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太黏,臨柏回府以後,拿著底棍兒慢吞吞舔了好久,到舌頭隱約發麻,失了興趣,才算了事。
趙予墨也不知道做什麼,看他不再吃了,便落下一句早些睡,等回來時已經沐浴淨身,換好了寢衣。
這個覺臨柏睡得並不安穩。
昨日逃跑未遂,被當場捉獲那件事,雖回府之後,趙予墨並未發作。但他始終覺得此事難歇,因此惴惴不安。
故而第二日,他早早就睜了眼,躺在床上出神發呆,滿腦子胡思亂想。
簾帳外頭沒什麼響動,想來趙予墨該是早起去了院中練武。
怎麼也睡不下去的臨柏又在床上賴了一陣,直到屋外傳來侍女輕喚。
“夫人,該醒了。”
臨柏眼瞳一動,就聽侍女繼續道:“您若醒了,就拽一拽鈴繩。”
平日趙予墨都不許侍女打擾,往往都是等他練完武才進屋來叫他起床,今兒卻是侍女出聲。
……
這是終於回過味,不願意搭理他了?
餓著肚子又弄不清情況的臨柏在聽到下一句,才收起心思。
“侯爺今日上朝,怕您耽誤了早膳的時辰,特地囑咐我們按著時辰喚您。”
這樣啊…
這些日子趙予墨天天粘著他,叫臨柏倒忘了他還得準時準點早起做事。不過因為怕他賴床不起,誤了早膳時間而定點喊他起床……
臨柏不禁生出一股被趙予墨當孩子養的錯覺。
鈴繩終於派上了用場,侍女們得來指示,動作輕緩地推了門,魚貫而入。
早膳的餐食一碟一碟落在桌上,侍女細心為他梳發。這些日子雖然她們能進屋的時間不長,但家裡主子的基本喜好她們都有留心記著,一步一問,侍女用和田玉雕刻成木蘭花的檀木發簪為臨柏挽了個簡單而溫柔的低發髻。兩側鬢發如雲,青絲彙攏至左肩披垂,霎時多了許多慵意。
下朝時間並不穩定,趙予墨怕自己回來晚,特地囑咐侍女讓臨柏彆等。嫁入侯府到現在,臨柏這是頭一回自己用餐,沒了趙予墨在一旁說話逗他,感覺吃得都有些寡淡了。
用完餐後,臨柏沒有猶豫,毅然走向案桌,拿起昨天被趙予墨攔下的狼毫,沉浸其中。
餓得饑腸轆轆的趙予墨進門首要一件事,倒不是喊人給自己熱上飯菜,而是直直往案桌方向行進。也如他所料,他認真好學的公主夫人正奮筆疾書,專心抄錄著不知第幾頁新紙。
美人如畫,今兒的臨柏依舊素著麵,隻是發上稍稍做了妝點,用木蘭花發簪挽起的長發披拂肩頭,又叫趙予墨心口一暖。
他所求不多,最期望的也就是臨柏能依憑本心,過得自在。
眼下……算是有了個開頭吧。
注意到趙予墨回來,臨柏放下筆緩緩起身。雖然麵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趙予墨好似在臨柏那雙會說話的眸子裡瞧出了歡迎自己回家的情緒。
彎著眼,趙夫子特地走上前,繞到臨柏身邊檢查他今日的字寫得如何。
看著看著,便覺這筆峰走勢似乎有些眼熟,與他的字有七八分相像。
趙予墨當即想,或許是能給他當參考教材的字不多,趕明兒得給他多尋幾張字帖練練。記憶裡,還得是馮二那死小子排得上名號。
馮二,名馮洲郎,京中商賈之子。喜好收攬天下各類書典畫冊,藏書頗豐,數量至少在萬卷以上,其中不乏古時名家的字帖文集。趙予墨同他二人是發小,關係甚好,求一些摹練書法的字帖自是不在話下。
但想到馮二,趙予墨另想到了彆的事。
“馮二自覺昨夜冒犯,特在清芬樓設席做宴給你賠禮道歉,你可願賞臉?”趙予墨笑,“不願也無妨,我再去罵他。”
臨柏並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隻驚訝於趙予墨竟還願意把他帶出去。
說不定是試探?
……。
罷了,試探就試探,大不了這回他穩當些,先不跑。
能多出去見見世麵,熟悉逃跑環境,總是好的。
用過午膳,臨柏被趙予墨逼著在院子裡散了一圈步。
照他的說法是吃完就坐,屁股會大,而且也容易積食。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叫臨柏走上幾步,權當鍛煉身體。
回房又寫了會字的兩人當日夜裡承邀來了清芬樓。
一入樓內,臨柏就被室內富麗堂皇的裝潢給晃了眼。隻覺得到處都是金燦燦,粉豔豔,讓人瞧著頭暈眼花的顏色。
樓內人聲鼎沸,竟比街上還要熱鬨。
臨柏跟著趙予墨剛進門,就感覺到無數雙眼睛從四麵八方朝自己彙聚而來,讓他渾身充滿了不自在,甚至想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