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雁呆了,雖然此時身體難受,但不妨礙她的臉一下就紅了,羞的,“師兄你怎麼能問女孩子體重!”
說著這話,她努力吸了吸肚子,心想難道是反派的背感受到自己的小肚子了嗎?她早上比平常是多吃了一點點,那不是為了保存力量嘛。
想到這,聽雁還有點委屈,背不動她還不是他身子太弱!
聽雁偏頭去看璽衡的臉色,一眼看到了漲得通紅的臉,瞬間也嚇了一跳,心想自己真的已經沉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腦袋本來就被濁氣弄得昏昏沉沉的,這會兒委屈的情緒上了頭,“我也就一百斤不到,師兄你平時還是要多吃點飯,不能光吃素不吃肉……”
“你的劍多少斤?”璽衡打斷了她。
聽雁呆滯了一瞬,這才想起來自己背上還背了一把劍。
這把劍當然不是師父那把三千六百九十八斤的方天重劍,是一把師父為她鍛造的普通鐵劍,也就四百多斤吧。
一想到反派竟然背著五百斤的重量,她莫名有點心虛,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泥地,發現他的腳都深陷進去了,趕忙將那把重劍收進芥子囊。
瞬間,她仿佛聽到反派輕呼出一口氣。
聽雁看著他輕鬆了不少的樣子,脹紅的臉色都仿佛好了一些,她覺得自己得誇他幾句,免得他把自己丟進蘑菇叢,便湊在他耳畔:“師兄你真的有點厲害,看起來體弱,但是竟然能背起五百斤麵不改色,你的腰力真的很強!”
說著,她另一隻沒掐訣的手對著璽衡緩緩豎起了大拇指。
璽衡:“……”
他沒好氣地彆開臉:“師妹還是少說點話,留著力氣吧!”
聽雁把臉靠在他肩膀上,臉就對著他脖頸,擺著最舒服的姿勢,也不在意他此刻的語氣,繼續說:“等師兄把我帶出這裡,我就立刻有力氣了。”
璽衡抬頭看著眼前看不到儘頭的蘑菇,抬手一招,他腰間的劍立刻出鞘,他背著動彈不得的聽雁踏步而上。
聽雁見此,也就沒問他為什麼剛才沒禦劍了。
想來是他那單薄的劍無法承受得住五百斤的重量吧!
她打量著璽衡的臉色,脹紅退去後,他的臉色就有點蒼白了,可能還是虛……做不了踏步而上如此這般輕盈的動作吧!
聽雁覺得自己眼皮很沉,她使勁掐著法訣,原本術法使出也不必一直掐法訣,可她如今的狀況,非得如此,而越是使用靈力,她便會越困乏,所以她必須不停說話:“師兄,你有沒有給屠師姐他們傳文過去告訴他們我們在哪兒?”
也不知道為什麼,花蔓是她靈仆都沒跟著她一塊兒。
自然沒有。
璽衡背著她,視線一直打量四周,嘴裡敷衍道:“傳了。”
聽雁想了想,轉動自己此刻遲鈍的腦子:“師兄,你說這裡的蘑菇為什麼這麼奇怪?”
“這是魔菇林。”
“我知道是蘑菇林,這都長了遍地蘑菇了,師兄,我眼可沒瞎呢。”
“……魔氣的魔。”
“……這魔菇還挺厲害的哈!”
璽衡抿抿唇,沒再說話,隻皺著眉打量四周。
試練塔第九層,他也沒來過,不知這裡隱藏什麼危險,他的目的是正東邊的問心嶺。
而他們現在所在的這裡不過是一些濁氣瘴氣,似乎平平無奇,但是……
“師兄,我頭皮有點癢,你能不能幫我撓一撓?你放心,我昨天晚上洗過頭的,不油。”
安靜了一會兒的巫聽雁聲音有點蔫蔫兒的,有氣無力,呼出的熱氣在他脖頸裡撓得人心煩。
璽衡神情有些煩躁地扭頭去看她,卻一眼看到了她頭頂長的那隻紅色蘑菇。
菌絲已經在她頭發蔓延開來,血紅色的,襯得巫聽雁越發烏發雪膚,有種詭譎的豔麗。
璽衡盯著看了一會兒,沒出聲。
聽雁一看他這個神情就有些緊張,總覺得反派那雙烏沉沉的眼睛裡正寫著“我要怎麼嘎了巫聽雁”,她用力抱緊了他的脖子,“其實師兄不幫我撓也沒什麼,我忍忍就過去啦。”
還是不要太使喚反派,萬一他一怒之下把她嘎了就完了。
她現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了。
還有他剛才那個眼睛裡……
聽雁把臉埋在璽衡脖子裡垂下了眼睛,安安靜靜的,顯得十分乖巧。
璽衡沒說話,轉過了頭,卻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不用他出手了,巫聽雁身上長了龍血魔菇。
龍血魔菇,一種魔菇裡很罕見的菌子,孢子不易生根,極喜靈氣濃鬱的靈獸寄生,巫聽雁若為昆山巫族,被寄生也本尋常。此菌依靠吸食宿主血肉靈氣迅速長大,能使宿主神魂恍惚,癲狂錯亂,最後宿主又因精氣血肉被吸乾而成為一堆腐土,成為滋養龍血菌的最後一點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若在龍血魔菇生長過程中強行摘掉,宿主即刻死亡,且宿主被寄生時,無法動用靈力。
但,這龍血魔菇卻是極佳的修補經絡的靈藥,如龍血鳳髓,可遇不可求,醫修們趨之若鶩。
“師兄,你說我們落到這個地方會有什麼機緣呢?”
聽雁的聲音越發虛弱了。
這濁氣對昆山巫族影響可真大,她都這樣了,萬一反派搞事這一環不順利,以後豈不是爹娘家人們都要經曆這麼一遭?
璽衡心道機緣就是她這個昆山巫族頭上長的龍血魔菇。
他嘴裡隨口道:“這裡的魔菇屬靈藥,可采摘。”
聽雁雖然此時昏昏沉沉,卻恍惚間隱約察覺出不對勁了,她手腳無力,動彈不得,悄悄深呼吸幾口氣後,晃了晃自己腦袋。
她感覺自己腦袋上有什麼仿佛Duang了一下。
有一瞬間,她有點克製不住想要蹲到牆角裡發育一下。
聽雁認為自己不能被這群魔菇影響,她屏住呼吸,自我清醒了一下,但很快,“師兄,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她的語氣凝重緊張。
在濁氣中禦劍飛行對於璽衡來說反而順暢,精純的靈力受到濁氣影響,在經絡中運行速度自然下降,痛感麻痹,運劍無所顧忌。
此時空氣裡隻有飛劍破空的聲音,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沒有。”他淡淡回道,心裡隻當巫聽雁開始出現幻覺了。
但他話音剛落下,便聽到林中傳來古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跑動。
瘴氣迷霧中,視線模糊,隻看得到周圍色彩豔麗的各色蘑菇……好像都活了,分彆長出了細手細腳,從地裡站了起來。
這一瞬間,璽衡懷疑自己是不是也中了龍血菌孢子,產生幻覺了,就算有魔菇化成了人,也不至於有這麼一大片。
不等璽衡再分辨,一道猛烈罡風朝著他襲來,他背著巫聽雁在劍上晃了一下,堪堪穩住身形。
但不過眨眼時間,周圍便圍聚了各色魔菇……人?
“何人擅闖?!”粗獷沙啞的質問聲震耳欲聾。
璽衡麵色凝重陰沉,背著聽雁緩緩落下。
試練塔第九層的魔菇果然不同凡響,隨意一瞥,多是五品以上,站在他麵前的兩隻魔菇尤其高大健壯,竟是龍血菌開了靈智,紅色蘑菇傘麵如大傘,長在傘麵上的眼睛猶如銅鈴,若要對付……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才來啊?”
身後,聽雁歡快又有些委屈的聲音響起。
那兩隻大頭魔菇顯然也有一瞬懵了,銅鈴般的大眼裡露出疑惑,仿佛有點靈智,但不多,目光茫然地打量著從璽衡背上冒頭並出聲的聽雁。
聽雁眼眶裡已經滿是淚水了:“我是你們的小妹毒菇求敗啊!”
大頭魔菇一號偏頭對大頭魔菇二號自以為小聲地問:“咱娘給咱生小妹了嗎?”
大頭魔菇二號:“沒聽說。”
聽雁嗚咽著說道:“咱不是一個娘,大哥二哥你們忘了嗎?你們看看我啊,我們長得這麼像,嫡嫡親的兄妹啊!”
璽衡神色疑惑,偏頭看聽雁,分不清她是出現什麼幻覺還是在做什麼,一時不敢亂動。
兩隻大頭魔菇打量著聽雁,最後目光在她頭頂上的蘑菇上定住,兩個人對視一眼,似乎確認了聽雁的身份。
大頭魔菇一號又問:“小妹,那他是誰?看著像個人,不像俺們魔菇。”
聽雁一聽,臉上露出羞澀,蒼白的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整個人往璽衡懷裡靠,口音也入鄉隨俗了,“他是俺的情郎,菇君奮戰,大哥你看,他是不是和俺們菇有點緣分?”
“……”
璽衡摸不準她此時是否清醒,猶豫了一下,打這一群魔菇確實費勁,想到她向來邪門,決定配合她,伸手攬住了她,臉上也匆忙做出一派溫情脈脈。
魔菇一號大哥沉聲道:“小妹,俺們龍血魔菇血統高貴,不與人通婚,若要與人通婚,人必須做一件事,不能讓他汙染俺龍血魔菇血統……”
聽雁伸出右手做了個不必多說的動作,“大哥不必多說,俺知道的,不就是絕育嗎,他願意!”
璽衡麵無表情:“……”
不,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