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談判很成功,兩國恢複邦交,重新互通貿易。棲鳳用她們的金銀珠寶、葡萄種子、玉石礦物、五穀糧食與長黎做交易,長黎除了最盛產的紙與瓷器,帶走了長黎的香料、脂粉、綢緞,陸雪朝順便在棲鳳境內也開了一家花滿樓,算是第一家跨國分樓。
這是明麵上達成的交易,私底下又有許多不可告人的交易。
棲鳳使臣離京那天,花顏站在城牆上目送,感歎一句:“這天要變了。”
傅惜年抬頭看了看晴空高照的天:“並無要下雨的征兆。”
“……”花顏無語一瞬,接著道,“我和你說過,我不是好人。”
和傅惜年在一起之前,花顏一股腦兒坦白了自己的全部。
他覺得探花郎喜歡他,可能隻是喜歡他表現出來的好。但他其實也有很壞的一麵。
他會調香,手上沾過人命。探花郎乾乾淨淨的,他怕玷汙了人家。
傅惜年聽過,卻並不介意,反倒抱緊了他,誇他很有本事,可以自保,也可以幫好朋友報仇。他殺的是壞人,所以他還是個好人。
“我調過斷魂香,那是能讓尋歡神不知鬼不覺死去的藥。”花顏道,“那日皇後殿下召見我,問我可否調出新的斷魂香,叫女子魂斷香消,需得難以察覺,又不能一點兒都察覺不出來。”
“我覺得……我參與的事,是越來越大了。”
……
長黎與棲鳳重新建交,這事兒在夜郎和樂央並沒有掀起太大波瀾。
樂央與棲鳳世代交好,棲鳳跟長黎交好對它並無影響。夜郎則是不將兩國建交放在眼裡——這兩以前不也是邦交國?加起來還是打不過夜郎。
軍事實力跟不上,經濟貿易再繁榮,也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但給棲鳳和長黎的子民都實打實帶來很大的改變。
長黎雖有謝重錦帶著一乾人等力挽狂瀾,終究隻有一年,百姓勉強達到溫飽,距離富足還差得遠。棲鳳繁榮富饒,能填補上這個缺口。
而長黎的胭脂水粉、香料綢緞,一流入棲鳳國就被搶瘋了。
長黎男子不愛打扮,喜歡學陸雪朝“白衣素麵,玉質天成”,這些生意在長黎顯露不出什麼來。
可對愛塗脂抹粉、熏香打扮的棲鳳男子,他們完全抵抗不了長黎的胭脂水粉。棲鳳女子稱呼異國男子為“臭男人”,就是因為棲鳳男子身上都香香的,舉國男子都很愛熏香。
而且棲鳳女子也不是完全不打扮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起初因夜郎男子自己不修邊幅,卻要求女子妝容精致,賞心悅目,把她們當成好看的玩物,女子起義之初都是卸掉妝容,打著“拒絕男子凝視”的口號,反抗壓迫。後來棲鳳建國,女子又重新上起妝容。她們不是為取悅男子而打扮,是為自己美麗高興而打扮。棲鳳女子才不會為了和臭男人對著乾,就舍棄掉女子梳妝打扮的權利。
所以脂粉香料這種東西,才棲鳳全國都有市場。花顏調製過程中請了赫連奚當顧問,赫連奚最清楚棲鳳喜歡什麼樣的,花顏再按著喜好做出來,想在棲鳳不火都難。
除了脂粉香料,還有華服美食。長黎工業發達,織造業也是四國拔尖。花顏為了拓展市場,還去學習設計女款服飾。那些華麗漂亮的裙裳看得他都眼熱,恨不得自己穿上試一試。
女帝老來愈發愛惜容顏,可惜棲鳳的脂粉再好,也遮不住她日漸爬上的皺紋。長黎的脂粉好看又好用,能完美遮瑕,連一絲皺紋都看不見,氣色能顯得年輕二十歲。
女帝如獲至寶,對赫連鈺辦的這樁差事極為滿意,對她大加讚賞。
赫連鈺謙恭道:“是兒臣分內之事。”
女帝一高興,又重新看重起了赫連鈺。
這讓其他幾位皇女的黨派危機感大增。
花滿樓在棲鳳征服了所有貴族的胃。不同國度的人口味都不一樣,但花滿樓新奇美味的菜式琳琅滿目,總有能滿足的。一時之間,棲鳳京都的貴族大臣都在誇花滿樓的菜肴,私下說勝過宮廷禦膳。多虧七皇女辦成這事,與長黎成功冰釋前嫌,她們才有了這口福。
赫連鈺的聲望竟因此大大提升。
其他皇女氣得差點吐血。當初以為這使臣差事吃力不討好,納貢沒麵子,結盟談不下是罪,談下了,就長黎那窮地方,也帶不來什麼好處,誰都不願去。
誰知道長黎竟發展成了這樣,白白讓赫連鈺撿了個大便宜。
二皇女氣不過,將京城都在說宮廷禦膳比不上長黎國菜的事捅到女帝跟前,這不說明棲鳳不如長黎,不把棲鳳放在眼裡麼?
酒樓又是赫連鈺談下來的,她添油加醋下去,直接扣了個赫連鈺懷有異心的帽子。
女帝多疑,聽了果然不悅。她命人呈幾道花滿樓的招牌菜入宮,想見識見識這傳聞中勝過宮廷菜的究竟是什麼味道。
一頓飯後,女帝沉默許久,一聲令下,以後的禦膳都由花滿樓供應。
女帝年紀大了,吃過花滿樓的菜,覺得大半輩子白活。
她以前吃的都是什麼東西?
女帝這麼一下令,皇後、德妃、淑妃都坐不住了。
從安全和顏麵方麵考慮,異國酒樓做的飲食都不該進入棲鳳宮廷。女帝這麼下令,可見對菜肴有多喜愛。那辦成這件事的赫連鈺就更討女帝歡心了。
連一直病殃殃的賢妃最近都心情好了,那春風得意的樣子讓他們都看不慣。
他們一個個來抗議,勸女帝要保持警惕,不能讓外頭那些野菜野食傷了胃,明裡暗裡都指赫連鈺不懷好意。
女帝沒說什麼,請他們吃了一頓花滿樓的菜,然後問:“眾愛妃還有異議?”
眾妃:“……陛下英明。”
人沒有必要和自己的胃過不去。他們宮妃不能輕易出宮,宮廷禦膳吃了幾十年也膩了,需要換換口味。
彈劾赫連鈺可以拿彆的做文章,這個就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