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浮生幾夢3 江雪禾伸手,拽住了轎木。……(1 / 2)

大夢 伊人睽睽 16965 字 8個月前

緹嬰磨了沈玉舒, 沈玉舒答應她,隻要她將這段劍訣學會, 她就可以下山,一路曆練,趕往巫神宮。

隻要不誤了“獵魔試”便好。

緹嬰有了動力,便用心練習劍訣,夜以繼日,分外勤勉。

為了能學得更快,她特意掏光了師兄與她自己一道攢的靈石,租了一個洞天去閉關。

是以, 等她終於學會劍訣出關時,才驚訝地知道,原來黎步比她下山得更早。

明麵上, 黎步是去幫他師父辦事,檢查玉京門四處無支穢的封印是否牢固,是否有新的為害世間的妖鬼。

暗地裡, 黎步下山的緣故,倒是和緹嬰有些關係。

緹嬰知道的是,她貼在花時身上的符籙,消息回來了——這便說明在她閉關的這段時間, 花時確實偷偷按照她教的陣法,去了黃泉峰,見了她爹。

花時信守承諾,做得小心,沒有被玉京門的人發現。而她自己都不知道,緹嬰給她身上貼了一道符籙,跟著她一同去了黃泉峰。

這張符籙可代替緹嬰的眼睛, 將花時所見的一切誠實記錄。

緹嬰查看符籙時,終於明白,為何自己昔日與師兄在黃泉峰大戰的那個無支穢,和陳長老長著一樣的臉——

被囚禁的大長老們,被關入黃泉峰,力量皆哺給了那一頭無支穢。

玉京門贍養這隻無支穢,曆代失去價值的大長老們、弟子們,儘於黃泉峰,成為無支穢的口糧。

花長老、陳長老、葛長老,儘是奄奄一息。

沈玉舒幾次去黃泉峰,遭他們唾罵,又被他們祈求放過。沈玉舒分明心有不忍,卻並無辦法——這隻無支穢被贍養千年,與玉京門榮辱相並,一旦停止贍養,無支穢的反抗,玉京門沒有人可以對抗。

這是一種咒:當長老們成為大長老、叩祭宗門時,便與無支穢簽下了協議,不得違背。

沈玉舒安撫他們:“待我兄長出關,必有法子救你們。”

幾位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大長老冷笑連連,唾罵沈氏兄妹二人陰狠冷酷,為了篡奪掌教之位,要害他們。

花時見到花長老,看到父親形銷骨立的模樣,分外震撼心酸,發誓必然要救出爹爹。

而隨著花長老一同進入黃泉峰的,不隻有緹嬰的符籙,還有另一道神識。

那道神魂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厲害,花長老與女兒訴苦,安慰女兒時,便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識海中多了一門直指仙緣的功法。

他不安於這功法為何出現,是否有惡徒藏於女兒身上,想害自己。

這道功法在他的識海中演變,化出了一個陣法——封仙陣。

那道偷偷闖入的神識,在被花長老碾滅前,給花長老留下了話:“若是能習得這門封仙陣,解了仙人敕令,也許便可用此功法,飛升為仙。到底要如何做,長老自行琢磨便是。”

然而,花長老其實沒有更多的選擇。

玉京門主峰靈氣充裕,主峰的陰麵黃泉峰,則一點靈氣也沒有。他在此喂養那無支穢,若想活下去,等到外麵的人救出自己的機會,那便需要讓自己的力量快速提升。

隻是這封仙陣與這門功法……不知真假,或可讓女兒去試探。

花長老便如是雲雲地囑咐花時。

總之,過了幾日,外界的花家,便找上了黎步,要黎步幫他們找一枚夢貘珠。花家會提供黎步許多修行資源,助黎步快速提升修為。

他們並不派花時做此事,顯然是因花長老疼愛女兒,不願女兒涉險,便想要“夜狼”去做。

黎步生了興趣。

咦,他們好端端的,要找夢貘珠,是想查什麼事呢?

夢貘珠的信息之少,很難探尋。

黎步爽快接了這個任務,又在明麵上從自己師父沈玉舒那裡得到了下山曆練的許可,便比緹嬰整整早了三個月,他下山前去尋找夢貘珠。

出行前,少年漫不經心地問那與自己聯絡的花家長老:“你們找夢貘珠做什麼?是要查關於什麼的前世今生?先說明,我不願意的,可不會幫你們。”

他一個內門弟子,麵對長老卻如此不羈。

那花家長老不在意地笑了笑。

那長老低聲:“我們要夢貘珠,不並不是要你去做什麼危險的事,而是查仙君,查青木君的身份。”

黎步詫異:“仙君青木君不是江雪禾麼?”

長老搖頭:“如今沒有確切證據,證明江雪禾確實是仙君轉世。我們想找仙君轉世做一件大事。你與江雪禾是雙夜少年,自小長大的情分,若有為難處,我們不會選你。”

黎步眸子一縮。

他露笑,陰森幾分:“你們弄錯了,我恨不得殺了江雪禾,和他並沒什麼情分。不過你們要找夢貘珠調查青木君,我亦幫你們便是。”

他心中琢磨,青木君和江雪禾,難道不是同一人?

或者說,花家過於警惕,至今不相信仙人轉世的說法?

……無論如何,緹嬰出關之時,黎步早已失去行蹤,離山三月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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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七月流火,一白衣少年與鵝黃衣衫的少女在山林間奔跑,躲避那身後的追襲。

到了晌午,二人遁水而逃,又屏息了一刻有餘,才感受到身後追擊他們的碩大妖獸離開了。

少年與少女從水中鑽出,濕漉漉的,如同兩隻落湯雞。

少年拉著少女在樹蔭下乘涼,殷勤地給少女取出乾坤袋中的零嘴兒。

少女原本神色還好,即使一身潮濕,她也捏著一張符紙不知在琢磨什麼,但她的手背忽然滴上一滴滾熱的糖漬,灼得她一顫。

她一扭頭,看到少年遞來的糖葫蘆外麵那層糖衣已經被曬得融化,滴答答往她身上滴。原本鮮妍嫣紅的山楂,此時蔫到極致,沒精打采地與她麵麵相覷。

少女立刻跳起,躲避那滴下來的糖水。

她勃然大怒:“二師兄,你乾什麼?!”

旁邊少年被她吼得,快要耳背,卻因心虛,隻好手忙腳亂地收了零嘴兒。

這二人,正是下了玉京山、以趕往巫神宮參加“獵魔試”為名、去找江雪禾的白鹿野、緹嬰二人。

此時師妹發怒,白鹿野訕訕的:“乾坤袋可能漏了風……你彆不高興,師兄一會兒再給你買就是了。”

緹嬰更怒:“一會兒,那些離開的妖怪肯定發現走錯路,又回來追殺我們了。二師兄,請你不要小瞧你身上的衰劫!”

白鹿野無言以對。

他很對不起緹嬰。

他不願意緹嬰與江雪禾單獨相處,便非要跟著緹嬰一道下山。他沒想到,來玉京門之前追殺他的那些妖,隻是蟄伏,並非離開。他與緹嬰一下玉京門,便被妖族追殺。

人界在北,妖界在南。

追殺白鹿野的,並不是那些尋常的散布於人界的零丁小妖,而是來自妖族的厲害大妖們。

妖族連年征戰,卻仍不放過他這個半妖。

昔日妖界女王被玉京門前掌教在巫神宮的幫助下,被天命術算計,誕下了白鹿野。女妖王大怒,憤而離去前,不僅與仙門結仇,亦與這個嬰兒結仇。

妖界未能一統,女妖王尋不到機會殺白掌教,倒是一直有機會,派人追殺白鹿野。

白鹿野的衰劫在身,導致他走到哪裡,對女王都如明燈一般耀眼奪目。

此時,兄妹二人在樹蔭下乘涼,白鹿野苦笑著向緹嬰解釋:“我來玉京門找你與師兄之前,妖族對我的追殺已經很少了。我疑心妖界要麼有了大變故,要麼我那便宜娘終於想通,打算放我一條生路。

“我以為在玉京門待那麼久,他們已經放棄了……沒想到一下山,他們便追殺。原來隻是欺軟怕硬罷了。”

緹嬰沉著小臉。

她有些不快,但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心疼地看著自己才畫了一道印子的傳音符,心疼這張符紙浪費了。

白鹿野道:“都是我不好,害你一下山,都沒有玩過一日,就要與我一起逃跑。”

緹嬰滿不在乎:“沒關係,我又不怪你。你一直這麼倒黴,我早有準備啦。”

白鹿野睫毛一顫,溫柔地看著她。

小緹嬰雖然嘴硬不承認,但他何其了解她,他知道自己確實打亂了小緹嬰的下山計劃。

緹嬰征得沈玉舒同意,又一路瞞著江雪禾,她列了一長串紙,寫她下山要玩要吃的。她要看戲,要聽曲,要觀花,要渡海。

她要繞去鄰近南州之地看鮫人,再從邊界之處北上去中州,中途會路過柳葉城,與江雪禾重逢。

然而因為白鹿野,緹嬰一日都沒有玩過。

她卻沒發火。

她隻對他不小心將糖水滴到她手背上發火。

這麼懂事的小姑娘……

白鹿野伸手撫摸她頭顱。

他才碰到她頭發,緹嬰便躲開,警惕萬分:“你不要碰我頭發,你不小心拽掉我一根頭發怎麼辦?我禿了怎麼辦?”

白鹿野:“……”

他被逗笑:“你不會禿的。”

緹嬰不悅:“你怎麼知道?我熬夜修行,出來後,花師姐見到我都不認識我了……我尋思著,必是她看出我頭發掉得多了。”

白鹿野目光閃爍。

他望著這粉腮黑眸的小姑娘,心想女大十八變,花時也許是沒想到你越來越漂亮……

他知道師妹喜歡聽誇她的話,他正醞釀,緹嬰忽然側頭,小聲:“二師兄,是不是……”

白鹿野神色一正。

他亦聽到引路妖獸們靠近的呼吸。

那些追殺他的大妖,又回來了。

他衝師妹搖搖頭,二人便一起貓著腰,偷偷摸摸,開始新一輪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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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在一處山林,白鹿野與緹嬰被追殺中,又引得天雷,將二人劈得慘然色變。

緹嬰臉色蒼白。

煙雨茫茫,她仰頭看著灰白天幕,心有餘悸,好怕二人站在林中,再次引得天雷。

師兄這衰劫,實在太厲害了……

而身後那追殺師兄的大妖又實在執著,追了他們一路都不放棄。再這麼下去,她本就貧瘠的靈力,恐怕又要空了……

雨絲落在少女發間,緹嬰揉了揉眼睫,蹲在地上咬手指,思考該怎麼辦。

白鹿野站在她旁邊,氣喘籲籲,用芭蕉做傘,躲避那雨絲。

白鹿野忽然道:“小嬰,不能這麼下去了。”

緹嬰抬頭。

白鹿野垂眼看她:“你與我兵分兩路,各自逃亡。如此,起碼一人會安全些。”

緹嬰立即:“不要。”

白鹿野神色柔下,揉了揉她濕漉發頂……

緹嬰:“彆碰我頭發!”

白鹿野神色不變,哄她:“我這些年,一直與他們鬥智鬥勇,他們是追不上我的。你靈力差一些,你我一道,我顧忌你,說不得你還拖累我了一些。再者,你是不是快跑不動了?

“若是他們捉到你,拿你威脅我,怎麼辦?

“我的本事,你不相信嗎?我從小到大,哪一次被他們捉到過?”

白鹿野又道:“這一次追殺的妖,與平時不同。這一次的妖過於執著,分明有些緣故……我想弄清楚。你乖一些,好不好?”

蹲在地上的緹嬰仰望他。

她睜著漆黑的眼睛,其實分外明白二師兄的意思——他怕連累她,想一個人帶走那些妖。

緹嬰心中不禁難過,她保護不了他。

她扯他衣袖,晃了一晃。

她說:“那你發誓,你一安全,就給我飛紙鶴。你一甩掉他們,就來接我。”

白鹿野笑,逗她:“我接你做什麼?你不是來找你大師兄的嗎?你現在說的好聽,等見到他,你就舍不得跟我走了。”

緹嬰立刻:“不會的!你需要我幫忙,我肯定和你走呀。”

白鹿野怔了怔。

他麵上笑容清淺,又頂著她白眼,揉了揉他發頂。

他抬頭看這漫天的煙雨,囑咐她:“你與我在一起久了,會被我連累,受衰劫影響,容易倒黴。一會兒你我分開後,你想法子衝一衝那衰劫。你畢竟不是衰劫的主人,隻要衝過去,厄運就不會跟著你了。”

緹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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