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阿衡,你這……臥龍鳳雛,……(2 / 2)

他臉上是溫和的笑,從容道:“此事不急,師妹不是餓了麼?先吃飯。”

說完,他給聽雁夾了一顆獅子頭放進她碗裡。

但聽雁豈是一顆獅子頭就可以堵住嘴的人?

她揪緊了璽衡的衣袖,衝他眨眨眼,撒嬌:“阿衡師兄,咱們先填表,我再吃也是一樣的呀,寫幾個字而已,又不耽誤功夫。”

璽衡帶著溫吞的笑,再次婉拒:“此處湯湯水水多,恐會汙了紙。”

聽雁立刻轉頭看了豎著耳朵聽著的幾人一眼。

大家自詡都不是蠢人,各自有八百個心眼子,哪裡看不出來聽雁是想先下手為強,讓璽衡敲定了小隊成員,把報名表填好上交?所以都異常配合,幾乎是她轉頭的一瞬間門,就把湯湯水水搬離了璽衡麵前。

眨眼之間門,一整麵前隻剩下他喝的一杯水。

但從旁邊伸出琨履又黑又糙的手,快速拿起水杯撤離。

璽衡:“……”

聽雁從乾坤袋裡拿出筆墨,那邊屠蕉蕉取出一張報名表遞了過來,她身為名單上的帶隊弟子,自然是有一張表的。

大家配合無比默契,璽衡看著聽雁纖細的手腕輕輕一轉,那墨就被推開,研出墨汁。

她的手生得極白,蔥白一般,細細柔柔,也不知是不是她剛才用力了一點,一滴墨濺開來,在她手指間門落下幾個墨點,對比十分明顯。

璽衡原本心神俱煩,不過是順勢垂下眼看過去,忍不住盯了一瞬。

又順著她的手,往她臉上看去,她的頭發柔軟,在兩邊梳起垂髻,發帶卻綁得與一般人不一樣,每隻發髻上都綁了兩隻蝴蝶結,鮮活靈動。

她研完墨抬起臉看向他時,笑容帶著諂媚,恁地又多了一分人間門煙火氣,“阿衡師兄,你來寫?”

她一隻手拿著筆,另一隻手還扯著他袖子晃了晃,很是做作。

璽衡瞬間門就被架在上麵,難尋借口,但又不想就這麼接過筆讓巫聽雁太過得意,他臉色十分熟練地一白,就是一頓咳。

聽雁看著硯台三五下就出了墨,心中正暗自得意,哎呀,這力氣大的好處真是沒法說,要說起來真是說不完呐!她心想反派總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了吧!

卻沒想到他此時忽然發病。

聽雁當機立斷,把筆墨往屠蕉蕉麵前一推,正色道:“師姐你快填,填完讓師兄按個手印,師兄咳成這樣恐怕沒辦法握筆了。”

屠蕉蕉本就性格豪爽痛快,提筆就寫,寫完,一個個簽上大名,琨履現在學了幾個月,自己的名字已經會寫,但太醜,直接咬破手指按下手印。

最後,那張紙,到了璽衡麵前。

璽衡這下是真的一口氣沒上來,連咳幾聲,忍不住橫了幾眼聽雁。

那雙桃花眼因為急咳都泛起了紅。

聽雁握住他的手,臉上是心疼的神色,“我可舍不得阿衡師兄咬破手指,咱們用墨就行,來~”

她去掰他的手準備沾墨。

璽衡哪會讓她如意!

他硬是攥緊了手。

聽雁瞥了他一眼,不費吹灰之力就掰開了他的手指,沾上墨,按下手印。

哼,力氣大的好處真是多不勝數呀!

做完這一切,聽雁寶貝地吹了吹,然後把表疊起來收進乾坤袋裡,一會兒就交給吳長老去。抬頭時,卻看到周圍齊刷刷朝她和璽衡看過來的視線。

琨履和謝長留的眼睛瞪得尤其大,仿佛在看什麼稀奇物,屠蕉蕉和溫元元一臉吃瓜神情。

至於花蔓,一臉理所當然頗為自豪的呆狗腿子模樣。

聽雁眨眨眼,卻是眼睛一彎,眾目睽睽之下,朝旁邊可能還在兀自氣悶卻不好發作出來的反派投去含情脈脈的一眼,聲音甜膩:“阿衡師兄,你要多喝熱水啊。”

“……”

阿衡師兄微微一笑,此時想把熱水倒她臉上,並在心中記她一筆——

巫聽雁,試練塔中必“不幸身亡”!

……

試練塔是幾千年前創立九虛宗的劍尊留下,位於九虛宗正東方,周圍湖泊環繞,塔立在島中央,直入雲霄,一眼竟是望不到頭。塔下埋有兩條靈脈供給試練塔靈力,是以,這裡的草木比彆處更靈氣充盈。

第二日快到辰時,山中靈霧繚繞,陽光灑落在湖泊中,風吹蕩漾,金光粼粼。

四象堂吳長老並其他幾位長老正守在試練塔外,看著弟子們正在排隊等待辰時塔門開。

新弟子是第一次進試練塔,難免興奮,這裡熱鬨得仿佛菜市場,吳長老倒也不多說什麼,隻站在陽光下打盹兒。

試練塔門十幾米外的參天榕樹下。

“謝長留和琨履怎麼到現在沒來?!”屠蕉蕉叉著腰,濃眉豎起,顯然已經生氣了。

花蔓踮起腳尖也著急慌忙往來時的路看,“我幫主人已經風聽傳文過去了,但他們都沒回應。”

屠蕉蕉是個急性子,恨不得直接拔出身後雙劍,等那兩人來了直接揍一頓!

與他們不一樣的是,聽雁一點都不著急,她又低頭檢查了一下乾坤袋裡昨天準備的吃食,她足足備了六天的量。

也不知道夠不夠,要實在不夠,隻能吃辟穀丹了,啊!那就算被五叔煉成糖豆的味道,也沒肉脯糕餅來得香啊。

試練塔一旦進入,除非中途放棄,否則就相當於是小秘境,隻能通關後出來。

而每一次進入試練塔,都有時間門限製,若是到時間門沒有通關的話,也會被送出來。而每一層的時間門限製都不同,難度越高,限製時間門相對偏長,第一層試練塔限製時間門是一天,第九層試練塔限製時間門六天。

這次新弟子入內,規定是二層以下隨機選擇。

但是,他們這隊伍又有男女主,又有反派,還有明顯好像要被獻祭的她和琨履花蔓三個炮灰,再加上書靈曾說要在試練塔中拿到問心草,所以,他們進入試練塔後,必要去第九層晃一圈的。

第九層,一聽就很危險!

最關鍵是,試練塔雖隻有十三層,九層以上目前不開放,每一層卻極其廣闊,就像是一個大秘境,自成生態環境,各處都藏著危機與寶物,進入裡麵後,他們六人會隨機在某個地方落地,不一定會在一起。

聽雁想著這些,伸手扯了扯身邊璽衡的袖子,“阿衡師兄~”

璽衡正閉目養神,等著一會兒進試練塔,聽到聽雁又甜又脆的聲音,心頭生出一種從脊骨躥上來的酥麻,又煩又燥,睜眼朝她看去。

聽雁也不等他說話,又眼巴巴看著他,道:“若是我和師兄在試練塔中分開了,師兄會來找我嗎?”

哼,自然不會,心中這樣想,璽衡麵上卻笑得溫柔:“自然會的。”

聽雁臉上也露出笑容,兩隻亮晶晶的眼睛看著璽衡,甜笑著道:“最好我和師兄能落在一處,這樣也省得師兄來找我啦!”

一會兒進試練塔時,她就化身八爪魚,死死纏住他,非得和他落在一處。

還好她各式各樣的靈寶多,手裡正好有一件能令兩人相綁同進同出感應到對方的靈寶,不是什麼高階靈寶,是從前三叔隨手煉製的小法寶。

璽衡當然不知聽雁心中所想,心裡笑她想太美。

若是不幸和她落在一處,等逼問一番她究竟是何人就留不得她命了。

心裡這樣想,但他卻溫言絮語:“希望如此。”

聽雁這就算給反派打預防針了,心中滿意,也不和他多說彆的,看他一直閉目養神,估摸著在養精蓄銳,便將視線往四周看去。

也不知道謝長留和琨履在搞什麼,來得這樣遲!

難道男主效應現在就開始出現了嗎?

要不怎麼說她眼神好呢?聽雁幾乎是一瞬間門就看到了背著劍站在不遠處的嚴師兄,他站在那兒就是卓爾不凡,沉穩英俊,好一枚生猛劍修,令人垂涎三尺。

聽雁偷偷瞥了一眼身側安靜養神的璽衡,抬腿就要往嚴雲笙那兒走去。

雖然現在九虛宗都傳她在猛追璽衡,但這些以後都可以解釋的,現在先在嚴師兄麵前混個眼熟,最好讓他記住她是一個勤奮善良可愛活潑熱情的師妹,當然了,他想要什麼人設,她就可以造出什麼人設嘛!

聽雁才邁出一步,嚴雲笙便察覺到什麼,扭頭看過來。

啊!他的眼睛是多麼深邃!啊!他的鼻子是多麼高挺!啊!他略厚的嘴唇一看就是專情的人!

聽雁心花亂綻,忙擺出自己最燦爛的笑容。

璽衡沒有征兆地睜眼,一眼就看到巫聽雁那仿佛老鼠掉進米缸的神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嚴雲笙。

他瞬間門再看巫聽雁。

眉眼官司打得如此厲害,是又看上嚴雲笙了麼?

璽衡抿唇冷笑一聲。

“師妹。”

聽雁正往嚴師兄那兒走,理由都找好了,她是去找趙天舒閒聊問有沒有看到謝長留和琨履的,看起來趙天舒和嚴雲笙是一隊,那這樣就可以和趙天舒身側的嚴師兄搭上話了。

你好,嚴師兄?這樣會不會太生硬了?

“師妹!”

耳旁一道重重的咳嗽聲讓聽雁不得不轉頭並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璽衡,隻見他麵色蒼白,唇角似乎有一絲血跡,人看起來也沒剛才安靜時穩當,仿佛隨時都要摔下來的樣子。

聽雁一下沒有獵豔心情了,趕緊上前扶助他,“師兄你怎麼了?”

這反派真是絕了,不會是要發病吧,那一會兒進試練塔萬一昏迷什麼的,難不成要靠她去搞問心草嗎?

真要命!真晦氣!

“師妹是否覺得嚴師弟高大英俊,沉穩可靠?”璽衡掩唇輕咳,低著頭,聲音溫和。

聽雁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有些心虛,難不成是她的目光太直白放浪了嗎?

實話說,這種時候她應該堅決否認,並立刻表示在她心裡阿衡師兄最俊美,阿衡師兄最可靠!

不過,反派的攀比心這麼重的嗎?

也沒見他對自己時不時的媚眼表現得多熱情啊!

反正她實在不忍心否認嚴師兄的可口,隻好揣著明白裝糊塗,“嗯嗯,嚴師兄確實很有風範啊,九虛宗的每個師兄都和嚴師兄和阿衡師兄這般出色嗎?”

璽衡看她眼神亂飄就知道她言不由衷,心裡又冷笑一聲,但他麵上更如春風般柔和,“師妹,我身子不好,不為良配,師妹或許可以另尋良人。”

天菩薩!

反派竟然也直來直去正麵回應她狂熱追求了,之前他不都含糊以對嗎!

聽雁原本想立刻反駁,但這個時刻忽然靈光一閃,她搞那麼大陣仗,原本也是無心之為呀,一切都要從她高價睡在反派隔壁開始的,那原因又不好解釋,就順勢而為了。

她真正的目的隻是想做一個反派的狗腿子,在他搞事時給他遞刀呀!

聽雁呼吸都急促起來,立刻就順著台階下了,她捂住嘴,仰頭看他,眼睛一眨,眼裡使勁憋出了那麼一點淚花,“阿衡師兄你不要這麼妄自菲薄!”

璽衡:……

“不過阿衡師兄如此為我著想,我……我聽師兄的。”聽雁說著,臉上又露出一點失落,聲音都小了一些,“師兄不喜歡我,我知道的,那可以做阿衡師兄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可以的。阿衡師兄~~”

一聲又甜又脆的“阿衡師兄”,卻是輕而易舉說放棄。

璽衡心裡冷笑連連,忍不住的,看向聽雁的眼神都涼涼的,但語氣依然很柔和,“師妹想如何便如何。”

聽雁卻不把這話當真,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反派這話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的味道。

但她很快釋然了,反派不找到機會就陰陽怪氣那還叫反派嗎?

聽雁自然轉移話題:“開始排隊進塔了,師兄咱們也去後邊排隊了。”

璽衡早就抬腿朝隊伍後邊走,走向屠蕉蕉,沒搭理聽雁。

“等等我啊,阿衡師兄!”

聽雁從不真把璽衡當做溫良無害的人,早就看穿他偽裝下的真相,所以很習以為然地跟了上去,不把他的冷臉當回事。餘光掃到隊伍前排時,忽然看到長老在收弟子們的芥子囊,倒也沒放在心上,隨口問道:“阿衡師兄,長老為什麼要收走芥子囊,是有什麼不能帶進去的東西嗎?”

“進入試練塔除了隨身武器和傷藥外,其他除了一隻空芥子囊什麼都不能帶。”

璽衡麵無表情在前麵走。

聽雁:“!!!!”

她看著前方弟子被長老從芥子囊裡取出來的各種符籙法寶,頭昏腦漲,瞬間門仿若行屍走肉。沒有法寶和各種靈藥護身,她難道隻能靠一身力氣了嗎?

“有沒有人僥幸能帶東西入塔呢?”聽雁抱有最後一絲掙紮和僥幸。

可惜璽衡的話非常冷酷:“有夾帶自動被試練塔彈出。”

這話不必他多說,聽雁聽到前方一聲“啊!”,抬頭看到某位同門被彈飛落進湖裡。

聽雁揪緊了腰間門芥子囊,默默拿出了一隻空芥子囊。

半個時辰後,所有排隊的弟子都已進入試練塔,塔外隻剩下聽雁幾人。

此刻吳長老正在檢查幾人身上的芥子囊。

聽雁依依不舍地上交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芥子囊,她見吳長老的目光盯著她的左手尾指看,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就展示了一下,說,“這就是一個裝飾小兔子,漂亮吧?”

她特地拿到璽衡麵前給他看。

璽衡掃了一眼這隻平平無奇的戒指,從前也見過。

他敷衍地點了點頭:“漂亮。”

聽雁:當然漂亮了,這可是我能頂天立地的好東西。

吳長老拿出一件法寶檢測了一下,確實這枚戒指很普通,隻是一件裝飾,便沒沒收,小女孩嘛,有一兩件可愛小東西很正常,不過……

“人還沒到齊嗎?再有一刻塔門關閉,再次打開三個月後。”

聽雁瞥了一眼璽衡的臉色,儘管他努力保持著溫和耐心的模樣,但眼底的幽光足夠把琨履和謝長留原地掩埋。

“來了!來了他們來了!”花蔓忽然激動地喊道。

聽雁轉頭,先看到屠蕉蕉拔、出雙劍,立刻拉住她勸:“師姐!忍一忍!有什麼咱們進去再揍!”

謝長留和琨履攙扶著從劍上跌落下來,這兩個人不知道早上經曆了什麼,臉色蒼白,唇瓣發抖,兩眼無神,需要依靠互相攙扶才能站住。

“你們倆怎麼了?”聽雁對他們這種仿佛被人強了三天三夜的狀態很有好奇。

琨履滿臉痛苦,實誠道:“半夜做夢夢到大師兄死了,把我嚇醒了,吃了點大前天放在芥子囊裡的點心,雖然餿了,但我舍不得丟還是吃了,結果一直拉到現在。”

璽衡:“……”

聽雁:……你怎麼天天以為你家大君死呢!

謝長留不必人問,四十五度望天,歎氣:“老毛病犯了。”

聽雁更好奇了,這男主難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毛病嗎?他腦有疾現在恐怕已經眾所周知,那還有什麼啊?她忍不住問:“什麼老毛病啊?”

謝長留幽幽看了聽雁一眼,似乎在怪她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但他還是說了,“痔瘡犯了,鮮血淋漓。”

聽雁:“……這真的還蠻痛苦的。”

她偷偷瞅了一眼反派,總覺得他嘴角的微笑是那麼核善。

璽衡暗自深呼吸一口氣,看向吳長老,神情還算從容:“師叔,我們人齊了。”

此時此刻,他唇角的笑容在吳長老眼裡多少有點勉強,吳長老拍了拍他肩膀,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

“阿衡,你這……臥龍鳳雛,道阻且長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