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惱火地掐斷一次,可那邊沒有罷休的意思,她隻能半眯著眼接通,並在心裡瘋狂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
她重新合上眼,開著免提敷衍問:“喂……哪位……有事嗎……”
“玄微,我出事了。”對麵語氣嚴肅而緊迫。
“出事了?”玄微嗤了一聲:“我看你聲音中氣十足得很,能出啥事。”
“我出來吃早餐,遇到了一些不能解釋的事,現在不知道怎麼辦,”頓了頓,他又說:“快過來,我給你帶了五個肉包,但我回不去了。”
此話一出,玄微頓時瞪開眼,鯉魚打挺坐起身子:“你在哪?”
“我們小區外麵的早餐店,美豐小吃,你應該見過。我好像走進了一個怪圈,周邊路都很熟悉但我出不去,怪邪門的,像幻境……我沒辦法了,隻能找你。”
玄微蹙眉問:“你有遇到什麼人?說給我聽聽。”
陸晅言簡意賅說了方才遭遇。
玄微揉揉一頭亂毛,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立馬關心起他手裡東西:“我的肉包涼了嗎?”
陸晅口吻驟急:“你不來涼的就是我了。”
玄微哈哈大笑,笑夠了才說:“你待著彆動,要不要去找你,看我心情。”
“你……”
她已經掛了電話。
——
陸晅完全聽從她指令,沒有再去其他地方。
他相信她會來。
可他依舊焦灼,總是缺覺的他,從沒有如此期待過天亮,他覺得,太陽一出,這些厚霾之下的古怪現象都會被光照透,就此消失無蹤。
他垂眸看自己鞋尖,雙手防備地放在兜裡,儘量不亂看和觸碰任何東西。
“喂!”
麵前突有少女聲音,像暗夜中的光束。
陸晅揚眼,乳白霧氣中,有個嬌小影子朝這逼近,在他眼底逐漸清晰。
“玄微!”他叫她名字,如溺水者抓住了堅韌的繩索,從此有了氧氣。
她停在他麵前:“這麼大聲叫我乾嘛?嚇我一跳。”
“這麼快?”陸晅心落下了:“我還以為你不來。”
女孩哼了一聲:“是不打算來的。”
她望了眼遠方:“來,我帶你出去。”
陸晅看她頭頂:“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女孩拉住他手:“邊走邊跟你說。”
陸晅頓住。
陸晅試探性地,又喊她一遍:“玄微?”
女孩回眸,瞳孔像浸水的烏石:“怎麼啦?”
陸晅悄悄然勒緊另一隻手:“沒什麼,隻是有些害怕。”
“你彆怕,”她安撫他,小手捏著他一根指頭:“一會就好了,有我在,你怕什麼。”
陸晅胸腔起伏一下,思考著下一步動作。
跟著她走了幾步,陸晅再次叫住她:“玄微,等一下。”
女孩歪頭看他:“啊?又怎麼了?”
他指向一處:“你看前麵。”
女孩循跡望去。
陸晅當即抽手,如虎口脫險的獵鹿,拔足朝反方向狂奔。
寒風刺骨,兩頰氣流湧動,他也不知該往哪逃。
她根本不是玄微。
她怎麼會是玄微?
陸晅徹底成了無頭蒼蠅,已經第三次撞上這個路標,他跑的汗流浹背,幾乎斷氣,可怎麼也無法破局。
他大概能懂玄微的鄙夷了,鬼神眼中,人類或許就是渺小無能的代名詞。
第四次路過這個標誌時,他看到一個女孩在路口等他。
她衝他燦爛一笑。
是剛剛那個“女孩”,但絕不是玄微,儘管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誰?”他放棄掙紮,上氣不接下氣問。
“我是玄微啊,”她的笑說不出的詭異:“你不認識我了嗎?”
陸晅破罐子破摔:“你是個屁。”
女孩眉頭一擰,隱有火氣:“你意思是我在騙你?你還要不要跟我走,不然你一輩子都會困在這裡。”
陸晅喘著氣:“誰知道跟著你會去哪裡。”
女孩不解問:“你懷疑我?為什麼?我可是你最信任的人啊。”
“你不是她。”他篤定說道。人被逼到極處,潛能會如地底山火,無畏迸發。
也是這一刻,陸晅豁然開朗,他嚴聲質問:“你是不是就是王天琦身邊那個人?他看到的也不是真的你,而是他真正的父親?”
似被戳破麵具,女孩徹底被激怒。她臉色變得狠銳,眼中殺意滔天翻騰:“懶得跟你玩了,你去死吧!”
下一秒,一道金光破開迷霧,曜得周遭有如白晝。
陸晅近乎眼花。
一個身影矯健躍下,穩穩墜在他身前。
刹那間,四周幻象漸次消散,天地歸於清明。
“死王八!”恢複視力前,陸晅聽見有人這般罵道。
接著就是女孩的暴躁反擊:“你這等見不得人的野種水產!無名之輩!敢在龜爺爺麵前大放厥詞!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而後再無動靜。
陸晅終於能看清一切,他居然站在小區人工湖邊,鞋底已被爛泥沁濕,再上前一步,就將墮入水底。
有人擋在他跟前,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是玄微。
真正的玄微。
他斂目看她,她隻及他胸口,看起來並不可靠,卻莫名讓他心安。
與此同時,她也回過身,嫌棄地上下打量他幾秒,突地凶神惡煞:“老子肉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