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克己輕笑一聲不再多言。
算上柳疏晏這個幸運兒,本次總共四十一名舉人赴宴。主考官馮大人和雍州知州江大人端坐上位,眾人下意識地正了正神色,恭敬地對兩位大人行禮。
座次按照鄉試的排名而定,蕭景曜正好坐在馮大人的下首。
馮大人笑著看向蕭景曜,在看清楚蕭景曜的相貌後,眼中閃過一絲驚歎,臉上的笑容更溫和了幾分,“你就是蕭景曜?”
蕭景曜趕緊起身回話。
“不必多禮。”馮大人擺了擺手,語氣溫和,“我看了你的策問,如何治水,你答得非常好,可是家中有長輩任過一方父母官?”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馮大人作為治理水患的一把好手,一眼就能看出考生們的答卷中,哪些言之有物,哪些是紙上談兵。
蕭景曜的回答,可行性極高,仿佛親身經曆過一般。馮大人合理猜測,蕭景曜家中應該有人當過官,不然,蕭景曜不會對這其中的細枝末節知道得這麼清楚。
教育資源的差距什麼時候都有。這個時代,寒門學子和官員子弟的教育資源的差距更是如同鴻溝。考秀才還能憑借自己的勤奮刻苦接連通關,到了鄉試,策問雜文和律法,想答得出眾,必須要有可行性,也就是所謂的言之有物。
貧家學子們哪裡能知曉衙門各房的細枝末節?官員子弟的優勢立馬凸顯了出來,他們家中有長輩做官,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清楚官場運行的那套規則,偶爾聽上幾句長輩們處理政務的方法,也是無意中在學習。更重要的是,長輩們有著豐富的當官經驗,也知道鄉試會出什麼樣類型的題目,能對他們進行針對性訓練。
比如這次的主考官定下馮大人之後,官員子弟的長輩定然給他們惡補了許多治水相關的方法。蕭景曜的文章為什麼能脫穎而出?因為他結合了南川縣曆代官員治水的辦法,假定了一個同南川縣差不多的環境,又算好了治水需要的銀兩,以及如何以工代賑,治水的同時還能安撫民心。
因地製宜。這點就是那些隻被長輩們灌了一腦子治水學問的官員子弟沒有想到的地方。更何況,以現在讀書人的清高,必定是不屑提起阿堵物的。蕭景曜從策劃到預算再到具體實施方案,都寫得明明白白。雖然沒有刻意賣弄文采,但詞藻亦算華麗,又言之有物。也難怪馮大人會對他印象深刻。
直到放榜後,馮大人又聽到蕭景曜隻有十三歲,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蕭景曜絕對出自官宦之家。
蕭景曜也不奇怪馮大人能從他的文章中看出端倪,要是看不出來才奇怪了。就算是公司一個普通的人事管理,也能看出職場菜鳥和老鳥的區彆。馮大人要是看不出來蕭景曜有官方人員相助的底細,蕭景曜都要懷疑他這個治水能臣的帽子是不是都是水。
聽馮大人這麼問,蕭景曜也就實話實說,認真答道:“學生家境尋常,並無長輩有官職在身,不過承蒙尹縣令厚愛,將學生帶在身邊教導了一段時日,學生受益良多。”
馮大人點頭,“原來如此。以你之年紀,能領略其中真意,實在難得。明年會試,本官在京中等著你的好消息。”
江知州捋著胡須,嗬嗬笑道:“景曜年紀並不大,終有一日能金榜題名。”
江知州話裡話外,都對蕭景曜十分親近的模樣。
其他人看向蕭景曜的目光滿是羨慕,這可是兩位大人的青眼啊!他們也想要這份風光!
蕭景曜也有些奇怪,為何江知州對他有幾分親近。
蕭景曜不知道的是,如江知州這等一方大員,消息自是靈通得很,甚至比馮大人這個京官,對京城的消息更清楚幾分。公孫瑾對蕭景曜的親近,還有蕭景曜在正寧帝麵前掛了名的事情,江知州都一清二楚。更彆提蕭景曜那個連中小三元的神童身份,還給了江知州一個上等的考評。種種因素綜合下來,江知州對蕭景曜有幾分親近,也不足為奇。
誰不喜歡為自己帶來好處的人呢?要是這個人還有強大的人脈,那就更喜歡了。
蕭景曜想到賈縣令,隱隱猜到了幾分,麵上更為淡定,又聽了江知州和馮大人幾句誇獎後,這才站在最前麵,和新晉舉人們唱著《鹿鳴》,然後一起跳魁星舞。
這都是府學禮樂課上教過的內容,蕭景曜動起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優雅從容。江知州都忍不住往馮大人身邊靠了靠,笑著歎道:“既有這般才華,又有這般相貌,隻要蕭景曜能金榜題名,他日前程必定不可估量。”
皇帝也是人,也看臉啊。同等才華下,為何不挑個顏值更高的官員呢,瞧著多麼賞心悅目!再說了,以蕭景曜之才學,同年中能壓得過他的人寥寥無幾,正是帝王最喜歡的臣子。隻要蕭景曜自己不作死,青雲路就在眼前。
馮大人不讚同地瞥了江知州一眼,“那是蕭景曜才華過人,同他的相貌無關。”
江知州悻悻,“我也就同大人小聲說說,不會胡亂言語,反倒壞了他的名聲。”
馮大人這才點了點頭,特地命人將蕭景曜杯子的中換成淡茶,直說蕭景曜年歲小,不宜飲酒,以茶代酒便是。
這下,蕭景曜是真的生出一絲對馮大人的感激。這位麵容嚴肅的侍郎大人,確實對自己不賴。
之後,馮大人和江知州又問了幾個舉人。被點中的舉人既高興又忐忑,倒是真的佩服蕭景曜了。被兩位大人點名確實十分有臉麵,但壓力也是真的大啊。蕭景曜剛才神色從容,不卑不亢,這份氣度當真令人欽佩。
鹿鳴宴後,舉人們也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家。蕭景曜和邢克己互相留了地址,約好書信往來,到時候在省城彙合,同去京城。
回家路上,一行人再也沒有來時那般緊張,柳疏晏更是拉著張伯卿,一路放聲高歌,吵得蕭景曜簡直想往耳朵裡塞兩團棉花。
柳疏晏還挺遺憾,“早知道帶把琴過來,還能一邊唱一邊以琴音相配。”
張伯卿點頭附和。
蕭景曜嗬嗬一聲,放下車窗,完全不想搭理這兩個製造噪音的家夥。
在經過那座讓蕭元青直覺有危險的山時,蕭景曜不由警惕了起來。不過這一回,蕭元青表現得十分輕鬆,還給了蕭景曜一個安心的眼神。
蕭景曜這才鬆了口氣,又回馬車上躺了會兒。
回到南川縣,蕭景曜還沒到,蕭子敬等人已經站在門口翹首以盼,門口還掛了兩排喜慶的紅爆竹,舞龍舞獅隊已經做好了準備,還有兩邊敲鑼打鼓的,都等著蕭子敬的吩咐。見了蕭景曜,蕭子敬當即大手一揮,整條街都熱鬨了起來,鑼鼓喧天,爆竹齊鳴,兩隻舞獅隊鬥得你來我往,舞龍隊揮舞著長龍,圍著蕭景曜轉了兩圈。
齊氏和師曼娘早就淚水漣漣,背過身去擦了好幾回眼淚。
蕭子敬滿臉喜氣,容光煥發,上前拉過蕭景曜就往屋內走,嘴上還得意道:“你是不知道,衙役來報喜那天,我們家有多風光!哦喲喲,一路敲鑼打鼓,還舉著官府的大牌子。那報喜的衙役也是妙人,嗓門格外亮堂,還沒進門就高聲向我們道喜,整條街都轟動了。”
齊氏也得意,“那是,現在整個南川縣,誰不羨慕我們蕭家?”
齊氏說著,還伸手捧住蕭景曜的臉,一臉慈愛,“祖母的寶貝乖孫喲,你怎麼這麼能耐?以後彆人再提起我們蕭家,誰還敢陰陽怪氣?”
蕭子敬直接領著蕭景曜往祠堂走,“什麼都彆說,先給祖宗上炷香。等你休息兩天,我們再回村裡,好好給祖宗們修一下墳!”
蕭元青可算是找到插嘴的機會了,當即點頭道:“是該去祖墳瞧瞧。萬一祖宗們的墳都炸了,我們都不知情,那多不好。”
“我看你是想我被炸了!”蕭子敬怒吼,
蕭景曜趕緊拽住蕭子敬想要脫鞋的手,打圓場道:“祖父,祭祖要緊。”
蕭子敬憤怒的表情立馬又變成眉開眼笑的模樣,笑得見牙不見眼,“是該好好拜拜祖宗。連中四元了呢,祖宗們保佑曜兒,一鼓作氣,把剩下的會元和狀元都拿下!嘿嘿,連中六元,這可是前無古人的壯舉啊。到時候曜兒必能名垂青史!”
蕭景曜沉默了片刻,認真說道:“這個希望不大,很難的。”
蕭子敬現在格外膨脹,聽了蕭景曜這話,蕭子敬豪氣地一擺手,“確實難,但放在你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在你之前,整個雍州也沒出過十三歲的舉人啊!還是連中四元的舉人!”
蕭子敬說著說著,臉上又露出了迷之微笑。
齊氏看不下去了,抬手給蕭子敬的背上來了一巴掌,和顏悅色地對蕭景曜解釋道:“自從知道你中了解元的消息,你祖父就有些神神叨叨的。這段時日,他天天住祠堂,祖宗牌位都被他擦了無數遍,蒼蠅上去都劈腿。”
蕭景曜哭笑不得。
蕭子敬神色訕訕,當即表示,“我今晚肯定不睡祠堂!”
晚餐十分豐盛,蕭子敬幾乎把南川縣城內數得上號的好吃的全都買了過來,滿滿當當擺了整整兩張桌子。有肉有菜有點心有瓜果和果脯,比過年還誇張。
蕭子敬笑眯眯地看著蕭景曜填飽了肚子,這才說起了正事,“得知你中舉後,縣裡許多富紳人家都送來了厚禮,田地宅院都有,我見那些東西太過貴重,都給推辭掉了。我雖然敗家,也知道天下沒有白得的好處這個道理。反正你也賺了許多銀子,不缺錢,彆貪這點便宜,反而給人落下把柄。”
蕭景曜眼神大亮,努力點頭,“祖父英明!”
蕭子敬自得地捋了捋胡須,嘴角一翹,“那是。祖父沒本事,也不能給你拖後腿。放心吧,祖父可不是貪便宜的人!”
說完,蕭子敬又提到了回鄉祭祖之事,“族裡雖然同我們的血緣遠了些,但也是同族。我看戲文裡唱的,有些當官的,就是因為族人為非作歹,被連累得殺頭。族長是個明白人,把族人管得老實本分。你中舉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到時候必然有許多人來找你攀交情,要好處,想把名下的田記在你名下避稅。你年紀小,不知道深淺,都交給我來推辭。”
蕭元青插話,“一昧地回絕也不行,族人心中必然生怨,被人一挑撥,容易為曜兒招禍。不如以曜兒的名義,再給族裡捐百畝良田,也讓曜兒得個好名聲。等他們得了曜兒的好處後,再讓戲班子給他們唱幾出戲,就唱您說的族人惹是生非,給全族招禍的戲。恩威並施,才能讓他們不去惹事。”
蕭景曜看看蕭子敬,又看看蕭元青,覺得隻要不涉及商業上的敗家事情,他們倆還是挺靠譜的。
處理和族人的關係上,蕭景曜覺得已經沒有自己發揮的餘地了。
正事說完,蕭子敬又促狹地看了蕭景曜一眼,樂嗬嗬道:“曜兒要不要猜一猜,我拒絕了多少個前來給你說親的媒婆?”
蕭景曜嘴角抽搐,“您再說清楚一點,給我說什麼的?我才多大?”
給十三歲的少年說親,認真的嗎?
蕭元青拍桌大笑,“現在就算瞎了眼的,都知道你前途無量。正好你還沒定下親事,這麼好的乘龍快婿上哪兒找?當然得先下手為強,趕緊搶回家!年紀小有什麼要緊,先定親,備嫁妝,挑日子,兩三年也就過了。正好是成親的年紀。”
蕭景曜無語。
蕭子敬見狀,又是哈哈大笑,“放心吧,我都替你拒絕了。你日後肯定是要在京城當官的,娶個京官家的姑娘好好過日子就挺好,有嶽家照顧,你也能輕鬆幾分。”
蕭景曜拒絕討論這個話題,蕭子敬又是一通大笑。
回鄉祭祖時,如同蕭元青說的那樣,族人們果然十分興奮。蕭家出了個舉人,那他們村的族老,在附近都能說上話。
有向蕭景曜套近乎想要好處的,都被蕭子敬糊弄走了,等到蕭元青說蕭景曜再給族裡添一百畝良田後,全族人更是恨不得將蕭景曜供起來,對於最先去蕭景曜身邊伺候的蕭平安都羨慕得不得了。有同蕭平安年歲相當的,更是悔青了腸子。要是他們當初對蕭景曜更好一點,說不定被蕭元青選去伺候蕭景曜的人,就是他們了!
蕭平安很是鎮定,蕭景曜特地讓他去家裡見見家人,看著又是高興又是心疼的母親,再看看沉默不說話,眼中也露出喜悅的父親,蕭平安的嗓子仿佛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掏出錢袋子遞給他娘,啞著嗓子道:“娘你彆擔心,元青叔和景曜弟弟都對我很好,我現在還認識了許多字,不久後還能跟著景曜弟弟去京城裡長見識。這些錢你收著,給康兒念書。他要是有天分最好,要是沒有念書的天分,識了幾個字,去縣裡當個賬房也比在地裡刨食好。”
蕭母眼淚滾滾落下,伸手將蕭平安抱在懷裡,“平安啊,彆怪娘狠心讓你去伺候人。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元青叔一家都是好人,你跟著曜兒,日子也不會差。好好乾活,一心照顧曜兒,彆惦記家裡,我和你爹好著呢!”
蕭父偏過頭去,眼眶微紅,半晌才道:“你元青叔是我們一家的恩人,你要照顧曜兒。”
蕭平安見母親臉上果然沒了病容,知道這是元青叔請了大夫給他娘看了病,又好好調理了身子。蕭平安心中感激,狠狠點頭,“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景曜弟弟!”
蕭景曜跟在蕭子敬和蕭元青身後,認認真真地給每一位祖宗磕頭上香。
好在祖宗們的墓都很正常,沒有像蕭元青胡說八道那樣冒青煙著火。
祭完祖回去後,蕭景曜又收到了無數份邀請帖,都是邀請他參加各種宴會的。
再一問柳疏晏等人,都接了不少帖子。
幾人去了府學,向同窗們分享了一下自己的考試經驗。柳疏晏本著不能隻有他們三人受折磨的原則,問了蕭景曜的意見後,把蕭景曜的模擬考試方法說了出去。
教諭們眼神大亮。
張伯卿用手肘戳了戳柳疏晏的腰,壞笑道:“你這家夥,根本沒安好心。同窗們要倒大黴了!”
柳疏晏無辜臉,“我告訴他們這個好辦法,怎麼能算是不安好心呢?”
嘿嘿嘿,反正受苦的不是我們,高興!
唐振源幽幽道:“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會試同樣有九天。你猜,景曜會不會再讓我們來一場模擬會試?二月份的天,一邊凍得打哆嗦,一邊聞著臭烘烘的味道,還得費心寫文章……”
柳疏晏和張伯卿麵色大變,仿佛兩隻鬥敗了公雞,無精打采。
想到還要再經曆一場這樣的折磨,兩人真是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蕭景曜則在思考另一件事情。現在已經到了八月底,從雍州到京城,走官道,大概要一個月的時間。
會試二月初九開考,南北天氣差異大,最好提前到京城適應一番京城的氣候,免得水土不服,一到京城都病倒,連貢院都進不去,隻能躺在醫館喝藥。
這麼一算,留給蕭景曜的時間也不多了,在家過個年都不行。
蕭景曜把柳疏晏三人叫過來,四個人腦袋湊在一塊兒分析了許久,最終決定十月份出發,十一月份到京城,路上不至於太冷而染上風寒。哪怕真的病了,也有兩個月的調理時間,自己也安心。
定下出發的時間後,蕭景曜就給邢克己去了封信。同時還給公孫瑾寫了一封道喜信。
在蕭景曜收拾好行李準備進京時,這封道喜的信也送到了公孫瑾手裡。
看著信上“公孫大人,學生不負所望,如約來京城拜見您”這樣不算客氣卻十分親近的話語,公孫瑾當即拍桌大笑,“好小子,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若是真的能一鼓作氣再通過會試和殿試,那就真是前無古人,後也很難有來者了。”
正寧帝在拉著公孫瑾玩三國殺卡牌時,發現公孫瑾的心情格外好,忍不住出聲詢問,其他閣老們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拿出三國殺卡牌時,正寧帝等人就知道公孫瑾同蕭景曜有書信往來,公孫瑾自然也沒瞞著,樂嗬嗬道:“還是那個做出來三國殺卡牌的蕭景曜,他要進京了。”
正寧帝挑眉,驚訝道:“他才多大,就中舉了?”
“不僅如此,”公孫瑾眉眼含笑,“陛下有所不知,他這回,拿下了雍州的解元,加上先前中的小三元,可是連中四元了。”
話音剛落,見多識廣,養氣功夫一流的閣老們都對公孫瑾投來震驚的目光。
正寧帝同樣瞳孔地震,“十三歲?連中四元?”
而後,正寧帝想到今年正好是正寧十三年,又是大喜,“好好好!這個蕭景曜,確實不負他神童之名!他要是能進殿試,朕可得好好看看他!”
各地進獻的祥瑞是假,但蕭景曜這個在朕登基之後出生的神童,有這般才華,分明就是祥瑞呀!
正寧帝性情溫和,隻是被先帝打壓太過,登上皇位後也對此難以釋懷。蕭景曜的年紀很是討巧,在正寧帝即位後出生,又這般出眾,自然讓正寧帝想到他乃帝王,天命所歸。古時賢德的帝王都會有神異之人輔佐,蕭景曜年紀小,正好占了這個便宜。
就算正寧帝心裡知道這些說法是假的,但也對蕭景曜生出了幾分好感。
剛收拾完行李登上馬車的蕭景曜連著打了個好幾個噴嚏,忍不住納悶,誰在念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