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媽——!
“對了,媽媽。”她靈光一現,“按他們說的標準,你們倆是不是符合條件啊?”
雖說很可能是憑空脫胎於經典恐怖電影和都市傳說的其他人夠嗆,但既然豎鋸可以,曾經是人類的她父母應該也可以啊。
還有傑克說不定也——
虞檸下意識地瞥向繃帶殺人狂,發現對方正在對著全都是字而沒有一張圖畫的講義抓耳撓腮大驚失色。
“……”
傑克還是算了。
“媽——媽不太擅長、考試。”女鬼斟酌著說道,“你爸——沒有腦子。”
……媽,你又罵人。
下一秒,虞檸看著沙發上一邊“偷聽”一邊把報紙拿倒了的無頭屍體,不得不承認親媽說的是事實。
她的手機在這時一震,拿出來一看,是好友發來的消息。
劉嘉卉:[咦,檸檸你先回去了?]
自從出了那場“遊戲”,手機恢複了正常信號,他們幾個相熟的就拉了個群組,表麵上看是五個人——實際還要包括一個沒有手機的傑克,還有被大家又重新忘記了以至於連名字都不顯示的川上富江。
大家有什麼事統一通知也方便些,比如剛才,虞檸離開的時候發現其他人還在一樓被約談,就直接在群裡說了聲,等他們現在看到再回複。
虞檸:[下次數學考試不及格就拿不到補助金了,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劉嘉卉:[你可以的!你超強!/加油手勢]
薛尉:[說起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問什麼呢,結果居然是給優先錄取名額……]
薛尉:[感覺大家聽了絕對要羨慕嫉妒恨]
咦?
虞檸眨巴眨巴眼睛。
虞檸:[優先名額是指到時候選拔可以優先於其他人考慮錄取嗎?]
這就是北極圈和大熱圈拉人入坑的著急程度差彆嗎?
薛尉:[啊?是啊,難道你不是嗎?]
周菁菁:[檸檸那邊怎麼樣呀?]
虞檸:[謝邀,人在巴利安,剛下公交,圈子太小,熟人太多,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好多說,這水太深,匿了匿了。]
周菁菁:[?]
薛尉:[???]
白曜:[原來如此。]
白曜:[/OK]
白曜:[/抱拳]
薛尉:[你明白了?你明白了個啥啊你就明白了??]
虞檸也不管糊弄沒糊弄過去,歎著氣熄了屏。彼岸學園最近依然會停課,這讓她不至於忙得太過於腳不沾地,但也沒有好到哪去——畢竟估算一下巴彆塔那邊向學校師生通知的結束時間,等開課就是模擬考啊!
唯一的慰藉來自於她提著那個麻袋去存錢以後的存折本,多漂亮的數字啊,要是它沒有同樣出現在課本上就好了。
之後陪同家政阿姨的幾天“督工”時間裡,她甚至都是手不釋卷地坐在旁邊,隻是偶爾抬頭注意一下有沒有不同尋常的動靜。
她這般認真的模樣還招來阿姨們的誇讚,紛紛感歎要是自家孩子也能像她這樣愛學習就好了,隻有本人乾笑著清楚如今的學習是為了將來不再學習,她簡直迫不及待地想跟課本說永彆。
說來也怪,活人在這期間進進出出,這棟房子卻像它從未鬨過鬼一樣顯得十分正常。僅有的端倪就是那過低的室溫,在這還散發著餘熱的夏末,誰來了都要感歎一聲涼快得不可思議。
“幸虧你這陰涼,”來幫忙搬東西的搬家公司員工大叔也是個心大的,一邊撩起肩上搭著的毛巾擦汗一邊道,“不然今天天氣得熱夠嗆——咦,閨女,你家儲藏室打不開啊。”
他彎腰將雜物箱放在腳邊,又直起身擰了下把手,心下不由奇怪,看布局瞧著應該是儲物間的位置,門卻像是和空間牢牢固定在了一起似的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有什麼在裡頭把鎖孔給堵死了?
“噢!”虞檸連忙應道,“沒事沒事,您就放那裡好了。”
其實這事從大掃除就開始了,想進去打掃的家政阿姨開門未果,虞檸麵上打著哈哈說是房東給鎖上了,自己私下裡也嘗試了好幾次,結果也是怎麼都打不開門。
而她回過頭來去問陳瑞澤,對方一臉莫名地表示以前還是正常的啊,不過房間內是很空,隻擺著一座莫名其妙蒙著布的陳舊神龕,他出於本能的害怕也沒敢碰。
又是神龕。
送走了搬家公司的人,虞檸回到客廳,在她媽讚許的目光下將玩具奧特曼重新好好地擺上了被搬到角落的那座神龕——他們絕對不會想到,剛才隨口抱怨的氣溫下降是因為有一小批鬼怪突然接二連三地進了這棟本就鬨鬼的房子。
然後,她對著隨手擱置在茶幾上的課本犯了難。
她知道自己應該繼續複習。
但她現在是真的一頁都不想翻。
啊——
她得了一種再看數學就會死的病。
“檸——檸,”她媽媽勸道,“休息——休息吧,不要太累了。”
“這種情緒怎麼還能學習,”美美子在旁邊拱火,“乾脆先玩吧。”
虞檸:“??”
你學得還挺快。
她很快也說服了自己——勞逸結合,沒有逸哪來的專心致誌的勞呢。而美美子一見她態度鬆動,立刻從懷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拆開了薄薄的包裝。
“來看這個!”她興奮道,“我才翻出來的碟片!”
不然有人占著客廳要學習,她怎麼正大光明地看電視啊。
“什麼啊?”虞檸奇怪地問。
房子裡還有這種東西呢?
“不知道!”美美子理直氣壯地說,“看了就知道了!”
沒有放著熱鬨不湊的道理。
短暫的放鬆時間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搬家後的集體團建,虞檸左邊是正在發呆的她媽,右邊是腦袋也沒有、不知道究竟是怎麼看電視的她爸。房東帶著房客一個都不落,連黑貓都窩在俊雄膝前,被他一下下地順著毛。
電視屏幕上那灰暗的色調一浮現出來,虞檸立刻知道了這是部什麼影片。
理論上,為了防止恐懼情緒的進一步放大,恐怖片和驚悚片雖然不是違禁品,但也受到了一定的管製。除了正兒八經的學習資料以外,普通市民要觀看都是得進行登記的。
她以前看得不少,穿書後一部分是因為太忙,一部分就是這個原因,已經好一陣子沒碰過類似題材的電影了。
至於現在……
虞檸覺得不是她有問題,就是這個世界有問題。
沒有人會比同席的觀眾們更懂得如何增加沉浸式的氛圍感,太陽本就落了山,通往走廊的紙拉門一關窗簾一拉,室內黑得無以複加。整個客廳最亮的光源就是正在瑩瑩閃爍著的電視屏幕,彆有一番詭譎感。
和一群鬼怪一起看恐怖片……實在是一種非常特彆的人生體驗。
特彆是你還在聽他們吐槽。
傑克:“他是不是傻啊?這樣不是一下子就被警察發現了?”
伽椰子:“咯……咯……”
麵對獵物當然應該補刀啊。
“掐斷她的電話線,占她的線路——”美美子尖叫,“誒?求助電話打通了?!行不行啊!!”
虞檸:“……”
6。
要不然她報警吧,這什麼犯罪手法交流大會啊。
不過等到了影片高潮,這些不配合地吵吵嚷嚷的觀眾也紛紛屏息靜氣——對不起,本來就不需要喘氣,隻是閉著嘴巴不再出聲而已。
老實說,這裡的隔音性還不錯。
房屋之內,走廊之上,一切都蔓延著死一般的寂靜。
死亡的汙穢氣息浸透了這棟房子。
潛伏數日的殘穢終於在夜色中緩慢起伏,長廊儘頭,那間打不開的儲藏室悄悄開了。
隱隱約約的是嬰兒哭泣聲,一道細長而扭曲的影子從縫隙中爬出來,在地板上攀出道道粘液般的痕跡。它比人類孩童大不了太多,缺乏水分的皮膚乾巴巴地皺成一團,通體都是令人作嘔的暗綠色。
那乾枯腐敗的爪子揪住了紙門的邊沿。
紙拉門被拽開的一瞬間,刺鼻的腐臭味傳入了室內。
僅有的些許光芒照亮了它的麵孔。
那扁平凹陷的頭部禿得乾乾淨淨,隻有周圍似人非人地長著一圈毛發。它沒有鼻梁,像伏地魔一樣的兩個鼻孔底下就是凸起來的三角形嘴巴——偏偏那道裂縫又寬極了。
後背上是烏龜般的甲殼,長得不可思議的四肢在暗色中映出恐怖的陰影,正在伺機猛然向前襲去。
它河童來咯——
那嬰兒般的叫聲戛然而止。
河童保持著仰起身體的姿勢,迎接了無數道投向自己的視線——它們有的來自身形瘦高、歪著頭的詭異女人,有的來自抱著雙膝的小女孩,有的來自肌肉發達的人體模型那塑料製成的眼珠。
正圍坐在一起的鬼怪不約而同扭過頭,古怪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
“……打擾了,”不速之客愣愣地張開那尖尖的嘴巴,發出粗啞的聲音,“你們繼續。”
在相對無言的沉默中,趴在地上的狹小身軀抬起胳膊,“嘩”地一聲將門合上了。
它河童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