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演戲(1 / 2)

昨日那出戲?

昨日演的什麼戲?

赫連奚下意識回想起宴上每個人的言行舉止,都是真心祝賀,歡聲笑語都不作偽,沒有絲毫逢場作戲之意。他參與其中,都不由忘卻煩惱,被輕鬆愉快的氣氛感染。

棲鳳國也會因各種各樣的名目辦宴會,那才是真的做戲。談笑皆是虛情假意,道賀沒一句真心。分明各懷鬼胎,卻都披著人皮。他向來不愛那氛圍。

陸雪朝見赫連奚沒反應過來,就知道棲鳳皇室偽裝做戲是家常便飯,赫連奚在那兒待久了,反忘了演戲的本意。

難為他們,皇室出身的貴人,卻要掌握演員的技能。

他提醒道:“自然是戲台上那一出。”

赫連奚沒想到是真的戲,麵上一紅,倒是他想多了。

昨日演的戲,就那麼一出《帝後縣衙公審》。赫連奚想了想,中規中矩地回答:“陛下皇後殿下斷案如神,解明倒懸,赫連拜服。”

“讓你看的可不止這個。”謝重錦道,“你對柳氏被汙一案,有何見解?可覺得宮刑嚴苛?”

赫連奚一愣,大腦飛速轉動,思考起陛下問這話的深意。

帝後縣衙公審一日,審了許多樁案。戲曲編排長度有限,就隻挑了經典的柳氏被汙案、尋歡殺妻案、周某受冤案三樁有代表性的案子來演繹,再以斬知縣、審知府落幕,整出戲高潮迭起,結局大快人心。

內容這麼豐富的一出戲,陛下偏挑了這麼一個柳氏被汙案來問他的看法……

赫連奚抿唇,就事論事道:“歹徒強迫柳氏,活該受此刑罰。赫連覺得此法甚好,倒是遺憾棲鳳沒有。”

棲鳳女尊男卑,女子若強迫未婚男子,那男子失貞後,就隻能嫁給那女子了。否則沒了朱砂的男子就是殘花敗柳,不會有人要的。若是強迫了已婚男子,那倒是會受罰,因那是侵占了彆人家的私人資產,侵害了另一名女子的權益。

至於男子,那就是個財產,沒人權。

而若是男子強迫女子,人們會笑談這女子有了豔福,也不覺得是什麼犯罪。

赫連奚覺得,這對男女都不公平。

同理,在夜郎也是如此,隻是性彆完全反過來。女子失了貞,要麼嫁給強迫她的男人,要麼浸豬籠。不從一而終,就要被罵水性楊花。男人就沒貞潔這一說法,女人越多,還會被誇風流。

兩國這方麵的律法都是空白,赫連奚反對已久。

這時他就羨慕起長黎了。無論尋歡、貪歡、承歡,隻要犯錯,一律宮刑。若天下皆是如此,世間就會少許多不平事。

陸雪朝頷首,平靜道:“陛下,下旨賜秦玉龍宮刑。”

赫連奚:“???”

等等,話題怎麼突然跳躍到這兒了?

小皇子臉上罕見地出現茫然和空白。

他瞳孔一縮:“他……告訴您了?”

秦玉龍明明答應過他不說出去!

可是……以秦玉龍那個死腦筋,找他請罪他不見,直接去找陛下和皇後殿下請罪,也不是可能……

陸雪朝搖頭:“他不肯說,可這後宮裡的事,本宮和陛下有什麼查不出來?你們這段日子鬨成這樣,本宮身為中宮之主,總得調查清楚。”

赫連奚一頓。

陛下和皇後殿下神通廣大,他想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實在天真。

陸雪朝露出失望的神色,像個痛心疾首的兄長:“本以為玉龍是個好孩子,本宮和陛下年長他幾歲,也算看著他長大,自認他品行端正,秉性純良,不想會犯下這種不恥之事。犯了錯還抵死不認,本宮與陛下一再盤問,他都隻說有愧於你,不敢承認究竟犯了何錯。如此沒有擔當,實在有辱秦家門風,讓陛下和本宮失望。”

赫連奚欲言又止,想說不是的,秦玉龍不是沒有勇氣承認,是他不叫秦玉龍說出去。

秦玉龍還果真……連跟陛下皇後殿下都沒說麼?

赫連奚剛想說什麼,陸雪朝就帶著愧色溫和道:“是長黎對不住你。阿九遭遇這種事,也不跟本宮說。是怕難堪,還是怕長黎會偏袒他?”

“阿九放心,秦玉龍雖是長黎將軍,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否則律法豈不成笑話?該怎樣懲處就怎樣懲處。就以他強迫宮男為由行刑,與你無關,不會損阿九的顏麵。”陸雪朝輕歎,“我們把他當弟弟,他竟做出這種事。這一年來,本宮也將你當成弟弟,斷不會委屈了你。”

赫連奚聽著那聲“弟弟”,眼眶一熱。

謝重錦道:“雲珞,擬旨。”

赫連奚一聽真要擬旨,徹底坐不住了。君無戲言,聖旨一下,秦玉龍就毀了。

理智上他知道,秦玉龍受了宮刑,體能定大不如前,戰場上未必能像從前那樣驍勇善戰,且秦家定與皇家生間隙。這於棲鳳而言,百利而無一弊。

但秦玉龍不該被這麼毀掉,那個戰場上一柄玉龍槍所向披靡的小將軍不該因他失去光芒。

他已經沒機會再穿盔甲,秦玉龍還要穿上他送的銀甲。

至於帝後是否會真的做出這種損長黎國本的事,赫連奚關心則亂,無暇考慮了。

他隻知道他現在應該說些什麼,阻止聖旨頒下。

赫連奚慌亂起身道:“且慢。”

雲珞筆一頓。

“陛下,皇後殿下,無需為我,去懲罰長黎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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