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天再過來。”鄭大龍從隔壁縣城開車過來也就兩小時,離得不遠,而且家裡是開小超市的,時間也寬裕,“明天我就點預約針灸就行了吧?”
“對。”白蘇將方子遞給他,轉頭開始叫下一個病人,病人剛進來外麵就傳來求助聲音,“白蘇,能插個隊嗎?我家孩子忽然不好了。”
白蘇朝外看去,是巷口餐館老板夫妻倆,他們抱著五歲的兒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白蘇和已經坐下想治腿的病人說了一聲,便去查看孩子的情況,小孩身體不由自主的弓起來,兩腳時不時的搖動,像是抽風了似的。
餐館老板朱衝問白蘇:“白蘇,我兒子是不是羊癲瘋了?”
“不是。”白蘇注意到小孩不是在抽搐,身體是弓著的,像是非常僵硬,沒有發熱,也沒有出汗,這症狀有些像剛痙。
旁邊等著的病人瞧見後
說道:“有點像腦膜炎。”
這個病人大概六十來歲,以前是個護士,年輕時在醫院工作過幾年,見過有因沒有疫苗而得了腦膜炎的孩子,症狀就有些類似。
老板娘江眉第一時間覺得不可能:“腦膜炎?我家孩子打過疫苗的。”
病人說道:“有可能疫苗沒起作用,你趕緊送醫院吧,這病發起來很嚴重的。”
“還能沒有作用?”江眉困惑的看向白蘇,“白蘇,我家孩子真是這個病?”
白蘇頷首,“我瞧著是剛痙,也就是腦膜炎。”
“那病不是會發燒嗎?我家孩子沒發燒。”江眉說著孩子的情況,“他就是覺得渾身疲憊,沒什麼力氣,中午從學校回來後連午飯都沒吃,就一直躺著睡覺,等我們忙完收拾好廚房,他就這樣了。”
“隻能說還沒變得嚴重。”白蘇摸著小孩的脈象,脈浮數,口渴咽痛,邪犯衛氣,“之前是不是生病發燒了?”
“對,七八天之前感冒了。”江眉連忙說道:“當時去診所打了一針就退燒了,回家後一切都很正常,今天忽然就這樣了。”
白蘇又問:“之後就沒出汗了是吧?”
江眉點點頭,“沒錯,之前發燒汗也不多。”
“這麼說吧,如果感冒發燒了,你身體一出汗,很快就能好,如果沒有出汗,把汗憋在身體裡反而會高燒不退,甚至出現更嚴重得情況。”白蘇頓了頓,“之前病好都是假象。”
“我就說這幾天他出去玩怎麼都沒怎麼出汗,我還覺得不出汗不用換衣服,可以偷懶一會兒了,沒想到......”江眉懊悔至極,自己要是多注意一點,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對了白醫生,早上孩子起來說有點疲倦,不想去學校,我以為是他偷懶,腦膜炎就是會沒力氣對吧?”
江眉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她下午還想趕兒子去學校,可他一直昏睡著不動最後才放棄的,“我差點害死他。”
“彆著急,我開一副藥。”白蘇直接開了一個葛根湯經方遞給何信,“趕緊抓一付熬出來,大火。”
與此同時,白蘇拿出銀針給小孩針灸百會、風府、大椎等穴位,紮下去一分鐘小孩角弓反張的情況就緩和了下來,身體還有點僵,但在紮針後的十五分鐘內慢慢柔和下來。
一直緊繃著神經的江眉夫妻倆看著沒再弓起身體的兒子,緩緩鬆了口氣,“白蘇,他好了。”
白蘇重新給小孩把了把脈,浮細的脈稍微有力了一點點,但外邪還憋在胃裡的,需要葛根湯將其泄出去。
恰好這時何信將第一道藥熬了出來,小心端著送了出來,一路上不停的吹著氣,儘量讓葛根湯涼下來。
白蘇聞了聞碗裡的藥,時間短了一點,藥效差了點,但還湊合吧:“喂給他吃。”
江眉拿著勺子舀起湯,一邊吹一邊喂,花了幾分鐘才全部喂了進去,喂進去二十分鐘後,小孩兒身體開始大汗直冒,兩分鐘後衣服都濕透了。
朱衝連忙脫下自己的外衣放到兒
子的後背處,“他出了好多汗。”
“出汗是對的,將風邪泄出來就好了。”白蘇說著又給小孩把了把脈,脈象已經逐漸恢複正常,脈軟而快速,“差不多了。”
江眉鬆了口氣,輕輕拍拍兒子的胳膊,“邁邁?”
一直昏睡的小孩邁邁這時也睜開了眼睛,有些疲憊地說著:“媽媽我餓。”
“餓了啊?媽媽給你買麵包。”江眉讓丈夫去隔壁小賣部買點吃的過來,朱衝買了草莓三明治和一包牛奶,插好吸管後就遞給兒子。
邁邁這會兒有力氣了,捧著牛奶和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旁邊幾個等待的病人都親眼見證了他從昏迷不醒到恢複食欲,兩眼放光的看向白蘇,“白醫生,你太牛了,簡直就是神醫!”
白蘇謙虛說道:“沒那麼厲害,就是剛好對症了而已。”
“你太謙虛了,我覺得你比網上說的厲害多了。”病人直接稱呼白蘇為白神醫,“你也太牛了,網上那些人竟然還說你是徒有虛名,我看他們各個都是眼瞎。”
“有些人還說不來,不來正好,我們才能掛到號。”
“你想得美哦,我蹲了兩天才搶到今天下午的號,願意來的人可多了。”
“白醫生這兒的病人就沒斷過,我覺得說不來的和來的都不是同一批人,真正想看病的人根本不會被網絡那些不好言論影響。”徐小明這會兒才過來針灸,聽到大家這麼說也插了幾句話。
白蘇喝了口水,朝帶著墨鏡的徐小明開了句玩笑:“你怎麼這個時候才來針灸?錯過時間得等明天了哦。”
徐小明連忙道歉,“我中午說午睡一會兒等兩點過來的,結果一覺睡到了四點,白醫生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行吧,再給你一次機會。”白蘇取出銀針,“今天覺得怎麼樣?”
“我在室內可以不用戴墨鏡了,室外還是得戴上才行。”徐小明取下眼鏡,眨巴著眼睛說道,“也不能直視陽光。”
抓完藥的何信和程冬冬也過來觀摩,一人手裡拿了個小銅人:“正常人也不能直視陽光啊。”
徐小明看著兩人手裡都拿著銀針,總感覺隨時要紮自己幾針:“你們彆這樣,我看著害怕。”
“彆害怕,我們不紮你,我們就觀摩觀摩。”程冬冬壞笑著拿著銀針在徐小明麵前晃悠了幾下,讓你前幾天還懷疑我師父!
老實本分的何信沒有嚇唬徐小明,就看著小師姐的動作,學著往小銅人身上紮,平補平瀉,輕輕撚轉刺激經絡,“冬冬,我紮一下你的睛明、太陽、風池?”
程冬冬默默移開了一點,“......你是不是想謀財害命啊。”
何信小聲說道:“我們互相練習嘛。”
“我覺得咱們還是先練習紮脖子以下吧。”程冬冬不想讓何信紮自己的腦子上的任何一個地方,畢竟下半身紮癱瘓了師父能補救,眼睛紮瞎了就真的沒辦法了。
白蘇含笑聽著兩人的對話,幾人感情倒是越來
越好了。
給徐小明針灸完,差不多已經到六點??[]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白蘇看掛號的病人都看完了,外麵也沒有急需過來看診的人,於是就收拾收拾準備關門。
剛準備關門,白蘇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律師打過來的,他說警察已經抓到了那兩個收買王強的人,兩人都是無業遊民:“那個叫方小勇的人的確和方大力屬於隔了三房的親戚,但方小勇說是看不慣你搞營銷、害人才這麼做的,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白蘇好笑:“這話誰信啊?”
律師:“調查到錢是他自己的,沒有其他直接證據證明是方大力做的,而且方大力最近幾天在國外。”
處處都很合理,卻處處都違和,白蘇輕聲對律師說道:“不如直接找找方大力和杏林堂的問題吧。”
“可以。”律師頓了頓,“你之前說不追究王強,那我就隻做其他幾人、以及那些無良媒體的起訴書了。”
白蘇說好。
掛掉電話,程冬冬好奇,“師父~這件事到此就結束啦?”
“沒有直接線索,暫時先這樣,其他律師會處理。”白蘇發消息給老黎打聽沈氏藥行和杏林館的事情。
“什麼都交給律師真好,不用自己出麵。”程冬冬覺得師父也挺厲害的,“換作是我,我估計還得去網上吵一通,師父就不一樣了,直接把所有人都告了。”
“有什麼可吵的,解釋又沒用,反而傷肝。”白蘇不是擅長爭執的人,這種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處理好了。
程冬冬想想也是,“那我也看了。”
“我也不看了。”何信也附和了一句。
白蘇不解的看向兩人:“你們倆還在看?”
程冬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我怕人家誤會我們醫館,影響咱們的口碑。”
白蘇點點頭,“那你解釋了,故意抹黑的人改變口碑了嗎?”
程冬冬沉默了片刻,然後搖頭說沒有。
“明明都反轉了,有些人還在玩梗、還在堅持中醫無用的認知。”
“所以說啊,他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病人,他們就是故意惡心人的,真正的病人才不會人雲亦雲的去附和。”白蘇覺得沒必要和這種人解釋什麼,她的口碑都是病人們帶來的。
何信想起崔非媽媽以及其他幾個病人的評論區,在這些人的評論下絕大部分都是好的,“好多人還是幫咱們說話的。”
“不過還是不多。”程冬冬聽著隔壁王婆婆他們的動靜,“要是王婆婆她們也會上網罵人就好了。”
“想啥呢,可比老太太們氣得高血壓。”白蘇讓兩人彆再多想,等著收錢就是。
律師晚上就將起訴書寫好遞交法院了,要求道歉和賠償,直播造謠幾人以及剪輯一半做噱頭的無良媒體也收到了消息,一臉苦狀,一個小醫館竟然會起訴?還請的是頂級律師?
以前遇到的人都是氣得哭,然後網上發聲澄清,之後他們可以引一波熱度,之後對方要是出什麼事也和他們沒關係,是
他心理問題,反正最後還能再吃一波人血饅頭。
這個小醫館竟然沒有注冊賬號澄清,甚至連個公關文都沒有,直接就發傳票,要求賠償名譽損失一百萬,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白蘇在藥王穀待久了,性子也平和,處事方式自然也很溫和,就普普通通起訴一下就好了。
“活該!”古月早就看到了關於醫館的新聞,明明已經有了真相,但這些媒體為了賺錢卻完全沒理會沒道歉,反而置頂引來更多話題度,“真是大快人心!”
“我得去轉發一個。”古月用自己幾十萬的賬號將被人透露出來起訴消息轉發了出來,另外還單獨做了一個視頻推薦白氏醫館,之前怕引來黑粉中傷醫館,但現在醫館看已經火了,發一個也沒關係。
古月發了出去,直接光明正大的推薦:“需要中醫的可以去哦。”
她朋友梨子的甲狀腺結節好像小了一點,因此也轉發了一下,“推薦。”
原本就去過醫館的古月粉絲在評論區嗷嗷叫:“你們幾百萬粉絲的人就彆推薦了,我已經掛不到號了!!”
“掛不到號+1,腰椎滑脫急需小白醫生救命。”
......
白蘇並不知道律師效率那麼快,還在網上引起了一波熱度,她此刻正在給檀越針灸。
皎皎月光下。
白蘇坐在檀越身側的位置,為他針灸腦後的穴位,烏黑的短發間,隱約可見淡淡的淤血。
白蘇扶著他的額頭,用了最細的銀針小心翼翼的往後腦處紮,“疼了就說。”
“還好。”檀越抬眸看著身側的白蘇,月光落在臉上,頎長睫毛落下一層厚厚剪影,緋紅嘴唇微抿,神色嚴肅,瞧著好像她也很疼似的。
“是我疼。”檀越忍不住出聲。
“......”白蘇聞言笑了起來,“我知道啊,隻是覺得我這個大夫醫術還是差了一點,你疼了這麼久,我卻一直沒法根治。”
檀越讓她不要妄自菲薄,“已經很好了,是我這問題太奇怪了,每次疼了就會做夢。”
白蘇好奇問道:“你做夢做什麼了?”
“很模糊,有些記不清了。”檀越恍惚好像夢見白蘇了,但好像又不是,夢裡的人穿著奇怪的白衣。
“好吧。”白蘇歎了口氣,如果師兄在,大概早將他這個疑難雜症治好了,“你是我開醫館以來治過最難治的病人了。”
檀越聞言笑著說了一聲抱歉,“慢慢來便好,我不著急。”
門口的寧助理歎了口氣,老板你可彆為了多和白醫生相處就不想恢複了啊。
白蘇聽到歎氣聲,揚起眉梢:“你不著急?我看寧助理急得要跳腳了。”
“我不急,我是愁好多蚊子。”寧遠連忙否認,還用力拍了一下胳膊證明一下自己說得是真的。
白蘇笑著嗯了一聲,“晚上蚊子是挺多的。”
她轉頭看向檀越,剛想說可以包一點驅蚊包掛門口,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是老黎發來的消息。
白蘇打開看了看,看完後眉頭微蹙,沈家是靠治風濕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