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以後, 臊眉耷眼的陳厭青已經開始乾活。他在這裡開了一個空間傳送。
自從之前雁風潯把他的空間隧道撕開一個大口子以後,陳厭青莫名其妙地就度過了所謂的瓶頸期,現在他的隧道已經可以容納好幾個人, 陸陸續續就趕來了一些調查局的同事。
任何人路過陳厭青,都以為他受了重傷, 因為他兩眼呆滯, 目下青黑,嘴唇慘白,守在傳送陣旁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連彭呸呸都關心地遞給了他一顆複原膠囊, 讓他務必保重。陳厭青接過來,沒有吃, 繼續發呆。
調查局的人在這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裡, 搭建了一個臨時根據地。
十幾個帳篷, 上百個調查員忙來忙去, 鑽進鑽出, 讓之前死氣沉沉的環境變得熱鬨。
秦招也趕出了一份新的行動計劃, 等到處理完了邢讖思的屍體,就把手裡的報告拿給了搜查科的人, 讓他們迅速跟進。
對方接過的時候歎了一聲氣:“唉,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偷渡客們的內應竟然是邢讖思……總局一處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故,練局回頭肯定得發火, 到時候高層恐怕要大換血了, 秦隊你說是吧?”
秦招沒有接話。
邢讖思已經死了, 現在有關於這個人的事情,隻有秦招才知道得最清楚。大概很多人都想從他這裡打聽些什麼,但秦招沒有與人閒言碎語的習慣。
更重要的是, 邢讖思的審訊結果,他還有一部分保留了。
這應該是秦招在調查局工作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因為私心,沒有秉公辦理。
等到雁風潯睡了一覺醒來,看到的就是秦招坐在床頭的一張塑料凳子上,低頭認認真真地看著手裡的各種報告。筆頭戳在下巴處,留下一個微微凹陷的小印,紙上被他塗了好幾道黑色。
雁風潯雖然沒有受傷,但他和其他異能者不太一樣,由於沒有勢元,使用異能時隻能不斷消耗自身的體力。
幾個小時前他說很困,秦招讓他堅持一下,他剛說了個“好”,下一秒就睡過去了。
這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因為療愈師是無法幫助他恢複體力的,隻能靠他自己慢慢休養。他這一覺睡到了後半夜,現在醒來依然覺得渾身沒什麼力氣。
雁風潯睡在一間單獨的帳篷裡,他睜眼就一直盯著秦招看,就這麼看了十幾分鐘,秦招竟然都沒有發現,全神貫注地盯著手上的本子。
雁風潯歎了一聲氣:“天要塌了,你居然一眼都不看我。”
秦招一怔,立刻靠了過來,把他扶起:“醒了?好點沒有?”
“現在知道關心我了。”原本雁風潯還想打趣兩句,結果餘光看見了秦招本子上寫的東西,眉梢挑起,“報告還沒交上去?”
秦招合上本子:“沒有。”
“是不是邢讖思死得太快,你沒拿到有用信息?”
“不是,都拿到了。”
這一次的共感,或許是由於邢讖思已經耗儘了勢元,又是在生命力急速流失的恍惚狀態下,因此沒有做任何抵抗,意誌力也極其薄弱。
秦招輕易得到了超出他想象的有效信息。
隻是在記錄邢讖思共犯的詳細報告上,秦招猶猶豫豫地沒有落筆。
他朝帳篷外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告訴雁風潯:“我把雁飛霄的事情壓下來了。”
“……哇。”雁風潯有些浮誇地睜大了眼睛,儘管他已經猜到秦招會這麼做,但還是問了句,“為什麼這麼做?”
秦招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稍顯緊張,舔了舔嘴唇,解釋說:“雁飛霄身份敏感,調查局如果現在要查他,軍部肯定也會出麵,到時候兩邊都不好交代。我打算回去以後再斟酌一下怎麼處理他的事。”
“是這樣啊。”雁風潯打了個哈欠,懶懶說道,“我以為你是害怕牽連我呢。”
“……”
“該不會我猜對了吧。”
“抱歉。”秦招隻能老老實實回答,“我知道不太好,但是要查雁飛霄的話,你就不能留在調查局。”
這是調查局的規矩之一,犯人的親屬不可以接手相關案件。
就算兩個人隻是遠方親戚也要避嫌,更何況雁風潯和雁飛霄是親兄弟。
一旦雁飛霄的名字被寫在了稽查目標那一欄上,那麼雁風潯之後就隻有兩個選擇:調崗,不再接手門橋事件,離開秦招身邊。或者直接辭職,離開調查局。
“秦招,你不得了。”雁風潯笑起來,“以前不是調查局讓你乾嘛你就乾嘛?現在為了把我留在身邊,都會徇私枉法了,好大的進步。”
秦招一直都是個沒什麼私欲的人,在工作中習慣了按規矩走流程,公事公辦。
他徇私這件事情上顯然經驗不足,做不出那種理直氣壯的模樣,被雁風潯一打趣,立刻臉皮薄了一層,稍稍紅了點。
雁風潯當然不是想看秦招難堪,他隻是站在秦招的角度想了想,壓消息這事兒不靠譜:“不上報消息,你難道打算放過他?”
秦招默默垂下頭,雁風潯心一軟,坐過去抱了抱秦招。
結果秦招忽然來了句:“我是打算殺了他。”
雁風潯安慰的話就在嘴邊,被他生生堵了回去:“什麼東西?”
“我的打算是,繞開調查局和軍部,私下調查雁飛霄。”秦招重新抬起頭來,眼裡根本沒有任何羞臊,而是冷靜與篤定。
“在邢讖思的記憶裡,根本不是他帶雁飛霄進入折疊空間的。相反,是雁飛霄突然有一天請他幫忙獵捕獸魄。他手裡早就存積了很多獸魄,不是為了賣,而是自己用。可以說,邢讖思在這件事情上根本沒有起到關鍵作用,他隻是因為對辛家的愚忠,所以幫雁飛霄裡應外合。雁飛霄主導了獵捕獸魄的整個行動,”
雁風潯對這番話沒有預料,蹙眉道:“你是說,幕後黑手反而是雁飛霄?”
“他未必是幕後黑手,但要查這件事的話,雁飛霄是避不開的關鍵一環。”
雁風潯沒有追問更多,隻是打趣道:“他這麼壞,那不是更應該上報,把他抓起來好好審問。要是罪行太重,就給他判個終身監.禁。”
秦招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看了雁風潯一會兒,然後反問了一句:“你希望我上報嗎?”
雁風潯笑了一聲:“那不然呢。總部一旦知道你隱瞞不報,你就得吃處分了。”
秦招沒說話。
兩個人就在這間不大的帳篷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空氣都快不流通了。
雁風潯一口氣憋在心裡半晌,終於沒忍住,狠狠歎了一聲:“秦招,你是不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又和我共感了?”
“……”秦招猛地眨了眨眼,沒認,也沒反駁。
每次雁風潯身體極度虛弱的時候,秦招隻要碰到他,就會不受控製地感知到雁風潯的記憶。也隻有在雁風潯虛弱的時候才可以。
雁風潯簡直要舉雙手投降:“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我不想上報。但我想不想不重要。”
他啼笑皆非地看著秦招,“我一個實習生可以說走就走,不用彙報任何情況。你秦招是什麼身份,是說走就能走的嗎?你想為了我丟掉你的飯碗?”
秦招反問:“不行嗎?”
雁風潯也反問:“你問我?”
“我覺得可以。”
“每天氣我一遍是你的工作之一?”雁風潯愁得都快笑了,“你不上報,會很麻煩。”
“我不理解。”秦招眉毛皺起,“你不想上報,我就不上報。你想去查,我就陪你查。你下不去手殺雁飛霄,我幫你殺……可是你想的和你說的怎麼不一樣?”
雁風潯被他噎住,捂著臉歎了歎氣,忽然伸手把秦招往懷裡一拽,有點發泄似的抱著他揉了揉:“等等,咱們先捋捋,你共感到了什麼?我什麼時候想殺他了。”
秦招給自己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靠著,說:“你不想殺他,但雁飛霄好幾次想殺你,他還利用你母親來威脅過你。他還打算在拿下軍部和調查局以後,想辦法把你從雁家的權力架構中踢出去……阿潯,不要對傷害過你的人心軟,雁飛霄我非殺不可。”
雁風潯聽罷,忽然笑了起來。
秦招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上報嗎?”
“因為他是你弟弟,你想保下他。”秦招說完,搖搖頭,“不對,你是擔心,他真的用自己的異能召喚出……”你母親。
秦招沒說出後半句。
“你當他真的敢?”
雁風潯可算知道秦招剛才那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了,合著他的共感根本就不完整。隻知其然,還沒知其所以然,
“因為我一直有件事過不去……我想知道雁飛霄這些年,到底為什麼越來越執著於權力,又為什麼明明和我常年不相往來,但好像跟我之間有什麼血海深仇,老想著找個機會弄死我。”
秦招搶答:“邢讖思教他的?”
“不是,至少不全是。邢讖思沒有那麼大能耐,而且他自己也否認了這件事。”雁風潯頗有耐心地從頭跟他講,“起初我以為是辛息教他的,畢竟後媽帶著兒子想奪權,所以從小培養雁飛霄殺我的這份苦心,這是最符合邏輯的一種可能。但你突然又告訴我辛息不希望我死,她甚至還借了我一條命。那雁飛霄殺我不就相當於殺她?這自然不可能。”
秦招沉吟後,猶豫道:“……難道,是辛霍?”
“我也想過,但我找不到證據。”雁風潯笑著搖搖頭,“從小到大,外公可以說是對我最好的人……如果他想殺我,他有無數次機會。”
秦招認同他的說法,辛霍絕對不會殺他。
無論是從雁風潯的過往記憶,還是以外人的眼光來看,辛霍對雁風潯甚至比對雁飛霄還要上心——這點,倒是和辛息有些相似。
他們對雁風潯的那種照料,已經超過了對一個晚輩的愛惜,正是因為保護過度有時候顯得異常。
“我們重新換個角度去想。”雁風潯問秦招,“你既然共感了我後來的記憶,那應該知道,雁飛霄十二歲以前一直想去的是調查局,外公作為前調查局局長,在全聯盟星係的威望和地位是如今的練壽夫完全不可比擬的。所以雁飛霄從小就有一種莫名的自信,他十歲那年就已經認為自己有義務去幫辛霍‘拿回’調查局。可是他最後卻沒能進入調查局。知道為什麼嗎?”
秦招對這段記憶很深刻,所以答得很快:“辛老阻止了他。”
“還記得他說了什麼嗎?”
“辛老說……雁飛霄還小,不適合去調查局。”
“你不覺得這句話有問題嗎。”雁風潯問秦招,“你覺得軍部營地那種極端惡劣的環境,會比調查局更適合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兒?”
秦招搖頭:“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但最後外公寧願把雁飛霄扔去軍營,也不讓他去調查局,這就說明一件事——”雁風潯下了結論,“調查局有讓連外公都忌憚的東西,或者人。”
秦招忽然往雁風潯懷裡鑽了一下,這是個無意識的動作。
他隻是不想把腦子裡一閃而過的那個想法脫口而出。
雁風潯往後退了一點,看著秦招滿臉糾結的模樣,笑說:“答案已經快要水落石出了,不想繼續聽?”
“想……這個答案和你不想上報有關係?”
“一點就通。”雁風潯捏著他的臉誇了句,“那你猜猜是什麼關係?”
“教雁飛霄殺你的人,可能就是告訴雁飛霄折疊空間與獸魄的人。說不定……就是製造門橋的幕後黑手。”秦招嘗試推測了一下。
雁風潯衝他笑著點頭:“繼續。”
秦招其實也沒有特彆多頭緒,隻是從一些蛛絲馬跡裡儘可能地找到關聯:“你不希望上報,是不是覺得,調查局裡有除了邢讖思以外的人,是雁飛霄的同夥。而且這個人的職位,比邢讖思隻高不低。”
“接近答案了,再來。”
“我不知道了……”
“你知道的,你說吧。”雁風潯鼓勵他,“再不可思議的想法都但說無妨,反正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我真的不知道。”秦招低下頭,把額頭抵在雁風潯的胸口,不看他了。
雁風潯也不逼他回答,隻是再給了一點信息:“雁飛霄一直對調查局有憧憬,他後來和邢讖思聯係那麼多,也是因為邢讖思那時候在一處工作。”
“可是有一段時間,邢讖思和雁飛霄幾乎不來往。”秦招把他知道的也說了出來,“我共感到的是,軍部有段時間想要讓雁飛霄建立一支傀儡軍團,雁飛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一直在軍部做這件事,後來因為各種原因,軍部又取消了這個計劃。邢讖思猜到他會失望,本來想安慰雁飛霄,結果無論怎麼樣都聯係不到人。這之後整整過了半年,雁飛霄才突然找到邢讖思,說要重啟傀儡軍——但是以私人名義。他請邢讖思和他一起。”
雁風潯默了片刻,道:“和我想的差不多。”
秦招看著他:“這個信息對你有用嗎?”
“嗯,這就說明,那半年的時間,雁飛霄遇到了一個比邢讖思對他幫助更大的人。”雁風潯道,“對方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就把獸魄的事情告訴了雁飛霄,有了快速補充能量的方法,雁飛霄才敢重啟傀儡軍。”
秦招忽然直起身板,不敢置信:“那已經是很久以前了,你是說,雁飛霄那個時候就已經接觸獸魄了?”
“現在的線索有限,我隻能推斷到這裡。我猜對方一定希望借雁飛霄的手,攬軍部的權。而雁飛霄也想借那個人,攬調查局的權。恐怕這兩個人都覺得自己要厲害些,相互利用的同時,都認為對方才是冤大頭。”
雁風潯攤開手,“你應該比我知道得更多,因為你看到了邢讖思的記憶,有沒有那個同夥的線索?”
秦招心跳得很快,緊張與興奮同時襲來——無論這個結果正確與否,但答案都近在咫尺。
“可是邢讖思的記憶裡,他應該沒有任何同夥。”秦招說。
“是,邢讖思可能不知道同夥是誰,但最後卻有人用空間傳送陣來救他。”雁風潯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一個比陳厭青還要厲害的空間異能者,是誰呢,秦招?”
秦招的表情在瞬間變了好幾下。他抓著手裡的本子,在上麵莫名地寫下了一個名字,等意識到自己寫了什麼,他趕緊觸電般地鬆開了手。
前一秒的興奮立刻像被冷水潑下,秦招眼角耷拉。
雁風潯戳了戳他的臉頰:“你告訴我,全調查局上下有誰的空間異能比陳厭青強?”
“……”秦招還是沒開口。
“答案就在嘴邊,還不敢說。”雁風潯逗他,“現在知道為什麼我不想上報雁飛霄的事,但你卻不能不上報了?”
因為調查局裡有人已經知道一切,知道雁飛霄和邢讖思暴露了,也知道秦招發現了。
這個時候如果秦招不上報全部審訊結果,就會打草驚蛇。
對方會懷疑秦招隱瞞的原因,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最後秦招都會成為滅口的目標。
秦招差點把自己的嘴皮咬破,雁風潯哎了一聲,把他嘴唇從牙齒下麵救出來,親了親秦招的下巴:“好了,不想說就不說了,你就當什麼都沒聽見過。畢竟現在沒有證據,我會去查……”
“我和你一起查。”秦招說完,卻又露出一些迷茫,“但是……如果真的是他,那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有什麼意義?”
雁風潯拿起秦招扔到一旁的本子,翻到他剛才寫名字的那一頁,指著上麵力透紙背的那個名字,對秦招說:“練壽夫,整個調查局唯一一個比陳厭青厲害的空間異能者,二十年前擠走辛霍突然上位,兩年前把總局一處作戰中心從銀門港遷移至凱旋城,此後很少露麵。如果製造門橋、放出逃犯、和雁飛霄合作的人都是他,那麼很好辦,把他抓起來,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秦招想到不久前,練壽夫還向所有人宣布,讓他全權負責調查行動。秦招不知道一個詞語叫燈下黑,他隻是忽然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
但秦招很快從這種精神恍惚中振作了起來,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很用力地一把抓住了雁風潯的手:“檔案袋,你的《異能收錄檔案》!”
秦招很少有這種過度緊張的時刻,雁風潯覺得他瞪大眼睛的樣子有點可愛,笑著問了句:“你連這個都知道了?那正好,省了我不少口舌。這東西是我十八歲的時候突然出現——”
他說著,停了下來,看著秦招,重複了一遍:“突然出現的。”
“是。”秦招點頭,“那時候你一直高燒不退,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它是怎麼出現的?”
雁風潯剛才一直在想練壽夫和雁飛霄之間的關係,沒有想過這件事也許還牽連了他自己。
現在被秦招這麼一提醒,所有堵塞的路都被打通了。他還曾經懷疑過身邊的人,可是不管他怎麼睜著眼睛到天亮,這本檔案袋都是憑空出現。
是練壽夫的空間傳送。
怪不得無論他當初怎麼扔掉這個檔案袋,它都會在某一天突然又出現在身邊。
事情比雁風潯想得好像要更複雜,這也許和練壽夫二十年前突然坐上局長之位有關,也和他親媽的名字突然被抹去有關。
秦招看他沉默下來,以為雁風潯在難過。
因為從共感的記憶來看,其實雁風潯一直都期待這個檔案袋是他媽媽給他的。現在和練壽夫扯上關係,那麼《異能收錄檔案》到底是好是壞,都得打個問號。
秦招有點後悔剛才那麼衝動,他悄悄湊過去,貼著雁風潯的額頭,親了親他的鼻尖,安慰說:“不要難過。”
“我不難過,不僅不難過,我還很開心。”
雁風潯抬起眼,他果然在笑,不等秦招反應過來,他忽然站起來慶祝似的抱起秦招原地轉了好幾圈。
“怎、怎麼了???”秦招暈頭轉向。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練壽夫乾的,那就意味著隻要查清楚練壽夫這個人,我就能找到她了……”雁風潯停下來看著秦招,說,“隊長,我要找到我媽媽了。”
秦招本來還有些不安,卻被他的笑容感染,莫名地也開心起來。
好像隻要雁風潯不難過,哪怕讓他現在去手刃了練壽夫也可以。
“肯定會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