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自病症(1 / 2)

不知怎麼的, 白蘇被頂著師兄那張臉的檀越看得莫名有些心虛,努力保持著微笑:“傍晚好啊。”

檀越斂眸, 平靜的眸子動了動,“傍晚好。”

互相打了聲招呼,隨即又歸於沉默,白蘇抿了抿嘴角,想了想又開口問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檀越目光平靜,語氣也如常:“有發信息。”

白蘇怔了下,忽然想起直靜音的手機,忙摸出來看了看, 果然看到寧遠說下午過來針灸,但路上塞車,可能傍晚六點左右抵達。

白蘇更尷尬了:“......”

難怪剛才寧遠以為她是出來接他們的。

難怪她隨口回答時他多看了她一眼。

白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早知道不多問了。

還好這時,寧遠從後備箱拿出輪椅走到白蘇所在的位置,她連忙往旁邊退開幾步:“這邊路比較窄, 坑窪比較多,你們小心一點。”

寧遠道謝:“多謝提醒。”

趁著寧遠和司機幫助檀越下車的間隙,白蘇將垃圾放到垃圾箱裡,然後折回來領著幾人朝醫館走去。

何信看到白蘇進來, 立即站起來:“小師姐,你買菜回來了?”

“沒。”白蘇將醫館門打開一些,方便推輪椅進入。

“又有病人來了?”何信有些疑惑的打量著坐在輪椅上的被人推進來的檀越,他們都關門了,小師姐怎麼還讓他進來?

“是之前在市區約好過來治療的病人。”白蘇將買菜錢遞給何信,讓他去買菜。

“哦。”何信沒多打量檀越幾人,接過錢就匆匆往外跑了。

等他出去後, 白蘇坐下幫檀越把脈,血逆氣亂依舊,按理說他喝了兩副藥應該有所緩解,但現在遠達到她想要的效果,難道是藥材質量的緣故,“之前的藥是在哪裡抓的?”

寧遠回答:“醫院藥房。”

白蘇擰著眉頭,“那些藥應該都不是純野生的。”

“這影響很大?”寧遠問道。

“藥效不夠好,沒辦法讓檀先生腦中的瘀血散掉。”白蘇抬眸看向檀越,非常篤定地說道:“這兩天眼前發黑的頻率增加了?”

檀越語氣清和,“還好。”

這不是還好,是已經多次了,白蘇一臉不讚同地提醒一句:“檀先生不要忌醫,不舒服要記得隨時說。”

檀越看她很似不滿,本想說沒有的他輕輕點了下頭,“好。”

一旁的寧遠麵露憂色,他對藥材不了解,以為任何一個藥房抓藥都行,沒想到會因為藥效不夠導致病情加重:“小白醫生,那現在該怎麼辦?”

白蘇說道:“之前的藥彆喝了,待會兒我給檀先生重新用醫館的藥。”

檀越沒有意見,安靜地聽著,偶爾抬手輕輕揉了揉額頭一側脹痛的位置。

“這會兒頭很疼?那先給你針灸緩解一下。”白蘇注意到了檀越的異樣,立即讓程冬冬給自己拿一包新的針,“去針灸的隔間吧。”

傍晚小巷裡小孩都出來捉迷藏了,嘻嘻哈哈的有些吵,白蘇領著檀越走進針灸的小隔間,然後站到檀越身側,扶著他的頭輕輕紮了幾針。

下針後,檀越便有了前幾日的感覺,似有一股溫和氣流盤旋圍繞,努力的將一直罩在頭上的緊箍咒推開。

白蘇輕輕撚轉細細的毫針,又多運了些力,儘量讓他能鬆快一些。

三遍後,她收手後退,站到遠一些的位置,“需要留針半小時。”

檀越睜開眼看向她,“這次也隻針灸頭?”

白蘇一怔,沒想到檀越竟然主動問起了:“最好是一起針灸,但你現在方便針灸身體嗎?”

檀越頷首:“已經拆了繃帶。”

“那我幫你紮。”白蘇讓寧遠將檀越挪到針灸床上,將雙腿放平,“上次大概是沒有氣血沒有循環起來,效果不太好。”

寧遠將身下的輪椅按了按,輪椅前麵得踏板竟然慢慢的抬了起來,讓檀越的雙腿漸漸放平,“白醫生,這樣行嗎?”

“行。”白蘇覺得這輪椅還挺好用,不用再將病人挪到針灸床上,還挺方便的,“要紮後背、大腿小腿,可能需要脫一下衣服。”

寧遠遲疑地看向檀越。

檀越輕輕點了點頭,由著寧遠幫忙將衣服脫掉。

之後寧遠再小心拿開搭在膝蓋上的羊毛薄毯,撩起檀越黑色的長褲,拉到大腿處的位置,“這樣可以嗎?”

白蘇回頭看了眼,原本應是精瘦有力的白皙雙腿,虛弱無力的放在支撐的平板上,身上、腿上還布滿紅色疤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呼吸一窒,隨即慌張垂下視線,車禍情況看起來比寧遠說的更嚴重。

寧遠見她麼回答,又問了一聲:“白醫生,可以了嗎?”

“可以了。”白蘇重新抬眼,狀似無異的走到檀越身邊,開始為他針灸肩俞、外、合穀、風市,餘光掠過他後背上的紅痕,瞳眸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大抵是察覺到她的異樣,檀越輕聲問了一句:“嚇到白醫生了?”

白蘇拿針的手微微一頓,隨後輕聲回答:“沒有。”

她不覺得嚇人。

隻是看著他這張長得像師兄的臉,就忍不住多生出一點關心情緒。

“當時情況很嚴重?”

檀越不習慣訴苦:“還好。”

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白蘇也能想象當時的凶險,她深吸了口氣,然後繼續針灸他後背處的下風府、靈台、督腧、腎腧、京門等重督脈上的重要穴位。

針灸後背後,又繼續往下,陽淩泉、陰淩泉、足三裡、絕骨、三陰交等各處穴位。

“留針半小時。”白蘇說了一聲,然後去重新幫檀越開藥方抓藥。

抓好藥趁著時間還沒結束,她將這一整天的藥方都收一收,然後再寫醫案,會將每一個病人的病情、診脈、辯證開方都一一寫清楚,一是留底方便下次複診是查看,二是給何信程冬冬他們以後看的,以後遇到相似病情也能有個用藥參考。

在寫檀越的醫案時,白蘇單獨拿了一本新的出來,她直覺得寫得東西會有一點點多。

一直看著時間的寧遠出來提醒:“白醫生,時間到了。”

“我來取針。”白蘇匆匆進屋幫檀越取針,取針時詢問他:“覺得針灸時有什麼感覺?”

檀越此時頭疼緩和了許多,蒼白臉色也有了一點血色,“像是有氣穿梭,但到腰下部分時就沒了感覺。”

白蘇點點頭,“頭不疼了吧?”

檀越頷首:“好一些了。”

“多針灸幾次,腦子裡淤血散去應當就好了。”白蘇頓了頓,“最重要是下身不良於行的問題,你督脈樞機不利,氣亂而血逆,經絡瘀阻嚴重,得做好長期針灸的準備。”

白蘇說完後看向檀越,“你明天還能來吧?”

檀越點頭,“以後每天來。”

白蘇聽他這麼說,眼底多了些笑:“那就好,我晚上給你好好想個方案,看看能不能再增加泡身體的藥。”

“這是剛開藥的藥,兩副,吃藥期間戒煙酒和辛辣。”白蘇將藥遞給寧遠,“會熬吧?”

寧遠點頭說會。

白蘇點點頭,那就好。

已晚上七點多,天有些暗了。

小巷裡亮起了一盞盞路燈。

白蘇開始收撿東西:“已經挺晚了,你們有安排住處嗎?還是要回市區?”

“白醫生,我們已經安排了,就住在您家隔壁。”寧遠指了指隔壁的院落。

白蘇訝異看向隔壁,隔壁好像一直是空著的,“他們將房子租出來了?”

寧遠解釋說道:“檀先生買了下來,以後就住在隔壁,也方便來找您針灸。”

其實在醫院碰見白蘇之前,他就在為檀越來看診尋找合適住處,最終選定了白氏醫館隔壁的院落,前幾天簽了約,並將屋裡重新布置了一番。

“啊?”白蘇竟然完全不知道。

“以後還請白醫生多多關照。”寧遠說著彎腰和檀越說了一聲,隨後便推著他去隔壁了。

白蘇走到門口,借著昏黃的燈光望著兩人的背影,直到兩人進入隔壁院落後才收回視線。

程冬冬跑來叫白蘇吃飯,“師父,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白蘇走進大堂,反手關上門。

“師父,你明明在看那位檀先生。”程冬冬都瞧見了,師父還不承認,“他瞧著好年輕啊,可是雙腿變成那樣了,他還有機會站起來嗎?”

“不知道。”白蘇心底也沒底。

“要是站不起來就可惜了。”程冬冬很是惋惜。

正在擺碗筷的何信問道:“什麼可惜?”

“就是那位檀先生啊。”程冬冬指了指隔壁,“他為了找師父針灸,專門搬到了隔壁,近水樓台先得月,他肯定是為了每天第一個針灸。”

白蘇:“......”

這人到底有文化還是沒文化,這詩能放這兒嗎?

何信的關注點在隔壁,“隔壁不是李大娘家的嗎?他們家不回來住了嗎?怎麼舍得賣呢?”

李大娘在丈夫死後,就去市區投奔兒子了,一年到頭都很少回家。

“不知道,反正是賣了。”白蘇記得隔壁院子在她小時候也不是李家的,後來被李家人買了過去,大概不是祖宅,沒啥歸屬感,賣了也就賣了。

“那位檀先生瞧著很有錢,肯定價錢給得好。”程冬冬腦子靈活,猜測著前因後果:“小鎮房子價格不貴,若是價格給得好,換做是我也肯定利索賣出去。”

何信想想也是,“我們村裡的房子能賣就好了。”

程冬冬說道:“除非你們那兒有旅遊景點或是要修公路,不然這輩子都彆想了。”

何信歎氣,“我們家在山裡,肯定不會有旅遊景區的。”

白蘇沒參與兩人的對話,偏頭看向隔壁的方向,那一邊有昏黃柔軟的燈亮著。

他們來得晚,也不知道有沒有準備吃的,白蘇想了想,讓何信去隔壁跑一趟,問一問需不需要蔬菜?

何信提著一袋子預備明天吃的菜匆匆跑去了隔壁,很快又跑了回來,回來時多提了一個盒子,“小師姐,他們那邊有保姆,說是準備了不少菜,還特意給了我們一份開背蒸蛋蝦和一份鴿子湯。”

“wow~”程冬冬聞著味兒,咽了咽口水,“這個保姆阿姨的手藝真不錯,聞著好香!”

白蘇看著擺盤精致的兩道菜,瞧著確實不錯,“你沒有拒嗎?”

“我拒了,但阿姨非給我了。”何信頓了頓,“不過我將菜和雞樅菌留下了,他們剛來肯定沒有菌子。”

白蘇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拿起筷子開動,晚飯後她收拾乾淨碗筷便去屋裡寫藥方,是以前藥王穀常用的行氣通經、生肌活血的藥方,裡麵有些藥能找到,有些不能,還有一些野生藥已經不準使用。

因此她得用相同功效的藥材來替換,白蘇先將備藥藥材都寫好,醫館裡缺的再聯係藥材供貨商,“麻煩儘早幫忙送過來。”

老黎答應:“最遲十號送來。”

“麻煩黎叔了。”白蘇掛了電話,又繼續寫醫案,全部寫完後已經晚上十點,活動活動肩膀,等身體舒緩後才上床休息。

隔天。

小雨微微。

路上沒什麼人,雨幕中的小鎮顯得尤為寧靜。臨近八點時,醫館外麵才逐漸熱鬨熱鬨起來,大多都是來買膏藥的。

“小白醫生,你家止疼貼太好用了,我的天氣預報腿用過你們家膏藥後今天下雨都沒疼。”

“確實好用,我已經推薦給我們其他親戚朋友了!”

“好是好,可是不能多買一些,但外地朋友想試試,可我自己都不夠用,怎麼可能分給他呢?”

有人問白蘇:“對啊小白醫生,你沒有想過多做一些嗎?多賣一些嗎?”

白蘇說沒時間:“你看我們醫館就三個人,給大家把脈針灸就花去很多時間了,實在沒有時間專門多做止疼貼。”

“那你可以找個廠家,給你代加工吧?我們想要多買一些。”

“對對對,你讓工廠給你做,以後我們買也方便。”

白蘇有些疑惑,怎麼忽然都想讓她拿去加工廠了?而且止疼貼是傳承秘方,她肯定不能拿去的,“現在做的夠賣的,另外自己做的能保證用的全是純野生草藥,也能保證質量。”

“這樣啊。”大家有點不甘心,但又不能拿白蘇怎麼辦。

程冬冬笑眯眯地給大家拿藥:“我們醫館得藥材都是足年份的野生草藥,符合自然周期生長規律,所以藥效都特彆好的,拿去代工廠那邊就不能保證了。”

也有人目光閃爍:“原來是純野生的,難怪藥效這麼好。”

大家又是一陣誇誇,白蘇笑了笑繼續幫後麵的人針灸,排在後麵等針灸小兒麻痹、中風偏癱、癲癇、白內障、肩周炎這些人。

劉香描述著兒子的情況:“小白醫生,我兒子昨天回家好緩了許多,但晚上眼睛又有點抽動。”

白蘇說道:“才剛開始,很正常的,後麵會好的。”

小兒麻痹屬於邪毒侵襲的一種,雖然靠她針灸運氣壓下去一點,但本質上邪毒還沒有消失,等針灸留下的氣慢慢化開滋養各地方後,邪毒又慢慢卷土出來。

不過隻要繼續針灸,邪毒會一次比一次虛弱,等徹底把它壓下去後再疏通經絡,身體也會跟著好起來。

劉香稍稍鬆了口氣:“哦哦,我太急了,我以為針灸也治不好他。”

“你彆著急,得有耐心。”白蘇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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