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三章合一(2 / 2)

大國崛起1980 大江流 18097 字 9個月前

周雄安點頭,“是這樣。”

許如意就說:“我隻能這麼跟您解釋,在經濟學中有個定義叫做超額利潤,就是說一家企業比其他相同的企業利潤更高。

一個企業取得超額利潤的原因有很多,產品更先進,成本更低廉等,但還有一條,很適用這件

事,那就是市場慣性。”

“當購買者多次使用了他們的產品後,就會形成依賴,因為更換其他企業,我們需要去尋找新的企業,相互試探磨合,再次建立信任,人工、時間、產品的試用,這些成本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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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偏偏,我們國情如此,導致這個成本更高,讓我們有需求就聯係他們,幾乎不考慮新的合作對象,他們為什麼不賺取超額利潤呢。”

懂進出口的不一定懂經濟,但許如意解釋的已經足夠清楚了。

其實平時也有很多這樣的道理啊,你經常去的小店可不一定因為你是熟客優待你,反而會更怠慢你,你最善待的那個人,很大可能是最辜負你的人。

人性如此,做生意更是如此。

許如意瞧見,不少與會的省廳領導,包括楊又春,都用鋼筆在本子沙沙地記錄著。

倒是周雄安愣在原地半天,這會兒也沒說反駁,過了一會兒後,他倒是磊落,竟然點頭了:“怪不得我們每次購買設備,價格都居高不下,我們能夠交易的公司太少,所以才被拿捏。”

但他顯然還是不認同,“可現實如此,我們去哪裡找那麼多競爭的公司呢。”

許如意就知道,這應該是他最後一個問題了。

她就問:“周組長,我記得第一組的方案後麵,列了不止這兩家生產商,除了其他的生產商,還有好幾家代理商,這就是我說的競爭公司。”

“不如等他們的報價出來,我們再看看。說真的,我認為兩家不足以動搖我們的方案。”

一說這個,周雄安還沒說話,一直聽著不吭聲的高林先開口了:“這個後麵的代理商,我們沒有發去問詢。”

許如意都愣了。

這可是她沒想到的,“為什麼?這些代理商也是賣機床的,甚至業務比生產廠家更多元。”

“是我刪除的。”周雄安衝著楊又春他們解釋:“中間商和代銷商,前幾年的引進工作,我們也曾經接觸過,但是他們的報價都高於原廠。”

甚至他還給許如意打了個比喻:“其實也好理解,就像是你們廠裡生產的收縮推車,請問你的出廠價是多少?”

許如意知道他的意思,直接報了出來:“出廠價20美金,我的美國包銷商羅伯特先生給各大賣場的價格是32美元,而他們銷售價是40美元。”

周雄安就立刻說:“對,你看,包銷商和代銷商都貴了這麼多,我們為什麼要買貴的,不從廠家買便宜的?所以,根本不用費這個功夫。”

哪裡想到許如意卻說:“周組長,這些常識我自然知道,但是有些常識,您恐怕不知道。”

“代銷商的價格的確要稍微高一些,但是代銷商提供的服務也是生產廠家不可比擬的。譬如說珩磨機,冷卻液箱可以由我們自製,但是機床部分我們可以用PP公司的,電氣部分我們可以用GC公司的,液壓裝置可以用意大利的。”

“我們可以在這個基礎上,選用最合適的零配件,而不是最貴的。代

銷公司不但可以幫忙設計組裝,甚至還能夠指導,試用和培訓。”

“從零配件上節省的價錢,抵消他們的服務費,我們的價格並不會很高。”

“您這樣問都不問,就把代銷公司取消了,怎麼可能引入競爭呢?”

居然還能這樣?

大部分人都快速地記錄著,除了郭海英他們,因為許如意都跟他們講過了。

周雄安這會兒能給的回答是:“這太想當然了。你們把他們當菩薩嗎?”

這就是不聽勸了,再說下去就不是論證,而是吵架了,許如意直接閉了嘴。

周雄安的倔顯然是省廳有名的,而且兩個人把能說的都說了,陸時章直接問:“大家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誰也不如許如意懂行,誰也不如周雄安接觸進出口業務多,自然一片安靜。陸時章就說

陸時章問了一下楊又春:“廳長,您看呢。”

楊又春並沒有這會兒下結論的意思:“你們的想法,省廳這邊已經知道了,具體應該怎麼辦,我們還需要研討,時間也不早了,今天的討論就到這裡,先散會回去接著工作吧。”

顯然這事兒得聽通知,不過想也明白,都已經進行到這種階段了,任何決定都要慎重。

所以,領導一放話,大家都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許如意其實想跟陸時章再溝通一下,但今天這個時機不合適,也跟著離開了。

大家都是同事,如今有了分歧,剛剛在會上簡直是針鋒相對,所以也挺涇渭分明的。

周雄安和任曉友走在一起,許如意和郭海英走在一起,高林誰也沒跟,自己走。

郭海英看了看手表,“這都八點了,今天肯定趕不回去了,你怎麼來的?今晚上住哪裡?”

許如意就說:“廠裡開車送我過來的,我讓他定了招待所了。”

郭海英點頭:“那就好,我們是坐著東陽廠的車來的,明天也這麼回去,那咱們明天上班見。”

這會兒正好到了樓下,許如意就說:“上班見。”

高林和任曉友都跟她拜了拜,至於周雄安,許如意認為他肯定是不搭理自己,也就沒等他,直接去了小轎車那裡。

進車裡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會議室的燈還沒關,顯然省廳的領導們還要討論一下。

依舊住的是華美招待所,第二天早上,許如意出門前,陸時章給她打了個電話,“昨晚我們這邊還是沒有定論,該怎麼工作就怎麼工作,我會為你爭取的。”

許如意這才往東陽廠趕。

他們出門顯然是晚了一些,等著到了東陽廠的時候,都已經快中午了,許如意惦記著一組報價的事兒,到了就直接去了辦公室,沒想到進屋後,氣氛卻是不同往日了。

第一天來的時候,周雄安故意忽略她,所以開始大家沒搭理她,但是隨著她給大家講解,這一段時間,其實已經處的相當不錯了。

就說每天進門吧,她一

進門口,肯定會有絡繹不絕地聲音響起:“許顧問!早上好!”“許顧問,早啊。”

但今天,大家明明聽見開門聲,看見她了,卻又低下了頭。

還是郭海英和雷大諾他們進門,瞧見她跟她打招呼:“許顧問,你可比我們慢不少。”

許如意笑著說:“可不是,我還以為你們也沒回來呢。正好,咱們在研究一下報價吧,給代銷商們發過去。”

說到這個,郭海英本來還笑著,這會兒臉上的笑就不見了,她扶著許如意的肩膀,“我跟你說件事。”

愣是推著她往門外走去。

許如意一看就知道這事兒有事啊,她不想這樣鬼鬼祟祟的,可是郭海英畢竟比她年長,力氣也不小,還有傅君雷大諾也是幫忙一起往外走,愣是把她帶出去了。

也沒在會議室門口,而是去了旁邊的一個空屋子,瞧見沒人了,郭海英才放手:“今天一回來,周組長就下了命令,說是要重新修改方案,讓我們按著10%的設備完全更換,90%的設備進行維修,來重新定方案。”

許如意都愣了:“這事兒還沒下定論呢。”

郭海英歎口氣說:“但是周組長是不支持這事兒的。高林剛剛跟他爭了兩句,說是等省廳的意見下來再做改動,讓周雄安給氣走了。他是組長,又是省廳管進出口的領導,發了話誰敢不從。”

怪不得屋子裡這態度。

這樣就明白了,大家都是工作,犯不著得罪大領導。

“但報給代銷商,由他們報價出來再進行定奪,這不是最簡單成本最低的辦法嗎?這樣不是舍近求遠嗎?等於將前麵這麼久的工作都白費了。”

可不是嗎?同樣,沒有人去給代銷商報價,也就斷絕了證明許如意方案正確的可能。

郭海英就說:“但我們還是認同你的想法的,你的方案在資金有限的情況下更好。所以,我們想的是,白天按著周組長的話乾活,晚上我們一起加加班,跟著你乾。”

許如意知道根本不可能,既然改變了方案,後續工作特彆多,周雄安肯定會將大家的時間塞得滿滿的,她說:“算了吧,你當你是蠟燭兩頭燒啊。我自己弄就行,反正都是現成的,就是聯絡一下代銷商就是了。”

“回去吧。”

郭海英還仔細看了看許如意,“你確定沒事嗎?彆吵起來。”

許如意笑了:“不會。”

可不是不會嗎?因為人家都不理她。郭海英看著都覺得可憐,中午的時候郭海英專門叫她一起吃飯,省的她一個人形單影隻。

許如意來的路上吃了飯,根本就不餓,她正把需要購買的設備翻譯成德文,準備下午給兩家她印象裡對夏國很友好的代銷商發傳真,所以直接擺擺手,“不餓,你們去吧。”

郭海英還專門給她打了飯來,結果回來人不見了。

到了下午三點才回來,郭海英雖然覺得許如意性子堅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可她畢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女孩,也怕她

真難受。

起碼如果是自己的話,饒是她都這個歲數了,也很難接受明明前幾天還一起說說笑笑,今天就當她是透明人。明明前幾天還一口一個顧問纏著她講課,如今確當她是陌生人。

縱然有不得罪人的想法,郭海英還是覺得,過分了啊。

如果是沒有穿越前的許如意,她肯定是不會這麼淡定的,因為她對前路無知,但現在不一樣,她知道自己將迎接怎樣一個快速發展的夏國,她知道隻需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夏國將會完成彎道超車。

這樣的背景下,一時的不被理解算什麼。

她忙得很呢。

就跟許如意想的一樣,郭海英他們也很快沒時間搭理她了,因為要重新改換方案,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周雄安還提出了加班十天挽回進度的口號,貼在了牆上。

仿佛在控訴許如意耽誤了多少事。

許如意沒事就抬頭看看,她倒是無感,實在是因為她所做的並不是耽誤時間,事實上周雄安的做法,才是走回頭路。

倒是不少工作人員,仿佛最怕她看這句話,每每對上了目光,對方都連忙低下頭,大有一種我很尷尬彆理我的意思。

高林從那天吵架過後,就沒再過來辦公室,倒是私下裡,胡廠長和高林來找過她,他倆這會兒還生氣呢:“老周太剛愎自用了,這明明大家都沒說什麼呢,他就下了決定。仗著他是組長,不把彆人放在眼裡。”

許如意就問:“你們還是比較看好我的方案??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高林直接點頭:“許顧問,我跟你說,開始的時候,廠長跟我說你特彆厲害,我雖然看報紙了,也知道你掙了那麼多外彙,但看你這個年紀,我心裡是打鼓的。”

“但是,你一跟我們分析問題,我就知道,你有真本事。再說,你那麼費勁,不也是為我們東陽廠嗎?我們當然知道好歹。”

倒是胡廠長坐在凳子上,說了一句:“你彆光說沒用的,許顧問,我已經把情況反應給省廳了,我就不信,他們能讓周雄安這麼亂搞。”

但省廳那邊一直沒消息。

後來,陸時章給許如意打過電話,他跟許如意向來有什麼說什麼,“爭議很大,保守派還是很多,阻力很大。畢竟你說的都是紙上談兵,沒有實際案例。但周雄安是有很多次經驗的老人。這麼多外彙,按著周雄安的法子,不會有問題,但按著你的法子,做好了是榜樣,做不好,就是汙點。”

“周雄安的事情我們知道了,但這事兒沒有定論,他是組長,也不能說的太過,我還在爭取,你還是做你的,儘快拿出有用的報價來。”

許如意也這麼想。她如果這時候認輸了,那麼以後各廠設備升級,就會以此為例,我們將會走多少彎路,而隨著改革開放,各大公司進入夏國,她想要幫助夏國機床彎道超車,又如何實現?

她還聯係上了原先接觸過的專利律師齊豐。

上次他們在收縮推車這方麵就合作的不錯,許如意不但很快就將律師費還給了他,甚至還將收縮推車的海外維權交給了他,用齊豐的話說:“我本來想幫你的忙,沒想到,還抱上了大腿。”

許如意找齊豐很簡單,讓他幫忙雇傭了一個國外要倒閉工廠的管理人員,以這個公司的名義,給PP和WT兩家公司的分彆谘詢想要添加一個刃磨小組的設備需求,讓他們報價。

後來因為在辦公室打電話還需要排隊,實在是耽誤事,許如意就直接在招待所的房間裡辦公了,畢竟這裡她有自己的一部電話。

倒是不少人都鬆了口氣,大家都跟陀螺一樣,偶爾遇到問題,解決不了,會下意識說:“問問許顧問。”

然後屋子裡一片寂靜,就跟犯了天條似的。

忒囧。

如今許如意自己放棄了,雖然私心裡都覺得很可惜,但大家都覺得對許如意也挺好的,回燎原總廠乾自己廠子的事兒,不比在這裡吃力不討好強?

誰都不知道,一個星期後的早上,王石頭將車從肅南市開了過來,然後載上了抱著一遝子資料的許如意,去向了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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