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
正值秋老虎。
天氣仍舊炎熱, 但卻熱不過病人的執著和熱情。
許多已經治愈的病人或是家屬紛紛提著家裡摘的果子或是禮盒送到醫館,並將白蘇圍在中央。
“小白醫生,多謝了, 要不是你,我這手肘還得痛一輩子。”大家不停說著感激的話。
“小白大夫多虧了你的藥, 我去醫院花幾千啥毛病都沒檢查出來, 到你這兒一摸脈, 就兩副藥就給治好了, 太感謝你了。”
“小白醫生, 我女兒抑鬱的情況好了許多,多謝你親自來提醒我們。”
“小白醫生,我老婆的妊娠糖尿病完全降下去了,醫生都誇她控製得好, 隻有咱們知道是在你這裡抓藥的緣故,我們還想再拿兩副藥鞏固一下。”
“小白醫生, 我女兒哮喘基本上也控製住了, 這幾天出去跑步都沒有犯病, 太感謝你了!我們還專門給你做了錦旗。”
“......”
“有用就好。”白蘇無奈地看著圍著自己的眾人, “大家不用專門過來感謝, 錦旗留下,其他的大家都提回去吧。”
最近治好的病人陸陸續續增多, 送來的禮物也堆了不少,吃不完也浪費,白蘇讓大家全部提回去。
“哎呀,我們都送來了,提回去太麻煩了,收著收著。”花幾百塊錢就完全治愈了身體不適, 再送點謝禮也是應該的。
“吃不完吃不完,大家都拿回去吧。”白蘇餘光看見古老爺子等人進來複診,立即找借口離開,“老爺子今天怎麼樣?快坐下吧。”
“小白醫生,下午好啊。”古老爺子注意到白蘇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救星,他哈哈笑著開玩笑:“其實我也是來感謝你的。”
“......”白蘇嘴角抽了抽,真是怕了。
不過好在老爺子沒提東西過來。
“哈哈哈,說笑的。”其實是古老爺今天是來最後一次複診。
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他現在走路已經不需要拐杖,走路雄赳赳氣昂昂的,一點都看不出曾經風濕骨痛的毛病。
他說話時,他孫女古月也跟著走了進來,後麵還有幾個白蘇沒見過的家裡人,有男有女,衣著打扮很簡樸斯文,但瞧著很有文化素養。
一看到爺爺,古月就嚷嚷起來:“爺爺你也走太快了,小心腿又疼。”
“我的腿好得很。”古老爺子坐在板凳上:“你們腿要是不好就讓小白醫生幫你們看看,免得一個一個的跑不動。”
“爺爺你看看你穿的鞋和我穿的鞋。”古月走到旁邊,氣喘籲籲地和白蘇打著招呼:“小白醫生,好久不見~”
白蘇望著穿著高跟鞋、畫著精致妝容的古月,真是難為她跟著跑了:“大概半個月。”
古月笑著說是:“剛好十五天。”
她說著四周看了看,發現屋裡人還挺多,“這都臨近傍晚人還這麼多?”
“都是托你的福。”白蘇正式且鄭重地道謝,“你幫忙宣傳後來了很多人,多謝了。”
古月連忙擺擺手,不敢居功:“我其實就簡單提了一下,是其他人來了之後又自發的轉發了一波。”
“她確實沒怎麼幫忙,最主要是你醫術精湛,來過的人沒有不誇讚的。”古老爺子覺得自己真是幸運,能遇見這麼好的大夫,更幸運的是來得早,要是以後更多人知道時才來估計都看不上。
白蘇笑笑:“還好啦。”
“小白醫生你莫要謙虛,我們可是親身體驗的,這效果可是做不得假。”老周前些天來時十步一喘,現在每天走幾公裡都不難受了,睡眠質量也大好。
“確實好,要不是小白醫生,我這會兒還拄著拐杖呢。”古老爺子拍拍膝蓋,依照他腿上風濕關節炎和三叉神經痛的嚴重程度,他以為得幾個月或是小半年,沒想到就小一個月的功夫就完全不疼了:“小白醫生,我現在也完全好了吧?應該不用再來針灸?”
白蘇幫古老爺子把了把脈,脈象弦硬,不過這對於七八十歲的老人很正常,精血衰減,脈道失去了彈性,不過脈還是很長,氣也算足,就像老樹一樣,弱雖弱,但還能生長很多年。
“不用再來針灸了,不過之前的開的藥還是要吃完。”白蘇收回手,“以後一個月可以過來把下平安脈,如果有不適可以及時調理。”
“我也是這麼想的,租住的小院也留著,時不時的過來住一些天。”古老爺子很喜歡小鎮這裡的環境,空氣清晰,鄰居很好,生活節奏也很慢,要不是兒子過來接他,他還真不想回家。
提起兒子,古老爺子指了指跟著古月過來的幾人,都是他兒子兒媳婦,才四五十歲,年紀輕輕就各種高血糖高血脂,這次特意讓他們也過來看看,“小白醫生醫術精湛,你們也找她幫忙看看。”
古家人原本是不相信有這麼好的民醫,隻覺得老爺子就是想去鄉下地方透透氣,叫他們來小鎮也是為了讓他們慢下來休息休息。
今天過來後看到老爺子健步如飛,頓時後悔,後悔來晚了,於是在古老爺子提點時,立即上前:“勞煩了。”
白蘇淺淺笑笑說沒事,然後陸續幫幾人把脈。
古老爺子的大兒子夫婦倆身體有點點微胖,都有一些高血脂,還有些久坐後腰椎盤的問題,小兒子夫婦倆倒是瘦一些,但小兒子腎氣不足,有腎結石問題,妻子則是有些婦科疾病。
都不算大病,白蘇直接開方子就行。
“再給他們針灸針灸,效果更好。”古老爺子得知幾個孩子都有腰椎盤問題,於是直接拍板,“老頭子給你們出錢。”
“羨慕爸爸你們,我現在身體健康都花不著爺爺的錢。”古月佯裝難受。
“你不是近視眼嗎?也針灸針灸。”古老爺子指了指在給人貼膏藥的陸問,“這小夥子好像就是近視眼,針灸後現在都不近視了。”
古月眼睛一亮,“真的?”
她立即跑到陸問旁邊,“你近視真的好了?”
陸問拍著胸脯:“保真,針灸了十來天,現在已經不需要帶眼鏡了,不過我度數不高,效果挺明顯的。”
“6哇。”古月盯著陸問眼睛仔細看了看,“沒有後遺症吧?”
“沒有。”剛針灸時陸問也怕紮到自己眼睛,但白蘇醫術精湛,每一次針灸後效果都越來越好,“你可以試試,真的有效。”
陸問針灸五天後,家裡的三百度的眼鏡戴著就有些頭暈了,十天時不用眼鏡也能看清楚五十米外的摘牌了,估計再針灸十天半個月,還能更清楚一些。
“那我試試。”古月立即去找了白蘇針灸,針灸結束後疲倦的眼睛瞬間清明不少,“我滴個乖乖,看東西真的清晰很多了,你也太牛了。”
白蘇謙虛笑笑:“隻是暫時清明一點點罷了,和你熱敷眼睛、滴眼藥水是一樣效果。”
古月可不信,這話就騙騙沒來過的人吧。
正買止疼貼的小鎮居民也湊了過來:“小白醫生,原來你還可以治近視眼啊?我正念高中的兒子也是近視眼,我明天讓他過來?”
白蘇說可以,“要麼早一點,要麼下午晚一點,不然會等很久。”
每天來來去去的病人很多,但基本固定在一百餘人,周末還會多一點。
小鎮居民:“那我們還是傍晚五點左右過來。”
古月羨慕地望著這些小鎮居民,住得離醫館這麼近,隨時想過來都行,不像她得回市區忙工作,“小白醫生,能不能喝藥啊?我沒時間每天過來針灸眼睛。”
白蘇看她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自己,有點忍不住拒絕:“倒是有方子,不過有幾味藥我這裡是沒有的,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自己找一找藥材。”
“你這裡幾百種藥材都沒有?”古月咋就不信呢。
白蘇這裡的確沒有。
古月忍不住好奇:“是什麼啊?要是好找我一定找。”
白蘇告訴她:“望月砂和夜明砂。”
古月是第一次聽說,覺得名字還挺好聽的:“啥東西啊?是什麼砂石嗎?網上能買到嗎?”
“應該能吧。”白蘇頓了頓,“望月砂是野兔子的乾燥便便,夜明砂是蝙蝠的便便。”
“......”古月忽然覺得這近視不治也罷。
“你要是能找到,可以自己按以下這個方子來配。”白蘇直接將方子寫了出來,望月砂、夜明砂、女貞子、馬料豆、黑脂麻、大棗一共有六味藥,有平肝滋陰,明目養精,常年服用可以益壽延年。①
陸問聽著藥方裡的兔子屎、蝙蝠屎都要小半斤,頓時覺得好臭,他偏頭小聲問何信,“真的用屎啊。”
“對啊。”何信對藥材、屬性都很熟,“肝開竅於目,目受血而能視,望月砂和夜明砂均屬肝經,清肝明目效果很好。”
“額......”陸問再次被震驚到,“真有人用?不惡心嗎?”
“這有啥。”何信又例舉了幾種藥,“鼯鼠屎叫五靈脂,消散體內瘀血、止痛、止血效果很好。還有龍涎香,是一種鯨魚的糞便,行氣活血、散結止痛也好。另外還有雞矢白、白丁香、左盤龍、人中黃等等。”②
陸問:“......”
古月作為漂亮小姑娘,有點受不了這些:“小白醫生,我之前的藥裡沒用這些吧?”
“沒有。”這些都不是非用不可的藥材,一般都可以用草藥代替的,白蘇笑了笑,“彆擔心,想用我這裡也沒有。”
“那這個藥方可以替代嗎?”
“最好是不要,這藥方叫作六黑丸,就是要這些東西配伍才有效。”白蘇看古月越不過心理防線,也不再多勸,“有時間多來針灸也行,平時多喝點決明子茶。”
“嗯嗯,我還是多來針灸吧。”古月暫時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藥方,嗚嗚,哪個小仙女願意吃屎啊。
古家人的藥包好後便準備離開,離開前古月對白蘇道謝,她想著醫館對他們全家人都有救命之恩,於是主動提起:“白醫生,我回頭再專門給你做一期視頻,專門推一下醫館。”
“彆了,人太多忙不過來。”白蘇連忙擺擺手拒絕,現在好多康複後的病人都自發在各處宣傳,她已經忙不過來了。
古月看白蘇是真不願意,隻能點頭應下,離開時瞅就按其他人送來的錦旗,心底立即伸出一個絕佳想法,“爺爺我們回頭給醫館多送幾麵錦旗吧。”
古老爺子也讚同,“這個可以有。”
白蘇還不知道古月又要給自己憋個大的,她幫剩餘幾個人複診完,六點準時關門。
關了門,何信去磨藥,白蘇將大堂打掃乾淨,再將該補的藥都補上,這些天用的斷續、獨活、仙鶴草等活血化瘀藥用得很多,倉庫裡已經所剩不多。
白蘇聯係了供野生草藥的老板,找他多囤一些藥材。
“今年因為乾旱,藥材價格略有上浮,你買得多總價就有點誇張了。”老板和爺爺關係好,所以和白蘇解釋了一下價格,“明年天氣好,價格應該會便宜一些。”
白蘇自然理解,怕明年不好買,於是又大量囤了許多,“隻要純野生的,儘量多送一些過來。”
老板聽她口氣這麼大,比以前老白還要得多:“能用完嗎?”
“能用完,你放心送來。”找老板預訂後,白蘇又打電話給采藥的李大伯等人,準備多收一些活血化瘀的草藥備著。
何信走過來問:“小師姐,怎麼忽然要這麼多?”
“止疼貼需要很多,多備一些有備無患。”白蘇記得何信家裡的情況,於是又說道:“你們家附近要是有野生的藥材,也可以采了送來。”
何信有些心動,但想想還是沒應,小師姐已經幫他們家很多了,他們不能再賺小師姐的錢。
“反正都要用的,誰送來的都沒關係的。”白蘇讓何信彆想太多,醫館需要藥,隻要采來的品相好,她就都要的。
何信輕輕嗯了一聲,但還是沒有越矩。
白蘇心底湧上無奈,何信就是太本分了。
*
隔日。
清晨六七點便有早起的老人過來排隊,等到八點醫館開門便一擁而入,或是換了家裡年輕人過來看診,一切都還算井然有序。
沒一會兒,屋外就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很是熱鬨,沿街的鄰居和醫館裡的病人都齊齊探頭望向外麵,哪家新店開業?來巷子裡打廣告了?
白蘇也趴在窗邊往外看,眼尖的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打鼓隊伍中的古月以及她身邊滿臉笑開花的古老爺子等人,心底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不出她所料,古月領著人跑到白蘇跟前,然後拍拍手,敲打鑼鼓的人馬立即起身喊著:“大醫精誠,醫者仁心!術高服人,德高服心!白氏醫館,天下第一!”
聽清楚內容,白蘇嘴角抽搐的製止古月:“......彆這麼喊,我沒那麼厲害。”
“小白醫生,你在我們心中就是這麼厲害。”古月揚了揚手,敲鑼的人又分彆拿出兩張錦旗。
一張寫著大醫精誠,醫者仁心。一張寫著妙手回春、藥到病除。落款都是古老爺子以及家人致謝。
“你不讓我發視頻,也不讓我們送禮物,我們就隻能送幾張錦旗,這些你可一定要收下。”
古月都這麼說了,白蘇再推辭就顯得有些失禮,赧然地理了理頭發,“送個錦旗而已,也不必這麼勞師動眾啊。”
“得有點儀式感嘛。”古月想的是大張旗鼓送錦旗也是一種宣傳手段,小白醫生太低調了,她得多幫幫忙宣傳一波。
她笑著將錦旗送到白蘇手中,“多謝大夫幫我爺爺治好舊疾!”
“應當的。”白蘇接下錦旗,讓何信和其他錦旗一起放屋裡去。
隔壁的王爺爺看到錦旗後,懊惱地拉了拉老伴兒的胳膊,“咱們怎麼就忘記給白蘇送錦旗了呢?趕緊去做一麵。”
“那我們家也得做一麵。”文大媽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