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流浪狗(2 / 2)

兵荒馬亂 九階幻方 9562 字 9個月前

大家不太好意思讓樂燃交錢,風卷殘雲,吃完時已經是九點五十九。

幾個人狂奔到門口,擠在一起手忙腳亂地穿鞋。

手機上的時間馬上就要跳到“22:00”,顧嘉隻來得及套上一隻腳的鞋,手裡拎著另一隻,一蹦躂一蹦躂地從門口的台階上跳了下去。

一秒都不差,所有人成功出門。

大家在門前笑成一團。

主臥的百葉窗扇葉緊閉,許知意卻本能地知道,他此時一定就在窗簾後麵。

許知意和樂燃送走幾個同學,收拾好餐桌,各自回房。

客廳裡沒人了,安靜下來。

主臥的門又一次打開。

一隻男人的手伸出來,把地上盛著烤雞和炸魚的盤子拉了進去。

隔壁,許知意看了一會兒上課的資料,正準備上床睡覺時,手機響了,是許從心。

姐姐的聲音很不對勁。

甕聲甕氣的,是哭過的鼻音。

“知意,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我沒什麼事,就是想出去住幾天。要是向衍到你這兒來,說找不到我了,你不用擔心。”

她說話的背景有水聲,像是海浪拍打岩壁的聲音。

許知意害怕了,“姐你在哪?你彆嚇我。你和姐夫吵架了?你給我地址,我過去陪你。”

許從心的嗓子是啞的。

“放心,我絕對不會跳崖。我還有兩個孩子,我生了他們,就會對他們負責。我找了一個海邊的度假村住幾天。這麼多年帶大一個又一個,從來沒休息過,我不會告訴你我在哪的,你也不用過來。”

她條理清晰,情緒鎮定,不太像是要輕生的樣子,還是許知意那個理性的姐姐。

許知意心安一點,“你和姐夫怎麼了?”

許知意堅持追問,許從心緩了緩,在電話那頭絮絮地說著。

沒有什麼出軌之類的狗血戲碼,都是生活中一件件小事,日積月累,忽然決堤,就扛不住地排山倒海。

一聊就聊了一個多小時,許知意總算弄明白了,“姐,你住幾天,好好休息,讓向衍自己麵壁思過吧。”

說曹操,曹操到,才掛掉電話沒多久,向衍就打進來了,聲音著急。

“知意,你姐在你那兒麼?”

許知意實話實說:“不在。你倆吵架了?”

向衍問了幾句,實在問不出什麼,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前門那邊有人敲門。

房東是肯定不會去開的,樂燃在樓上未必能聽見,許知意出去開門。

竟然是向衍,他自己過來了。

門一開,他就想說話。

已經快夜裡一點了,彆人都睡了,再說房東也說過,十點之後訪客不準進門。

許知意對他比了個噓,掩上門,帶著他出了前院,走到路邊車子旁邊。

她這才說:“我姐真的不在我這兒。她給我打過電話,沒什麼事。我建議你好好反思一下你的問題,回頭跟我姐好好道歉,看看怎麼解決,她就會回家了。”

向衍繃著臉,“我的問題?她說她累,不容易,我就容易嗎?”

許知意客觀地說:“你就上個班,還是澳洲這邊,朝九晚五從來不加班,雙休加一大堆公共假期,家務不做,孩子不管,有空就刷手機打遊戲,我覺得你確實比我姐容易多了。”

向衍噎了噎,換了話題,“她究竟在哪?”

許知意:“我真不知道。”

主臥裡,寒商還沒睡,有工作要完成,他泡了一杯咖啡,打算熬個大夜。

他聽見了敲門和開門聲,走到窗前,把百葉窗撥開一點。

外麵是上次來接許知意的那個三十歲上下,樣貌斯文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今晚看上去沒那麼從容,鐵青著臉。

寒商看見,許知意一開門,就對那男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帶他去路邊的人行道上說話。

離得太遠,又隔著玻璃,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

不過兩個人站得有段距離,姿態都是緊繃的,表情嚴肅,像在對峙。

寒商放下咖啡杯,盯著外麵。

上次許知意沒地方住的時候,跟著這個男人進了一幢公寓,估計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寒商給她打電話時,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她當時說,“都說了不住你的房子”,“那麼想占女生的便宜,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聽裴長律說,她那天傍晚才飛到澳洲,第二天一大早就這麼怒氣衝衝地罵人,可以推斷出,多半是夜裡遇到了很不開心的事。

這推斷十分合理。

寒商眯起眼睛,盯著外麵那個男人。

心中的火苗根本壓不住,一陣一陣地往上衝。

路邊,許知意把該說的說完,轉身打算回去。

向衍急紅了眼,一把攥住許知意的胳膊,力氣太大,抓得她生疼。

“我怕她出事。知意,你告訴我她在哪。”

“我真不知道!”

許知意使足了勁,才總算掙開他的手,加快腳步繼續往前,穿過前院,去拉前門的把手。

身後的向衍忽然搶上來,也抓住門把手,大半個身子越過許知意,想去開門,大概想進去親眼看看許從心有沒有藏在裡麵。

許知意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用手拉住門,沉聲說:“你要乾什麼?”

向衍不吭聲,扭住把手,肩膀上用了大力,姿態強硬地猛地往裡一撞。

許知意的力氣遠沒有他大,被他帶得往裡踉蹌了一步,哐地一聲,整個人都撲在門玻璃上。

她還沒出聲,就是一聲悶響。

是拳頭打在頭上的聲音,向衍向後飛出去了。

一個男人從門裡出來,揍完這拳,並沒有停,兩步跨下台階,跟了上去。

他套著一件寬大的衝鋒衣,兜帽戴在頭上,眉眼深深地藏在寬大的帽簷下,豎起的衣領拉鏈一拉到頂,微低著頭,遮著口鼻。

他單膝壓住向衍,揪住他的領口,把他的上半身從地上拖起來,對準他的臉頰,又是一拳。

寬肩,長腿,揍人的動作乾脆利落,毫不留情。

許知意愣在原地。

紅磚矮牆和修剪過的油綠的梔子樹向後退去,周圍一幢幢百年老宅隱沒不見,前門彩色玻璃裡透出的燈光碎成色塊,糅雜著歲月的光影,眼前的身影和十年前濃鬱血腥氣中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許知意輕聲叫他:“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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