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寶石還漂亮。
陳鄰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但還是試探性的開口喊了:“徐——道——長——”
徐存湛張開嘴,嘴巴裡冒出一連串氣泡。
陳鄰不會讀唇語,看不懂他在說什麼。
河水緩緩,把他身上的血跡都衝走了,他的頭發在水底鋪散開,水麵浮動的光影在徐存湛臉上滾來滾去。
恰似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陳鄰無奈:“徐道長,我不會讀唇語,聽不到你說了什麼啊!”
平和的水流轉了轉,被徐存湛攪動。他從水底浮上來,悄無聲息的——看起來像是個跳水的好苗子——
他好像是那種不管從多高的地方跳進水裡,都能不濺起水花的樣子。
細密水珠順著少年眉骨鼻尖往下滾,他往岸邊遊近,但是沒有靠岸,大半身體仍舊泡在水裡。從鼻尖墜落的水滴滾到唇瓣上,徐存湛的眼睫也濕了,雙眼卻望向陳鄰。
陳鄰臉上仍舊是茫然的表情。
徐存湛捋了捋自己臉上粘著的頭發,慢吞吞的開口:“我問你叫我有什麼事。”
陳鄰:“……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怎麼突然就把劍扔給我了?”
徐存湛眉毛一撇,臉上露出幾分不高興:“我救你好幾次了,陳姑娘卻連幫我拿劍都不肯。”
陳鄰:“……”
片刻靜默,陳鄰難以理解,禮貌卻又茫然的回答:“對,對不起?”
徐存湛微抬下巴,瞥著的眉毛又挪回原位,順杆回答:“無妨,修道者當兼愛包容。”
“……”
我覺得有問題的可能是你而不是我。
徐存湛大概是洗完了。
陳鄰這時候才意識到他剛剛下河是為了洗澡。徐存湛雖然是個正道弟子,但他不管乾什麼都有一種隻顧自己而並不在乎他人的氣勢——比如說剛剛,想洗澡就下河了,想讓陳鄰幫他拿劍就直接把劍扔給陳鄰了。
是那種完全不在意其他人想法的人。
他從河裡走上來,赤著腳。
陳鄰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鞋子脫掉的。
濕透的褲子貼著他的腿,在他低頭解褲腰帶的時候,陳鄰自覺的轉過身去,並歎了口氣。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沒有情竅的家夥似乎連男女之彆都不在意。
身後傳來衣服布料被擰出水的聲音。陳鄰抱著那把木劍,單手捧住自己的臉,抱怨:“徐道長,我知道你沒有情竅,但你好歹是個男的,我好歹是個女的,下次要換衣服之前,至少要和我說一聲吧?”
“我不是每次都這麼有眼力見的!”
徐存湛:“為什麼?”
陳鄰沒好氣:“什麼為什麼?你不和我打聲招呼,我不小心看見了怎麼辦?”
徐存湛理所當然:“那就看見了,心無雜念,見其自然。”
陳鄰:“可是我有雜念啊!!”
徐存湛擰褲子的手一停。
他偏過臉去看蹲在旁邊背對自己的陳鄰,問:“你有什麼雜念?哦——”
“你喜歡我?”
“……”
陳鄰臉上發熱,提高聲音:“不喜歡!!!”
“這和喜歡又沒有關係!不小心看見臟東西了是會長針眼的!”
徐存湛:“不會長的,我都說了,心中無雜念,見其自然。”
陳鄰:“……不好意思,沒有那個境界,我肯定會有雜念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徐存湛笑了下。
他連裝都不肯偽裝一下!
居然就這樣直接笑出聲了!
陳鄰呼吸一窒,感覺自己被戲弄了。在害羞之餘,更多的是惱怒——有種小學時期被有點好感的男生起哄的惱怒——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徐存湛,陳鄰高低要給他一腳。
她憤憤不平的想著,在心裡打了徐存湛小人一拳。
這時麵前出現了徐存湛的黑色靴子,陳鄰仰頭往上看,看見徐存湛居高臨下,笑眯眯的臉。
他換好衣服了,仍舊是暮白山弟子的常服,頭發是乾的,應該是用靈力烘乾了。
這時候陳鄰心裡卻想著徐存湛到底有多少件暮白山弟子的衣服?
她感覺自從自己認識徐存湛以來,她就沒有見過徐存湛穿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