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誤食藥粉(1 / 2)

世婚 希昀 25528 字 9個月前

謝欽接下來又是早出晚歸, 沈瑤很難見到他。

白日她去園子裡逛一逛,再去上房陪老太太說話,大家看到她手上的玉鐲都很稀罕, 紛紛過來捧著瞧,老太太更是高興的笑成一朵花, 悄悄告訴她, “你這鐲子獨獨一個便可買京城一棟宅子。”

沈瑤當場愣住。

她也曉得貴重,卻不知如此貴重。

她為了買一棟五百兩的宅子省吃儉用,吃儘苦頭, 謝欽隨隨便便給她買對鐲子就花了兩萬兩。

這廝怎麼舍得下手!

老太太就想給兒子申功,不成想嚇著了兒媳婦。

沈瑤心裡七上八下, 手腕仿佛戴著不可承受之重, 十分不自在,

“夫君過於破費了。”

這話落在妯娌侄媳的耳郭裡便是炫耀。

除此之外, 各房更加震驚於謝欽的家底。

離開了延齡堂, 幾位侄媳湊在荷風軒玩牌,便聊起了這事。

“平日六叔忙於朝政, 不顯山露水,不成想家底如此豐厚!”

“可不是, 我常聽祖母說, 六叔對吃穿用度不上心,還以為他兩袖清風呢。”

五奶奶崔氏與四奶奶許氏均是滿臉的豔羨。

二奶奶周氏跟著二夫人掌家, 消息比崔氏二人靈通, “四弟妹彆這般說,六叔兩袖清風沒錯,可不意味著他沒有家底。”

崔氏與許氏瞬間湊了過來,“二嫂, 你都知道些什麼快些說一說。”

周氏可不趟這趟子渾水,朝坐在一旁自顧自扇風的大奶奶寧氏道,

“多的我也不知曉,你們得問大嫂。”

寧氏見她往自己身上推,臉色拉長,“都是些陳年舊事了,有什麼好說的。”

周氏癟癟嘴沒吭聲。

崔氏與許氏相視一眼,猜到怕是有內情,各自回去尋心腹打聽,崔氏平日大方,路子也多,心腹嬤嬤很快替她問到一些消息。

“聽聞老太爺仙逝後留下一大筆家產,這些家產並未分給幾個兒子,他隻將國公爵交給咱們大老爺承襲,家產全部交到老太太手裡,二房這些年為何討好老太太想方設法把持家業?便是打著家產的主意,二奶奶今日這麼一說,怕是懷疑老太爺那筆家產給了六老爺。”

崔氏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闔家的家產,人人都有份,怎麼能全部給六房?”

嬤嬤道,“此事還沒有定數,奶奶慎言。”

此時此刻的故吟堂,沈瑤也問起了黎嬤嬤,“咱們爺哪來這麼多銀子買這麼貴重的手鐲?”沈瑤心裡有另外一層擔憂,謝欽兩袖清風,在朝中聲譽隆重,若是攤上貪汙的名聲,於他不利。

黎嬤嬤道,“夫人不要擔心,兩萬兩而已,於咱們爺來說是小數目。”

沈瑤震驚了,再一次意識到自己與謝欽之間的差距。

“這話怎麼說?”

黎嬤嬤道,“具體的我也不知,您怕是得問平陵。”

平陵是謝欽心腹,朝平陵打聽,無異於覬覦謝欽家底,沈瑤搖搖頭,“不必,我隻是好奇罷了。”

後來實在不放心,又問了一句,“這些銀子來路正當吧?”

黎嬤嬤差點笑破肚皮,“您真是想岔了,爺的銀子不是旁人孝敬的,也不是老太太老太爺給的,是他自個兒掙來的產業。”

謝欽當年走南闖北,查出不少官商暗中勾結朝官貪汙銀兩,搜刮百姓,一次遇到十分棘手的重案,為了套取對方情報,遣心腹辦了一家錢莊引蛇出洞,不料錢莊日漸壯大,因著聲譽極好,遠播四海,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皆要與錢莊打交道,後來謝欽索性將錢莊留了下來。

原也不是奔著掙銀子去的,無心插柳柳成蔭。

謝欽從來不將黃白之物放在眼裡,也不過問,全部交給底下的人打點,大約是用銀子時吩咐平陵去取。他怕是連自己有多少家底也全然不知。

不過這些皆是機密,黎嬤嬤並不知曉,故而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隻曉得來路明正。

沈瑤默默愧疚了一會,隨後鬆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午後歇個晌,一覺睡到傍晚,將將醒來沒多久,一個小丫頭鑽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食盒,恭敬地朝她施禮,

“夫人,沈家來了一位公子,給您送了一盒嶽州來的艾葉青團,讓您嘗一嘗。”

沈瑤沒太放在心上,聽著是嶽州來的,便沒立即回絕,隻道,“擱下吧。”小丫頭將食盒放下便退出去了。

沈瑤喝了一盞涼茶,碧雲已將食盒給打開,上麵果然有一籠蔥綠的青團,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信封,碧雲嘖了一聲,將之遞給沈瑤,“姑娘,像是劉二公子的信。”

沈瑤一驚,連忙將信封打開,裡麵是一張雪白的紙箋,寥寥數字,正是劉二哥劉端親筆所書,約她在府外角門一敘。

這麼說,送青團的是劉二哥本人?

沈瑤心一下子噔得老高,又是高興又是忐忑,不消說,定是沈黎東借著劉家來拉攏甚至是要挾她。

不,要挾他們還不敢,謝欽在此,沈家沒膽子跟她為對,怕是籠絡居多。

沈瑤自小與劉端一起長大,情分不一般,在嶽州那十年,與劉家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劉端好不容易入了京,她又如何能不去見一麵?

她立即換了一件素裙,梳著墮馬髻,與以前在嶽州裝扮相似,出了角門,乍一眼沒看到劉二哥,她沿著一丈寬的巷道往北走,烏金西垂,火紅的太陽如圓盤掛在天際,餘暉將她窈窕的身影長長投在青磚石道上,她瞧見前方轉角處立著一身著瀾衫的年輕男子。

他手執一卷書冊,氣度平遠悠然,眉梢間那一抹溫潤如雲似霧。

沈瑤定睛一瞧,

果然是劉二哥!

劉端遠遠地朝她作了一揖,抬眸撞入她溫柔嫻靜的目光裡,喃喃而笑,“肆肆,我來京城讀書,聽沈伯父說你嫁了人,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他與沈黎東提了一嘴,沈黎東身邊的侍從便將他送到此處。

他嗓音如這個人一般溫潤如玉。

沈瑤眼眶頓時一熱,與碧雲相視一眼,主仆二人均露出喜色,相攜往他奔去,

“劉二哥!”

“二公子。”

劉端看著翩然奔來的姑娘,臉上的笑蘊藏幾分酸楚,數月不見,她氣色十分的好,水嫩嫩的麵頰紅彤彤的,一雙眼如新月般耀眼清澈,劉端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見她跑得額尖生汗,如往常那般便要將袖中的帕子掏出遞給她,忽想起她已嫁了人,及時收了手。

沈瑤來到他身邊,仔仔細細端詳他一番,“你這是在哪讀書?”

一副書生的打扮,比在鄉下更添了幾分書卷氣。

劉端解釋道,“沈伯父舉薦我入國子監讀書。”

沈瑤稍稍一番思量,便猜到了沈黎東的目的,這一招還真是...沈瑤暗暗吸氣。

不管怎麼說,她也希望劉端能有個好前途。

她暫且壓下心頭的不恁,問起劉端現住何處,吃穿用度如何之類。

劉端麵露窘然,“沈伯父替我尋了一抄書匠的活計,我白日在國子監聽講,夜裡會去翰林院外麵的彆苑抄書,聽說一月結一次,足夠我用度,肆肆,你放心,我一定會照料好自己。”

朝中六部偶有文書核對或抄錄的公務,會從國子監或各部循吏抽調人手,久而久之,戶部便在翰林院開辟了一間雜院,專門外包朝廷各類不重要的文書抄錄之務,許多家境貧寒的子弟在此兼職,隻是這畢竟也是一份報酬不菲的活計,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這裡掛名,沈黎東替劉端謀得此務,算是幫了大忙。

便是沈瑤,也尋不出錯處來,為了討好她這位“首輔夫人”,沈家還真是絞儘腦汁了。

沈瑤暗自冷笑,並未在劉端麵前表露出來,她笑吟吟道,“挺好的。”

“那你呢,你好嗎?你父親告訴我,你嫁了人。”劉端麵色和氣問,

沈黎東怕泄露自己的動機,並未告訴劉端沈瑤所嫁何人,隻道是感激劉家照料沈瑤,便舉薦他入京讀書。

沈瑤哪敢將自己與當朝首輔假成親的事告訴劉端,隻不痛不癢揭過去,

“我很好,你可還記得當年被我種活的那顆李桃樹?我近來正在鑽研此術,回頭待結了果子我便賣出去,攢了銀子便可買個宅子了。”

劉端聞言心口倒湧一股酸氣,他問她嫁了何人,她便顧左右而言他,劉端與她一道長大,對她的性子再熟悉不過,定是過得不好,不想告訴他真相。

她雖出身尊貴,卻是鄉下長大的,在這遍地權貴的京城如何能站得住腳跟。

劉端幾乎什麼都明白了,心口鈍痛,他不再問,甚至強顏歡笑與她探討嫁接之術。

就在這時,一道格外高峻的身影從另一處巷道繞出來進入劉端的視野,他穿著一件黑青的玄衫,衣擺獵獵,俊美的五官仿佛罩了一層淡淡的寒霧,氣勢巍然。

劉端嗅到了一絲危險,毫不猶豫將沈瑤往自己身後一拉,防備地看著謝欽。

沈瑤被他猝不及防拉了一把,扭頭對上謝欽沉鬱的眼,雙目豁然睜大,“謝....”意識到劉端在身側,慌忙住了嘴,與此同時也迅速將衣袖從劉端手中抽離,小跑來到謝欽身側,

“你回來啦....”

劉端發覺沈瑤與謝欽相識,微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湧上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警覺,

“肆肆,你們認識?”

沈瑤麵色一僵,轉過身來往旁邊的謝欽瞟了一眼,謝欽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氣度嶽峙淵渟,眼尾下垂,帶著銳利的弧度,即便不說話,氣場依然強大到令人膽寒,劉端在國子監求學,難保今後不會遇見謝欽,再過一年多她也該離開京城了,若叫劉端曉得她嫁了謝欽,回頭解釋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鬼使神差地朝謝欽指了指,嘟囔了一句,

“鄰...鄰坊...”

謝欽瞳仁猛地一縮,

沈瑤不管他什麼臉色,又往劉端比了比,

“謝大人,他姓劉,也是我在嶽州的鄰坊...”

都是鄰坊....

餘暉落儘,天地垂落一片清明,很好的掩藏了謝欽眼底冷冽的寒意。

一個什麼樣的人,值得沈瑤當著他的麵撒謊,隱瞞他們夫妻關係。

男人的直覺,有的時候也格外敏覺,無論是謝欽,還是劉端,眼神慢慢相交時幾乎已明白了對方是什麼身份。

謝欽從來沒有這麼認真打量一個人,即便他隻是一介布衣。

劉端看得出來謝欽常年身居上位,雖未著官服,那一身赫赫官威幾乎掩藏不住。

他雙手合袖朝謝欽行了個禮,“晚生見過謝大人。”

謝欽睨著他,淡淡頷首,“原來是劉公子。”

沈瑤既然沒與劉端坦白身份,自然也就不能邀請他進府喝茶,劉端敏銳察覺出沈瑤與謝欽之間的尷尬,很識趣地朝沈瑤告辭,

“肆肆,我就住在國子監學舍,你若有事可讓沈伯父與我捎消息。”

沈瑤擔著謝欽妻子的身份,又怎好隨意與外男往來,心想回頭怕是得喬裝出門去見劉二哥,便笑眯眯道,“時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我心裡有數的。”

劉端看了一眼牆內亭台相接樓台高聳的謝府,朝二人再施一禮,沿著小巷離開了。

目送劉端遠去,沈瑤回過神來,卻撞入謝欽幽黯的視線裡,她略生幾分尷尬,往角門一比,“咱們快些回去吧。”

謝欽深深看著她,沒接她的話,先一步跨入角門。

沿著西麵長廊徑直抵達故吟堂,謝欽腳步快,沈瑤提著裙擺小跑方才跟得上,待謝欽從夾道進了堂內,沈瑤抄近路從浴室的甬道鑽進了正屋,來到明間東西張望不知謝欽在何處,黎嬤嬤努著嘴往西次間指了指,沈瑤趕忙掀開珠簾進去。

謝欽端坐在桌案後,手裡正擒著一杯涼茶,臉上已恢複了雲淡風輕,往窗下的藤椅一指,“坐。”

沈瑤抿唇乖巧地站在他前方,小聲道,“我不坐。”她垂著眼,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隻是細細一想,她也沒什麼不對,他們確實是假夫妻。

謝欽抬起眼,目光直勾勾盯著她。

這眼神好像與以往有些不同,沈瑤不敢大意,便挨著藤椅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勢。

謝欽臉色這才緩了下來,淡聲問,“他是何人?”

沈瑤眨巴眼答道,“就是先前我與你提過的劉二哥,他是我在嶽州莊子上的鄰坊,他家裡兩個兄弟,劉大哥已娶妻生子,劉二哥致力科考,他父母皆是莊稼人,劉嬸對我可好哩,我年少時不太會動針線,衣裳破了都是劉嬸給我縫補的。”

“我與劉二哥一起長大,他教我讀書認字,我視他為兄長。”

謝欽一個字一個字的聽完,眉目低垂目光落在前方的筆架,又似看著虛空,

“所以,和離之後,你打算回嶽州?”

沈瑤不假思索點頭,“是。”

謝欽眼神陰沉沉的,陷入靜默。

沈瑤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這個,卻還是解釋道,“我畢竟在那裡長大,對嶽州一帶熟悉,鄰裡鄉親的都對我極好,那邊的鎮上宅子隻要四五百兩一棟,我攢些銀子回去,買一棟宅子,盤兩畝地種果子,營生有了,吃穿不愁....”

再找一個老實人嫁了...

說到最後她嗓音怯怯的,“我就是想給自己安一個家....”

他深深閉上眼,心頭躁意一陣又一陣翻滾,半晌,他緩聲道,

“我明白了。”

僵硬的起身,大步離開了故吟堂。

沈瑤也沒跟著相送,而是從撐開的窗牖處探出一個頭,待他走遠,方如釋重負地吐了吐舌,高高興興去了後院尋碧雲,碧雲剛將挑回的幼苗栽入苗圃裡,一身灰撲撲的,“姑娘,您離我遠些。”

沈瑤卻不介意,抱著她胳膊撒嬌,“劉二哥來了,得了空咱們出府去尋他。”

碧雲覺察到謝欽好像不大高興,“侯爺會答應嗎?”

沈瑤眨眨眼,心想方才她都已經跟他說明白了,有什麼不答應的,“我會說服他。”

“劉二哥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這幾日咱們便給劉二哥準備些衣裳,回頭送給他。”

*

六月初六是皇後壽宴,前一日老太太遣人喚沈瑤過去交待規矩,路上沈瑤問黎嬤嬤,

“府上準備了什麼壽禮給皇後娘娘?”

黎嬤嬤攙著她,“一座十二開的百鳳朝陽雙麵繡巨幅屏風,皇後娘娘五十整壽,陛下早放了話要好好慶賀,咱們府上的壽禮一年前便定好了,這一年來府上繡娘日夜趕工,各房女眷又象征性繡了幾筆,權當是闔家女眷協力所作。”

沈瑤明白了。

到了延齡堂,老太太定了明日由大夫人與沈瑤領銜入宮,為了不厚此薄彼府上五位爺的媳婦均去,姑娘裡則隻讓長房嫡長孫女謝京隨行。

大夫人是國公夫人,時常入宮,老太太倒是放心,唯獨沈瑤是頭一回,她很擔憂,拉著她囑咐,

“你夫君是首輔,明日定是萬人矚目,皇後膝下無子,她養尊處優不參與朝爭,最是和善不過的人,對你定是款待,倒是東宮那頭,你得堤防,無論如何不能離開你大嫂,切記入嘴的東西要謹慎。”

一提到東宮,沈瑤不免緊張,數月前與太子打過照麵,那一雙陰鷙的眼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先前數次皇宮有賞賜,礙著她與太子的過節,免她入宮謝恩,這一回無論如何逃脫不過。

老太太又囑咐大夫人要如何看好沈瑤之類,大夫人自是應下。

沈瑤回了房多少生了幾分忐忑,甚至如臨大敵,她已數日不曾見到謝欽,盼著他回來也好商議明日的事,不成想謝欽始終不見蹤影,這一夜輾轉睡過,六月初六天蒙蒙亮,黎嬤嬤便喚她醒來。

四五名丫鬟端著缽盂銅盆洗漱之物入內,黎嬤嬤與碧雲一道伺候她梳洗,依著她身份十幾個丫鬟不算少,實在是她與謝欽的事隱秘,謝欽隻留下這五名丫鬟,平日裡丫鬟們本分可靠,院子裡也沒多少煩心事。

入宮赴宴,得盛裝出席,少不得要敷一通脂粉,平日沈瑤幾乎是素麵朝天,隻是今日不同,為了應付那太子,她特意將臉厚厚敷了一層粉,顯得麵龐生硬,再換上一品誥命的朝服,由仆婦丫鬟簇擁著出了門。

女眷們相繼在側門處等候,沈瑤卻被黎嬤嬤領著來了正門,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最前,平陵親自替她打簾,沈瑤便知謝欽該是在裡頭了,踩著腳蹬上去,果然瞧見謝欽一身一品仙鶴補子靠在車壁養神,聽到她進來方緩緩睜開眼。

他臉色略顯陰沉,細看還有些許黯然。

沈瑤彎腰進來給他請安,“侯爺。”隨後坐在他身側。

她對謝欽這副模樣習以為常。

謝欽罕見盯著她臉瞧了片刻,總覺得與以往不同,後來才發覺是塗了脂粉的緣故,很快便明白沈瑤在擔心什麼。

“我已安排好人暗中看顧你,你隻管跟著皇後與長嫂,宴席結束我會來接你。”

沈瑤頭一回入宮,對皇宮宴席一無所知,“我們不一起嗎?”

她還當會與謝欽同席,她也安心些,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本能地對他多了幾分依靠。

謝欽看著沈瑤眼巴巴的模樣,連日來抑在心底的躁意無端去了些,

“朝臣在奉天殿與宴,女眷在仁壽宮。”

沈瑤小嘴一嘟,神情低落地點點頭。

謝欽心又軟了,“我不是說了安排人照顧你麼?你不用怕,太子絕無可能對你做出什麼事。”

皇後也好,三皇子妃那頭,他全部已打了招呼,連著皇宮的暗棋也啟動了,他會確保沈瑤安全。

沈瑤心裡還是有些犯怵,隻是她還不習慣與謝欽撒嬌,便忍著道,“我知道了。”眉目間隱隱流轉出淡淡的憂傷,被人覬覦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現在有謝欽護著,將來離開了京城呢,是能避開太子等貴胄,卻也不知會不會再有彆人?

她本是一介浮萍,沒有生根之處,若哪兒還能讓她生幾分親切,便是嶽州了,大不了毀容,這是自保唯一的法子。

謝欽察覺她神色黯淡,眉間那抹沉鬱越發濃重,原先水嫩光豔的麵頰白的有些僵硬,多麼好看的姑娘要刻意藏起自己的美,謝欽心裡也不好受,連著腔調也軟下來,

“你高高興興的去,不必遮掩什麼,誰也不敢拿你如何。”

沈瑤猜到謝欽看出來她的妝容,有些意外,她還當謝欽眼裡看不到這些細枝末節,她靦腆地笑了笑,撫了撫麵頰,

“無妨。”

“姑娘家的還是要藏拙些好。”

謝欽眼底一絲黯淡一閃而逝,她本可以不必藏拙,偏生那個路子她不選。

這一路沉默至皇宮,下車時,他扔下一句,

“即便你離了京,我也會安排人暗中護著你,你不必害怕。”

沈瑤怔了一下,心頭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她喃喃看著男人挺拔的身影一點點踏入晨陽裡,遇見他何嘗不是她的幸事。

有這麼一句話,便有了後路,沈瑤心頭的陰霾散開,人也跟著精神了。

謝家人被率先優待入了宮,謝欽與沈瑤方向不一樣,一個往東,一個往北。

沈瑤走出一段距離忍不住往回看,謝欽立在通往奉天殿方向的角門,晨陽在他周身鍍了一層光,他負手立著,神情瞧不真切,那道挺拔毓秀的身影卻格外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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