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醒酒穴(1 / 2)

日暮黃昏。

四周光線還有些亮, 將何信臉上的委屈照得清清楚楚。

“彆磨蹭,快些將毒血擠出來。”白蘇忍著笑讓他好好擠血,然後又拿銀針紮八風穴和八邪穴, 這兩個穴位也可以解毒、排毒血。

針灸和放血同時進行,吳大爺的傷口處慢慢流出烏黑的毒血, 看血漸漸變紅後白蘇立即吩咐陸問去藥田裡拔一棵重樓過來。

陸問問清楚是哪一排,就急急忙忙跑去拔了一棵過來, “是這個嗎?”

白蘇看了眼他拔的植物, 下麵七片葉子,中間頂上生一花,“是這個,洗乾淨, 將根莖搗碎敷上。”

“噢噢。”陸問急忙找吳大娘要了搗蒜的小工具, 叮叮當當一陣搗, 搗成蓉後敷到傷口處。

白蘇提醒陸問:“重樓有毒,你小心彆弄到你針過的傷口處了。”

重樓作為單方雖能清熱解毒,但也有小毒, 碰到容易出現頭暈惡心、腹瀉的症狀。

“哦。”陸問小心幫吳大爺敷上藥, 隨即白蘇抽針,然後幫吳大爺把了把脈,脈象還算平穩,蛇毒應當是沒有蔓延向心端。

吳大娘急忙上前:“白蘇,我家老頭子沒事吧?”

“沒事了。”白蘇取了針退開幾步,“等下再去醫院打個血清,免得有毒素沒有擠完。”

“好,謝謝你啊。”吳大娘明顯鬆了一口氣,“一定要去嗎?”

白蘇是覺得可以不用再去醫院打血清, 不過老人身體免疫力差,打一個對身體也好:“去打一下吧,打了更放心。”

“好好好,等下我們就去打。”吳大娘忙攙扶著老頭子站起來。

白蘇上前也搭了把手,剛轉身就看到陸問不停磋摸手背,“手怎麼了”

“不知道碰到什麼了,好痛啊,還起了好多疙瘩,有點像蕁麻疹。”陸問抿著嘴憋著痛,用力甩著手,“是不是沾到重樓中毒了?”

“重樓中毒是頭暈惡心。”何信看了眼重樓的方向,他隱約記得路邊有活麻,“你是碰到重樓旁邊的活麻了?被活麻紮了就這樣。”

陸問回憶了一下,好像是碰到了旁邊的一排草:“好像是,這毒是不是很嚴重?”

吳大娘聽到後好心告訴陸問一個土方法:“不嚴重的,你弄把鼻涕擦一擦就好了。”

陸問:“......我沒有鼻涕。”

吳大爺很好心的表示:“我有。”

“......不用,我拿肥皂水洗洗就好了。”陸問生怕吳大爺真的擠出一堆鼻涕遞給他,立即轉身往白家的院子跑去,生怕跑慢一步被友情贈送了鼻涕。

白蘇看了眼陸問逃跑的背影,和吳大娘兩人打了一聲招呼也跟著回去了,路上走得很小心,生怕菜地裡也躥出來一條大花蛇。

何信跑得快,一回院裡就跑到蹲在洗手池旁邊不停用肥皂洗手的陸問身邊:“其實不用這麼緊張,一會兒就好的,運氣不好兩天也能好。”

“太疼了。”陸問現在滿手都是疙瘩,還火辣辣的疼,比蜜蜂蟄了還難受:“你們怎麼還種這玩意兒啊?”

“活麻祛風除濕、通經活絡效果很好,風濕痹痛、肢體麻木症狀都可以用這個。”白蘇看陸問很難受,於是給他指了個明路,“活麻旁邊的田埂上有一種灰灰菜,搗碎了敷上涼悠悠的,一會兒就能緩解。”

“我去幫你扯一窩。”何信趁著天還沒黑,跑去拔了一顆回來,洗乾淨搗碎後幫陸問敷上。

陸問手背處火辣辣的感覺瞬間緩解不少,“還真有效。”

“那是當然了,這草藥好用著呢。”何信將剩下的蓉末敷到被蚊子咬出的包上,涼悠悠的,很快就不瘙癢了。

“謝謝啊。”陸問看著自己敷滿草藥的手,這會兒肯定是沒辦法練習了,也是和白蘇告辭回家,“我明天再來。”

白蘇頷首。

陸問拿著自己的東西就準備走,走了兩步後又折回來問:“除蛇毒那兩個學位是叫八風穴和八邪穴?”

白蘇說是:“可以用作急救,但憑你的針灸手法很難完全清除乾淨,如果遇到最好還是趕快送醫院。”

“知道。”陸問對自己的針法沒信心,不敢托大,隻想著先記下再說。

“走了,明兒見。”陸問揮揮手,提著包匆匆跑了。

等他走後,何信跑到白蘇身邊幫忙準備晚飯,嘴裡又繼續背大醫精誠,老老實實背完後才吃晚飯。

晚飯清淡,一葷一素一湯,白蘇簡單的吃了一點就去做膏藥,忙得差不多時就接到藥材供貨商打電話說明天上午安排送藥材,讓她準備收貨。

白蘇答應下來,掛了電話就將放藥材的倉庫打掃一遍,等第二天上午送貨師傅過來時,就安排著他們直接搬進去。

送貨師傅看著醫館門口等著的病人,全都驚呆了,上次他們也來這裡送過貨,就一個老頭坐診,病人也不多,看起來十分冷清。

這才半年不到,這醫館的病人怎麼多了這麼多?“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我們等著看病。”

“你們都是來看病的?”

“是啊,小白醫生看病厲害。”病人們等著無聊,也願意閒談幾句。

“之前咋沒聽說過。”送貨師傅們之前隻知道那老頭醫術還算靠譜,但也沒聽說厲害到要排隊,不會是搞什麼優惠請的托兒吧。

文大媽:“你們沒聽過很正常,小白醫生是最近才回家繼承醫館的,醫術好得很,我們小鎮的人都知道。”

“我們縣城那邊也聽說了。”

“我們是市區專門過來的,都是親戚朋友介紹的。”

送貨師傅聽大部分人的口音確實是外地過來的,心底頓時震撼,大老遠專程過來,醫術真的很好?“她主要治什麼病啊。”

“風濕疼痛啊腰椎盤啊,什麼病都治......”病人看搬貨師傅們停下來閒聊,催促著趕緊往裡送,“彆耽擱時間,我們還等著小白醫生幫忙看診呢。”

送貨師傅無奈,剛才是誰聊得起勁的,他們立即把藥材往裡搬,很快院裡就堆滿了大袋子。

白蘇將藥材從表皮、顏色、形狀、粗細、斷麵等仔細檢查了一通,然後再嘗了嘗藥材味道判斷夠不夠年限。

送貨師傅:“小姑娘,我們是誠信做生意的,保證都是純野生的。”

“我知道。”白蘇放下藥材,大部分確實都是純野生的,有些則是他們包山灑下的種子,因為沒有撒肥料打藥,也算是野生的吧:“但這個獨活你們挖早了,夏天最熱時挖的吧,嘗著澀味很明顯。”

送貨師傅沒想到這細微差彆白蘇竟能嘗出來,“就前些天,相差其實也不大。”

“怎麼不大呢,夏天正是花期,五行循環至花蕊,根莖自然藥效就少了。”白蘇讓送貨師傅給老板打電話,說說此事。

送貨師傅:“......”

接到電話的藥材老板也沒想到白蘇一小姑娘竟然能嘗百草,連幾月采的都知道,隻好為她優惠一點點。

白蘇沒要優惠,隻找老板幫她留意野生高年份的野參,家裡隻有一株,但她得再給醫館多備一兩株救命用,另外要求再送貨一定保證年份和藥性。

高年份的野參可遇不可求的,藥材老板答應幫忙留意,並保證下次送貨肯定是年份、采摘時間都足夠的藥材。

確認沒問題後白蘇讓送貨師傅幫忙搬進倉庫裡,何信陸問則溜達到白蘇身邊,“小師姐,采摘時間不對有很大區彆?”

白蘇頷首:“有一點,但影響不大,不過年份大、藥效濃的藥嘗起來味道確實會更濃一些。”

陸問:“不大啊?我還以為區彆很明顯。”

白蘇:“這一點點是不明顯,要是所有藥材都差一點點效果呢?配伍成藥後差的就不是一點點了。”

這也是爺爺為何喜歡按季節收藥的緣故,什麼時候收什麼藥都有規律的。

“也是,現在好多種植藥材,藥效都不太好。”陸問想著家裡人以前吃的藥,效果不好:“很多時候治病很慢,是藥效不夠的緣故嗎?”

“很多種植藥材年份不到就挖了,還有些是藥廠用過的藥渣繼續售賣,遇到這種情況大夫就應該多加一些用量確保藥性。”白蘇覺得中醫除了被打壓、傳承艱難的問題,還有些人自毀前程的將藥材、治病都當成了一門生意。

很多藥方都很有效,可某些黑心老板卻覺得好藥方、好藥材都不是好生意。

“這些藥采摘早了,但還算不錯。”白蘇看師傅們將藥材都搬進去了,於是去文大媽家買了許多冰水分給送貨師傅們,“辛苦了。”

“不辛苦。”幾個送貨師傅想著剛才白蘇能嘗出藥材挖早的本事,臉上很是真誠,他們做為藥材商認識很多醫館和中醫,但能嘗出挖藥材時間的屈指可數。

因為大家都動了心思,“小白大夫,剛才聽說你擅長治腰,能幫我看看嗎?我常年開車搬貨,腰一直不太好。”

“可以。”白蘇就在後院幫送貨師傅把脈看一看,脈細沉,尺脈有瘀濕,聚集於下焦部位,“之前是不是有傷到腰?”

送貨師傅:“對,有次搬貨扭到了,自己貼了膏藥好了一些就沒再管。”

白蘇看送貨師傅下半身還有些寒濕淤積:“之後又生病有寒濕入侵?”

送貨師傅:“對,之後是看到有人掉水裡,於是把人救了上來,回去之後就病了一場,這幾年就後腰一直不得勁。”

“主要原因不是開車久坐,是因為寒濕留下了病根兒,你這個除了通經活絡還得去濕排寒。”白蘇給他開了葛根湯,再加入加茯苓、蒼術、附子去濕氣,“再買幾貼膏藥貼上,十天就能除根兒。”

送貨師傅雙手接過藥方,“多謝啊。”

又有個送貨師傅說:“小白大夫,麻煩你幫我看看。”

白蘇幫他看了看,“你就單純是腰肌勞損,直接貼膏藥就行。”

第三個送貨師傅:“那我呢?”

“你腰椎盤突出,也用這個膏藥,不用額外喝藥。”白蘇看完第三個,又轉頭看向第四個,第四個送貨師傅很年輕,二十出頭,瞧著不像是有腰腿疼毛病的人。

不過她看到這人穿著拖鞋,是不是撓一下腳背,她仔細看了一眼,發現上麵有很多小水泡:“你這是腳氣?”

這個年輕送貨師傅不好意思的將腳往後挪了挪,“可能是蚊子咬的,老是撓就撓出泡了。”

陸問看了看:“蚊子咬的不會撓出水泡的,是真菌感染的腳氣吧?塗點硝酸咪康唑乳膏之類的,不好好治療以後還會脫皮、裂口。”

“嗯?”年輕送貨師傅有點納悶,這不是中醫館嗎?

“可以聽他的。”白蘇頓了頓,“我看你應該是濕氣較重,可以吃一點清熱利濕的中藥,也可以多用偏方鹽薑水或是花椒鹽水泡一泡腳。”

年輕送貨師傅連連點頭,“那我回去泡泡腳,再擦擦膏藥。”

白蘇幫幾人瞧完就回到大堂繼續幫人看診,昨兒還來得不情不願的老袁又屁顛顛的來了,還是和老周一起過來的。

“你還得多紮幾天,到時候咱們就又能一起去長跑。”老周臉上一片紅潤,顯然剛運動過一通。

老袁有些微喘,但比昨天好多了,“難怪你和老古一直待這裡不肯回。”

“這裡都沒人認識咱,打麻將釣魚好玩得很。”老周現在還住在古老爺子租住的小院裡,暫時不打算挪窩,“回頭等老古再來,咱們又一起去釣魚。”

老袁點點頭,到時候他也租個小院子,把老伴兒接過來一起住著。

白蘇聽著兩人的對話,笑了笑說:“住河邊的村民說你們都快把河裡的魚釣光了。”

“都是老古釣的,我釣十次能起來一條就不錯了。”老周是又菜又愛玩。

老袁附和說是:“你那個技術魚都嫌棄。”

白蘇笑了笑,繼續幫二人把脈針灸,老周的心跳脈搏都有點快:“雖然針灸效果不錯,但你們還是儘量彆做太激動的事情,高強度運動少做。”

老周心虛地點點頭,肯定是早上出去跑步的事情被知道了:“我尋思著多運動對身體好。”

白蘇語重心長:“你要記住你是心臟病。”

老周隻得應著:“好,我這會牢記的。”

給二人複診後,白蘇繼續幫新病人看診。

前來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也是經朋友的朋友介紹過來的,“醫生,我想看看我的牙。”

“牙?”白蘇詫異地看向他,“是蛀蟲之類的嗎?”

“不是蛀牙,是我老愛磨牙。”中年男人叫馮七,今年四十三歲,已經磨牙好幾年了,白天磨晚上磨,反正隻要一閉眼睡覺就磨,前牙都被磨了不少。①

“磨牙?是肚子裡有蛔蟲吧。”有做媽媽的人在旁邊搭話,“我家小孩就這樣,打了蛔蟲就好了。”

馮七說不是:“一開始我也尋思著要麼是肚子裡有蛔蟲要麼是缺鈣,可我吃了藥補了鈣,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還是磨損得厲害。”

“我又去醫院做了檢查,也說沒有蛔蟲,還查了各種身體元素,都沒有缺。”

“本來想著磨一段時間就不磨了,也就懶得管,可現在都磨了幾年了,我老婆天天聽著都變成神經衰弱了,生怕我晚上哪天覺得牙齒不好磨打算啃她骨頭。”馮七真的很無奈,醫生,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

“我看看脈象。”白蘇幫馮七把了把脈,脈象弦浮,濕熱嚴重,她又讓馮七張嘴看看舌苔。

馮七一張嘴,一股臭氣撲麵而來,白蘇屏住呼吸仔細看了看,舌苔黃厚膩,明顯是濕熱困於脾胃之中了,“平時愛喝酒?”

馮七忙不迭點點頭,“愛喝。”

白蘇又問:“胃脹難受?有時候惡心想吐?”

馮七誒了一聲,“你說得都對。”

“我這是身體裡長蟲子還是怎麼回事?”

“脾胃問題。”白蘇有些疑惑,“你沒去看過中醫嗎?”

這病症挺簡單,去去胃熱就能見效的。

“沒去過。”馮七家附近有幾個藥店,也坐了幾個老大爺,但他不相信。

“早看就早好了。”白蘇提筆之前幫馮七開了半夏瀉心湯,用法半夏、黃連、丹皮、竹茹等藥材配伍,去濕排熱,調和脾胃氣機。

“我都不知道。”馮七很是懊惱,早知道就信一信那了。

白蘇並不深究馮七為什麼不相信,為什麼現在又來了,直接將藥方遞給他:“沒事,這個藥拿回去喝兩副就好了。”

馮七雙手接過藥方:“謝謝啊醫生。”

白蘇淺淺笑了下,輕聲說沒事。

旁邊的人指著自己的腫脹的臉頰,“小白醫生,胃熱胃火都傷牙嗎?我這幾天牙疼得厲害。”

“胃經入齒,一般胃裡有火熱牙齒都容易出問題。”白蘇頓了頓,“要是蛀牙的話那就另當彆論了。”

“我應當不是蛀牙,我才檢查過牙齒的。”病人坐到白蘇跟前,“前幾天朋友請客吃飯吃的羊肉火鍋,又喝了他窖藏十幾年的高粱酒,回家第二天就疼了。”

“買了消炎藥吃了效果也不大好。”病人捂著臉,一臉得痛苦,“早知道不喝那酒了。”

“大夏天吃羊肉你也挺膽大的。”白蘇幫這個病人把了把脈,根據脈象來看,胃火的確嚴重,而且他還是陰虛火旺的體質,很容易上火,“頭暈耳鳴、口舌乾燥,還心悸、失眠?”

病人連忙點頭,“是這樣的。”

“我老婆說我氣血虛,說要買點黃芪精給我調調氣血,可我喝了還是容易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