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裡七殺閣的殺手們不僅殺害了林墨, 林舒兩兄妹,而且還屠戮了整個山河村,最後又放了一把火, 將整個村子都給燒了個乾淨。
那場大火不僅燒毀了整個村莊, 而且還蔓延到了青山之上, 整個山脈都變成了一片橙紅色, 就連天空都被渲染成了一片緋紅。
但如今, 在勞累了一天的村民們安然入睡的夜晚,已然有人悄無聲息的為他們解決掉了這場災難。
夜涼如水,星亮如螢, 在一片清冷的夜風當中,林墨, 林舒兩兄妹互相攙扶著從樹林當中走了出來。
林舒幾乎是被嚇破了膽, 渾身上下都在劇烈的顫抖著,抓著她哥哥胳膊的手用力到扭曲變形, 牙齒都在不斷的打著顫。
作為家裡麵唯一的一個女孩子,林舒自小是受儘了寵愛的, 爹娘親朋疼愛她,同胞的哥哥也寵著她,基本上是沒有見識過什麼江湖的殘忍。
就算是半年之前他們家遭到了滅門,家裡主子仆從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 全部都被七殺閣的殺手給殺死了,可秦觀為了保護自己的這一雙兒女,早早的把他們送到了密道當中,在整個秦家被屠戮殆儘的時候,兄妹兩人都是躲藏在密道裡的。
即便後來林紓從彆人的口中知道了秦家人全部都被殺死的消息,心中產生的也隻是憤怒和痛苦而已。
她憤怒七殺閣的殺手不做人, 憤怒那個幕後真凶,害死了他們全家,卻依舊可以高高在上的坐在王爺的位置上,她痛苦自己此後再也沒有了疼她愛她的爹娘,再也沒有了和藹可親的管家爺爺……
林舒在這世間活了十六載,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如此恐怖的一幕。
沒有半點的鮮血流露,沒有半分的肅殺氣息,也沒有那種殺手們襲來的緊張壓迫的感覺。
就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隻是一陣清風恍然刮過,就隻是兩瓶藥粉灑了出來……
五十多個活生生的人,全部都倒地不起了,然後轉瞬間化為了塵埃,被風吹散在了山林裡麵。
簡直就堪比那畫本當中描述的灰飛煙滅。
千嬌百寵著長大的小姑娘,即便遭受了滅門之災,和唯一的兄長被迫逃亡,可對於死亡,她終究也隻是有著一個概念而已。
如今卻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嚇得她幾乎是魂不附體,肝膽俱裂。
林舒緊緊的攥著林墨的胳膊,宛若烏龜一樣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在從隱藏的樹林裡麵挪出來以後,她的雙腳就好像是被兩個無形的釘子給釘在了地麵上,再也無法前進分毫了。
十六歲的小姑娘眼眸當中充滿了驚恐和駭然,淚水像那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一顆的往下滾落,牙關咬緊,嘴唇顫抖,臉色蒼白的不像話,“哥……哥哥……”
她努力地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的行為,可說出來的話語卻帶著一股泣不成聲的調調,幾乎讓人聽不清楚她所說的音節。
“彆……彆怕……”林墨哆哆嗦嗦的安撫了一下林舒。
林墨雖然比妹妹要好上那麼一點點,但心裡麵卻同樣是懼怕無比,不過因為他是一個男孩子,又是林舒的哥哥,必須要承擔起保護妹妹的義務來,所以才能夠稍稍的強裝鎮定。
冷汗打濕了林墨的後背,他緊咬著牙關,試圖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的害怕,他不敢直視直接毒死了那些殺手們的季青臨,也不敢和用藥粉毀屍滅跡的江聽白和祝衡之說話,努力的思考了一下以後,林墨心驚膽顫的將視線投向了唯一的女孩江檸,“那個……小江大夫,今天真是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我和妹妹無以為報……”
話還沒有說完,江檸就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雖然她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但是曾經也聽過那些離開神醫穀自謀生路的哥哥姐姐們講述過江湖上的故事。
她歪著頭,看著瑟瑟發抖的林墨,開玩笑的說道,“既然無以為報,那就以身相許好了。”
“看你長的還不錯的份上,就讓你給我當相公吧,”白皙的指尖輕輕地指向林墨,隨後又打了一個旋落在了林舒的身上,“至於你妹妹嘛……給我師兄當娘子也是可以的,你覺得怎麼樣?”
林墨三魂六魄都驚慌了起來,現在在他的眼裡,眼前的這師徒幾人雖然救了他和妹妹的性命,但是他們如此收割那些殺手的性命的行為,和江湖上那些十惡不作的大壞蛋也沒有什麼區彆了。
他尚且不說,他的妹妹正值大好年華,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不可以,是萬萬不能夠跟著這麼一群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害了多人性命的殺人凶手的。
“不可以!”林墨五內俱焚,撕心裂肺般的大喊了一聲,或許是剛才季青臨一行人毀屍滅跡的行為,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也或許是這一晚上心驚肉跳的事情讓他一時之間失了理智,林墨直接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給說了出來,“我妹妹絕對不可以嫁給你們這群草菅人命的劊子手!”
除了季青臨以外的所有人:???
你究竟在說什麼鬼東西?!
他們原本以為林墨林叔兄妹兩人顫顫巍巍地從樹林裡麵走出來,是因為害怕那些殺手,結果原來這兄妹兩人害怕的是他們?
這未免也太過於可笑了一些吧?
如果不是他們師父提前發現了林家小院門口的標誌,提前告訴林家兄妹讓他們躲避開,還替他們解決了這麼多的殺手,這兄妹兩人早就死在七殺閣殺手的兵刃下了吧?
結果到頭來,他們卻成了這兄妹兩人口中的劊子手,簡直就是救了兩個白眼狼嘛!
江檸氣的臉都快要漲紅了,她是看那兄妹兩個人被那些殺手嚇著了,才想要開個玩笑來緩和一下氣氛的,結果原來小醜竟是她自己。
太可笑了!
小姑娘在神醫穀裡也向來是受寵的,季青臨穿越過來以後又是給足了她底氣,反正有師父在,她就是捅破了這天她也是不害怕的。
於是江檸雙手叉腰,直接罵了起來,“你們兩個白眼狼,臭不要臉的!要不是因為有我們在,你們倆早就成了七殺閣手裡的刀下亡魂了,哪裡還輪得到你們現在在這大放厥詞?!”
“還說我們是劊子手,我們就是劊子手怎麼了?”江檸反手把江聽白背上的長刀給抽了出來,尖銳的刀尖直指著抱在一起顫顫巍巍的兄妹倆,“信不信我現在就砍了你們,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劊子手?!”
林墨也是一時之間太害怕了,才會頭腦發暈的說出這種話來,他和林舒原本是官家的少爺和小姐,吃穿行走都是有下人伺候的,本身是一點武功都沒有。
如今麵對這雪亮的刀刃,他直接嚇得癱軟在了地上,眼角幾乎都快要裂開,臉上更是驚恐的一點血色都看不見。
“不……不是這樣的……”林舒痛苦萬分的搖著腦袋,使勁拽著哥哥的手臂想要把他拉起來,“我們很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哥哥說錯話了,哥哥不是這樣想的。”
他們的爹娘親人全部都被四皇子給殺害了,她和哥哥必須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能夠給家人報仇,他們萬萬不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死在這個地方。
麵對死亡的威脅,林舒的腦子從未有一刻這般的清醒過,她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麵的不斷祈求著,“隻要你們放過我哥哥,你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可以嫁給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做妾……”
咬了咬牙,努力地將哭腔給咽下去,林舒仰著脖子,坦然道,“做妾也是可以的。”
“舒兒?!”林墨幾乎是目眥欲裂,他千嬌百寵長大的妹妹,怎麼能夠給這樣的人做妾?
他死死的抓住林舒的手,額頭鼓起了道道青筋,“不可能的,算是死哥哥也絕對不會讓你做妾的!”
林墨徹底的發了狠,他咬著牙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然後一把將林舒退開,自己一個人張開雙臂,滿臉決絕的麵對著季青臨等人,“妹妹快跑,我來拖住他們!”
眾人:……
就是很無語。
你們兄妹兩人到底腦補了一出怎樣的大戲?
江檸把手裡的長刀還給江聽白,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指著自己的腦袋對季青臨開口道,“師父……我覺得這兄妹兩人這裡都有些不太正常。”
完全就是一個神經病。
江聽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反正人已經救下來了,至於後續的結果如何,就要看兄妹兩人自己的造化了。
季青臨默默的看了一眼林墨,一句話沒有說,直接轉過了身,“走吧。”
既然師父都已經開口了,他們這些當徒弟,當小廝的,自然得跟著。
於是,不消片刻的時間,一行五人就已經離開了原地,徒留林墨在那張開雙臂,試圖阻擋住旁人對他妹妹的攻擊。
林墨:……
不是,你們怎麼就這樣走了?
林舒氣得跺了跺腳,猛的一下扒拉下了林墨的胳膊,十分懊惱的開口道,“哥哥,你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啊?現在江神醫他們都被氣走了,我們手裡拿著的商時胥的證據沒有被毀掉,他肯定還會派七殺閣的殺手來追殺我們的,到那個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她剛才雖然也怕的要命,可她卻絲毫沒有表現出對救了她和哥哥的性命的人的敵意,畢竟如果那些人真的要殺他們兄妹二人,是根本不可能提前告訴他們七殺閣的殺手來到的消息的。
林舒從來都沒有闖蕩過江湖,但是也知道一些江湖上的規矩,那些在江湖上麵闖蕩出一定名聲的人,哪一個手裡麵沒有沾染過幾分鮮血。
隻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所以才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受罷了。
但是也正是因為江神醫他們武藝高強,能夠輕而易舉的解決掉七殺閣的殺手們,他們兄妹二人才更應該與他們交好才是。
“你怎麼腦子一點都不轉呢?!”林舒真的是快要被自己的這個蠢哥哥給氣死了,她剛才都想著,即便是獻上自己的身體,也得贏得江神醫的庇護,可結果她這個蠢哥哥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搞砸了!
林墨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心口猛地一顫,下意識的詢問出聲,“那該怎麼辦?”
林舒翻了個白眼,“追啊!還能怎麼辦?”
清冷的月光下,樹葉重重,風兒晃動,季青臨一襲白色的衣衫在斑駁的樹影間明明滅滅,他的步伐十分從容,就仿佛隻是在閒庭散步一般,但前進的速度卻絲毫不慢。
等到林墨林舒兄妹兩人追上來的時候,江聽白,祝衡之和天二十,三個人已經把所有的行李都裝好了。
林墨攔在大門口,雙手死死的扒著門框,低著眼眸,哀求出聲,“小生知錯,方才是小生的不是,是小生誤會了江神醫,還請江神醫不要和小生這般計較。”
這一路上追過來的時候,林舒教給了林墨不少的說辭,他先是為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道了歉,然後又開始拿周邊的村民們打感情牌,“小生犯的錯誤,小生願意認罰,江神醫讓小生做什麼都可以。”
“但是這周圍的村民是無辜的啊,”林墨微紅的眼眶,話語之間皆是懊悔,“有的村民們還未曾來得及讓江神醫看診,小生知道江神醫最是善良不過,江神醫就小生的屋子裡多住一段日子吧,村民們還需要江神醫呀!”
“好家夥,”8888翻著白眼吐槽了一句,“這家夥真是臭不要臉的,竟然還玩起了古代版的道德綁架,宿主,你可千萬不能答應他!”
他最是討厭這種恩將仇報的白眼狼了,8888宣布,林墨現在是這個世界當中除了男主角商時胥以外,他最討厭的一個人。
季青臨微一勾唇,似笑非笑道,“你威脅我?”
“沒有沒有,這肯定是沒有的,”林舒擔心自己的蠢哥哥再說出什麼惹人嫌棄的話來,率先開了口,“我和哥哥隻是替周邊的村民們感到惋惜,如果江神醫就這樣離開了,對於村民們來說,是莫大的損失啊。”
如果不是因為秦觀意外之中發現了商時胥買賣私鹽的事情,林舒應當是有機會嫁入權貴之家的,像她這種聰明的姑娘,應該會生活的很不錯。
隻可惜……
季青臨嗓音清冽,聲音淡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我們未曾到來之前,這些村民們也就是這樣過活的吧?難不成離了我們,他們還活不下去了?”
林舒被噎得有些說不出話,她咬了咬嘴唇,仔細的思索著言辭,可想了許久,終究還是想不出反駁的話語來。
萬般無奈之下,林舒直接再次雙膝跪在了地上,“就當是林舒求求江神醫了,你們就在這裡多住一些日子吧。”
在這種情況下,林舒根本不敢再去奢求自己和哥哥能夠跟在季青臨他們身邊,隻要能夠留得他們多住一段日子,能夠從他們身上習得一點自保的方法,或者是能夠拿到一些藥粉,他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嘖,”青年一身清清泠泠,麵若白玉,眼中無悲無喜,唇角卻微微勾起了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流露出幾分滲人的笑意,“救了你們一次不夠,還想讓我們一直護你們周全嗎?”
季青臨直接撕開了林舒的麵紗,挖出了她心底最為真實的想法,“你們兄妹二人這算盤打的,也太響了吧?”
他其實並不介意護著這兄妹二人,也能夠理解他們第一次看到殺人毀屍現場的驚恐,但兄妹倆的小心思太多了,說不定在什麼時候就會背刺他們。
季青臨很不喜歡。
“讓開。”他清冷的視線直直地盯著林舒,說話的聲音不急不緩,卻偏偏讓林舒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一種嵌入靈魂深處的寒意,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出現在她的周圍,讓她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這一瞬間倒豎了起來。
林舒整個人呆愣在了當場,心底湧起的那種莫大的恐慌讓她感覺比直麵季親臨輕而易舉地殺死了那五十個殺手的時候,還要讓她害怕。
她下意識的拉著林墨的手臂讓出了院子門口的道路,“江……江神醫……”
“多謝。”季青臨微笑著衝她點點頭,然後繞過她身邊走出大門去了。
“哼!”江聽白冷眼瞧了這兩兄妹一眼,隻覺得一番好心都被當成了驢肝肺,走過去故意用肩膀用力的撞了一下林墨。
林墨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而已,江聽白習武多年,雖然他沒有用上內力,但那一下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受得住的。
被撞的林墨麵色痛苦地發出了一聲悶哼,要不是因為林舒一直抓著他的手臂,他都有可能直接會被撞得跌倒在地了。
祝衡之也覺得這兄妹倆有些不做人,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救了這倆人的性命,結果這兄妹倆卻在背地裡搞一些有的沒的東西。
他十分好心的拍了拍林墨的肩膀,“以後說話做事之前啊,多動動腦子。”
江檸留在了最後,雖然她也很討厭這兄妹兩人如此的汙蔑她的師父,但看在同為女子的份上,她還是有些不忍心林舒說不定在哪一天就被七殺閣的殺手們給殺掉了。
她將一直掛在腰間的小包包打開,從裡麵掏出了好幾個瓶瓶罐罐,一一解釋道,“這個是治療外傷的,這個可以解毒,然後這個裡麵裝的是毒粉,遇到危險的時候撒上一把,對方就隻能任你們宰割了。”
將所有的東西都交給林舒,江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換一個地方居住吧,這裡有七殺閣的殺手們找過來,說明已經不安全了,後續他們可能還會繼續來搜查這裡。”
該說的說了,該勸的也勸了,江檸覺得自己已然做到了她所有能夠做的,離開前,她對林舒擺了擺手,“江湖路遠,各自珍重。”
江檸離開後,原本熱鬨了好幾天的院落突然變得極其的寂靜了起來。
沒有風聲,沒有話語聲,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幾不可聞,靜的有些詭異。
突然,林墨雙腿一軟,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