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趙女郎。” ……(2 / 2)

“令夫人可有親眼看見?亦或者見到旁的親眷?”姚伯羽眉目擰起,反問道,而被問的李遷斂眉思慮了片刻,還是否認道,“拙荊並未親眼所見,隻聽到了老夫人的聲音。”

將軍府老夫人的年歲大了,行動不便,即便是舉辦壽席也是待在自己院子裡,等待著盛京晚輩們的拜見。

正二品將軍府裡的老夫人誥命亦是二品,李遷官職不算高,連帶著妻子的誥命也不高,所以即便是去參席拜見老夫人,也是跟著旁的婦人一起去拜見的。

落於眾婦人隻後,也僅僅隻是聽了個聲,的確沒有清晰地看見老夫人的麵目,甚至連招待的也都是府上的侍妾。

“即便是見到又如何,隻需選個聲音相似遮掩麵目,旁人也很難看出。”

姚伯羽搖著扇子,譏諷一笑,“李代桃僵,劉家這般大手筆地將六營邊將家眷送回,再輔以軍餉軍糧……怪不得六營邊將對其言聽計從。”

“興許還未送回。”李遷此時已經回過了神,他眸色複雜,又對著上首的王爺拱手沉聲道,“邊將手握重兵,即便一日事成,劉家又焉能輕易放心。”

他頓了頓,斂眉道,“所以下臣猜測,六營邊將的家眷,應該是被旁人李代桃僵,然後被劉家送出了盛京,藏匿了起來……”

……

後背重擊,劇烈的痛意從後背直蔓四肢百骸,如同源源不斷潮水一般上湧,隻將人的理智徹底覆蓋湮滅,下一刻,喉腔腥甜,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大郎君,大郎君……”

休憩著的郎君被喚聲從噩夢中喚醒來,他睜開雙眼,看著身側不斷試圖喚醒自己的奴仆,又想起這幾日連日的噩夢,隻覺得一股戾氣不斷從心尖湧出,他眼底笑意漸消,嘴角平直,冷淡道,“何事?”

往日清俊溫和的郎君此時麵無表情,眼裡毫無笑意,本來還含羞帶怯的小婢有些害怕,隻收斂了笑意,抿了抿唇,有些怯生生地道,“是家主讓奴婢過來喚大郎君的,小郎君他今日歸家了,家主讓奴喚大郎君過去……”

已經及笈了的小婢身姿曼妙,又常在院子裡伺候著肌膚白皙,臉上搽著淡淡的緋色胭脂,本來一張清秀的小臉就更加貌美了。

聽著是關於自己那草包堂弟的消息,馬康年心底的戾意更重,如同毒液一般一層接一層地湧出,他眯著眼看著麵露怯意的貌美小婢,隻徑直伸手,在小婢的驚呼聲中,直接將人扯上了榻……

姍姍來遲的馬康年對著伯父恭敬請罪,他望著正無聲地坐著的伯父,臉上帶著小心翼翼和愧色,

“侄兒給伯父請安,昨夜讀書讀晚了,起地也晚,侄兒聽聞是複弟回來了,不知複弟如何,侄兒可否去看看複弟……”

馬青林麵色慘淡,白發徒增,一下子猶如蒼老了十歲,他看著麵帶愧色的侄兒,扯了扯嘴角,試圖扯出一個微笑,勉強道,

“你複弟晨時才被送回來,並無大礙,如今已經看過醫者睡下了,你祖母和伯母正看顧著,你勤加讀書,無需憂心……”

馬青林頓了頓,憶起這兩日在夫人嘴裡聽到的關於月登閣馬球會的事,又勉強打起精神道,“馬球會上,那位徐家旁係那郎君是怎麼回事,聽說是開罪了平北王,被帶回家時,滿身都是血,你同那位徐郎君是友人,平北王可有遷怒於你……”

盛京醫者藥石無醫,那位徐朗君如今也還一直昏迷著,聽說也是危在旦夕了。

都說各人自掃門前雪,馬青林對徐家那位旁係郎君並不關心,隻是知道自家侄兒同那位徐郎君是同窗至交,也擔心自己侄兒會觸怒平北王……

同窗被狠狠一腳踢出去的畫麵如同這兩日持續不斷的噩夢,再次走馬觀花般出現在眼前……馬康年拳頭握緊,麵色不變,隻垂首歎道,

“徐朗出言不遜,冒犯了平北王妃,才會因此被平北王怪罪,侄兒無事,伯父放心。”這話讓馬青林的心安了下來。

自從知道自家得罪了平北王府後,這些時日無論是姻親還是同門,都沒了半點聲息,馬氏上下淒風楚雨,連帶著族人也對他這個家主怨聲載道,這般風雨飄搖,可再也經曆不起一次平北王的怒意了。

馬青林麵色稍霽,又問,“可曾同那位趙家女郎說上話。”

馬康年搖頭,麵上愧色更重,“侄兒有負伯父所托,趙家女郎打馬球下場後就離開了,侄兒並未見著兒。”

馬青林並不意外,思慮了片刻,隻道,“無事,既然你弟弟已經回來了,以後便不用去尋了。”

若是再惹怒了這位脾性暴烈的女郎,可不見得是好事。

馬康年斂眉垂聲應是。

想著已經歸家後的兒子的淒慘模樣,馬青林既心疼又心怨,隻恨鐵不成鋼,這麼多年的寵溺縱容,養出了個不知進退,隻會跟在女郎身後搖旗呐喊的草包。

無論那個逆子在象姑館時有沒有雌伏在彆人身下,如今從象姑館出來,這世家子的名聲也算是徹底毀了……他們馬家是扶風世家,是絕對不容一名聲有損的子弟成為家主的!

馬青林有些出神地想著,隱隱帶著打量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立於一側的侄兒身上。

郎君垂眉斂眸,舉止溫聞,看起來一派恭敬,無論是禮儀還是學識,都是極好的,馬青林撫著須髯,緊緊皺著的眉目緩緩舒張,心裡也隱隱有了一個主意……

是夜,馬府正院,主君和主母吵了起來,待一切平息,已經是月上中天的時候。

馬青林看著不斷垂淚的妻子,到底是十幾年的夫妻,雖然餘怒尚在,心也還是軟了。

他來到妻子身側立著,彎著腰,語重心長道,“如今複兒都已經這般了,莫說外人,就連是族人也是怨聲載道,又如何能夠成為家主,即便成了,不也是惹人笑話。”

馬夫人抿唇抹著淚,不說話。

馬青林歎了一聲,又繼續道,“康年年少失枯,自小也是在府裡長大的,雖說喚你我伯父伯母,可未曾不是父子母子情分,你又何須這般看不上。”

馬夫人撚著帕子,譏諷道,“郎君說得輕巧,你待子侄如親子,卻不知這子侄待你可如親父?妾並非咒郎君,倘若郎君一去,妾同複兒又該如何自處?”

既非嫡母又非親母,名不正言不順,往後若是頤養天年又該如何,她也是世家大宗出生的女郎,此番大宗變小宗,於世家中,可謂是什麼顏麵都沒了

馬夫人抿了抿唇,想到纏綿床榻的兒子,退後一步妥協道,“若是郎君執意如此,那就將康年過繼到我們大房,讓康年認妾為母。不過若是以後複兒娶妻生子,家主之位也隻能傳給複兒的子嗣……”

馬青林眉頭緊緊皺起。

康年是二弟留下的唯一血脈,自己又如何忍心,馬夫人見他愁眉不展,想了想,又道,

“康年年歲也夠了,待過了端正節,我便為康年在盛京貴女中擇選一新婦,若是早早誕下一子,也可重新回到二叔子一脈,以後為二叔子摔盆打幡的郎君也有了,二叔子也不會絕後,郎君以為如何?”

這也的確是個法子。

思慮了許久,馬青林緊皺的眉目緩緩舒展,最後對著妻子道,“明日晨起去請安,我去同母親說一聲……”

……

秋意越來越濃,盛京裡的翠枝綠葉也逐漸被染黃打彎,隨著趙家大姑娘婚期的逐漸

接近,一直在平北王府裡住著的趙三女郎,也於八月九日前夕,回到了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