26.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早……(1 / 2)

第二十六章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 偏偏在這時候回來。這不是成心回來看我笑話呢嘛?】

心中抱怨了這麼一句,王夫人又想到賈敏若是回來了,以賈敏的性子肯定會插手‘珠兒’的事,想到這幾個月賈政的心思和待寶玉的態度, 王夫人又不禁心忖了一句:【原本還想著讓趙姨娘平安將孩子生下來再……現在也隻能提前動手了。】

賈敏未必會多看重庶出的侄子侄女, 但王夫人知道賈敏非常‘看重’她。凡是能讓她不開心的事,賈敏都不會錯過。

當然了, 自己也不會錯過就是了。

從小到大, 王夫人也就隻在子嗣上贏了賈敏一籌, 其他方方麵麵……王夫人認為輸贏都隻在五五開之間。

然而賈珠病逝, 元春入宮,她身邊的寶玉還深受狸貓換太子流言所累,被老爺厭棄猜忌。想到即將臨盆的趙姨娘,王夫人便覺得賈敏在子嗣這項上也贏了。

想到寶玉那件事至今還沒調查清楚, 王夫人就險些咬碎了後槽牙。

之所以沒能調查清楚, 最大的原因還是王夫人太依賴她獲得的讀心術,忘記了宅鬥本能。

明知道自己的讀心術有缺陷和限製,可她還是在不斷的糾結猶豫選擇中堅定不疑的相信使用讀心術調查那件明顯是陷害的狸貓換太子一案。

王夫人的讀心術一天隻能聽一個人的心聲, 好在聽誰的心聲由她自己決定。

而心聲……有的你不問他就會自己碎碎念的將秘密吐槽出來, 有的需要你用相關的話來套他, 他才會露出心聲來;而有的人即便你當時用話套他, 他也未必會順著你說的話想下去。

打個不太洽當的比喻吧。

老師在講台上說得激.情四溢,板書寫得密密麻麻, 但下麵的學生至少有那麼幾個是看著老師發呆, 或是一臉認真學習樣實際上腦子裡卻想著還沒看完的愛情小說,中餐有沒有紅燒肉。這時候要是將他們叫起來回答問題……凡是上過學的,怕是都明白那一刻他們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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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她的親侄女, 嫁給大房賈璉的王熙鳳。然而在她跟王熙鳳提這事時,王熙鳳腦子想的都是賈璉是不是藏了私房錢?樂兒那丫頭是不是跟賈璉有了首尾?她要不要留下平兒做個通房?

就,完全不在一個思維圈裡。

那一天早上,王熙鳳腦子裡想的不是賈璉,就是她從王家帶出來的陪嫁大丫頭給賈璉係了個什麼樣的荷包;中午前後,王熙鳳想的則是老太太真敗家,她一個人的夥食用度比闔府的人還多,以及把全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盤寫下來,天天轉著吃的敗家行為。

就問你啥家庭呀,這麼敗禍?

到了晚上就寢前,王夫人仍沒放棄的將王熙鳳叫到房裡,然而她在上麵說時,王熙鳳雖然在下麵應著,腦子裡想的卻是賈家一個月支給下人的月錢有多少多少,賈璉是不是已經回房了,這會兒會不會趁著她不在房裡跟哪個丫頭調.情呢……

王熙鳳滿腦子都是她自己的小家和管家經,在她看來之前的那些算計還沒有這個月發出去的月錢值得她上心,又怎麼可能在心裡附和王夫人?

沒從王熙鳳那裡得到想要的答案,王夫人也沒真將王熙鳳當成小白蓮看,仍是將她放在了嫌疑人的名單裡,而是準備等以後有空了再來一場。之後王夫人每天問一個人,隻是如此一來,不但調查的進度變慢了,就是受到的氣也更多了。

一提起這事,邢夫人滿心滿眼的後悔。她當初為啥沒搞個狸貓換太子呢。要是她當初機靈些,是不是兒子都比寶玉大了?

哎呀,悔呀,悔的腸子都青了。

被邢夫人囧得不輕的王夫人又去聽趙姨娘的心聲。趙姨娘則是歡喜無限的想著她兒子會是二老爺最疼愛的‘獨子’,還在心底陪著王夫人一道猜測了一回是哪路英雄好漢乾這種大快人心的事。她要拿出二兩銀子的‘重金’給那人立個長生牌位。

賈璉想的則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寶玉這事真的是汙蔑陷害嗎?他老子對寶玉都比對他這個親兒子上心,難不成不是狸貓換太子而是‘暗度陳倉’?

聽明白賈璉心中的那個‘暗度陳倉’是在暗示什麼後,王夫人差點沒被賈璉的天馬行空噎過去。若不是理智尚存,她都能跳起來薅住賈璉的脖領子來一通咆哮了?

趁著大老爺賈赦給賈母請安的機會,王夫人也跟賈赦搭了一回話。賈赦想的則是——這事肯定是真的。

那可是老太爺的親兵,他還能拿命陷害你一個二房太太呢!

你何德何能呐?

王夫人:氣到已經不能說話了。

話又說回來,王夫人雖然用讀心術暗中探聽眾人心聲,但明麵上仍是派了周瑞夫婦展開調查。雖說是雙管齊下,但實際上王夫人也隻是用他們倆口子打了個馬虎眼,便隻將希望都放在了讀心術上。然而不管是明麵上的,還是暗地裡的,主仆兩波人都沒能找出幕後黑手就是了。

……

眼瞧著賈敏就要帶著她撿到的‘親侄女’入京了,王夫人都可以想像得到賈敏會如何唱作俱佳的將那個野丫頭推到人前。

猛然間王夫人又想到了寶玉的生日在四月末,而算著林家進京的速度,他們怕是還會趕在寶玉生日前趕到京城。若是……王夫人揉了揉自己那已經開始腫脹的太陽穴,已經不敢想像賈敏會怎麼折騰了。

沒錯,賈敏就是想要在四月二十六前趕到京城,然後給寧望雪過一個非常盛大的生日。

為此,賈敏在船上的時候就開始翻箱倒櫃,最準備用最時興,最鮮豔的衣料子給寧望雪做幾身新衣裳。

務必氣死王夫人的那種。

“你們不知道,我的這位好二嫂最是個表裡不一的。她自己長的差強人意,就特彆不喜歡長得比她好的。以前,”賈敏想說以前王夫人最不喜歡她,但想到這話有點自誇的嫌疑,便又咽了回去,“還不喜歡彆人穿得太好。”

說完抬了下手指,染香便將遠處的一匹織金茉莉花樣的緞子捧了過來。

“這顏色好,料子細密還輕軟。給她們小姐倆一人做一件褙子。”想了想,又指了一塊桃紅料子對丫頭說道:“用這個做兩條裙子配著,上麵隻少少的繡幾朵茉莉花便罷了。”

“我不要那個。”沉香與攬香應了一聲就要上前,一旁的黛玉卻搖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天水藍料子以及一旁的一匹橘黃料子,說道“用這個。”

說完又細細的說了一回衣裙樣式,繡花配色什麼的。

家裡的料子有這次各家送來的,也有他們自己采買的,此時都讓下人抬到花廳,堆了滿滿一屋子給她們三人挑撿。

不光給黛玉和寧望雪做,賈敏也給自己挑了幾身,當然了,林如海父子也沒落下。不過相較於寧望雪的富貴堂皇,黛玉的就相對清雅多了。

哦,賈敏的則是富貴和清雅中間,她一邊想要清雅些的,一邊又想要穿的富貴華麗些。

林如海的就正常許多,畢竟他一個大老爺穿什麼都不能氣著王夫人。

林遐暫時還沒有決定權,所以被賈敏打扮的像個鑲了金邊的大紅包。他與寧望雪站在一塊,光是看打扮就更像是親姐弟。

寧望雪沒主動挑撿什麼,賈敏說什麼是什麼。一是自打到了林家,她幾乎一直在穿新衣裳。府裡給她做的,府外送進來的,都是精致又好看,所以對這方麵的需求並不高。二一個,相較於做新衣裳,她對賈敏說的陳年往事更感興趣。坐在桌邊雙手托腮的聽賈敏說榮國府的事,聽到高興處,兩隻小短腿還會興奮的前後晃蕩幾下。

周嬤嬤眼不見心不煩的將頭轉向船艙外,一臉羨慕的看向甲板上的高嬤嬤。

賈敏聽說了一些寶玉的事跡,這會兒娘們幾個擺弄衣料首飾便直接讓高嬤嬤帶著林遐去甲板上玩,不讓他接觸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兒。

正好林如海與錢喜也在甲板上,林如海便親自帶著林遐在船上玩投壺。

原本就投不中,現在就更投不中了。不過林遐卻不吵不鬨,抿著小嘴很是倔犟的投個不停。

周嬤嬤和高嬤嬤其實都對寧望雪的規矩很是頭疼,她們想不明白林如海和賈敏如此高看寧望雪,為什麼還不讓她學規矩。

雖然她們也瞧出來寧望雪在她們教導黛玉姐弟規矩的時候,也會跟著黛玉一板一眼的學,可惜成效並不大就是了。

周嬤嬤都可以想像之後若是賈敏帶著黛玉和寧望雪出門,她這個教養嬤嬤得受到多少人的質疑。

唉,腦仁疼~

╮(╯▽╰)╭

今年要過兩回生日的寧望雪,也是後知後覺的想到她以後都收不到鹽商家的東西了。不過看著賈敏這般用心打扮她的樣子,她又覺得這事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二太太應該不是不想打扮,”聽到賈敏說王夫人不喜歡打扮,寧望雪的視線先從那堆衣料上掃過,隨後伸出一隻手擺弄桌上的顫枝珠花玩,“她應該是……窮。”打扮不起。

“他們王家可不窮。你怕是還沒聽過‘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這句話吧?這說的就是他們王家。雖然王家這幾代已經沒了祖上的風光,但要說他們家窮,”賈敏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就笑了出來,“那還不至於。”

寧望雪見賈敏這麼說也跟著笑了,不光笑還將手上的珠花往頭上比了比,“太太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也一葉障目了?若王家當時還有祖上的家底,焉會將女兒嫁到薛家?”前兒林如海還說商賈人家的子弟不易入仕途。薛家再好,也是商賈人家。就算是皇商,怕是也得遵守某些約定俗成的規矩或是明文規定呢。

因為年少時的記憶過於美好,加之她對王家了解的並不多,所以賈敏還從來沒往這方麵想過。但順著寧望雪的話想下去,到也不是沒有道理。

‘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現在想想薛家除了錢,還有什麼?

她們這樣家族的女兒,生來就有聯姻的義務。她是嫡女,又是老來女,爹娘偏疼了幾分,加之天下太平,武將漸漸不受重視,家裡也想要往文臣方向走,因著種種原因她才嫁到了林家。

她嫁入世代列候,又以科舉入仕的林家。

先大嫂是闔族清貴,滿門書香的張家女。

二哥哥雖然娶的是世交家的女兒,但長子賈珠娶的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

那麼王家呢?

賈史王薛,當年王家將兩個女兒分彆嫁到榮國府和薛家時,他們也隻當王家是想要維係四大家的聯係。但現在想想,說句不客氣的,薛家有什麼需要維係的?

既然要維係四大家的關係,為什麼不將次女嫁到史家?

史家有三位表哥,年紀都跟她們差不多大,王家選擇史家也不是沒有結親的對象。而且按門楣,史家也比薛家高,也更加的門當戶對。

可見結親薛家……為的就是薛家的財。

再一個,若是王家的底子還在,那他又為什麼需要薛家的財呢?

賈敏懊惱的拍了拍額頭,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何止是王家呀,你們榮國府現在也隻剩下個虛架子。還是入不敷出窮講究排場的那種哦~】

賈敏:誒,這腫麼可能~

垂下眼眸,賈敏輕歎了一聲,“我離家許多年,也不知道家裡如何了,老太太身體可還康健?兄長他們是否孝順?”

【擔心誰都不用擔心那老太太,再活個十年八年的,那都是小意思,跟玩似的。】

【要小仙女說呀,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彆再著了你親媽的道。】

【也彆相信她多疼你閨女的話,長這麼大連見都沒見過,疼個鬼呀!要知道,她可是連自己親孫女都能當小貓小狗作踐的慈祥祖母。】

【XXXXXXXXXXXXXXX】聽說賈元春省親時建的大觀園,你們林家還是頭號讚助商呢。

賈敏:行了,今天就到這吧。

滿頭黑線的在心裡叫了一回停,賈敏又連忙岔開話題的說起了哪套衣裳配哪套首飾。

一時間一屋子的娘子軍,老的小的就又開始折騰那些料子,又將那些惱人的事都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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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時間,王熙鳳從榮慶堂出來後,便決定去給趙姨娘送個消息。

王熙鳳的心聲很給力,凡是與她有血緣的,她都能聽得到。剛剛王夫人在榮慶堂一閃而過的心思,已經悉數被王熙鳳捕捉到了。

雖然做為正妻,王熙鳳也瞧不上妾室,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光是衝這一點,趙姨娘就還有些可取之處。

自打祭祖那天傳出狸貓換太子的消息後,趙姨娘就施展渾身解數的籠絡賈政。

她甚至多次在賈政麵前提起賈珠和賈蘭,還各種對賈政誇讚賈珠,有賈珠有多像賈政。

虎父無犬子,不但讀書上的天賦像極了賈政,就連努力上進的性子也像足了賈政。

可惜賈珠卻是個天妒英才的福薄之人。

在誇賈珠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的提一回寶玉。

寶玉抓周時抓了胭脂,以及他從小就喜歡漂亮姑娘,長至四五歲上仍舊喜歡吃丫鬟嘴上的胭脂……老爺端方知禮,人品貴重,寶玉竟不像老爺的兒子,更有些東邊大老爺的品格。

東邊大老爺什麼品格?

見到女人就邁不動步。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十一個時辰都在床上與人廝混。剩下的一個時辰則全都用在了尋找哪個女人還沒被他拽上|床過……

先用王夫人的大兒子攻擊王夫人的小兒子,隨後又自然而然的提起寶玉出生那天,大家夥都圍著那塊玉轉,到是不曾多多關心一回剛剛生產的二太太。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在暗示賈政當年王夫人用那塊玉吸引了闔府全部的注意力,然後趁大家夥的視線都在那塊玉上時將女嬰悄悄送出府……

能被賈政捧在手心十數年,又成功養大了探春和賈環的趙姨娘又怎麼可能隻是那種膚淺粗鄙的性子?

趙姨娘有心計有手段,但這跟她的人品劃不上等號。

當然了,趙姨娘也從來沒否認過這一點。

在趙姨娘知道這古往今來繼承皇位的皇帝就鮮少是大老婆生出來的以後,她就再不認為丫頭爬床這種上進行為可恥了。她唯一遺憾的就是賈政沒有爵位,賈家也沒有皇位罷了。

今天來幾句,明天再來幾句,加之賈政親眼看見老親兵‘自儘身亡’,被這種連環洗.腦的賈政雖然理智告訴他,不要相信,不要懷疑,可情緒卻完全控製不住。

賈政用一種快要原地將寶玉解剖的眼神看寶玉,寶玉生來就膽小,加上那日老親兵自儘的一幕過於驚人,本就受了些驚嚇的寶玉再被賈政這麼一看,直接嚇得尿了褲子……

於是賈政是越看寶玉就越覺得寶玉不是他親生兒子。

又因著趙姨娘實在太心黑,賈政都快要懷疑王夫人與賈赦有染了。

趙姨娘也知道她出身低微,隻要老太太不死,隻要賈政還要臉麵,腦子裡的水沒多到溢出來就不可能扶正她。可做為妾室,她也會嫉妒呀。

當然了,她不是嫉妒王夫人是正室,而是嫉妒在邢夫人和寧國府尤氏手底下討生活的妾室姨娘們。

憑什麼大家都是妾室姨娘,隻有她在正室門口打簾子,還要時不時的被分些針線活計,點燈熬油的做活?

她還是生育有功的呢。

再一個,真當她不知道二太太安排了人見天的在三丫頭眼前說她的壞話?

若不是瞧著三丫頭在老太太那裡過得還不錯,二太太為了籠絡三丫頭也願意給三丫頭體麵,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不知道這幾個月二太太為什麼不對她出手,但她篤定二太太絕對不會讓她好過。之前她還在琢磨二太太會不會就想讓她想多了,用這種鈍刀子收拾她。後來她又擔心二太太會在生產的時候出手,來個一屍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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