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整理賬單時,上午看病的張三已經到了縣城醫院,在朋友這兒約好了檢查,“怎麼辦,我好緊張啊,不會真有什麼病吧?”
醫生朋友:“怎麼可能,她要是能把脈把出你的病症,那還要我們醫生做什麼?那我們價值幾百萬的科學儀器還有什麼用?”
“都是騙人的,真有那麼厲害,那些中醫怎麼不長生不老?”
“希望吧。”張三拍了拍有點浮腫的腿,心底還是很擔心。
醫生朋友:“彆擔心,可能腎功能影響排尿什麼的,先檢查看看。”
檢查前張三還抱有僥幸心理。
檢查後,醫生朋友神情嚴肅,“你說那個中醫館在哪裡?”
“在我們小鎮。”張三癱坐在椅子上,整個肩膀都垮了,“還真讓她說準了。”
醫生朋友:“看情況隻是肺癌初期,病灶小未擴散,手術切除治愈幾率非常大。”
張三:“我怎麼會這麼倒黴?我一直行善積德,每次哪裡有災都有捐款,也經常去寺廟拜佛捐功德錢,咋就是我呢?是怪我抽煙嗎?”
醫生也沒辦法解釋清楚,有些人不抽煙也得了,有些人天天抽一包煙還活到九十九,“都有可能。”
“你現在是初期,還沒有擴散,是可以治療的。”醫生朋友直接給他開轉診,並推薦了幾個非常牛的大佬,“你現在去最好的大醫院,找最專業的醫生,一定會沒事的。”
張三抹著眼淚,“好,我現在就去。”
張三的家人得知消息後立即收拾東西,張三老婆還特地找白蘇道了謝,“謝謝小白醫生,要不是你,孩子他爸可能等到中晚期開始咳血疼痛了才發現。”
白蘇注意到她眼窩很紅,估摸著才哭過,給她遞了一張紙:“醫生怎麼說?”
張三老婆說道:“醫生說去醫院切掉壞的部分,其他部分都還好。”
“現在已經托關係約了醫生,明天就去檢查,爭取早點切點。”
白蘇本來想建議張三喝中藥易扶陽正氣、清除邪毒的,聽她這麼說也就沒有再開口,輕輕點點頭,“去看看吧,如果想試試其他方式,也可以來抓藥。”
“回頭他身體差再來找你調理。”張三老婆慣性思維是癌症要化療,並沒有往旁處想。
白蘇沒再多說,目送著張三老婆離開。
何信將張三老婆送的謝禮搬去後院,嘴裡直說太客氣了。
陸問則從剛才的話裡聽出一些弦外之音,“我知道你很厲害,但癌症很難治的。”
他心底既有些期待,也有一些擔憂,畢竟這話說出去給人希望了,若是沒有治好又耽擱了病情誰也沒辦法負責。
“我又沒說我能治好。”白蘇否認了他的說法,然後看向走進來的病人:“我要繼續幫人治病了。”
進來的是一個身形體胖的女人,頭上戴著一頂帽子,穿著很寬鬆的衣服,腳上還穿著襪子,全副武裝著走了進來。
“白大夫,快幫我女兒瞧瞧,她那兒發炎腫痛得厲害。”跟在旁邊的老太太一臉著急,語氣裡也全是關心之意。
等女人坐下後,白蘇注意到她帶著抹額,應當還在坐月子,她立即幫對方把脈,脈弦數,舌紅苔膩,“已經有些天了吧?”
“是啊,好幾天了,一開始有點紅脹痛,我就讓她來找你看看,可她婆婆非說坐月子喂奶不能吃藥,過幾天就好了,可這麼幾天過去一直沒好,反而越來越嚴重。”老太太很是焦急,“我們以前生娃也沒這樣過,也不知道怎麼弄,你是醫生,你看看給她開一點什麼藥?”
“月子裡又各種補,是容易產生熱毒的。”白蘇又問了問女人的症狀,確定還沒有潰膿後說道:“她目前熱毒熾盛,乳絡不暢,所以去去火就行。”
老太太詢問:“喝點金銀花可以嗎?”
“最開始喝合適,但現在喝有點晚了,最好還是開藥。”白蘇詢問女人的意思,“要吃藥的話,這兩天彆喂奶,這藥清熱解毒帶著點寒,對小孩身體不好。”
“那就喂奶粉,家裡有奶粉的。”老太太看向女兒,“小榮,你覺得呢?”
小榮點點頭,“先儘快止疼吧。”
晚上疼得她睡不著覺,更沒辦法好好照顧孩子了。
白蘇見二人同意,便開了栝樓乳香散,這方子主治產後乳疽、乳癰,效果好得很,因為是產婦,所以她隻開了一付藥,“之後好生注意就行。”
小榮忙道謝:“謝謝醫生。”
“你現在坐月子應當要多注意休息,彆太勞累。”白蘇看小榮氣血虛弱,體內還有寒邪,“也彆受涼了,以後很難補回來。”
老太太見醫生都這麼說,立即附和著說對:“我就是讓她好好休息以免得月子病,可她那個婆婆不靠譜,熬個湯連個油都不撇,還不放我買的補氣血的藥材,就隻知道燉豬蹄湯下奶,下那麼多孩子也吃不完。”
“媽,彆說了。”小榮覺得這些事不好拿著往外說,傳回婆婆耳朵裡就不好了,連忙阻攔親媽,“我其實覺得還好,一直躺床上也休息好了的。”
老太太心疼女兒:“你一直抱孩子,晚上還要起來幾遍,還玩手機想出門拿快遞,你說說你哪有休息好?我也是關心你,月子坐不好以後有你受的。”
“算挺好的了,而且這是個人體質問題,有些人不坐月子身體也挺好呢。”小榮轉頭看向白蘇,試圖拉個同盟:“對吧醫生?”
白蘇是堅定的要坐月子黨,所以沒辦法附和她,“能好好坐月子還是儘量坐,月子裡勞累太多以後身體關節到處都疼。”
小榮說道:“正常上班太勞累其實也疼的。”
白蘇笑了笑,“確實也是。”
小榮說:“那其實任何時候好好休養都可以吧,我等孩子長大一點再好好休息應該也行?”
“先不說你能不能專門拿一個月來好好休養身體,就算有也不如坐月子好。”白蘇看小榮一直找理由,所以還是和她解釋了坐月子的好處:“女人生孩子相當於將各處筋骨腠理都打開了,這期間好好休養是可以將以前勞累、不適排出去的,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坐月子之後說以前很多毛病都沒了。”
白蘇頓了頓,“如果沒有排出去又新增勞累寒邪,等筋骨腠理閉合時就重新鎖在裡麵了,以後吃藥治療也很難排出來。”
小榮聽著直發笑:“好玄乎啊。”
老人總是更傳統一些,“有什麼玄乎的,老祖宗幾千年傳下來的,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就你們這些年輕人各種嫌棄是糟粕,回頭我天天監督你。”
小榮很無奈,但也沒辦法,誰讓她是親媽呢。
拿了藥老太太又讓小榮全副武裝好,生怕再吹著一點風,然後嘀嘀咕咕訓斥著離開了。
白蘇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了。
夕陽西下,門外已經沒有病人了。
白蘇站起來走到門口透透氣,剛和鄰居文大媽閒聊兩句,就看到一對母女互相攙扶著走過來。
嚴格來說是媽媽攙扶著女兒進來,女兒大概二十出頭,臉色蠟黃,嘴唇蒼白,渾身虛弱地靠在媽媽身上。
“小白醫生,我剛回家就看到我女兒從衛生間出來,臉色白得嚇人,她說是大姨媽疼,我擔心出事就趕緊帶她過來看看。”這個媽媽不由分說的將女兒扶著坐到椅子上,“我之前聽朋友說她女兒就是熬夜多導致經期不停,我擔心她也是。”
白蘇立即坐下,“我看看。”
“我女兒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身體特彆虛,天氣這麼熱卻很怕冷,稍稍一吹風就說頭疼不舒服,這兩天又感冒了,吃了藥也不見好,我擔心是因為她熬夜玩遊戲才這樣的。”這個媽媽讓女兒趕快伸手讓白蘇瞧瞧。
年輕的女兒陳夢有些抗拒,但被親媽牢牢壓在位置上,不情不願地伸出手。
白蘇疑惑地看了陳夢一眼,怎麼和昨天那個病人一樣怕看醫生?
等她將脈放在陳夢手腕處時,就知道她為什麼抗拒了。
陳夢媽媽詢問:“小白醫生,她之前月經都很正常,從來不會疼,怎麼一下子就這麼虛?”
陳夢心臟突突直跳,求求了,一定不要被把出來!
白蘇微微挑了下眉梢,“陳夢媽媽你彆湊這麼近,有點擋著我的光,你去那邊坐吧。”
她想著昨天那個女孩也不想被知道,想想還是決定幫陳夢一把。
陳夢媽媽看白蘇想支開她,直覺不對勁,又見女兒神情不對,自然更不願離開,她直接挨著女兒坐下,“小白醫生,她什麼情況?你直接說。”
白蘇抬手捏了捏耳垂,有些無奈地看向陳夢,她很想幫她遮掩,但陳夢媽媽很不願意配合。
陳夢心底咯噔一下,真的能把出來?網上不是說中醫沒那麼厲害,根本把不出來嗎?
“小白醫生,你直接說吧,是什麼病我都受得住。”陳夢媽媽抓住女兒的手,想給彼此一些力量。
陳夢手心全是冷汗,“......”
白蘇抿了下緋紅的嘴唇,無奈歎了一口氣,“其實告訴你媽媽她也更好照顧你,你若是不好好修養身體,對以後也不太好。”
陳夢低著頭反複擦拭著汗涔涔的掌心,但卻一直不肯吱聲。
“你倒是說話啊,真是急死我了。”陳夢媽媽晃著女兒冷汗直冒的手,“你快說啊。”
“我......”陳夢哪敢說啊,說了肯定被罵。
“你快說啊。”陳夢媽媽聲音抬高了幾分,震得白蘇、何信幾個耳朵嗡嗡響。
陳夢也嚇得瑟縮了一下,“我......”
“唉。”白蘇有些餓了,直接開口,“她因為流產導致身體虛弱,需要好好調理身體才行。”
“什麼?”陳夢媽媽嚇得嗓門一下子抬高了不少,醫館裡外隻有白蘇幾人,因此她並沒顧忌的罵起女兒:“死丫頭,你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和我說?”
陳夢哪敢啊,就想偷偷做掉後偷偷修養,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怎麼教出你這麼不自愛的女兒。”陳夢媽媽是個很傳統的小鎮婦女,她歇斯底裡地喊著,手還不停拍打著陳夢瘦弱纖細的胳膊,“你還沒畢業就這麼瞎搞?真是丟死人了。”
陳夢被罵得頭越來越低,完全不敢吱聲。
“陳夢媽媽。”白蘇抬手拉住陳夢媽媽的手,“你彆激動。”
陳夢媽媽氣得火冒三丈,哪裡還聽得進去勸阻,抬手想扇女兒耳光:“小白醫生你彆管。”
白蘇用力按下陳夢媽媽的手,不然她亂動:“你女兒身體現在可虛著呢,趕緊看病要緊,不然會留下後遺症的。”
“什麼後遺症?”陳夢媽媽有點怕了。
“我看她可能手術沒做好,流血才這麼嚴重的,我先幫她止血吧,不然身體太虛弱了以後補不回來,再想有孕就難了。”白蘇去取了針回來幫陳夢止血。
陳夢媽媽雖然沒動手,但嘴裡仍碎碎念個不停,不停問男朋友是誰?還說要找上門去說道說道:“肯定是上回在外麵看到一起吃飯那個娃兒。”
陳夢低著頭一直不吭聲,也沒承認。
陳夢媽媽看女兒跟個鋸嘴的葫蘆,心底又是氣又是心疼,養女兒就是操心,“你要交男朋友就好好交,你乾嘛不好好保護自己呢?這多傷身體啊。”
說著又忍不住罵男人,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大堂裡的何信和陸問沉默著對視兩眼,他們其實是好人。
白蘇沒有理會陳夢媽媽,繼續幫陳夢針灸,止血後又幫她開了八珍湯補氣血,之後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多謝醫生。”陳夢媽媽拿了藥牽著女兒回家,一路上罵罵咧咧的,但轉頭又去菜市場買現殺的雞回家給女兒補身體。
陸問望著陳夢母女倆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感慨:“她媽媽好凶啊。”
“心疼女兒吧。”換作白蘇有孩子,也不希望女兒受到傷害。
陸問嘟囔著:“那也不能打罵啊。”
“你指望傳統的媽媽一聽到這還誇女兒嗎?”白蘇覺得就算很開明的父母,得知女兒墮胎,也不會很高興吧。
陸問:“那也應該好好說。”
“很少父母能好好說吧。”何信很小就知道了,並非所有父母都是開明的,尤其是鄉下的父母,不聽話都是一頓揍。
陸問同情的看向何信,他家條件還可以,父母又受過一些教育,家庭氛圍很輕鬆,從來都是語言教育,很少動手的。
“你這麼看我乾嘛?”何信被他看得有點發毛。
陸問想說關心一下你,但又覺得沒那麼熟絡,“沒什麼。”
“哦。”何信覺他奇奇怪怪的,懶得搭理,轉身走向白蘇幫她收拾桌子,“小師姐,應當沒人再來了,我們吃什麼啊?”
“想吃什麼?”
“想吃火鍋。”
“那就去吃。”白蘇去隔壁叫上這兩天時不時過來幫忙的王爺爺王婆婆,又喊上陸問一起去火鍋店。
火鍋店生意很好,賓客滿座,白蘇她們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王爺爺你們隨便點。”
王爺爺和王婆婆不太擅長搞這些,就讓何信和陸問兩個小年輕點菜,“你們點吧。”
王婆婆心疼地看著白蘇,“這幾天忙壞了吧,瞧著瘦了許多。”
“沒吧。”白蘇自己沒察覺出來。
何信仔細瞅了瞅小師姐,“好像是有一點。”
“都怪這幾天太忙了,都沒有時間做飯,明天空了還是我做飯吧。”
陸問愛玩手機,網上消息看得多,已經很多人拍了醫館視頻發網上了,估計明天照樣那麼多人。
和他想的一樣,隔天醫館外麵又來了不少人,白蘇又是一頓忙,忙著忙著就過了處暑。
彼時,已經有一大部分人的病症已經基本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