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雁:……
這反派又乾嘛了啊?
“小妹!俺娘要見你們!”魔菇大哥喜慶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整個村子隨著他自帶喇叭功效的聲音響起,熱鬨起來,聽雁還坐在大平菇上,視野開闊,她抬眼便看到家家戶戶打開門來,一隻隻和魔菇兄弟長得相似的魔菇精走出來,歡慶著,歌舞著。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歡慶什麼,但魔菇們如此熱情,聽雁仿佛也受到一些感染,從大平菇上一躍而下。
“來啦!”
聽雁一從大平菇上跳下來,就挽上璽衡的胳膊,動作自然熟練,仿佛已經做了千百次一般,“師兄,一會兒你可要配合我啊。”
璽衡偏頭看她一眼,也沒甩開她。
反正甩不掉。
他有些敷衍地應了聲,視線從她飽滿紅潤的唇上飄過,又快速收回,卻在跟著魔菇精們進入一棟巨大的魔菇屋前,忽然對聽雁道:“師妹可知道龍血魔菇?”
聽雁瞬間呆了,後知後覺摸了摸自己腦袋,“原來我頭上長得竟是這麼一個寶物。”
璽衡認真地打量她的神色,不見半分驚恐與慌張,一雙杏眼彎彎,若不是他知道龍血魔菇是什麼東西,倒是真要以為這是什麼好事了。
“龍血魔菇的宿主最後會化作一堆腐朽。”璽衡忍不住出聲。
他等著看聽雁臉上露出驚恐懼怕的神色,卻見她笑盈盈地望過來,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就是不見半點害怕。
“聽說是會這樣哎。”
璽衡有些失望。
她真是一個怪物。
聽雁偷偷注意著璽衡的神色,當然不會錯過他眼底的失望。
她心裡長籲出一口氣,就知道但凡反派,總喜歡看彆人露出害怕驚恐的神色。
哼!
他想看,她偏不給他看,要不然以後怎麼做他手底下令他信服的第一手下?
聽雁伸手摸了摸頭頂上的魔菇,又舔了舔唇。
雖然剛才腦子不算很清楚,但是,她的牙齒劃破璽衡指尖,她吮到了他的血,神智一下就清明了起來。
她又不傻,怎麼會不知道他剛剛是在做什麼。
恐怕反派的血有點什麼特殊作用,比如殺菌什麼的。
“但是阿衡師兄定不會讓我變成一堆肥料的對嗎?”聽雁扯了扯璽衡袖子,語調一轉。
璽衡偏頭與她又對視一眼,白璧無瑕的臉上唇瓣一勾,不回答她這句話,卻說:“龍血魔菇極難見,這裡卻有一大片,且一片片都化身成人,師妹怎麼看?”
聽雁想到那片離得極近的廢墟,字正腔圓:
“這裡必是一個聚寶盆,這次試煉,師兄第一,我第一。”
“……”
.
魔菇屋內。
最前麵坐著一隻猛男……哦不不,是一隻龍血魔菇精,他穿著一身紅衣,容貌粗獷,卻濃妝豔抹,紅唇好像血盆大口,頭發上彆著一隻龍血魔菇,那隻龍血魔菇赤紅色,鮮豔奪目,上邊的經絡像是血管一般,裡麵似有血液流動,妖冶非常。
聽雁被那隻龍血魔菇盯住看了會兒,有點兒渾身打顫。
也不知怎的,這明明隻是一隻精怪,竟是讓她有一種被劍氣凝視的寒氣,她默默朝璽衡身邊挪了挪。
還有啊,這魔菇精是男是女啊?
璽衡下意識往前站了半步,擋住了聽雁大半身形,看向那隻魔菇精的神色沉暗。
“這就是你們帶回來的小妹毒菇求敗?”
粗獷如地震般的聲音響起,聽雁覺得腳下泥地都顫動兩下。
這魔菇精絕技恐怕是獅吼功……
她忍不住都拽緊了璽衡袖子。
魔菇大哥和魔菇一哥就站在這魔菇精一左一右。
此時魔菇大哥率先出聲:“是啊娘,你看她長得多美啊,和俺真像。”
天菩薩,這竟然是……娘?也不是不可能,魔菇反正是下孢子,又不分公母,而且可能隻是魔菇大王聲音粗了那麼一點點。
但是……
聽雁從璽衡身後露出半張臉,看著魔菇大哥那大頭紅傘細杆杆的模樣一時說不出話,隻甜蜜蜜笑著,道:“我和大哥最像的就是腿了,又白又細。”
璽衡聽了這話,下意識低頭去看聽雁的腿。
當然了,她又白又細的腿藏在裙子下麵,怎麼能讓人看得到,但是,“菇君要是想看的話,也是可以的,白天不行,得等天黑了以後,白天彆耍流氓,我大哥一哥都在看著呢!”
聽雁義正言辭,語含羞意。
璽衡:“……”
“確實很像。”上頭的魔菇精雖然長得猙獰,但神情好像很慈祥,咆哮:“是俺的孢子。”
魔菇一哥疑惑:“娘,妹說她和俺們一個娘。”
聽雁正想說幾句找補一下,卻聽上麵的魔菇精笑嗬嗬道:“吼吼!這是為娘從前在外麵隨處撒的孢子,你妹她不知道其實你們都是俺的孩子也正常。”
說完這句,魔菇精朝聽雁投來慈藹的一眼,道:“為娘給你辦了大宴,先回屋歇歇,晚上讓你大哥來喊你。”然後她將目光放到璽衡身上,上下打量著,那雙血紅色的眼睛魔魅異常。
聽雁下意識拽緊了璽衡袖子,搶先羞澀道:“娘,他馬上就要被絕育了,我想和他度過最後一點最後緬懷完整的自己的時光。”
說完這句,她希望遠在昆山的阿娘能夠原諒此時此刻到處喊娘的不孝行為。
魔菇女王很是寵溺地望著聽雁,“吼吼!為娘隨你便是。”
馬上就有魔菇小侍上前帶兩人下去休息。
聽雁自然是順從地拉著璽衡一起離開,乖巧聽話,毫不反抗。
魔菇女王始終用含著笑意的目光送著兩人離開。
等到了被安排的屋子,聽雁甜甜地轉頭對魔菇小侍道:“俺要和俺郎君說些悄悄話。”
魔菇小侍摸了摸腦袋上戴的小花,朝著璽衡露出羞澀的笑容。
聽雁很是諒解,畢竟璽衡那般美色,誰又能抵抗得了?
等門關上,聽雁立刻抬頭和璽衡對視一眼,然後不管他意願,拉著他快速跑到窗邊,戳破窗紙往外看。
果然,外麵圍了許多魔菇守衛,一個個還穿著鐵甲,甚至,地裡還冒出了許多新鮮的小魔菇,將他們這間屋子包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師兄,我們被魔菇包圍了。”聽雁語氣凝重,還悄悄布下一個術法隔音。
璽衡聲音溫吞,抬眼撩她一眼:“師妹認的好大哥好一哥。”
聽雁一聽就知道反派在叛逆了,她立刻就擺出委屈的神色,“那麼多五品以上的魔菇精,我一個練氣,到時候還不是靠師兄孤軍奮戰,師兄受傷我會心疼的。”
璽衡想把她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拂開,但非但是拂不開,還被她順勢捉住了手腕,他抬眼看她一眼,忽然惱了,“師妹不是該心疼嚴師弟嗎?”
聽雁迷茫,什麼心疼嚴師弟?
但她隻迷茫了一瞬,很快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嚴師弟”是誰,不由心想難道是當時看嚴師兄的眼神太好懂了嗎?
占有欲!
一定是反派的占有欲在作祟!
也是,都是做反派的人了,那占有欲肯定很強的,她吹出去的牛,真是不那麼容易收回來的。
於是聽雁隻好義正言辭道:“哪能呀,能讓我心疼的隻有阿衡師兄!”
璽衡表情冷冷如寒月,卻彆開了頭,沒看聽雁。
聽雁以為他還在叛逆,還想再哄兩句,就眼尖地看到他耳朵紅紅的,她盯著看了兩秒,咬了咬唇也彆開臉偷笑。
好個純情反派!
聽雁故作無知,忽然擔憂地湊過去:“阿衡師兄,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你的耳朵好紅啊!”
璽衡回頭,就見少女眉頭微蹙,已經踮起腳尖要來捏他耳朵,他立刻伸手去擋,“彆管我耳朵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此時正心虛,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聽雁從善如流:“好嘛,我最聽阿衡師兄的話了,阿衡師兄不讓我管阿衡師兄的耳朵,我肯定就不管。”
璽衡心中惱意越發厲害,卻奈何不得聽雁,隻好生硬地轉移話題:“魔菇林中成了精的這麼多,是因為有大量靈力滋養著,師妹如何看?”
聽雁想到那片廢墟,遲疑道:“廢墟裡……是不是有許多屍體?”
龍血魔菇雖喜寄生於靈力充沛的靈物之上,如靈獸也如修為強悍的修士,但若是想要修成人身,必然是需要陰潮的腐土和更多靈物。
而魔菇林中可不止是龍血魔菇化身成人,還有許多普通魔菇,那麼潮濕腐土就更需要了。
“可魔菇大哥說那兒最近鬨鬼,他們準備搬家。”聽雁又搞不懂了,“要是那裡有適合魔菇的土壤,他們為什麼要搬家?”
“自然是土壤不再合適。”璽衡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帶出笑窩,那笑窩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俊俏與興味,桃花目盈盈望向聽雁,“師妹覺得會是什麼?”
真要命。
這種事她怎麼可能知道嘛,她又不是真的小魔菇。
她胡亂猜測,“因為琨履和花蔓無意間闖入破壞了什麼。”
“走吧,去廢墟。”璽衡終於在聽雁沉思時輕輕掙脫了她的手,淡淡道。
聽雁想起了自己神思混亂時看到的那把豎立在天地昏暗間的劍影,點點頭。
但是,“問題來了,師兄,我們怎麼去?”說著,她還指了指自己頭頂上的小蘑菇。
那一滴血看起來不能完全殺菌呢,要不先解決這個麻煩的魔菇?
這小魔菇看起來好礙事的,很容易磕磕碰碰到。
聽雁衝璽衡瘋狂眨眼暗示。
少女仰著頭,眼睛明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裡麵流淌著期盼。
璽衡想到她的唇瓣吮過指尖時瞬間的酥癢,彆開頭,他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再次跟著那奇怪的感覺七上八下。
“師妹覺得呢?”
“師兄你知道狐狸擅長什麼嗎?”聽雁忽然話題轉了個彎。
璽衡又看她,隨口道:“魅惑?”
“不,是挖洞啊。”
璽衡依然不明白狐狸和現在有什麼關係,他看著聽雁,挑眉:“所以呢?”
聽雁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小蘑菇,做出扭捏無能為力狀,“所以要辛苦阿衡師兄了,阿衡師兄看起來就很擅此道。”
璽衡聽明白她的意思了,與聽雁目光相接,卻又笑著問:“師妹此話何解?”
聽雁深呼吸一口氣,仰頭崇拜地看著他,雙手捧心。
“我是說師兄看起來就像狐狸一樣美貌無雙傾城絕世身姿矯健,若是師兄一出手,一夜挖通廢墟絕不在話下!阿衡師兄就是我的光我的電我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