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裴嬸不說話, 阮和生歎了口氣。
“這可不行,裴嬸。我,展現了足夠的能力, 這邊的人都沒有惡意。”他指了指自己, 露出無奈的表情, 白淨的模樣在真誠地望人時充滿說服力。
“還藏著一些事不說,卻在這裡等我們, 是故意拖延時間嗎?”他看上去有點可憐兮兮地問, “還是說, 準備趕我們走?”
“我不相信你們。”裴嬸冷酷無情地道,眼神尖銳,被這樣掃視的幾人都覺得像被熊舌頭舔過, 渾身上下不自在。
但伊戚被略過了。
他若有所覺, 沒什麼特彆反應,更沒出聲嚷嚷,隻是麵上的神色,越發地漫不經心起來。
在裴嬸——和她背後的紙新娘看來, 這群人中最深不可測的, 就是這個青年。
不受籠罩整個竹村的障眼法的影響,第一個發現床下的紙紮人,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告訴同伴。這是奇怪之一。
在那群紙紮村民趕到農家樂小樓前,不隻是定住了村民, 還以不知名的方式徹底抹消了紙新娘施加的詛咒。這是奇怪之二。
現在看著他這副作態,不由得更堅定不能讓這群人插手了。
一起來的, 沒能發現同伴的不對,都是蠢人!
“理解是能理解……”在伊戚旁邊站著的阮和生撓撓臉頰,真心實意地道, “不過林興耕對我們也是敵人,總不能之後下山寫報告,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對吧,莊錚?”
莊錚接住話題,飛快點頭:“就是,我是特殊事件管理局的員工,專門被派來處理靈異事件的!他是編外人員!”
裴嬸短暫地愣了一下。
她被困在山裡太久,完全沒想到在自己遇見鬼怪後,還能知道原來政府還有專門處理這些事情的部門。
……這世道果然變了。
“你們?”她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下,搖搖頭,“你們像出來玩的。”
他們交談的這段時間,祠堂大門兩側的紅燈籠裡蠟燭靜靜地燃燒著,在誰也沒有預料的下一秒,“噗呲”地爆起奪目的焰火,將整盞燈籠都燒掉了!
村長目眥欲裂,發出微弱的慘叫:“……燈籠!”
裴嬸回頭看了一眼,給眾人解釋:“這是他的大哥活著時做的燈籠,阻止了紙新娘進入祠堂。磨了這麼久,終於……”
她語氣淡淡,話語卻帶著如釋重負和歡欣鼓舞的意味在。
“砰!”
紅木大門在無風的情況下向兩側打開,重重砸在牆上。
風穿進去的聲音宛如女鬼幽怨地呼嘯而過,失去紅燈籠的祠堂瞬間鬼氣森森,通向主殿的大門猶如一張巨口。
村長忽然急促的喘息起來,他感到自己從身體內部有什麼東西在蔓延,筋肉骨骼的異化,沒有痛覺也在觸覺上給了他僅憑想象就嚇得涕淚交加。
“我、我不想——”
在他哀嚎出聲時,阮和聲扭頭看他,略帶緊張地鬆了鬆藤蔓,生怕自己不小心弄死了人。
“阮和生!”
莊錚突然驚恐地喊他的名字,像是看見了極其可怕的一幕。
“?”阮和生回過頭,卻發現周圍的人全部不見了。
他好笑又困惑地看著周圍,仍然是祠堂門前,但一片寂靜,那兩盞紅燈籠也如現實中爆開了,殘骸落在下方。
宗祠呈軸對稱修建,進了紅木大門是主殿,兩邊是側殿,青石板路縫隙裡的雜草被清理得很乾淨。
主殿的大門敞開,陳舊腐朽的氣息夾雜著奇異的腥氣,從黑暗中撲麵而來。
看上去是在邀請他進去。
阮和生挑了下眉,沒有猶豫,提著黑紙燈籠興高采烈地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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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其他人震驚地看到年輕人、藤蔓和村長的身影像被橡皮擦擦去一樣,從他們眼前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為什麼隻盯上了阮和生?”出聲提醒的莊錚沒想到異常來得這麼突然,警惕又焦慮地四處張望,“是暗算嗎?!他現在在哪!”
宋項西不由得看向了另一個專業人士。
黑衣青年嘴角噙笑,目光從朋友原本所在的地方晃過,落在前方的祠堂大門上,狀似苦惱地抬手敲敲腦門。
“哎呀……阮和生真受歡迎啊,明明不是弱者。”他感歎道。
如此輕鬆的態度讓其他人從慌亂中平靜下來。
畢竟這人和阮和生是好朋友,對方要是遇到危險,肯定不會這麼淡定的!
雖然他好像一直都很平靜……沒心沒肺到完全不演、雙標傾向也格外明顯,讓人都沒辦法吐槽,隻能習慣並無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