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天上玉京9 在招我(1 / 2)

大夢 伊人睽睽 20502 字 8個月前

清晨起來, 緹嬰又坐在床上,解了一會兒前師父給的信的符咒。

她每日閒得無聊時解一點,數日下來, 整封信零零散散,已經被她解開了許多字。

不過因為她解得太隨意, 看到哪個地方就解哪個地方,以至於即使如今,緹嬰把信解開了很多字,仍然無法拚湊出完整的信。

隻看出“師兄”“千山”“小嬰”之類的字。

緹嬰自顧自拚出一句話:嗯, 師兄疼愛小嬰。

必然是這樣的。

其他的……等她有空再繼續解吧。

她打著哈欠爬起床,發現南鳶已經離開了。

緹嬰趴在床上翻看自己的玉牒,看今日自己要與誰比試。

她在弟子的比試名冊上翻看, 很快驚喜地發現今日沒有自己的比試哎。

唔。

好輕鬆。

輕鬆下來, 又有點無聊。

緹嬰不是什麼懶惰的孩子,但也絕對稱不上勤奮刻苦。她按部就班地認真修煉,昨夜的熬夜,已經讓她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她是萬萬不可能今日繼續壓榨自己的極限,繼續修煉的。

玩點什麼好呢?

翻看弟子比試名冊的緹嬰, 托著腮,忽然目光凝住:她在上午的一場比試中, 看到了江雪禾的名字。

他對陣的,是一個緹嬰沒記住名字的師兄。

緹嬰看到江雪禾的名字,心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她想到了昨夜藏書閣的事。

想到師兄在水裡抱著自己……

那時的場景和師兄的回避, 有點兒她尚不明白的古怪。

想來有點兒、有點兒……讓她想立刻見到師兄。

緹嬰趴在床上,默默地想一會兒:往常總是師兄在比試堂等她出來的,她還從未看過師兄的比試。

昨夜沈行川沈長老總是問師兄問題, 這讓緹嬰很在意。讓緹嬰很在乎江雪禾——他是不是被沈長老相中的弟子呢?

緹嬰一路以來的努力,難道會敗給師兄嗎?

難道師兄一路和自己在一起修煉,最後會從自己身上撿便宜?

怎麼能是師兄!

緹嬰因為未知的幻想,而將自己弄得快要氣炸。她再沒有心情想玩什麼了,她氣呼呼地從床上爬起來,便要去看師兄比試,找師兄算賬——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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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試堂今日是很熱鬨的。

緹嬰一過去,便在半空中的放大的“天目通”陣屏上,看到了江雪禾的身影。

江雪禾的比試很簡單,與一名弟子鬥法。緹嬰到來時,一眼看到了戴著風帽的少年衣袂翩揚、沉著應對對方攻勢。

許多弟子都在下方圍觀,人數不少。

緹嬰還從未見過比試能被外人看到的現象。

她不禁茫然:“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懶洋洋的少年聲音解釋:“江師兄對麵的那個弟子,把身上所有功法都換了功德,從門中換到了一個隻能用一次的法器。這個法器,可以與‘天目通’相融。那個弟子想要外人看到裡麵的比試,祭煉法器就好。

“這幾日,這麼做的弟子,為數不少。”

緹嬰扭頭,看到一個圓臉少年倚著牆,衝著她笑。

緹嬰:……這個人有點眼熟。

誰啊?

她如今很好奇,便乖乖地順著少年的話問:“乾嘛要讓裡麵的比試,被外麵人看到啊?”

玉京門好像一向不太喜歡弟子之間知道彼此根底的。

比如他們測靈根不讓彆人知道,“天目通”的比試不對所有人公開……玉京門似乎忌諱一切窺探。

圓臉少年,笑嘻嘻:“想搏名嘛。一個個都拚死拚活,才進內門,就琢磨著和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打理好關係,好贏得名聲。”

緹嬰懂了:“為了拜師嘛。原來師父真的會看啊。”

一道女聲在後咬牙:“不止如此,主要是為了成為魁首,成為弟子首席。”

緹嬰不用回頭,就能聽出是花時來了。

好奇怪。

這個師姐總是追著她跑。

太愛她了吧?

圓臉少年嗤笑:“剛入門沒多久的內門弟子,就想搏名,爭弟子首席,還是拿江雪禾開刀……”

他聲音低下,似笑非笑地盯著江雪禾,喃喃自語:“爭得過嗎?”

那可是夜殺啊。

真亮出名字,世人聞風喪膽,誰敢與夜殺爭?

不過夜殺如今隱姓埋名,扮豬吃虎,整日還在扮演一個連禦風術都學不會的廢物……

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小丫頭。

緹嬰忽然感覺到殺氣。

她抬頭,看眼圓臉少年。

少年衝她露齒一笑,笑容燦爛。

緹嬰眨眨眼,開始盯著少年的臉,回想起來。

同一時間,緹嬰聽到花時有些向往的聲音:“每一屆的弟子,都會參與一個‘獵魔’的比鬥。勝者自然得到無數好處資源。四大門派之間,一直是輪流辦這個盛會的。這一屆輪到了巫神宮,據說,他們出的獎勵,是他們門派至寶‘忘生鏡’。他們會將‘忘生鏡’借出去一年,供勝者修煉用。”

緹嬰舉手:“我師兄說了,世間沒有魔。獵什麼魔啊?”

花時瞪她:“隻是一種比試名號罷了。其實要殺的是穢鬼。再說,這比試是從千年前就流傳下來的,那時候可是有魔的。

“巫神宮的功法你們應該知道吧?和天命有關。這個忘生鏡就有這種作用,可以預測天命。這種預測,在我等修士行走天地、趨利避害間,必然助力很大。

“大家都想要這鏡子。

“而這鏡子,隻會給勝者。據我所知,每一屆的比試,四大門派都是派首席弟子帶著其他弟子一同參與的。那‘忘生鏡’,最後很大可能落到首席弟子手中。而退一萬步,就算你不稀罕‘忘生鏡’,成為弟子首席……那也是十分風光的事啊。”

花時說起這些,滔滔不絕。

她仰著頭,看陣屏上的江雪禾。

風帽少年不緊不慢,應對得似乎很困難。可按照花時遍觀江雪禾比試的經驗看……

花時全神貫注:此人依然是她爭首席的最大敵人!

圓臉少年彎眸:“花師姐一看就想爭首席。”

花時冷笑:“但我靠真才實學。我打贏你們所有人就夠了,我不需要搏名——你們服氣我的拳頭就行了,誰在乎你們的看法?”

她這話自大,帶著大小姐特有的驕矜和目下無塵,周遭許多弟子都悄悄看來,指指點點。

花時抱胸,冷冷地一個個瞪回去。

人太多了。

瞪得她手忙腳亂。

緹嬰:“啊。”

花時目中微亮,看向緹嬰:“你懂我,是不是?”

緹嬰看的卻是那個圓臉少年。

她興奮叫嚷:“我想起你叫什麼名字了!”

圓臉少年和花時齊齊愣住。

緹嬰指著少年:“你叫張大腳!”

她記得少年名字聽著好像什麼耕地,什麼走路……

圓臉少年臉黑。

花時嘴角直抽。

圓臉少年咬牙切齒,笑容更加燦爛:“小嬰小師妹,我叫‘黎步’。黎步黎步黎步!你說的有一個字是對的麼!”

緹嬰:“對不起。”

她認錯態度這般好,讓黎步的火氣卡在喉嚨中發不出來。

黎步深吸氣:冷靜,冷靜。江雪禾給我下了咒,我此時殺不了緹嬰。有利於我的機會正在到來,身為夜狼,豈能連殺人的耐心都沒有?

黎步便衝她再露一笑。

而旁邊花時,猶猶豫豫問緹嬰:“你記得我叫什麼嗎?”

緹嬰莫名其妙看她:“花時呀。”

花時驚喜,感動。

她反省自己的行為:小師妹這麼愛自己,自己天天罵她,是不是有點凶了……

緹嬰沒在意這兩人在想什麼,她真正的注意力,一直仰望著陣屏上與人鬥法的江雪禾。

她心中說:我是來偷看師兄功法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可她看到江雪禾打得漫不經心,被勇猛進攻的對麵弟子不斷打斷施法,又不禁捏了把汗。

然而看著看著,她又覺得師兄打架時,有種彆人沒有的優雅與淡然。

衣袂飄飛,帷帽漫揚。

江雪禾總是那樣不慌不亂。施法數次被打斷,他施法時也依然冷靜,絲毫不急躁。風帽屢次被風吹起一角時,緹嬰都能看到少年低垂的眉眼。

雅致,溫和,心不在焉。

春風融雪一般。

緹嬰看得目不轉睛。

她聽到旁人弟子們討論:“江師弟大約要輸了。

“是了,韓師兄很厲害的。”

緹嬰扭頭:“胡說,我師兄很厲害的!”

眾人看到她。

大家都認識這個高調的小師妹——沒進門前,就殺了酸與;進門時,就與花師姐鬥法,讓眾人跟著一起進山門。

大家還知道,漂亮又高調的小師妹,總是和江雪禾形影不離。

按他們的私下揣測,江雪禾將緹嬰看得這麼緊,恐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

這世上,自然有些人是見不得江雪禾總在小師妹旁邊,擠占他們所有與小師妹玩耍的機會的。

他們便道:“這是跟著你一同進門修煉的家裡哥哥吧?你哥哥其實很弱啦,你看他一直被逼得後退……”

緹嬰眼睛往上飄。

果然看到那弟子又逼得師兄後退。

但是,師兄飄飄然後退的樣子,依然風流好看。

緹嬰心中納悶。

她確實心急,確實看不出明堂。

在座所有人,恐怕隻有黎步似笑非笑,不當回事,相信江雪禾無論輸贏,都有他自己的計劃。而緹嬰不知道,緹嬰隻是見不得他們說師兄——

緹嬰護短:“我和你們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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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賭江雪禾輸。

緹嬰把荷包中所有靈石取出來,猶豫一下,她又往懷中塞了一枚,想萬一師兄輸了,她和師兄還是要一點點靈石吃飯的。

緹嬰把剩下的全部放到轉盤上寫著江雪禾名字的那一邊。

花時遲疑半天,判斷不出來,退出觀望。

黎步跟在緹嬰旁邊為江雪禾下了注。

緹嬰抬頭。

緹嬰感動:“李大石……”

黎步笑得咬牙:“黎步!”

緹嬰:“我記住了,黎步師兄!”

但是黎步冷笑,不抱希望。

而就在他們在比試堂打賭的時候,上方的比試分出了勝負——

江雪禾將心神,放回到了對麵弟子身上。

對麵弟子很厲害,修煉刻苦,多次得長老的嘉獎,江雪禾記住了。

他會是小師妹的競爭對象。

小師妹靈力不濟,想贏旁人,隻能在旁的方向用功。而江雪禾試出這個弟子的所有厲害手段,好教給小師妹。

如今,他步步後退,對方贏麵很大,招術終於開始重複了。

而對麵重複的第一瞬間,就倏然發現,風帽吹拂開,那總是垂著眼的江雪禾,撩起了眼皮。

少年衣襟上沾了塵土與風霜,還有一些打出來的血漬。但少年眼眸清黑,眸光溫潤,抬眼望來的這一眼,十分的鋒銳。

那弟子在一瞬間感覺到了殺氣。

不過殺氣隻存在一瞬,便再次消失,宛如從未出現。

韓姓弟子猶疑。

韓姓弟子很快下定決心:定是自己的錯覺。

自己用功法換了功德,如今比試堂外麵眾多弟子肯定都看得到自己的比試。而江雪禾會是自己走向首席的第一個投名狀。

韓姓弟子暢笑,笑聲爽朗:“江師弟,你已經黔驢技窮了。不如認輸,我好給你個體麵。”

江雪禾溫聲:“嗯?師兄沒有彆的招式了嗎?我尚未敗啊。”

韓師兄一愣,然後道:“好,那就讓你試試我最厲害的一招——江師弟試試!”

他氣沉丹田,一聲虎嘯響徹天地。威猛拳法帶著他這數日修煉的所有見解,向江雪禾打去。

這一擊摧金斷玉,割山裂地,天地震動。

而韓師兄襲殺之時,忽然聽到耳邊一聲極輕的聲音:“師兄,承讓了。”

拳法沒有擊到人,江雪禾身形倏地消失。韓師兄猛然變招,身後無聲襲擊已至。

韓師兄閉目前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那戴著風帽的少年背對自己而立。

萬風吹拂,江濤拍岸。少年長身如玉,隻見衣容。

他好像從未出手。

但是韓師兄已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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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試堂中的弟子們已經看呆。

緹嬰歡呼一聲,倏地一下抱住旁邊站得筆直、目光幽邃不知在想什麼的黎步:“哇,我們贏了!”

她高興得結巴:“好多錢……啊不對,好多靈石!我們發財了!阿布師兄你好厲害!”

黎步:“……”

他想糾正這根本不在乎自己叫什麼的小姑娘,但是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抱住他,軟而香的氣息毫無防備地撲來。

黎步身子一瞬僵住。

斷生道的人,最忌他人近身。

可是這距離實在太近了。

黎步根本沒躲開,他被緹嬰抱住了。

她真是個小孩子,歡喜了就要抱,高興了就笑。她彎起眼睛無憂無慮,她大手一揮,驕傲非常:“我大度,雖然你下的注少,但是我一半靈石都分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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