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鄰撓了撓臉,也挺意外:“你們怎麼過來了啊?”
嚴裕雅抿著唇露出一個羞澀又端莊的笑:“我們是來向徐道長和你道謝的,多虧了徐道長,不然我和珺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穆如君撇了撇嘴,很有些不服氣。但嚴裕雅拉了拉她的衣袖,她還是低下腦袋老老實實的開口道謝。
徐存湛不在意。
他把門拉開,道:“進來說吧,彆堵在門口。”
於是穆如君和嚴裕雅並肩進來,兩人手拉著手,十指相扣。
徐存湛反手把門關上,在房間裡唯一的桌子上坐下,順便也把陳鄰拎下來放到桌子上。
穆如君好奇的望著陳鄰,陳鄰乾咳一聲,禮貌的向她笑了笑。
穆如君驚奇:“哇!玩偶在笑!”
徐存湛微笑:“請安靜點,穆小姐。”
嚴裕雅扯了扯穆如君衣袖,穆如君立刻安靜如雞。
她向陳鄰與徐存湛露出歉意又友好的笑,溫聲:“徐道長,您和鄰鄰姑娘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所以您之前在海島上問我的問題,我和珺珺仔細想了,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
“隻要是關於鷂城的事情,您儘可以發問,我們必定知無不言。”
徐存湛在問問題時就不怎麼笑了,身子微微後仰靠著椅背。
說來也奇怪,這樣懶散的動作,徐存湛往後靠時也不顯得萎靡,仍然肩背挺直,就好像無形之中有一把尺子卡在他後背上一樣。
他單手支著下巴,思索片刻,開口:“鷂城向鮫人族進獻新娘的習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穆如君皺著眉:“好像是一直就有吧?反正從我有記憶起,鷂城就有這個習俗了。”
嚴裕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回想了一會兒,等穆如君說完話後,才不急不慢接上穆如君的話茬:“我查過鷂城的地方記錄,但進獻新娘的事情並沒有記在上麵。”
“不過在家中時倒是偶然聽我父親和管家提起,似乎是從我曾爺爺那輩開始的習俗;我曾爺爺百歲而逝,是喜喪,去世已經有十五年,按照他的年紀推算,應當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陳鄰和穆如君同時露出了歎為觀止的表情,為她鼓掌。
陳鄰:“好厲害的記性!”
穆如君:“娘真厲害!”
徐存湛沒管那兩氣氛組,繼續往下問:“城中百姓對這項習俗是否有不滿?俗察司的人可有提過意見?”
嚴裕雅回答:“我不常出門,不太清楚城中百姓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但進獻新娘的習俗延續了這麼多年,從未聽說出過岔子。”
“俗察司的人也沒有過問過。”
陳鄰舉起一隻手:“俗察司是什麼?”
徐存湛回答她:“上次我們去領傷藥的地方,是正道在人間設立的觀察站,觀察人間是否有妖魔邪祟作亂,若有魔禍亂人間的痕跡,就要立即上報給前麵的宗門。”
“若有修士遊曆人間,遇到了一些俗務上的困難,也可以前往俗察司領取救助。”
陳鄰‘哦’了一聲,又把舉起的胳膊垂下去。
徐存湛:“鷂城本地居民說城主也曾廣貼告示,請來能人異士清理鮫人之禍,他可有求助過俗察司?”
嚴裕雅咬著唇,一邊回憶一邊回答徐存湛:“父親有沒有去求助過俗察司,我並不清楚,畢竟我隻是家中庶女,很多事情他並不會告知我。”
“但廣貼告示請人清理鮫人,這倒是確有其事。”
穆如君接過話頭,撇了撇嘴極為瞧不上的表情:“但請回來的都是一些外地草包,裡麵有些人連我都打不過。之前倒是有個和尚看起來有點本事,但城主看不上人家,覺得他太年輕了不頂事,讓人把他趕出城去了。”
“嚴小姐可見過那個和尚?”徐存湛又看向嚴裕雅。
嚴裕雅搖頭:“隻聽說府上來過一位僧人,但未曾見過對方。”
徐存湛:“穆小姐呢?”
穆如君回答:“遠遠見過,確實是個年輕和尚,穿的有些寒酸,長得倒是很和氣,被城主府的下人趕出去也沒有生氣,就自己走了。”
“哦對了,他左手有拿一個要飯用的木缽,右手拄著根棍子。”
徐存湛:“我問完了,二位請回吧。”
嚴裕雅起身,端莊的向徐存湛和陳鄰各自行禮——穆如君顯然禮儀學得不太好,隻跟陳鄰比了個拜拜的手勢,二人便並行離開了房間。
她們走出去後,徐存湛原本虛靠著椅背的肩膀才終於放鬆了一點,整個人靠了上去,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鄰坐在他麵前,推了推他的手:“所以鷂城鮫人娶親的習俗,是有什麼內情嗎?你身為正道弟子,是不是要處理這件事情呀?”
徐存湛抬眼,耐心同陳鄰解釋:“不一定,這要看情況。”
“如果單純隻是鮫人族想吃個人,和鷂城城主達成了協議讓他們每年進獻一名新娘的話,那就不歸我管。雖然這種協議是惡心了一點,但還屬於正常的凡人和妖族的交易,並沒有到禍亂人間的地步。”
“我可以管也可以不管,若要管的話會被宗門歸為我的私事,不必上報宗門,但後續若因此招惹因果所帶來的任何下場,宗門也不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