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得做一麵。”輔導作業差點心梗中風的張娟也打算定做一麵。
“......”白蘇立即止住大家,“大家不用特意去做,大堂太小放不下的,我知道大家的心意就好。”
其實醫館大堂已經不算小,大大三開間,隻是因為放了很多排藥櫃顯得空間就顯得逼仄了。
“那怎麼能行呢?白蘇你等著哈。”王婆婆她們一身反骨,一點都不聽勸,立即和大家結伴一起去找做錦旗的廣告鋪,一邊走一邊商議寫什麼,“寫蓋世神醫怎麼樣?還是寫醫術很牛救我老命?”
“我看人家都寫起死回生,咱們也寫得有文化一點點吧。”
排隊等看病人聽得直發笑,錄下來發到網上,讓大家一起跟著笑一笑。
也有人因此覺得作假,但也有人覺得靠譜,如果不好,誰會自發的去做錦旗呢?錦旗可是對醫生的最高讚揚!
人群中推著一輛輪椅的中年女人也因此鬆了口氣,好大夫才值得她特意從大老遠來到這個山旮旯裡。
中年女人推著輪椅上的老人走到白蘇跟前:“小白醫生,我爸有多年類風濕關節炎,還有糖尿病冠心病,之前托朋友買了幾貼止疼貼,用了效果很好,專門從外地趕過來找你治療的。”
“他是因為腿疼走不了路,已經坐輪椅小一年了,前些天用了你家的止疼貼,竟然起來堅持走了幾分鐘,止疼貼用完後他也還能走動一下,整體比之前好一些,我看好多人風濕病都治好了,我爸應該也可以的,對吧?”
中年女人叫趙春梅,是趙老頭唯一活下來的女兒,平時照顧父母都是她的責任,本來家裡生活還挺輕鬆的,但自從老爸走不動路後,老媽半年前中風後,整天圍著老人轉的她肩上壓力就大了很多。
所以一聽說這裡治腿後,趙春梅立即來試一試,老爸隻要能正常走動,就能幫著她一起照顧家裡的事兒了。
“我先看看。”白蘇給趙老頭把脈,脈沉細弦緊,舌苔薄白,既有風寒濕淤,又有氣血兩虛的問題,另外心臟也是淤堵明顯,“問題很多,得一個一個慢慢治,你們是外地過來的,能長期留在這裡嗎?”
趙春梅還有工作,是專門請假過來的:“必須留在這裡嗎?”
白蘇沒點頭,隻是將老人的情況如實相告:“他淤堵太嚴重,下半身筋骨腠理都粘連在一起,光靠止疼貼和吃藥效果會慢很多,最好是每天針灸一次,需要針灸三個療程。”
“可我家裡還有個中風的老媽,我也還得工作。”趙春梅也很想讓父親留下來,可情況不允許,“我買回去行嗎?”
旁邊的人已經告訴她:“止疼貼你一次隻能買三貼。”
“你要不也把你老媽帶來這裡一起針灸?我看醫館裡也有中風偏癱的人天天過來治療,效果還可以。”
老周指了指外麵坐著輪椅的崔非,“對啊,不就是那個小夥兒嗎?”
“真的?完全看不出來。”趙春梅排隊時就注意到了後麵的崔非,當時看著他安安靜靜坐在輪椅上,以為隻是腿腳不便,沒想到竟然也是中風?
老周:“針灸好幾天了吧,瞧著比之前看著好一些。”
沒眼嘴歪斜到處流口水了。
趙春梅立即上前和崔非媽媽打聽情況,得知崔非針灸了還不到十天,目前眼睛和嘴巴歪斜、手腳哆嗦等情況大有好轉,立即決定讓老爸留下來治病。
同時還打電話給丈夫說了這個情況,讓他這兩天抽空將老媽以及雇的保姆一起帶過來,到時候就讓保姆在這邊照看兩個老人。
丈夫皺眉,“能放心嗎?能照看得過來嗎?”
趙春梅:“我爸除了腿不行,腦子還是清楚的,保姆要是顧不過來我們再在這邊請一個鄰居老太太幫忙買菜做個飯?”
丈夫:“那得花不少錢。”
“他們那兒不能用醫保?會不會挨坑?我媽也有糖尿病,要是真能治,讓她過去看著一點?”
趙春梅想想覺得也可以,“就看媽願不願意,不願意就雇人吧,我爸媽的退休金都拿出來治病租房,他們身體好了才能多幫襯咱們。”
兩人商定好,趙春梅便請白蘇幫父親針灸開藥方,針灸結束後便風風火火的去租房了。
小鎮挺大的,對外出租的房子很多,不過這段時間因為有許多外地人過來租房,價格有小幅度上漲。
白蘇還不知道因為自家醫館帶動了周圍的房價,她正仔細幫老周介紹來的朋友把著脈,“痰濁內生、瘀血阻絡嚴重,平時走路特彆喘?”
“確實。”老周朋友走路也容易喘,“聽說你對老周的心臟病有一個專門治療方案,那對於我的情況是什麼治療方案?”
白蘇:“就針灸吃藥。”
老周朋友:“有多大風險,幾成把握?”
經過這些天相處,白蘇大概對古老爺子和老周幾人有了一些了解,在市區有一些身份,他們介紹來的病人也多是這類帶著官腔的謹慎人。
白蘇輕輕轉動著手心裡的筆,“你願意相信中醫就試一試,不願意相信也不強求。”
“他不是不相信中醫,就是這個人謹慎慣了,說話還跟沒退休時一樣。”老周連忙打圓場,“中醫很好的,隻要對症下藥,基本都能藥到病除!”
老周來針灸這麼些天,自然也聽說了白蘇重開醫館的大部分原因是為了替中醫正名,將中醫傳承發揚光大,這樣心有宏願的人自然不喜歡被質疑自己堅守的傳承。
“老袁,你又不懂中醫,好好配合小白醫生的就行。”
這位叫老袁的朋友嘴角下壓,心底隱隱有些不快,若非老周他們一力推薦,他真不願意過來,聽說孫老特意請了醫藥世家的傳人專門幫他看病,他也該去孫老那兒看看的。
老周知道他這位朋友心底肯定又轉了很多道彎兒了,“老袁,治吧?你看古老頭,現在走路威風得很呢,還約著過段時間一起去跑馬拉鬆,你要是不治,回頭咱們就去跑了啊。”
老袁看了眼老周,還是給他一個薄麵,朝白蘇點點頭,“麻煩了。”
白蘇看他麵上恭敬,也沒再深究,流程式的幫他針灸了一番就去幫其他人看診了。
老周也坐在旁邊針灸,“氣勻了吧?”
老袁老臉上寫滿尷尬,“是勻了不少。”
老周:“彆看她年輕,醫術好著呢,比你之前介紹那兩個所謂的名醫好多了。”
老袁被噎了下,“看中醫還是講究緣分。”
老周輕笑了一聲,“你來之前還好好的,怎麼過來就變了?是不是又聽說其他什麼了?”
都是認識多年的老夥計,老袁也沒瞞著,“孫老那邊請了厲害的醫生幫忙診治。”
“不過現在不用去了。”針灸後,他就覺得壓在心口的不適慢慢散去了,就和老周一起多針灸幾次好了。
“也是,托關係也欠人情。”老周回想著孫老的病情,“年初到現在一直在病床上?”
老袁點頭,唏噓說道:“一直沒下過床,也是折磨。”
“但願他請的那些大夫能幫他緩解一些痛苦。”老周頓了頓,“等幾天回去後也去看望一下孫老。”
老袁頷首:“到時一起。”
白蘇一忙又是一天。
傍晚,王婆婆他們定製的錦旗陸續送了過來,“白蘇,謝謝啊,咱們也給你補上。”
“......蓋世神醫?”白蘇看著上麵的字,清冷的眉眼再也繃不住,嘴角跟著抽了抽,做錦旗的人怎麼也不攔著點王婆婆?
王婆婆倒是滿意得很,在她心裡啊,白蘇厲害得很,和武俠劇裡的蓋世英雄一樣厲害。
“就掛這兒。”王婆婆指著醫館正中央的牆壁,“病人一進來就能看見,他們瞧見這麼多錦旗,心底更有底。”
白蘇眉心輕跳地看著蓋世神醫那四個金燦燦的誇張大字,可能看到了會更害怕吧。
而且她喜歡醫館裡乾乾淨淨的,不想大堂被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擠滿了,“太多了,我還是找個房間放著。”
等王婆婆離開後,白蘇指揮何信和陸問將錦旗全部搬到後院空著的一間屋子裡,裡麵放上幾根竹棍,將所有錦旗都一一排列放好,顏色深一些的放一排,顏色淺的放一排,整整齊齊地看著也賞心悅目。
“好多啊。”何信數了數大概有五十來麵,“要是全部送錢多好啊。”
全部換成錢小師姐就又能再囤一屋子的藥材,又或者能將醫館大堂拓寬一些,現在病人多了就明顯變得擁擠了。
“我們自己賺錢慢慢想辦法,彆想著拿病人的錢。”現在不少人病好後送紅封,但白蘇都沒有接受,她是重開醫館是傳承中醫,不是為了做生意斂財。
白蘇拍拍手:“何信你這個想法要不得,背十遍大醫精誠才能吃晚飯。”
“啊?”何信腦袋嗡嗡嗡的響,但自知不該說那話,張嘴就開始背:“......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誌,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③
“活該,這麼大人了還和小孩一樣被罰。”陸問在旁邊調侃何信。
白蘇淡淡掃了他一樣,“你好意思笑話彆人?自己能紮得準穴位了嗎?”
“我繼續去紮。”陸問立即跑去走到屋簷下,然後拿出消毒過的銀針開始紮自己的手。
他手上傷痕點點,都是他自己找不準位置、力度沒有把握好造成的皮下出血,很痛很腫,但也隻能咬牙繼續。
再有幾天他就得回學校了,必須快點學會針灸這幾個急救穴位才行。
白蘇聽著他一邊紮一邊吸氣喊疼,輕輕挑了下眉梢,“又沒找準?”
“明明就在標記的位置,可是一下針就不對了。”陸問忍痛將銀針拔出來,又重新下針,可是還是不對:“到底要怎麼才能找到你說的那種沉緊氣感?我現在隻能感覺到刺疼,一點酥麻感都沒有。”
“你穴位都錯了,自然是感覺不到。”白蘇上前和他示範了一下勞宮穴,“教你個最簡單的方式,將手涼一涼,去摸勞宮穴的位置,穴位處會比周圍明顯的涼或是熱,具體看病人情況。”
陸問連忙洗了手重新嘗試,細細感受過後的確察覺到了穴位處和周圍有一點點區彆,區彆很小,如果不是白蘇刻意提醒,他都感覺不出來。
“真的誒。”陸問連忙順著這個點往裡緩慢插入,隨之他的手背就感受到了一點疼,感受到更多的酸脹酥麻的感覺,同時另一隻握針的手感受到手指下的沉緊,和刺到肉戳不動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這麼好的方式你應該早告訴我啊。”陸問晃了晃自己淤血點點的手,早知道也不會變成這樣。
“這是笨人找穴法,正常人都是直接記穴位。”白蘇小時候學時,一天就找到穴位氣感了,哪知道陸問都快十天了還找不準。
“是我太笨了。”陸問默默和何信坐在一起,兩個笨蛋坐一起好好練習吧。
白蘇笑了笑,去廚房準備晚飯。
陸問繼續安心練習找穴位針灸,針灸五次,兩次紮對,三次紮錯,他揉揉手背,無奈歎了口氣:“何信,咱們什麼時候能有她那樣厲害?不用找穴位直接紮就行。”
何信抬手拍了下腿上的蚊子:“你一輩子都到達不了我小師姐厲害。”
再次被打擊到的陸問:“......那我學快一點總行吧。”
何信嘁了一聲:“你肯定也沒我小師姐學得快,師爺說小師姐小時候讀兩遍就能背下來了,你能嗎?”
“不能。”陸問從來都不是笨人,在醫學院學東西也是很快的,但來中醫館後覺得自己笨得窩牛屎,中醫真的太難了!
何信都習慣了:“那不就得了。”
“唉。”陸問歎了口氣,繼續找穴針灸,“你為什麼叫她小師姐?不叫她師父?”
這小半個月以來,何信和陸問熟了一些,沒有最初的排斥了,也會聊一些私事兒:“我資質不好,師爺是看我可憐才收留我的,後來看我勤奮記在小師姐爸爸名下,所以才這麼叫的。”
陸問不好附和這種話,“你其實也還是厲害的,會背幾千種草藥。”
“我背了好幾年的。”何信有自知之明,就想著多學一些,多半小師姐分擔一點,至少能讓小師姐有時間歇一歇。
“我也學好幾年了。”陸問還得學幾年,“加油吧。”
廚房裡的白蘇聽著一開始還爭鋒相對的兩人竟然互相加油打氣了,嘴角不由揚起,時間真是個奇妙東西。
白蘇正感慨著,忽然聽到屋後方向傳來隔壁隔壁鄰居吳大爺的哭嚎,“老婆子,快來啊,我被長蟲咬了,救命啊.....”
聽到求救,她連忙朝後門方向跑去,出了後門沿著種滿藥材的小路跑向吳大爺家的範圍,“吳大爺,你被蛇咬了?”
吳大爺指著腳,一臉的痛苦,“我出來幫老婆子摘菜,結果好大一條大花蛇從菜地裡竄出來......”
“叫醫生了嗎?沒叫我人幫你打電話。”白蘇警惕地看了眼後麵的菜地,確認沒有後詢問一旁嚇得直哭的吳大娘。
吳大娘搖頭,她一聽到動靜就出來了,啥也沒來得及做。
看吳大娘說沒有,白蘇立即讓跟過來的何信打電話,她則蹲到吳大爺的腳邊仔細看了看,發現腳踝處已經腫了起來,上麵還有兩個黑色小眼兒,“是毒蛇。”
“吳大爺,不能讓毒蔓延,我得給你放血,你忍著點。”白蘇說著將攜帶抽下來,綁住吳大爺小腿上端,然後取出隨身攜帶的針包,拿出三棱針在蛇咬的地方直接用力戳了一劃,“何信,幫她放血。”
“誒。”何信湊近用雙手去擠吳大爺的小腿傷口處的烏血。
“好痛啊。”吳大爺愣了愣,“電視裡都是用最吸血的啊,何信你是不是沒學會啊。”
何信一臉恐慌地望著吳大爺:“吳大爺,吸血我也會中毒的,咱們無冤無仇的你可彆害我。”
就算不會中毒,他也不想給腳氣熏天的老大爺吸出血毒啊!
吳大爺見何信嫌棄自己,不滿地撇撇嘴角,“你不願意,我還不願意呢,我也是注重名節的人。”
白蘇、陸問噗嗤笑了出來:“......”
何信錯愕:“......”
你一個老大爺怎麼好意思擺出黃花大閨女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