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藤摸瓜,敲悶棍的人總不可能是自己無緣無故的就想要謀害彆人,所以這其中必然有個幕後之人。也就是說,隻要再有個兩三天,抓出來何明月不是問題。
“若是要將我放出來,為什麼沒有放在外麵呢?直接做實了我是自己出走的局麵不就完事兒了嗎?隨便找個客棧,或者隨便找個沒人的空地,再或者是找個乞丐窩,為什麼偏偏是平王府呢?因為她打算用我,來換取一個對她更有利,或者,是更能將我給按死的計劃。”
時韻這些世界不是白混的,損壞女子名聲的事情,其實算來算去就是那麼幾件的。
何明月現在這舉動,要麼就是踩著何朧月的名聲往上走,要麼就是利用平王府徹底除掉何朧月。
在場的都不是笨人,平王妃是不願意自己家醜外揚,因為何明月想要做成事兒,肯定是需要平王府有人在裡麵幫襯。這鬨出來,平王府臉上也不好看。
於是,何夫人就率先提出了告辭:“朧月這幾日裡身體不舒服,一直是住在我娘家養病,現下身體養好了,又著實思念我,這才找到了平王府,雖說是有些失禮,但請王妃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兒上,饒過她這一次,我家裡,她那一群兄弟姐妹也都盼著能見見她呢,我就先帶她回家了,王妃覺得如何?”
平王妃笑道:“孩子孝心可嘉,你且將人帶走吧,隻是,我瞧著明月這孩子,可愛可憐,想留她多住兩天,何夫人覺得如何?”
何夫人立馬點頭應了:“王妃隻管留著就是了。”這態度,就好像是對小貓小狗,人家喜歡,那就留給人家玩兒兩天。
何明月臉上露出些恥辱,但何夫人卻是知道,何明月的日子大概是不好過了。
平王妃留下她,隻為兩個事兒,一個是打算詢問一下,她和府裡的哪個有勾結。第一個,怕是想問問朧月剛才說的,那個什麼芥子空間的吧?
這種東西若是真的存在,那可是價值連城,不不不,無價之寶啊。往大了想,日後運送軍糧這種事情,是不是單兵單騎就能做了?甚至在時間上,也能大大的縮短。
尋常運送軍糧,光是馬車就得準備幾百個,馬車越重走的越是慢,同樣一段路程,運送糧食需要走一個月的,單兵不眠不休十來天就能到了。
平王並非是做將領的,但平王是皇上的親兄弟。朝廷若是有這種好東西,平王能不動心嗎?
何夫人能想得到的,彆人也能想得到,於是,瞬間,大家就全都告辭了,誰也沒想過和平王妃爭。一來是平王妃是代表著皇家的,一來,大家都知道的東西,若是真的有,平王府也不可能獨吞。
何夫人到了馬車上,將時韻緊緊抱在懷裡:“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時韻點點頭:“是,何明月確實是有這麼個東西。”
何夫人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用手指做梳子,將時韻的頭發給梳攏了一下:“那這幾日裡,你是如何過的?”
“我一直昏迷著,今天才醒過來,她那芥子空間應該是不能裝活人,所以我快要被憋死的時候,就醒過來了。然後,我福大命大,有娘親保護,她正巧將我給弄出來。”
時韻說道,何夫人狠狠咒罵:“這個賤蹄子,我往日裡也不曾虧待她,她竟是敢作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何夫人其實是挺想不明白的,自家的閨女,雖然是性子略有些驕縱,卻也不是壞人。她和何明月,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何明月一出手就是要何朧月的性命呢?
要也就算了,還要在外麵散布流言,說何朧月是和人私奔了。
同一家子的女孩兒,名聲那就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個和人私奔的姐姐,她自己日後還打算嫁人嗎?
何夫人將這些疑惑問出來,時韻停頓了一下,默默搖頭,她也不太清楚。反正原主的記憶裡,她和這個何明月,確實是沒什麼深仇大恨的。
當然,也可能是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
姐妹倆平日裡積怨已久?何朧月並不當回事兒的事情,被何明月給記在心裡,一樁樁一件件的,都給她用小本本記下來了?然後等何明月有了金手指,就迫不及待的要複仇了?
時韻想了一會兒,覺得頭疼,索性就先不去想了。
她坐著馬車回家,何老爺這邊也很快就回來了:“正在衙門,聽見有人議論平王府的事情,我就趕緊回來了,朧月是真的回來了?”
何朧月是家裡嫡女,更是家裡長女,自古以來,這做長女長子的,總是和彆的孩子不一樣的。何朧月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會性格有些驕縱?因為受寵啊,家裡父親母親,全都將她捧在手心裡,那小性子有一點兒,不也是正常的嗎?
何夫人幫著何老爺換下外衣,順便將平王府的事情一一複述一遍兒:“朧月暫且去洗澡了,她說雖然能保鮮,但總覺得自己是剛從冰窖裡被拿出來,不太舒坦,需得好好洗一洗。”
冰窖這種東西,大戶人家都有,夏天存放一些新鮮果子,到了冬天還能有的吃。
偶爾也會存放一些蔬菜肉類的,想想人從冰窖裡出來,確實是挺彆扭的。
何夫人又說起來何明月的事兒:“想來平王妃會用一些不太尋常的手段……”
何老爺皺了皺眉:“這也是她自找的,若是她不找朧月的麻煩,自己將東西藏好了,誰能知道她有這本事?再或者,她提前和我說一聲,我還能不護著她呢?現下倒好,鬨的人儘皆知,我若是去攔著平王妃,那落在皇上眼裡,我成了什麼樣的人了?”
想要私自將無價之寶給貪了的?
何夫人歎氣:“原本看著明月小心謹慎,原想著是個……膽子小的,沒想到,竟是……”
何老爺一針見血:“怕是得了寶貝,就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然後膽子就大了。指不定以前就是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性子,不過是以前沒機會,現下得了條件了,就迫不及待的蹦躂起來了。”
何夫人沒說話,雖說她是恨不能將何明月給扒皮了的,但是吧,到底是何老爺的血脈。這男人吧,有時候就奇怪的很,他自己的血脈,彆人是不能說一句不好的。
等時韻洗完澡出來,何老爺就還在等著,他聽何夫人說過一次,但現下是要時韻再說一次,這次的重點,是在那個芥子空間上。裡麵是什麼樣的,又是如何出來,出來是在哪兒,可有什麼異常發生。
字字句句,問的像是芥子空間的使用方法,又像是芥子空間的樣子。
時韻也不在意,將自己的所見毫無隱瞞的說出來。這次,她是絕不可能再像是靈泉世界那樣,讓宋淼拔得頭籌的。她這次,要安靜的等著,潛伏在一邊,等平王將那東西的下落給問出來,然後,她打算做一次賊偷。
反正這東西越是知道的人多,就越是能確定地點。
隨後何老爺就安撫時韻:“你這幾天想必也受驚了,我讓大夫給你開個安神藥,你先喝一點兒,回頭好好睡一覺,等起來就沒事兒了。”
說完又叮囑何夫人:“怕是晚上會起熱,你讓人好好照看著,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何夫人忙應了下來,隨後何老爺就起身到書房去寫折子,他得先和皇上打個招呼,表示這東西,他自家也是不知道的,並非是藏著掖著不願意獻給皇上。
時韻這一晚上是睡得挺好的,也沒起熱。
隻是,第一天一早起來,屋子裡聚集了一堆的人,弟弟,妹妹,甚至還有舅舅家的表兄弟姐妹,總共七八個人,全都圍著桌子在等她起床。
時韻看一眼,趕緊放下門簾,實在是這場景,有點兒太刺激了。
“表妹,我幫你選衣服。”
“大姐,我幫你挑首飾。”
“大姐,我幫你洗臉?”
但是,她這一冒頭,大家都捕捉到了,立馬女孩子們就行動起來了,將她團團圍住:“大姐,你等會兒和我們好好說說,那個芥子空間是真的嗎?跟話本裡說的一樣神奇嗎?真不是你睡懵了啊?”
“你腦袋上那個包能不能給我們看看?”
“聽說平王昨兒連夜將府裡的下人給審問了一遍兒,確實是沒人看見你進門。”
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是從天而降的出現的,但審問大半天,因著時韻發型的特殊,還真是沒人知道她是從哪兒出現的。第一次看見她的人,全都是在那個小花園裡。
這就更證實了時韻的話——她就是被忽然拽出來的。
時韻擋不住這些熱情的八卦打聽者,恍恍惚惚的被洗臉梳頭換衣服,再恍恍惚惚的被推出來坐在桌子旁邊,嘴裡順便被塞了個小籠包。
那包子入口,時韻嘴巴合上,表情瞬間就亮了,昨天都沒來得及吃什麼,又經過一晚上了,現在這肚子,就像是個空蕩蕩的口袋,晃動起來連個風聲都聽不見。這小籠包一進去,那炸開的滋味,瞬間就將大腦也給占據了。
可太好吃了,時韻來不及說話,又連著吃了兩三個,肚子裡有東西了,那股子心慌也總算是過去了。
雖說大家都著急聽八卦,但都是有教養的好孩子,誰也沒催促時韻快些吃,隻飛快的給她夾菜送包子。等時韻自己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了,他們這才心急的圍過來:“快說說。”
時韻歎口氣,招招手,叫丫鬟送來一壺茶,然後才開始慢吞吞的說書。
男孩子更多的是想打聽芥子空間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則是更關心何明月是如何算計人的。
說到差不多中午,這群人才算是放過了時韻。
何夫人特意派了人來傳話,說是中午不用她過去請安,隻自己吃飯就成。時韻也就沒折騰,送走了這群人,自己隨便吃了些東西,就又上床睡覺了。
大約是缺氧後遺症,也或者是之前在空間裡費勁太大,一時半會兒的,她總覺得沒精神,想睡覺。
反正也沒彆的事兒做,既然想睡覺,那就睡唄。
不過不湊巧,到了下午,這身體就撐不住,發熱了。何夫人是一直在提心吊膽的等著呢,一聽說發熱,心裡才算是定下來——雖然發熱很嚴重,但有時候發不出來,那才更是嚴重。
她自己的閨女她能不知道呢?看著驕縱,但其實膽量不算大。這麼一出鬨下來,要是沒發熱,那才是古怪了。
讓人準備退熱的湯藥,再親自用溫水給擦拭身體,何夫人整整忙碌了一下午,才算是將時韻身上的熱度給稍微退了點兒。
這期間,何夫人的親娘帶著兒媳來探望過,何家這邊的族人也來探望過。甚至,連平王妃那邊都派人來探望了一次。
時韻是半點兒不知道的,她隻覺得自己在夢裡像是要窒息了一樣,難受得很。但時不時的,又有一股子溫泉在身上衝過,讓她能有緩口氣的機會。就這麼煎熬了很久很久,困著她的熱浪才算是退下去,她也才算是終於能喘口氣了。
等她從夢中醒過來,就看見了靠在她床頭的何夫人,大約是熬夜了,眼睛下麵都是青黑,現下就連犯困睡著,都還要拉著她的手。
時韻輕輕拽了一下何夫人的手:“娘,回去睡吧,我沒事兒了。”
這樣靠著,不太舒坦。
何夫人猛然驚醒,見她醒過來,第一時間是伸手去摸她腦門,又急急忙忙喊嬤嬤們:“先將屏風給支起來,讓姑娘先到那邊去坐一坐,你們將床鋪給收拾了,這一發熱,那身上必然出汗。”
又親自拿了衣服來給時韻換,時韻看著她忙忙碌碌,根本不應她說的回去睡覺的話,也不知道怎麼的,這鼻子一酸,就有點兒想哭——可憐她,現代是個孤兒,然後接連三個任務世界,也就唯獨遇上這一個全心全意對她的親娘。
第一個世界那對兒,可能本身就是任務者安排的。第一個世界,她一個出嫁了的人,自然是比不上兒子,也比不上孫子孫女的。第三個世界,哎,生下就沒了娘,也可憐。
時韻這一吸鼻子,何夫人就發覺了,趕緊問道:“可是鼻子不通暢?是不是又著涼了?怪我,沒考慮周全,你快些穿上衣服,我讓大夫再來給你看看。”
時韻忙擺手:“娘,不用了,我現在好多了,我就是有些感歎,我差點兒就見不著你和我爹了,現在我還能好好的在這兒,可實在是太幸運了。”
何夫人立馬接話:“那回頭咱們就上護國寺去上香,感謝佛祖保佑你。還有道觀也去一趟,感謝漫天神仙,還有老天爺……”
何夫人是一個不落,時韻聽著就忍不住想笑,她也是真的笑了出來。
何夫人伸手摸摸她腦袋:“你不用怕了,平王妃那邊來了口信,說是已經審問出來了,何明月身上,確實是有個類似於芥子空間的東西的,但是,不能裝貨物,你還活著隻是運氣好。”
她自己想起來都後怕,想起來平王妃說的,雞鴨魚送進去的時候是好好的,但是拿出來的時候都是死的的話,她當時都覺得一顆心砰砰砰的,手腳都沒力氣。
差一點兒,差那麼一點點兒,她就可能失去她的女兒了。
時韻還有些驚訝:“這麼快?”
何夫人停頓了一下才含糊說道:“也不算很快了,平王是掌管刑獄的,就是再難啃的骨頭,到他手裡,都得趕緊張嘴。何明月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兒,若是得平王出手,她能撐得住多久?”
怕是連一天都撐不過去,平王妃那邊的信連試驗都做過了,說明這審訊出結果,怕是要更早一些。
時韻恍然大悟,她有些疑惑:“那這東西,是能從何明月身上剝離出來的嗎?”
何夫人歎氣搖頭:“這也是平王妃和我打招呼的意思,這東西,是通過何明月手腕上的一個印記操縱的,怕是不能直接剝離掉,要是弄掉那一塊兒皮肉,新的皮肉還會長出來,同樣是帶著印記的,同樣是能操縱芥子空間的,但是掉下來的那塊兒皮肉,就和尋常的皮肉沒什麼區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