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紕漏 大佬的正確打開方式(2 / 2)

夏芍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這個“她”說的是誰,下一秒就見胡副主任看了過來。

她一噎,正裝模作樣在旁邊喝水降低存在感呢,差點把自己嗆著。

而且胡副主任看著她,目光先是從疑惑變成了了然,又從了然變成了無語,層次相當之豐富。最後那個眼神更是仿佛在說:“沒想到陳寄北看著挺難鬥的,竟然是個妻管嚴。”

又或者:“小媳婦兒濃眉大眼的,竟然是個粘人精。”

夏芍:“……”

夏芍完全沒想到這件事都過去兩個月了,還能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傷害到她。

她趕緊表態,“主任您放心,我絕對支持陳寄北同誌的工作。”

胡副主任露出滿意的微笑,又看向陳寄北。

陳寄北還是蹙著眉,“我已經借調到土產公司了,不好把單位的東西帶過去。”

這倒的確是個問題,借調期間工資都是土產公司開的,總不好拿著土產的工資,乾著食品廠的活。

胡副主任想了想,“要不你晚上回來乾?”

隻把工資漲回來,就想讓人晚上加班,是不是太過分了?

當過社畜的夏芍立即看了過來。

她這反應比陳寄北還快,兩口子都看著胡副主任,沒說話。

胡副主任也看著他們,結果這兩口子比他還沉得住氣,一個主打冷漠寡言,一個主打安靜乖巧。明明氣勢上地位上都是胡副主任更占優勢,兩人卻始終沒露怯。

沒辦法,胡副主任隻能起身,去旁邊跟劉主任耳語了幾句。

最後兩人商議決定,下班後陳寄北額外乾的,以修一個三毛錢,算加班費。總比去外麵請人便宜,而且他們食品廠三個木匠,再去外麵請人,就太丟麵兒了。

當然簡單的肯定就讓曹德柱修了,能給陳寄北的都是要換木葉的,這錢也沒那麼好拿。

陳寄北沒再說什麼,隻問能拿回家乾嗎?

胡副主任立即看了夏芍一眼,心道這個小陳還真慣媳婦兒,“行,我這就叫人跟你倆送去。”

馬四全出事快一個月了,沒修的木桶越堆越多,他連第二天都不想等。

於是曹德柱剛被上麵訓完,還沒緩過來,就有人來他這邊拿桶。還不是全都拿走,隻拿走了最難修的,像那竹箍壞了的或是輕微漏水的,全都留給了他。

這不擺明了告訴彆人,他曹德柱就能乾點皮毛,要動真格的,還得陳寄北。

曹德柱一張相貌普通的臉當時便憋得通紅,可他又什麼都不能說。

說什麼?說他可以修,彆把東西拉去給陳寄北嗎?

而且陳寄北和夏芍從辦公室出來,剛好是下班時間,這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

即便聽不到議論,光那些好奇錯愕的目光,就讓曹德柱恨不得當初受傷的是自己。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是陳寄北一開始沒被打壓,他是不是就不用麵對這麼大的壓力了?

有人在前麵頂著,他隻要打打下手就好,就跟之前一樣……

跟著去送桶的剛好是上次夏芍見過的,一麵駕駛著馬車跟在夏芍和陳寄北身邊,他一麵還撓頭,“上次不好意思了啊,我聽外麵人說你不會,還以為你真不會。”

這位大哥臉龐被曬得黝黑,夏天天熱,還光著膀子,把衣服搭在一側肩膀上。

陳寄北皺著眉,不動聲色擋在他和夏芍中間,沒說話。

那大哥也沒注意,把木桶和木料在院子裡卸下,“多長時間能修好?”

陳寄北看了下數量,“三天吧。”

“好嘞,三天後還是這個點兒,我過來拉。”大哥一揚馬鞭,走了。

送過來的就是曹德柱沒修好那九個,光靠晚上這點時間三天修完,這男人夠拚的。

夏芍油然升出一種敬意。

她就說大佬是作者蓋章認證的工作狂,熱愛工作到連世俗欲/望都沒有了,怎麼可能是個遊手好閒的街溜子?乾完本職工作還要熬夜加班,這才是大佬的正確打開方式。

夏芍可沒那麼強的上進心,在心裡讚歎完就回去做飯了,全當是搞好後勤工作。

吃好睡好休息好,第二天夏芍精神飽滿去上班,郭姐一見就笑,“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喜事?”夏芍還沒反應過來。

“就你家陳寄北啊。”郭姐朝木匠房的方向努努嘴,“都成笑話了。”

誰成了笑話她沒明說,但大家都能懂。

雖然自從夏芍來了,周小梅被踢走了,麵包班一直都是提前下班,走得早,沒碰上昨天那場熱鬨。但看到的人太多了,傳得也快,早上眾人剛來,就都聽說了。

從陳寄北的角度來說,多年打壓,一朝揚眉吐氣,倒真是件喜事。

但陳寄北臉上沒有得意,夏芍也沒有,“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發工資了。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筆工資,昨天我還在想怎麼花,去飯店吃一頓,還是去看電影。”

“飯店做的還沒有你做的好吃呢。”郭姐笑道。

小張也道:“你要看電影,不用去電影院,西山部隊今天晚上放露天電影,我帶你去。”

“你說真的?”這下其他同事也來了興趣。

這年代娛樂太少,看電影就是最好的娛樂了。隻不過去電影院還要票,一張一毛二,大家都不太舍得花這個錢,都是附近的部隊或者林業局放露天電影,跟著去蹭。

“我家有個鄰居家裡親戚就是放露天電影的,她說的。”

小張這麼說,大家就信了,約了晚上吃完飯,一起去看電影。

夏芍沒太大興趣,現有的那些電影她都看過,上學時在教室用投影儀看的。下了班還要走那麼遠,人擠人去看一場露天電影,太累了,還不如回家躺著。

眾人討論得正熱鬨,周雪琴來了,一進門就帶來一股冷空氣。

“都什麼時候了,不準備上班,還在這嘮嗑?也不怕老羅下來看到。”

怕老羅看到是假,她自己心情不爽才是真吧?

曹德柱丟了這麼大的人,周小梅聽說,肯定又是一頓鬨。這兩口子最近沒少吵架,你怪我把工作丟了,我怪你學了兩年還啥也不會,一吵架就來找周雪琴這個介紹人。

周雪琴最近被煩得不行,火氣飆升,大有更年期提前來臨的架勢。

眾人懶得跟她頂,她說,他們就聽著,按原來的節奏換衣服開工。

夏芍戴好帽子,剛拿過麵團,周雪琴叫她:“明天開始,你和牛亮換一下。”

自從周小梅走了,她消停了好一陣,沒想到又開始了。

夏芍停了動作,其他人也全看了過來,尤其是和夏芍一起掐劑子的王哥,已經開始皺眉。

夏芍乾得好好的,突然換位置,還要重新適應,他們還能提前下班嗎?而且和麵這個活要比彆人早兩個小時來早兩個小時走,五點多就得到單位,都是男工在乾。

見夏芍不說話,周雪琴提高聲音,“怎麼?你不願意?”

雖然夏芍以前懟過她,可那是沒來單位的時候。自從來了單位,到了她手下,她安排什麼活,安排誰跟她一起乾,她不都得受著,連個屁也不敢放?

小梅兩口子鬨那麼僵,還不都是陳寄北害的?要沒陳寄北,會有這些事?

周雪琴最近一想起這個名字就咬牙,連帶著看夏芍也不順眼,能折騰就順手折騰一把。

本以為夏芍這次又忍了,沒想到夏芍竟然抬起頭,“我是不願意。”

周雪琴一愣。

夏芍已經又道:“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家。提前兩個小時來上班,淩晨三四點我就得起來點著燈做飯。要不是這個原因,單位和麵的也不可能全都是男工。”

其實和麵的活也比其他活都要累,夏芍沒說。

不過光這幾句,周雪琴已經麵色很難看了,“讓你乾啥就乾啥,你是班長,還是我是班長?”

“是班長就能隨便欺負人了?”

夏芍聲音還是軟軟的,眼神卻一點都不軟,“我一來你就讓我掐劑子,我什麼都沒說。你後來又把周小梅跟我分到一起,讓我一個人乾兩個人的活,我也沒說什麼。”

以前她不頂,一來是覺得沒必要,二來她是新人,在單位沒有根基。

可周雪琴竟然一而再再而三,還讓她早上四點起床,上輩子的摳門老板都沒這麼乾過,她能忍才怪。

這可是夏天,車間窗戶都開著,這邊一起爭執,外麵全能聽到。

周雪琴被氣得臉色發青,“你彆以為陳寄北翻身了,你就跟著抖起來了。”

夏芍在單位經營這一個多月,靠的可不是陳寄北,這一點全車間的人都能看到。

她沒有退讓,“我們可以去找車間主任問問,要是主任也讓我去和麵,我就去和麵。”

其他人也出來打圓場,“都彆急,有話好好說。”

王哥更是道:“小夏掐劑子掐得好好的,哪有整天換崗位的?”

就連牛亮都說:“班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讓我多學點東西,可我這上早班都上習慣了。再說你讓我掐劑子,我也不會啊,這不是浪費大家的時間嗎?”

自從周小梅來了,周雪琴就折騰來折騰去,誰心裡沒點不滿?

彆說跟夏芍相熟的了,跟夏芍不熟的都沒人幫周雪琴說話,周雪琴越聽越氣,越聽越氣。

“你!你們!”她還想再說什麼,身後突然傳來老羅的聲音,“一個個不上班,在這吵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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