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珂拚命掙紮, 卻因受傷,姿勢不對,用不上力氣,任由裴舒為所欲為。
他想開口罵人, 卻被茶水堵了口, 一個字罵不出來, 隻能發出嗯嗯的抗拒聲。
裴舒常年握刻刀,手上力氣不小,容珂掙紮不開,一杯茶直接灌進去了。
茶水不是很熱,裴舒本來想用讓容珂端茶認錯的, 誰能想到丫鬟動作慢, 隻能用容遜喝過的茶了。
她麵無表情,仿佛做一件極為平常的事, 眸中卻迸射出三分冷意。
梅花站在一旁, 不言不語, 隻是同情看向容珂,惹誰不好, 非要惹兩個小瘋子。
這一幕, 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尤其是謝穎, 她知道裴舒挺厲害, 卻不知她如此膽大妄為,竟直接教訓容珂。
那可是容珂,京城有名的紈絝,還是容家嫡孫,從來都是他欺負彆人的份。
謝穎彆說見了他,聽到他的名諱都心驚膽戰, 害怕容珂朝自己下手。
參加宴會能避則避,避不開就老老實實跟在長輩們身邊,從不敢獨自離開。
長公主也覺得裴舒膽子大,當眾打人,不過還真是解氣。
父子倆來了,不說道歉,先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這是上門賠罪嗎,這分明是上門挑釁。
容家果然還是容家,不能有一絲期待。
讓裴舒收拾收拾他,就當給容珂一個教訓了。
容遜見兒子被裴舒按在地上灌茶,哪裡受得了,慌忙過去,就要打裴舒。
裴舒身姿靈巧,扔了茶盞,迅速起身,不動聲色朝手指摸去,一枚細小的針快如閃電,眨眼間沒入容遜腿上,他覺得腿上一麻,就跟著軟了,直接趴了下去,砸在了容珂身上。
他體型大,將容珂砸了個結實,屁股上本就有傷,被容遜一砸,傷口又裂開了,疼得容珂淚都出來了,嚎叫出聲,開口就罵:“混賬東西,壓死老子了,趕緊滾開。”
話落,回頭一看是容遜,當即閉嘴,後開口懇求道:“爹呀,你這是想謀殺親子啊。”
隨後想起罪魁禍首,直接看向裴舒,目露憤恨:“臭丫頭,你給我等著。”
容遜反應過來,也怒罵裴舒,說裴舒是害人精。
“你們才是害人精呢,一家子害人精。如今老子害兒子,兒子罵老子,當真是痛快呢。”裴舒挑眉,直接懟回去。
她才不怕呢,容家說是上門致歉呢,歉意的話一句沒聽到,汙穢之詞倒是聽了不少。
就算鬨到皇上跟前,裴舒也不怕。再說,後麵有那麼多人撐腰,裴舒就更不怕了。
隻是沒想到戒指派上了用場。
裴舒做這一切極為隱蔽,瞞過了所有人,當然除了梅花。
她見過這種戒指,她爹蘇九說過,這是一種暗器,裡麵藏著極為細小的針,針上有輕微的毒,可麻痹敵人。
沒想到小姐有這種戒指,看著更為精致,應該是黑心少年給的。
話音未落,長公主眉頭微皺,命人把容遜父子扔出去,日後彆再登長公主府的門。
容遜想起來解釋,卻發現自己爬不起來,連忙喊來人幫忙。
裴舒含笑看著容珂:“彆再讓我聽見肮臟的話,下一次可就不是這樣了。”說完話題一轉,笑著道,“聽說你們是來道歉的,這就是你們的道歉,頭一次見,當真是彆開生麵,學到了,下次見了太後娘娘,我一定和她老人家說說。”
容遜和容珂這才想起來這裡的目的,想繼續道歉,可裴舒已經跟長公主離開了。
想起容遜父子的所作所為,長公主越想越氣。
這可是在她府上,容遜父子都敢為所欲為,要是在外麵,不知如何猖狂囂張呢。
這件事不能善了了。
長公主想了想,立刻喚來身邊的太監,讓她去宮裡走一趟,將這事兒告訴太後。
讓她約束容家一二,彆再做這樣的蠢事。
容家名義上是她母族,容家不覺丟人,她都覺得丟人。
長公主覺得對不起裴舒,又給裴舒送了不少東西,連帶謝穎也得了幾件東西。
謝穎捧著東西,仍像做夢一樣,裴舒方才打了容珂,公主嬸嬸不僅沒責怪,還把容遜父子請了出去。
不僅如此,還給裴舒送了東西,這算是安撫嗎?
日子還能過成這樣?她覺得自己學到了,也領會到了三叔三嬸的好意。
這是要讓她立起來,省得將來吃虧。
若是換成自己,她想都不敢想呢。可,她遇到這種事兒,真能做到嗎。
裴舒摸著東西,眼珠子一轉,問謝穎:“我方才威武不威武?”
對付惡人,就得比他們更惡,人都是欺軟怕硬的。
“我都嚇死了,你怎麼敢打他。”謝穎一顆心怦怦直跳,仿佛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了。
要是那些人在欺負她,她肯定不敢反抗。
要是反抗了會如何,謝穎想象不出結果,她覺得長輩們會失望吧。
“為什麼不能,他嘴裡不乾不淨,故意辱罵我,爹娘縱容,我可不是他爹娘,寵著他慣著他。爹娘不教他做人,社會教他做人的。”裴舒見謝穎頭上的珠釵不好看,有些老氣,心想著,改日給她設計一套首飾,讓謝穎漂亮些,“你可要學著些,你硬氣了,彆人也就不敢欺負你了,這人啊,都是欺軟怕硬的。咱們有理怕什麼。”
容家再權大勢大,也不能不講理啊。
再說,容珂堂堂七尺男兒,在她這裡吃了大虧,也不敢大肆宣揚,要不然多丟分啊,連個女人都打不過。
這是裴舒的依仗,至於背後算計不算計的,就算什麼也不做,容珂也會算計她。
上門要求納她為妾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就是坑了佳慧郡主三千兩銀子,至於結這麼大的仇恨嗎,小氣巴拉的勁兒。
裴舒說得沒錯,容家不敢宣揚出去,即便沒宣揚出去,也被許多人知道了。
陸家人,瑞親王,宜川侯父子,還有俞臨江。
俞臨江又給容家記了一筆,並很快付諸行動,讓沈千流抓住了容家一個小輩的錯處,直接下了昭獄。
那人雖不是犯了大事兒,可昭獄是什麼地方,一旦進去,不死也要脫層皮呀。
再出來,半條命都沒了,看見沈千流跟耗子見了貓一樣,膽子都破了。
沈千流是誰,沈家嫡子,這就是來報仇的。
當年他們做的事,不能被扒出來,若是爆出來,彆說罷官丟爵,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沁陽王為此愁眉不展,憂心忡忡,他知道,烏衣衛出手是武帝開始針對容家了。
他再次申令容家小輩,夾著尾巴做人,不可再惹是生非,誰若是進了昭獄,彆想他托關係把人弄出來。
陸老夫人知道裴舒受辱,在祿國公跟前念叨一次,讓他給容家上山眼藥,日子太舒坦了,就是會容易惹事兒。
祿國公是個孝順的,也是真心疼裴舒。
即刻命人去查容家,這一查,便查出容遜去年賑災,貪墨了不少銀兩。
翌日一早,就被呈到了武帝麵前。
同時還有瑞親王的折子。
說容家圈占良田,令百姓失去土地,流離失所,不得不背井離鄉。
沈千流參容家販官鬻爵,他是烏衣衛,有監察百官之職,且武帝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沒必要隱藏目的。
直接開始針對容家。
既然他這把刀好用,便讓武帝多用幾次,把前麵的敵人都除了。
宜川侯生氣容家的氣,他們欺負宜川侯府,是覺得宜川侯府好欺負,礙於武帝和太後的麵子,他們本想忍氣吞聲。
忽聞容家人下了昭獄,也看出一些苗頭。
烏衣衛這是開始查容家了,誰授意,不言而喻。
宜川侯思慮再三,也寫了折子,參容家縱子行凶,強行納良家女為妾。
宋國律法規定,不可強納良家女為妾,當然雙方願意,民不舉官不究,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畢竟是雙方自願,可容珂後院中的女人,有的是他強納的,為此還逼死了人家未婚夫。
隻因容家家大業大,還是皇親國戚,給了一些賠償,威脅一番,彆人不敢上門鬨罷了。
這事兒證據確鑿,宜川侯也妥善安排了人證。
武帝知容家放肆,卻不知如此目中無人。
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了,貪墨賑災兩款,販官鬻爵,逼良為妾,圈田占地,哪一條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啊。
容家,真是好樣的。
武帝還未想清楚如何處置容家,揮手退朝,帶著人離開了。
沁陽王深知武帝的性子,等百官離開後,朝後宮走去。
他先命人打聽了武帝在何處,這是屬於窺探帝蹤,這是大吉。
想了想,他並未去見武帝,而是去了慈安宮。
容太後知容家犯事兒,心口抽疼,這就是她費儘心思扶持的容家。
哥哥貪心不足,這次怕是要栽跟頭了。
她不想看見沁陽王,直接下了逐客令。
沁陽王不敢惹太後生氣,怕把人氣出好歹了,到時武帝更不會饒他,辭了太後轉身出來。
他思索著可行的法子,這些事已經被人捅出來,必須找人頂罪,容家不能出事。
三日後,容家自斷臂膀,保住了容家根基,王妃娘家徐家因販官鬻爵,貪墨賑災兩款被抄家,全家流放。
容遜因圈地被抓,容珂因逼良為妾被下了昭獄。
容家到底家大業大。
他們用幾個人頂罪,又用錢財補償,受了酷刑後,險些失去半條命,便被放了回去。
容家之事牽連頗深,一連扯出幾家,該砍頭的砍頭,該滅族的滅族,該流放的流放。
烏衣衛這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抄家都缺少人手。
菜市口血流成河,京城人人自危,生怕菜市口再多幾十具屍體。
當然,被滅的這些人都是三皇子背後的勢力。跟著參與蘇家和沈家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