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黑山小鎮萬籟俱靜,看門的王大爺喝醉了,沒辦法回來, 蘇曼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學校裡過夜。
她鎖好學校鐵門, 房門,躺在炕床上, 想著傍晚那個尾隨自己的男人,心裡不知怎麼有些害怕。
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多了, 一直住在軍屬區裡,有徐啟峰的庇佑, 加上這年代的治安本身就很安全, 獨自行走在外,從沒有怕過的時候。
可是黑山鎮不一樣, 這裡地處國家東北地區, 地勢偏僻,人口稀薄, 她在林場的幾個月,見到那些沒有老婆對象的光棍,一個個看見她,眼睛都冒著綠光, 像是野獸看到獵物,隨時隨地會把她撲倒, 脫光她的衣服,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讓她無力還擊。
蘇曼被那些光棍的眼神看得心驚肉跳,在林場的那段時間,基本走哪都跟在張槐花身後, 根本不敢在晚上獨自出門,就怕那些光棍精、蟲上腦,做出不理智的舉動,讓她生不如死。
今晚所有人都很離譜又不湊巧的不在學校,她想到那個姓許的老光棍看她的眼神,心裡惴惴不安,躺在炕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已經到了後半夜,蘇曼困意上湧,眼皮打架之時,忽然聽見操場裡傳來一道像是翻牆落地的沉悶聲,再然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像是刻意放輕,但在半夜安靜到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的學校裡,蘇曼聽得一清二楚,瞬間清醒過來,毛骨悚然。豎著耳朵聆聽動靜,想聽聽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到達蘇曼所住的宿舍門口,停在門口前,響起一陣搗鼓門鎖的動靜。
蘇曼屏住呼吸,汗毛根根倒立,不敢亂動,心臟像被鼓猛錘似的,呯呯呯跳個不停,六神無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她可以確定門外的人是衝著她來得,很有可能是傍晚遇到的那個男人,那種許久沒碰過女人的老光棍,一旦精蟲上腦,壓根不管事情做了之後有什麼後果。
黑山小學是獨立的學校,據說以前這裡是亂葬崗填平所修,學校建立在上麵,讓孩子們的陽氣來壓地下的邪氣。學校周邊兩百米的距離沒有房子,隻有對麵的街道有,她現在就算喊救命也沒用,還會激怒那個男人,說不定會要她命。
“咯吱,咯吱。”老式的門鎖從動靜極小的撬鎖,變成瘋狂打砸門鎖,門外的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蘇曼身體不受控製地抖了起來,她強迫自己忍住心中的懼意,摸索著下炕,到屋裡左側小木桌旁,拿上桌上放著的一把剪刀。
剪刀是秦月茹的,她平時是用來裁剪布料,剪線頭,一有空就給她家孩子做布鞋衣服用。
蘇曼恐懼害怕過後,反而變得冷靜起來,開始思考如何自救。
屋裡沒有大型的箱子、櫃子可以抵住房門,她一個瘦弱的女子,完全不是身強體壯的男人對手,她想自救,隻能利用夜色,躲在門後的盲區,伺機而逃。
這樣的逃跑幾率隻有一半,如果逃不出去,她拚了老命也要跟門外的男人決一死戰,決不能讓自己被他玷汙。
心裡做好了準備,蘇曼咬牙拿著剪刀,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躲在門口,屏住呼吸,等待逃跑的機會。
門外的男人很快把門砸開,破門而入,直奔裡麵。
蘇曼迅速從門後走出來,向著門外操場大門拚命奔跑。
男人見炕上沒人,聽到操場一些動靜,立馬轉頭去追蘇曼,邊追,邊聲音森冷地喊:“蘇老師,你跑不掉的,給我站住!”
蘇曼如芒在刺,拚了老命跑,邊跑,邊忍不住大喊:“救命啊!有沒人有人啊,救救我!”
清麗的女人聲音在寂靜的小鎮夜晚傳得很遠,然而人們都在熟睡中,學校對麵的鄰居,壓根就聽不見她的聲音。
她這一叫,激怒了男人,緊跟在她身後,咬牙切齒道:“臭娘們,你彆跑!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陪爺玩一玩,爺爽了,興許能放你一馬。你要再叫再跑,老子弄死你,先殺後奸!”
老許在打聽到蘇曼的丈夫不在招待所,學校裡的老師都跟著校長去縣裡了,看門的大爺也喝得醉醺醺下不了炕,精蟲上腦的他,覺得這是一個天賜良機。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沒有見過像蘇曼這樣水靈的女人,長得漂亮,有文化有氣質,胸也很大,不上她一回,總覺得自己白活了。
他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打算,他半夜偷偷摸進學校,把蘇曼上了,再把她打暈,藏在林場的深山老林中的山洞裡,用鐵鏈把她捆住,打斷她的腿,讓她一輩子都沒辦法逃走,成為他一輩子瀉火的女人。
就算事後蘇曼的丈夫回來找她,他不告訴他們蘇曼藏在哪裡,他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要是事情暴露,他就把蘇曼給弄死,隨便找個地兒丟了,讓山上的猛獸把她的屍體給吃乾淨,來個消屍滅跡,誰也查不到他的頭上,反正他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情。
他滿心成算,信心十足,很快追上蘇曼,將她一把撂倒在地,抬手就往她臉上狠狠扇一巴掌,伸手捂住她的嘴大罵:“臭娘們,你挺能耐啊,跑,繼續跑啊!”
蘇曼被他扇得腦瓜子嗡嗡作響,嘴巴被他捂著沒辦法叫救命,心裡害怕得渾身都在發抖之時,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剪刀,狠狠刺向男人頸部的動脈。
“啊——!”她用了十足的力氣,一剪刀下去,老許的頸脈部分瞬間被紮破,噴出不少鮮血,痛得老許發出怒吼,反手拔出剪刀,就朝蘇曼心臟紮去,“臭娘們,敢紮老子,去死!”
剪刀落下之際,一道人影從牆上躍了下來,如離弦之箭飛速跑過來,一腳將老許踹開。
老許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記重拳打在他的小腹上,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砸在臉上胸上腿上背上,拳拳到肉,根本就不給他還手的機會。
老許被揍得頭暈眼花,嘴裡不斷發出痛嚎,拚命掙紮,奈何這人的力氣比他更大,一隻手如鐵鉗一般死死掐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握緊成拳,不停往他臉上打,隻打得他鼻血直流,雙眼烏黑,口吐鮮血,那人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漸漸地,老許感覺呼吸困難,拚命去拽那人掐住自己的脖子,可他力不從心,很快意識渙散。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蘇曼被嚇壞了,癱在地上喘好一會兒氣,這才回過神來,望向在旁邊打鬥的兩人。
夜色深沉,視野不清,蘇曼還是一眼認出剛才飛奔過來的人是誰。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帶著濃重的殺氣,揍著對她動手的男人,蘇曼驚恐不定的一顆心,像是一艘孤帆,終於找到了安全的港口停泊,一下安定下來。
眼見徐啟峰一直揍那個男人,沒有停手的意思,蘇曼趕緊爬起來去拉他:“啟峰,彆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徐啟峰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瘋魔般死死掐著男人的脖子,另一隻手不停揍他,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敢碰他的女人,死!
蘇曼看得觸目驚心,怕他把人打死,死死抱住徐啟峰的雙臂,不停喊:“啟峰,彆打了,彆打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不要衝動!你要是把這個畜、生打死了,到時候你自己還得償命,不值得,真不值得!你聽我說,我們把他交給公安同誌處理,這年頭對婦女耍流、氓、強、奸未遂的,是要吃槍子的!他跑不了!不要臟了你的手!”
女人顫抖無助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徐啟峰感受到久違的軟玉溫香,聽到蘇曼一遍遍的勸說,終於收回理智,將蘇曼緊緊抱在他的懷裡,聲線顫抖道:“曼曼,我來晚了。”
“不晚。”蘇曼流著眼淚搖頭:“你又救了我。”
兩人在夜色中緊緊相擁,之前的彆扭冷戰,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隻有兩個相愛的人,彼此心心相印,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徐啟峰抱著懷裡纖瘦的人,不敢想如果他沒有一直想著蘇曼睡不著,騎車連夜趕回來,聽到蘇曼的呼喊,蘇曼會遭遇到什麼事情。
他在黑山鎮呆了十多天,一直想辦法哄蘇曼開心,蘇曼對他始終不冷不熱,他有些灰心。
卓建洲今天早上到林場拉木頭,路過鎮上的時候來找他,說今天是他生日,讓他去他家裡吃飯。
卓建洲的家在另一個鎮上,離黑山鎮有大約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他跟卓建洲相談甚歡,白天吃完午飯後,跟著卓建洲去一個山溝裡釣魚散心,傍晚又回到他家,吃了一頓好酒好菜。
卓建洲留他在家過夜,讓他明天繼續釣魚換換心情,他睡在他家裡,眼裡總跳,心裡很不得勁,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有些不放心蘇曼,大半夜的騎著卓建洲的自行車回到鎮上,正好聽見了蘇曼的呼喊.....
他抱著蘇曼的手微微顫抖,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讓她永遠不跟自己分開,這樣他才能隨時隨地保護她。
他很肯定自己很愛蘇曼,哪怕她不原諒他,哪怕她不願意跟他回去,隻要她不離婚,她想做什麼,他都會滿足她。前提是她要有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