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看著周輝月,咬了下嘴唇,他還在想。
周輝月問:“想了什麼?”
燈隻亮了一盞,昏暗的房間裡,虞倦半垂著眼,呈現出純粹的綠意。
當那些自我保護的外殼都脫落,裡麵有一個完整的虞倦,所有的高傲、天真和脆弱。
也許周輝月去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不對,但虞倦還是說了:“我有兩個很親近的長輩,在他們的葬禮上發生了很糟糕的事……路水城讓我想起了那些。”
周輝月的動作一頓,指尖將虞倦鬢邊的碎發壓在耳後,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對待一個很容易碎的、珍貴的寶物,又說:“他們去世的時候,你還小,最舍不下你。看到你平安長到這麼大,肯定很開心。”
虞倦的臉頰貼著他的手掌:“是嗎?”
周輝月說:“所以彆為那些人不開心了。”
不知不覺間,周輝月已經將虞倦的頭發擦乾了,虞倦才反應過來,他好奇地問:“你會對彆人這樣嗎?”
周輝月好像很擅長照顧彆人,但在書中從未表現出這一點。
周輝月將毛巾放在一邊:“怎麼樣?”
虞倦想了想:“像現在這樣。”
可能是怕他不理解,虞倦更準確地形容:“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夫嗎?”
那位表親說的沒錯,虞倦真的是個固執的人,之前的事不算,但今天他說了很多從未對彆人說過的話,就會開始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一般人不能理解虞倦的想法。
但周輝月明白。
他怔了怔,又笑了,認真地說:“因為我的未婚夫是你。”
原因和結果相反。
虞倦偏過頭,其實在衝動的脫口而出後,他就後悔了,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不應該問這些。
有些事、有的真相,對方永遠不會知道。
但是聽到了意料之外的結果。
虞倦好像勉強滿意。
外麵的雨好像停了,烏雲並未完全散去,卻被日光照亮了,像是一團暈染開的灰藍色顏料。
周輝月低聲說:“討厭的人也彆擔心,我會幫你的。”
虞倦有些迷惑。
周輝月開玩笑:“你不是說我是不愚山伯爵嗎?”
虞倦不說話了,他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用這個備注,是他作繭自縛。
周輝月很肯定地說:“基督山伯爵等了十四年。我不會的。”
聽到這句話,虞倦惡狠狠地咬牙,可是你十五年後才會解決掉所有仇人,還不小心把無辜倒黴的穿書者也一起卷進去了。
不過算了。
虞倦心亂如麻。
他們之間正在變得親近,周輝月開始變得與眾不同,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了。虞倦心想,可能一開始就錯了,不應該買那罐糖,不應該任由周輝月為他修補那扇窗戶,不該做的事太多太多。他們應該保持距離,而不是一步一步地靠近。
現在好像已經晚了。
虞倦有一瞬的後悔,但那後悔沒有很劇烈,不至於讓他意識到危險,立刻及時止損。
於是,虞倦說:“那我等你吧。”
周輝月握住了他垂下的指尖,虞倦沒有掙開,像是默許是某種承諾的見證。
在複仇之前,落魄伯爵失去一切,一無所有,陪在他身邊的唯有來到這個僻遠山莊的大小姐。
他必須要對他的未婚夫許下永不沉沒的誓言,獻上往後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