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昭接過玉佩,認真端詳後遞還給沈雲商。
沈雲商仔細收好,點頭嗯了聲。
人是生是死都尚未可知,提這些為時尚早。
“我們不能將此當做後路,此行險要,需另做打算。”
裴行昭挑眉:“那當然,畢竟我在出發時可並不知曉還有這樣的驚喜。”
“你做了什麼?”
沈雲商問。
“我重回之後,便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如今也算有些可用之人,他們於昨夜,明日分彆啟程,在鄴京彙合,還留了一些在姑蘇。”裴行昭頓了頓:“你應該也做了準備?”
“嗯。”
沈雲商:“和你一樣,暗地裡培養了一些人手,不過大部分幾日前就已經前往鄴京,其他的人跟你的部署一樣,明日走,姑蘇也留了些人手。”
“姑蘇留了多少人?”
“一百。”
沈雲商道。
“跟去鄴京的多少?”裴行昭。
“一百八。”沈雲商。
裴行昭挑眉:“不錯啊,這麼短的時間,竟培養了這麼多人。”
“畢竟是姑蘇首富,能用的人還是不少的。”
沈雲商:“你呢?”
“我在姑蘇留了兩百餘人,帶了兩百人。”裴行昭:“如此,姑蘇城有三百多人手,一旦真的出了事,至少我們沒有後顧之憂,我還給父親留了一封信,讓他們暗中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
沈雲商:“若是這樣,便要舍棄錢財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再賺,保命最重要。”裴行昭沒心沒肺道:“鄴京那邊,你有什麼安排?”
沈雲商低眉輕聲道:“活著最重要。”
“我打算城外和城內各留一些人手,以防萬一,外頭也好有人接應。”
裴行昭嘿了聲:“又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對了,我方才見你時,見你與平日有些不同,是因為那公公在?”
沈雲商點頭:“如今我們風頭正盛,在不清楚鄴京局勢前,先藏拙,你今天也格外招搖些。”
“要不怎麼是青梅竹馬呢,我也是這麼想的,你演的是什麼?”裴行昭好奇道。
沈雲商:“囂張跋扈無腦大小姐,你呢。”
裴行昭頭一偏,下巴一抬:“招搖多金沒見識的少家主。”
“趙承北應該不會信。”
沈雲商不甚在意道:“管他信不信,皇帝信就行。”
皇帝確定他們沒有什麼威脅,才不會處處盯著他們,如此才有機會施展拳腳。
“表哥也在鄴京。”
沈雲商突然想到了什麼道。
裴行昭驚喜的呀了聲:“那感情好,大哥在,我們有靠山了。”
“不過,也多了慕淮衣這個拖油瓶。”
沈雲商很認同這話。
確實,慕淮衣那點子功夫,連自保都不行。
待進了京她得先去探探慕淮衣的口風,看他在鄴京待多久,若時間短倒無妨,要是時間長了,她便要想法子讓他早日離開鄴京。
之後二人又商議了些計劃,將兩個人的人手合起來做了安排,才各自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便已過三日。
“據說前麵那座山上盤踞著很厲害的山匪,很多商隊途經此處都要破財。”這日,慕淮衣用完午飯後,說吃多了睡不著,賴在裴行昭的馬車上不肯走。
沈雲商聞言掀開車簾往前頭望了眼,入目皆是大山叢林。
這確實是一個很適合打劫埋伏的地兒。
“不過我們不用擔心。”慕淮衣笑著道:“宮中的車隊,沒人敢劫的。”
裴行昭懶散的靠在車壁上,用腳踢了踢他:“你什麼時候回你自己的馬車。”
有這人在,他都不能挨著沈商商睡覺了。
慕淮衣沒好氣的踢回去:“就待會兒怎麼了,怕我扒你車上的金子不成....”
話還沒路,外頭便傳來異樣的動靜,馬車急急停下,慕淮衣一個不穩往前栽去,裴行昭動作麻溜的伸出腿攔住他,才沒讓他撞在車壁上。
與此同時,裴行昭伸手將差點被甩落位置的沈雲商攬在懷裡。
慕淮衣穩住身形後,瞪大眼:“多謝啊,怎麼回事啊?”
外頭已隱約傳來兵器聲,沈雲商眉頭緊緊皺著。
怎會有山匪?
裴行昭仔細聽了會兒,亦是皺起眉:“遇上山匪了。”
慕淮衣不敢置信:“不會吧,什麼山匪這麼大膽子,連宮中的車隊都敢劫。”
裴行昭沈雲商對視了一眼,又錯開。
山匪自然沒膽子劫宮中的車隊,但總有彆的人敢。
慕淮衣不信的掀開車簾朝外望去,隻看了一眼就快速放下簾子,麵色微白:“真的是山匪,可是不是破財就行麼,怎麼這麼快就打起來了。”
這時,綠楊打馬過來,沉聲稟報道:“公子,我們遇上山匪了。”
慕淮衣的人也隨後趕來,護在馬車外。
陳公公這時也在隨從的攙扶下了走了過來,他剛要開口,車簾就被重重掀開,沈雲商滿臉怒氣道:“陳公公這是怎麼回事啊,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劫宮中車隊!”
陳公公眼神微閃,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兩輛格外招搖的馬車:“總有人把錢財看的比命重。”
這就是怪他們太招搖,引來山賊了。
沈雲商隻當聽不出來,不耐道:“我可是姑蘇城首富的獨女,要是在陳公公手裡出了事,你們怎麼跟我父親交代?”
“還有我未來夫君,他也是家中獨苗苗,有個好歹,裴沈兩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陳公公臉色微沉,暗道這商賈之女真是不知所謂,他可是陛下近侍,豈是她能訓斥的!
但眼下他領了將二人完好帶進宮的旨意,以免生亂還是得隱忍一二,遂賠笑道:“沈小姐說的是,我們的人一定會保護沈小姐與裴公子的安危。”
慕淮衣這時候擠出個腦袋來:“勞煩順手將我一起保護了唄。”
陳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應了聲,便轉身回了馬車。
陛下真是多慮了,就這些粗蠻無禮的小輩,哪有腦子籌謀什麼大事。
待陳公公離開,裴行昭才朝綠楊沉聲道:“去看看什麼來路?”
“不必了。”
沈雲商阻止了正要離開的綠楊,看向朝他們飛身而來的玉薇。
在綠楊一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玉薇淡然道:“從武功上看應該是山匪,但他們的目的不在錢財,是衝著小姐和公子的馬車來的。”
沈雲商暗道果然如此。
“知道了,你佯裝不敵之後退回來,綠楊也是。”
“是。”
玉薇領命而去,綠楊還處於震撼中:“不是,玉薇她她她怎麼會飛的?”
裴行昭:“......”
他沒好氣道:“想知道什麼自己追去問,彆給我在這兒丟人。”
綠楊恍惚的應了聲便追了上去。
車簾再次落下,沈雲商看向裴行昭:“怎麼打算?”
“靜觀其變。”
裴行昭麵不改色道:“我看這陣仗不像是要我們的命,那就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沈雲商也是這麼想的。
慕淮衣左看看右看看,皺起眉:“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不待裴行昭開口,慕淮衣就似是想起了什麼:“該不會又是那個二皇子搞事吧?”
一語中的,裴行昭瞥他一眼:“我們這一路可能不會太平了,到了下一個城鎮你便離開車隊。”
慕淮衣怒道:“我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人嗎?!”
沈雲商淡淡道:“他的意思是你會拖後腿。”
慕淮衣:“......”
白瞎了他的義薄雲天!
小半個時辰後,戰局愈發不樂觀。
陳公公又過來了,臉上已再無方才的淡然:“裴公子,沈小姐,我看這幫賊匪不尋常,我們的人怕是敵不過了,這該如何是好。”
裴行昭麵色一變,急道:“我怎麼知道啊,宮中侍衛都打不過,我們的護衛又哪裡是對手?”
敢劫宮中車隊,侍衛還不敵,趙承北的手段怎麼越來越漏洞百出了。
沈雲商嚇的臉色蒼白:“這可怎麼辦,我可不想死在這兒,早知道麵聖這麼危險,我說什麼也不去,裴昭昭怎麼辦啊要不我們回去吧。”
他們不過是兩個紈絝子,出了這等事,陳公公不想著逃命倒還有心情來問他們怎麼辦?
陳公公:“......”
他努力保持著平靜:“沈小姐,聖旨已下,不可違逆。”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嘛,你剛剛不是說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嗎?你的人怎麼這麼沒用啊?”沈雲商怒容滿麵道:“哪裡來的山匪,膽子簡直是太大了,知道我是誰嗎就敢劫!”
在鄴京,誰見著陛下身邊的人不得給兩分薄麵,陳公公何曾被人這麼下過麵子,此時麵上已經快掛不住了。
而這時玉薇綠楊分彆受傷被擊退回來,幾個山匪持著大刀就朝這邊衝來,沈雲商嚇的驚慌失措急急喊道:“你們還愣著乾什麼,趕緊逃命啊!”
裴行昭也配合的喊著:“對對對,先逃命。”
慕淮衣雖然不明白他們二人在演什麼戲,但也很配合的露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然後,在陳公公不敢置信的眼神下,馬車疾馳逃竄。
沈雲商還不忘朝他喊道:“陳公公,我那輛馬車就勞煩陳公公一並帶著了,我們下一個城鎮會和。”
慕淮衣很是客氣道:“我那輛馬車不用管,車夫會趕過來的。”
陳公公:“......”
塵土飛揚,撲了他一臉,他盯著那輛四處逃竄的馬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簡直是毫無禮數!
如此貪生怕死的樣子,殿下何須浪費時間試探!
馬車遠去,山匪頭子不由看向陳公公。
這,追是不追啊?
陳公公沒好氣的朝他們使了個眼色,一幫山匪這才趕緊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馬車裡,裴行昭若有所思:“你覺得是衝你來的還是衝我來的?”
沈雲商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那小鎮上遇見的刺客,電光火石間,她驀地明白了什麼,喃喃道:“或許,衝我。”
趙承北莫非是在試探她手中有沒有外祖父的兵力?
因為這種時候殺了她和裴行昭,對趙承北沒有任何好處,且那些山匪在打鬥時,根本沒有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