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皇宮,長生殿。 ……(1 / 2)

皇宮, 長生殿。

古樸寬敞的主殿中,中間香爐熏煙嫋嫋,四角的冰盆寒氣飄飄。

殿內的宮侍早已經被屏退左右, 須發皆白的宣平公老態龍鐘坐立不安,隻不斷抬眉望著上首坐著的端莊老婦, 神色焦躁。

上首坐著老婦灰衣莊重,手裡撚著一串滾圓的深色佛珠,眉目依舊沉靜,卻再也不負前些時日的孱弱老態,說話的語態亦更是和緩,

“可是人沒有尋著?”

宣平公心顫了顫, 起身躬著身子,有些支吾, “尋著是已經尋著了,隻是、隻是……”

想著新派去的死士傳來的消息, 宣平公咬了咬牙,心狠了狠, 還是道,“那日派去的死士皆沒有回來, 就連郊外的莊子也完全空置了下來。”

而那一家子的佃戶, 也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任何蹤跡了, 那個身份有異的孩子, 更是怎麼尋也尋不到。

想起那孩子的身份,宣平公有些心焦,他抬眸看著神色不變的老婦,垂首急聲道,

“太皇太後,臣認為,定是鄒家發現了那孩子,派人將人奪了回去,不如太皇太後讓陛下下旨鄒家,讓鄒家將那孩子交出……”

太皇太後靜靜地聽著下首宣平公說的話,待聽宣平公說完後,才斂眉淡色道,“你慌什麼?”

可這怎麼能不慌呢。

混淆皇室血脈,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若是被旁人知曉,那劉家上上下下這麼多條的人命……

自收到死士沒有回來的消息後,宣平公整個人就已經是六神無主了,他望著上首坐著的長姊,忍不住詢道,

“阿姊,我看那孩子留著也總歸是個不小的禍害,不如我還是多派些人出去,尋一尋,興許還能尋回來,到時隻要將人除掉……”

到時隻要將人除掉,那龍椅之上的陛下,也才能坐得安穩。

“有什麼可慌的,如今在皇位上坐著的,是陛下。”太皇太後不輕不重地說著,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然後淡淡地瞥了眼神思不屬的胞弟,“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大周的陛下!”

“麵容肖似太後,又並非肖似先帝,昔日的太醫產婆早已離世,誰又能證明其是龍子?而非鄒氏子弟?”

一個長相僅僅隻是酷似太後的郎君,身上又無表明身份的證物,接生的產婆和醫女皆已離世既無人證物證,又如何能夠攀附皇家。

莫不是鄒氏大逆不道,生出了混淆血脈,從偏遠旁係選出來的子弟,試圖將大周皇室取而代之的念頭?

太皇太後的話讓宣平公惴惴不安的心安了一些,長姊如今是整個劉家的支柱,即便如今已經年老,成了大周的宣平公,可他卻依舊習慣對長姊的命令唯命是從。

驚惶的情緒逐漸消散,其他的小心思也很快生出,宣平公想到龍椅之上坐著的年幼陛下,心中貪婪得意之時,又忍不住生出些許不滿,

“阿姊,這陛下待太後以及鄒氏一族,是不是過於親近了一些,這眼看著再過兩年便要親政,以後若是被鄒氏籠絡了去……”

他們這些年的籌謀,可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想著這兩年陛下待太後母族的諸多親厚,宣平公直了直腰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地想。

“太後是陛下的母後,鄒家便是陛下的母族,陛下自該待其親厚一些。”太皇太後斂眉,語氣不明,“如今平北王盤踞朝堂,虎視眈眈,陛下身後還需有鄒家同其他世家的支撐才行,莫要輕舉妄動。”

宣平公斂眉,心有悻悻,雖還是有些不甘心,卻也隻得呐呐應是。

“陛下那裡你無需憂心,陛下身邊的舍人缺了幾個,你在家中旁係或者依附的家族中選幾個機靈些的郎君,讓人舉薦上來。”

“如今冀州戎狄戰亂平息,平北王已經歸京,這萬事還是需得謹慎一些,入秋後軍餉糧草即將運往各營,讓戶部的人注意些。”

宣平公又是垂首應是。

胞弟這樣木訥的模樣,讓太皇太後看得有些頭疼,她眼不見心不煩地擺了擺手,有些厭煩道,“隻將這些做好即可,便安心待在府裡,什麼也不用做。本宮累了,你先回去吧。”

宣平公見狀,也不敢多留,很快便起身離去。

殿門打開,伺候著太皇太後的老嬤嬤從殿外進來,她看著上首支著手的太皇太後,福身行了一禮,而後緩緩走了上去。

手悄無聲息地覆上了主子太陽穴的位置,老嬤嬤邊輕輕地揉按著,邊輕聲自責道,“早知如此,當年老奴就不該假手於人,合該親手處置了才是。”

貼身嬤嬤的動作很好地緩解了頭疼,太皇太後幽幽歎道,“這不怪你,那孩子命硬,興許本就命不該絕。”

可禍害總歸是禍害,即便再是命不該絕,如今也合該絕,手裡的佛珠緩緩落下,老婦蒼老的雙眸闔起,將眼底的狠色徹底遮掩。

揉著的手指頓了頓,老嬤嬤細細打量著主子的神色,而後繼續揉了起來,斂眉輕聲道,“主子說得是。”

……

定遠侯府。

偏院書房。

六月裡的陽光炙熱明亮,午後日頭西斜,帶著熱意的陽光透過窗牗灑落在氍毹上,滾燙一片。

小郎君再也不複粗布麻衣,身著一襲綢緞錦衣,同富貴人家的小公子一般坐於書案前,垂眸看似認真地看著手裡的書,可久久不翻過的書頁,卻暴露了其中的心不在焉。

“紀郎君,紀郎君……”

女郎的喚聲從遠至近,小郎君眸色一亮,本能地就想將手裡的書闔起來,可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眸色漸漸黯了下去,又機械地將書打開,生硬地執起。

敞開的書房房門很快就進來了一個月白的身影,項真眉眼帶笑,可當看到正看書看入了迷的郎君,臉上的笑意一頓,嘴裡不斷喚著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紀郎君又在看著書呢。

打擾旁人用功,總歸是不好的。

項真有些猶豫,站在在書房房門處看了片刻,見書案後的郎君全心全意地看著手裡的書,抿了抿唇,頗有些失落地往回走。

待女郎離開後,一直假裝看著書的郎君才緩緩抬起頭,想著幾日前侯爺告誡的話,手裡的書又再次闔了起來……

正值伏月,正是荷蓮盛開的時候,東市的茶食坊裡出了不少新的點心,還有極受歡迎的瓜果冰碗,葉瑜想了許久,一大早就帶著兩位友人去了茶食坊。

花月樓是東市最有名的點心鋪子,因臨著翡月湖湖畔,二樓還設有品茶賞景的雅座,臨窗觀湖,品茗賞蓮,可是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