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不下這個臉,隻好盼著有人先提起。
可惜餘清音這陣子隻字未提,一個勁忙活著拉投資的事情。
她所有準備都在今天,目光假裝不經意地掃過評委席。
對這次比賽,B大是用了心的,評委裡不光有商學院的老師,已經事業小有成就的學長學姐們,以及在本校就讀MBA的半個班學生。
可以說其中哪個拎出來都不是簡單的人物,現在林林總總坐了幾十號人,光壓迫力就不是鬨著玩的。
餘清音往台上一站,還有束聚光燈打在身上。
她被晃得差點睜不開眼,定定神按一下投影儀的控製筆,早就倒背如流的稿子跟著在腦子裡跳出來。
嶽陽反複幫她對過,坐在下麵自然地接下一句。
不知道的以為他是場外幫手,能無形之中操控誰呢。
許致遠模模糊糊聽見,想起之前看過的視頻——幼兒園的兒童節表演,老師半蹲在舞台前觀眾看不到的地方一起跳。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天生一對這個詞原來不是虛妄,是真真切切存於世間的。
那些美好的人事物,總能讓人生出向往,伴隨著自己無法擁有的悵然。
他眼神刹那之間流露出的情緒,被趙琦斷定為情傷。
這叫什麼事,趙琦簡直是欲哭無淚。
她心想明明老板表現良好,公司呈現出一片光明的蒸蒸日上,大家很快要齊心大展宏圖。
哢噠一下,骨乾成員在這兒傷春悲秋的,全然小情小愛,萬一再頭腦發昏乾點傻事。
完蛋,公司一起完蛋吧。
思及此,趙琦整個人往後一仰,看架勢是破罐子破摔了。
她的表情太複雜,陳頌蘊讀不懂,小聲問:“你不舒服嗎?”
兩個人雖然認識不久,可趙琦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她心想自己此路不通還能回家繼承家業,對一般人而言試錯成本卻高很多,眼睜睜地看著彆人跳火坑不是她的風格。
總之有許致遠這麼一顆定時炸彈在,新漾的前途陡然變得不明朗起來。
一旦合夥人關係宣告破裂,這家還沒能穩定立足的小公司頃刻之間就有倒閉的風險。
怎麼現在才看出來呢?趙琦十分扼腕,在手機上打一行字:【簽約是件大事,你要慎重一點】
陳頌蘊看了一頭霧水,看一眼台上宣布分數的主持人。
她再要細問,卻發現趙琦已經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剛剛雙方沒有任何的對話。
難道是自己的幻覺?陳頌蘊更加摸不著頭腦,眉頭微蹙顯得憂心忡忡的樣子。
兩個女生各懷心事,對餘清音慶功的提議都慢半拍。
餘清音心想自己的分數能排進前,照理說是好兆頭,怎麼員工們好像都不是很高興。
難道講的哪句話得罪她們了?不應該啊。
她把疑惑的眼神丟給男朋友,可嶽陽哪裡知道彆人百轉千折的心思,動作微不可見搖搖頭。
餘清音也不為難他,說:“趙琦、頌蘊,你倆是晚上還有事嗎?”
被點名的兩個人齊齊點頭,像是迫不及待想從這裡離開。
真是奇哉怪也,不過餘清音現在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她不想耽誤自己的快樂,說:“致遠你跟我們吃飯嗎?”
原來公司隻有許致遠一個人,餘清音幾乎是圍著他操心,每逢周末的工作常帶著男朋友一起出發。
搞得他也仿佛快成這個家的編外成員,沒有做電燈泡的自覺,嗯一聲。
明明是正常的答應,趙琦卻大為同情,她腦補出百部電視劇,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為阻止公司的倒閉做出點貢獻,想想說:“其實晚上的事情不重要,我不去也行。”
她一說,陳頌蘊跟著改口。
五個人浩浩蕩蕩往校門口走,到半路還接上徐凱岩、柳若馨和張穎華。
隊伍逐漸壯大,加上冒著大雨也要來蹭飯的餘景洪,滿滿當當擠了一個包廂。
上菜之前,大家倆倆湊一塊閒聊。
趙琦心裡揣著事,坐在餘景洪旁邊問:“你跟許致遠熟嗎?”
餘景洪跟誰不熟,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都是哥們,怎麼了?”
趙琦嘀咕著“隻怕人家是想做你妹夫”,一邊說:“就是好奇,畢竟我們是同事了,多了解一點沒壞處。”
那倒是,不過想了解許致遠這個人可能有點難。
餘景洪:“他這人其實老好了,就是不太會跟女生打交道,要是有得罪的地方,你千萬彆跟他計較。”
不會跟女生打交道,卻對某個人言聽計從?
趙琦越發惆悵:“但我看他跟清音挺好的。”
餘景洪沒聽出彆的意思,說:“主要是我妹很有慈母心。”
慈母?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趙琦沒聽明白,但看出一點端倪。
在她斜對角的位置,許致遠碰倒了杯玉米汁,白色衣服臟了大半,愣愣沒反應過來。
餘清音給他抽紙巾:“沒事沒事,洗洗就好哈。”
這語氣,這模樣,確實很有慈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