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還沒結束, 裴星銘、廳響還有五頭牛村那倆男生就被體育老師送去了教務處。
司徒朝暮和聞鈴一同陪著周唯月回了班。
沒過多久,周唯月她爸媽就出現在了十五班的教室外。司徒朝暮立即跑出了教室:“叔,姨!”
周唯月她媽身穿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 黑色休閒褲,頭發是從發心開始白的,手腕上拎著一隻廉價的白色帆布竹節手提包。周唯月她爸穿著一條洗到發白的牛仔褲,藍白條紋Polo衫, 腳上踩著一雙一看就年代久遠的牛皮涼鞋。
他們倆原本正站在窗戶邊探著頭朝內張望, 司徒朝暮從後門跑出來後, 倆人立即朝著她走了過去。周唯月她媽緊張又慌張地詢問:“月月怎麼樣了?”
司徒朝暮:“她沒事兒, 正和聞鈴一起在班裡吃冰淇淩呢。”剛才回教室之前,她和聞鈴特意領著周唯月去了一趟學校超市,給她買了一盒草莓味的八喜。
周唯月她媽立即舒了口氣:“還知道冰淇淩好吃就行。”
周唯月她爸迅速推開了半掩著的後門,看到了自己女兒。
周唯月在十五班內的位置和宋熙臨在八班的一樣, 都是儲藏間門口的那張安靜的單人座。此時此刻周唯月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吃冰淇淩,聞鈴反坐在她桌前的那張凳子上, 手裡也揣著一盒冰淇淩, 倆人還有說有笑的。
“月月。”周唯月她爸喊了她一聲。
“爸爸!”周唯月立即朝後門看了過去, 一雙漂亮的眼睛閃亮亮的, 唇畔還掛著融化的冰淇淋液, 天真又單純的神色看起來和十歲的孩童彆無二樣。
周唯月她爸朝著女兒慈愛一笑:“冰淇淩好吃麼?”
周唯月點了點頭:“好吃!”
周唯月她爸:“行,那你先吃吧,我和媽媽在外麵等你。”說完他就朝著門對麵挪了幾步,走到了欄杆前。
周唯月她媽來到了丈夫身邊, 夫妻倆壓低了嗓門,緊張又謹慎地詢問司徒朝暮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司徒朝暮歎了口氣,惱怒不已地說:“還不是因為五頭牛村的人心術不正, 故意傷人。”
周唯月她媽難以置信:“他真是故意的?”
司徒朝暮斬釘截鐵:“他絕對是故意的,聞鈴親眼看到的。”
周唯月她爸:“但是、但是他們班主任說是不小心的,是意外,年級長也是這麼說的。”
司徒朝暮徹底無語了,但仔細一想,十五班班主任的說辭好像又在情理之中,因為十五班班主任本身就嫌棄周唯月,覺得她是個弱智,不僅給他增添了工作麻煩還拖了班級的後腿,所以他懶得為了周唯月費心思討回公道也是理所應道,而且學校也絕對不想把事情鬨大,所以才會統一口徑跟周唯月她爸媽說是意外,企圖息事寧人。
可這件事兒真的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麼?如果不是宋熙臨在關鍵時刻一掃帚砍掉了那杆標槍,周唯月就被擊中了,非死即傷。
奎章的行為已經不是惡意了,是惡毒!
司徒朝暮越想越覺得不公平,憤憤不平道:“我還是覺得不能輕易犯過奎章,就該讓他付出代價,他這是在犯罪!”
周唯月她媽張了張唇,欲言又止,眼角眉梢的細紋遍布。
周唯月她爸朝著教室內望了一眼,目光心酸,哀傷,又飽含著自責和無能為力,最終,他長歎了口氣,嗓音又低又啞:“算了,隻要月月沒事兒就行。”
司徒朝暮不理解:“可是……”
周唯月她媽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能計較這一次,但是計較了之後,他們又對月月變本加厲怎麼辦?我和她爸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你們也不能時時刻刻陪著她,誰能保證我們計較了之後他們不會對月月打擊報複呢?月月她根本沒有自己保護自己的能力。”
司徒朝暮張了張嘴,卻沒法兒發出一個音。
周唯月吃完冰淇淩之後她爸媽就把她接走了。司徒朝暮也回了自己班。年級長辦公室就在八班對麵,一從樓梯間走出來,司徒朝暮就看到了自己的舅舅和舅媽,顯而易見,裴星銘被請了家長。
他們家今天晚上肯定又要鬨翻天。
司徒朝暮突然特彆同情裴星銘,沒有一絲一毫心災樂禍的那種真情實感的同情。設身處地地想一下,如果換做自己,擁有那一樣一對麵子大過天的父母,她說不定比裴星銘叛逆叛的還徹底。
輕歎口氣,司徒朝暮推開了教室前門。
下課鈴才剛打響,大部分同學還沒回班,教室內安靜而空曠,光線還有些昏暗,因為樓層低卻沒開燈,唯有窗邊的角落是亮著的。宋熙臨孤零零地坐在教室最後方的一扇窗邊,如同往常一樣,側著頭,目光平靜地看向窗外,盯著西南方向發呆。
司徒朝暮真是挺好奇的,西南到底有什麼呀?
許是因為她目光中的探究力度實在是太強烈了,讓宋熙臨察覺到了,於是他從窗外收回了目光,轉頭看向了她。
他的眉宇一如既往的俊逸清冷,一雙眼尾上勾的丹鳳眼中不見絲毫溫度,除了淡漠就是疏離,挺直的鼻梁倒是拔高了他骨相中的灑脫氣,那雙淺淡的薄唇卻又削弱了他的人情味。
明知他不知好歹,但司徒朝暮的內心還是湧出了一股想要朝著他走過去的劇烈衝動。
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然而她才剛剛邁出腳,大部隊就回來了,後門被瀟灑推開,七大金剛之一的劉奇滿頭大汗的進了班,懷中還抱著一顆籃球。緊跟在他身後的就是餘下的六大金剛和四大天王,個個都是麵紅耳赤汗流浹背。
原本安靜空曠的教室瞬間就熱鬨了起來,吵鬨的、喝水的、拿著課本扇風的,對著空調口吹涼風的等等,反正就是乾什麼的都有,亂得像是早八的菜市場。
來來往往的同學乾擾了兩人之間的視線,也打消了司徒朝暮的衝動,她沒再朝著後排走,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熙臨抿著薄唇,冷冷地掃了一眼周圍突然冒出來的這群人,然後再度將目光投向看了窗外。
周唯月被她爸媽領回家了,裴星銘那邊的處理結果還沒出來,所以中午的時候隻有司徒朝暮和聞鈴一起吃飯。
高三另外一半班級的體育課剛好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不等下課鈴打響他們就湧進了食堂,高一高二下課時間還比她們早幾分鐘,所以等司徒朝暮和聞鈴來到食堂的時候,裡麵基本都沒什麼空位了。
倆人好不容易在三樓的角落找到了兩張麵對麵的位置,才剛端著飯盤坐下,聞鈴就忍不住將心頭的擔憂說了出來:“他倆不會有事兒吧?”
司徒朝暮知道她問的是誰,斬釘截鐵地說:“不會,輝哥一定會力保他的愛徒們。”
聞鈴一點胃口都沒有,不停地用筷子戳米飯,焦慮又自責:“其實這事兒跟廳響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不應該摻合進來的。”
司徒朝暮瞟了她一眼,話裡有話地說:“說明人家廳響人品好唄,忠義兩全,對你是忠,對裴星銘是義,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聞鈴瞪了她一眼:“你彆瞎說。”
司徒朝暮卻笑了:“我哪瞎說了?我可親眼瞧見了,人家廳響一看你要上去幫裴星銘打架,二話不說就去把你拉開了,生怕你挨揍,然後自己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替你打了這一架。”
聞鈴的臉頰有點兒紅,卻還在反駁司徒朝暮:“他哪兒是為了我呀?他是去幫裴星銘了,我就算不衝過去他也會幫裴星銘打架。”
司徒朝暮立即反問:“那你自責什麼呀?人家廳響樂意去幫人家兄弟,和你有什麼關係?乾嘛要擔心他被處分?乾嘛非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不是自作多情麼?”
聞鈴被問得語無倫次:“我、我、我關心一下同班同學還不行了?”
司徒朝暮不屑地嘁了一聲:“我真是不理解你,也不理解裴星銘,天天淨乾一些言不由衷的事兒。”
聞鈴趕緊撇清關係:“我和裴星銘可不一樣啊,你少貶低我,他是個渣男,我是個正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