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傳來一陣嘩然, 虎雪轉過頭,就看到祁白和狼澤的身後跟著一長溜奴隸, 她和牛溪對視一眼, 兩人的眼中具是震驚。
虎雪連忙放下手中的貨物,迎上前小聲說道:“這是不是太多了?”
大家當然知道這一次過來,他們需要在交易日上帶一些奴隸回去。
隻不過他們在出發前可是開會商量過的, 因著交易隊隻有十五個人,所以這一次交換的奴隸要控製在二十人左右,這樣才能保證這些人食物的供給, 以及族人們的安全。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隻是一上午的工夫, 祁白和狼澤就給了他們這樣大的一個“驚喜”, 虎雪看著祁白身後的人, 這至少也有五十個了,而且好幾個都已經沒有了意識,被那些拿著草繩的人半拖半拽地帶了過來。
祁白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指了指那些狀態明顯更差一些的奴隸說道:“先將這些奴隸帶到空著的帳篷中去。”
按照原先的計劃, 祁白一共隻劃出了三個帳篷的位置, 其中一個是黑山部落族人們住著的帳篷,裡麵還存放著大家的物資,另一個帳篷已經裝滿了獸皮,現在隻剩下今天上午才搭好的最後一個帳篷。
隻這一個帳篷肯定不夠這些換來的獸人居住。
祁白又將馬菱喊了過來, 指著剩下的二十幾個獸人說道:“你帶著他們到後麵去重新再搭兩個帳篷。”
“行。”馬菱答應得十分乾脆, 從鼴托的手中接過綁著奴隸的草繩,衝他們說道,“跟我來。”
安排好所有奴隸的去處,祁白衝人群中的貂蘭使了一個眼色, 貂蘭點頭,在混亂的人群中一閃而過。
這時,狼澤從帳篷中取出了一個大獸皮袋,祁白伸手掂量了一下,交給鼴托:“你檢查一下吧。”
鼴托和鼴中兩人將獸皮袋接到手中,扒拉了一下袋子中的鹽,又伸手捏了一點放入嘴中,轉頭呸呸兩聲,滿意地笑道:“黑山部落是令人敬佩的部落。”
祁白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們。
“不過,”鼴托看著祁白身後的帳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不知道黑山部落的領地在北荒的哪裡?你們或許不知道,我們荒木部落是遊曆部落,隻要你們需要,我們可以將這些奴隸送到你們的部落中去。”
祁白心中冷哼一聲,隨便說了一個方向,隨即又補充道:“不過你們倒是不用將奴隸送過去。”
“怎麼?”
鼴托將這方向仔細記好,畢竟黑山部落有這麼多鹽,肯定不可能是憑空得到的,說不定這些鹽就在他們部落的附近。
祁白歎息地說道:“原本依靠著黑山的我們,擁有數不儘的鹽,可是現在也隻剩下這麼多了,隻要大水停下,我們隨時要回到原本......”
“主人。”狼澤適時打斷了祁白的話。
祁白故作驚訝地捂住嘴,隨即快速地說道:“既然交易已經完成了,我還有彆的事要做,你們趕緊走吧。”說著便有些惱怒地轉身進了帳篷。
鼴托對祁白的反應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鼴托和鼴中帶著看押奴隸的族人回到荒木部落,鼴托就急急忙忙地將鹽袋子打開,仔細地翻看著這些鹽,剛剛他在嘗這些鹽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其中混著一些細小的砂礫,此時仔細地翻看,果然就發現了更多。
隻不過鼴托可沒有因著鹽中有砂礫而生氣,反而十分地高興。
畢竟現在大家能得到的鹽,多少都要混著一些其他的雜質,而現在這些鹽的樣子,更是證實了祁白剛剛不小心說出來的話。
鼴托歪著嘴大笑起來:“那小子說得沒有錯,這些鹽竟然真的是從山上采集下來的!”
沒想到他們這一趟交易竟然能得到如此大的消息。
鼴中問道:“我們是不是要去問問桑火部落,他們就是從東方來的,說不定知道黑山部落原本的領地在哪裡。”
鼴托使勁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真是一點用都沒有。今天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告訴其他人,尤其是桑火部落,一切等見到族長我們再做打算。”
鼴中腦子嗡嗡的,兩眼犯暈問道:“為什麼?”
鼴托哼笑一聲:“要論尋找其他部落的領地,整個北荒的部落也比不上我們荒木,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們從東麵來的方向,總有辦法能找到他們原本的領地,到那個時候,整座鹽山就是我們的了。”
鼴中想象著用鹽堆成的山,差點流下口水:“那我們就是整個北荒最富有的部落了!”
且不論荒木部落的兩人以為自己獲得了多大的秘密,在他們離開之後,狼澤便掀開了帳篷,祁白探頭探腦地問道:“他們走了嗎?”
“走了。”
祁白心想:居然真的有人想打他們的主意,給他們一個方向,讓他們找去吧。
“那個,”祁白看著狼澤,問道,“後麵的人......”
狼澤點頭:“是我的族人。”
祁白湊到狼澤的身前:“這是好事,獸神眷顧,我們一定能找到更多的族人,現在我們要趕緊讓他們振作起來。”
狼澤說道:“很少聽你說起獸神。”
祁白有些囧:“也不是很少,隻不過他老人家有那麼多人惦記,一定挺忙的,不是重要的事情,就不要麻煩他了。”
狼澤看著祁白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的陰霾似乎被溫暖的陽光瞬間消散,他輕笑一聲:“謝謝你。”
這個笑容,讓祁白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將他保護在身後,帶著隻有他才能看到的脆弱與溫柔的少年。
祁白張了張嘴又趕緊閉上。
不是,他的耳朵裡為什麼全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豹白,狼澤,”熊風掀開帳篷,“後麵那些人看著不太好,貂蘭讓我來叫你們過去。”
祁白看向熊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來......來了。”
貂蘭將草藥敷在一個獸人的傷口上:“我們帶來的草藥不夠這麼多人使用。”
又向帳篷的裡麵看了看,問道:“那些人怎麼辦?”
裡麵的那些獸人抱成一團,隻要貂蘭靠近,就會發出低聲的咆哮,他們的身上的傷有多重,她根本就不知道。
祁白問道:“先前我讓人送來了獵物,你們收到了嗎?”
虎雪回道:“收到了,先後來了兩撥,送來了一個豬和一個羊。”
“你們先去將那頭豬宰殺了,加上一些野菜熬成湯,分給今天才到部落的人,”祁白補充道,“每個人不要給太多。”
貂蘭和虎雪點頭:“知道了。”
祁白對狼澤說道:“你先進去看看吧。”
不用貂蘭提醒,祁白也感覺到了那些人的排斥,不過祁白完全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
畢竟在經曆了那麼多折磨之後,現在看見這個名義上將他們換來的“主人”,如果全然沒有戒備才更加的反常。
狼澤伸手抓住祁白的手,帶著祁白一起進入了帳篷:“見見我的族人。”
似乎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一個一直昏迷著的中年獸人清醒了一瞬:“族......族長。”
他的聲音乾啞,每個字都像是從靈魂中擠壓出來的:“是你......是你來接我們嗎?”
狼澤向前大胯兩步,扶著那人掙紮著想要起身的肩膀,聲音艱澀地說道:“曠,是我,我是狼澤。”
“澤,”狼曠大口喘著氣,滾燙的淚水從他已經很難完全張開的眼睛中流了下來,“少......少族長......”
狼澤的雙眼噙著淚水:“是我來晚了。”
狼曠聲音哽咽,不停地重複著:“不晚,不晚......”
許多人都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看著這個情形,隻能默默地流著眼淚。
狼澤緊緊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才轉頭對一個年輕的獸人說道:“季,為什麼阻止貂蘭給你們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