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寒商不是不交女朋友嗎?再說許知意不是裴長律的女朋友嗎?”
“不是吧,要是許知意是裴長律的女朋友,那裴長律今天帶過來的又是誰?”
這複雜的關係,連許知意自己聽著都覺得混亂。
她對寒商說:“讓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寒商背著她走了這麼遠,還爬了一次山,估計已經很累了,再說現在彆人都在,一直這樣背著也尷尬。
寒商轉頭看看她,看她一臉堅持,挑了下眉,把她放下來了。
“好。你自己走。”
他讓她單腳落了地,並沒有攙她一下的意思,許知意也不用他扶,自己像隻瘸腿的兔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沿著路往前蹦躂。
寒商手抄在褲子口袋裡,跟在她身後,像個遛兔子的。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要是另一隻腳也崴了,你打算用兩隻手挪著爬下山嗎?——趕緊崴。許知意,我特彆想看你身殘誌堅的模樣。”
許知意蹦躂一會兒,就停下來歇一會兒,寒商耐心地跟著她,兩個人漸漸和其他人拉開了距離。
寒商看一眼前麵消失的人影,“真不用我背?”
已經拒絕過他一次,許知意不太好意思改口,“沒事。不用。”
她很爭氣,自己相當穩當地蹦躂回了停車場。
回到車裡,大家的興奮勁都還沒過。
有人問:
“咱們接下來要去哪?”
“好像是說,晚飯要去那家特彆有名的私房菜館……”
“就是藏在山裡那個什麼雅舍嗎?一家店占著一個山穀的那個?太好了!”
“人均要四位數吧?”
“我看見點評,除了貴得要死,沒彆的毛病。”
導遊舉起喇叭,還沒開口,寒商就先說話了。
“先去醫院。”
許知意:“我真沒事。”
寒商堅持:“去醫院。”
停車場這會兒空蕩蕩的,連想搭個順風車的機會都沒有。
許知意偏過頭,壓低聲音對寒商說:“大家都餓了,急著去吃東西,要是去醫院的話,全車人都得先跟著我回市區……”
寒商瞥她一眼,“崴腳是會骨折的,說不定瘸一輩子,我怕你訛上我。”
許知意氣結。
寒商發話了,導遊沒有二話,趕緊指揮司機,旅遊大巴離開景區,直奔市區的醫院。
許知意這才剝開襪子。腳踝腫得比剛才還嚴重,包子一樣,透出淤血的青紫色,不動都疼。
該不會像寒商烏鴉嘴的那樣,真的骨折了吧?
寒商也在瞥她的腳踝。
“許知意,”他忽然說,“你沒法讓所有人都高興。讓彆人高興的代價,通常就是自己不高興。你管彆人那麼多乾什麼?”
他向後靠在座椅的椅背上。
“知意,知意,非要叫這種名字。天天叫,像洗腦一樣,把人都洗傻了。”
大巴開回市區,就近找到一家醫院。
許知意在醫院拍了x光片,好在並沒有傷筋動骨,大家幫她取了藥,領到了冰敷袋,綁在腳踝上,大巴才重新出發,去吃飯的地方。
吃得非常好,住的酒店也很好,那天所有人都玩得很儘興,不知道寒商花了多少錢,不過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了,並沒有人問。
隔天回到學校,下車前,寒商拿出手機,送到許知意麵前。
“加一下?”
許知意默默加了他的微信。
寒商的頭像是一組分辨不出所以然的色塊,比抽象還抽象,朋友圈更是空空如也。
許知意的腳傷得不輕,得靜養著,她除了被室友攙扶著去上課,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寢室看書畫畫,哪裡都不去。
漸漸臨近期末,接的畫稿也越來越多,足足排到明年初,有點忙不過來。
列表裡的寒商也很安靜。
聽裴長律說,寒商最近沒再帶人出去玩,倒是自己迷上了攀岩,周末全泡在攀岩館。
他在許知意的生活中這樣徹底消失了一兩個月後,有天又突然出現了。
是半夜。
許知意在寢室睡覺,睡得正香的時候,聽見手機一通狂震。
她隻當是在做夢,在夢與現實之間掙紮了半天,猛地坐起來。
竟然是寒商。
寢室其他人都在睡覺,許知意沒有接,發消息過去:【有事?】
寒商發了句語音,許知意轉成文字:
【出來,有好玩的東西。】
許知意掃了眼時間。半夜三點。
這個人就很神奇。
許知意穿好衣服,一下樓出門就看見了寒商。
已經是深秋,梧桐樹落了滿地黃葉,他等在樹下,眼睛格外黑,頭頂的發旋和黑皮飛行夾克都反射著路燈的光,裡麵露出一點淺灰色的兜帽衛衣,今天褲子上沒有洞洞,大概是因為半夜風涼。
寒商看見許知意出來,先掃視她的腳踝,“腳好了?”
“嗯。差不多了。”
休養了這麼久,走路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路燈亮著,校園裡很安靜,還醒著的人大概都在通宵自習室裡。
許知意壓低聲音,“大半夜的,讓我出來看什麼?”
他手裡除了手機,並沒有其他東西。
“跟我來,很快,也就二十分鐘,結束就送你回去睡覺。”
他帶著許知意一路往前,許知意終於知道他要去哪了——
校內籃球場。
寒商上次答應裴長律,假裝她的男朋友,條件就是讓裴長律隻穿內褲在籃球場跑二十圈。
許知意:“裴長律……”
寒商抿了一下唇角,“我覺得,他非要我們兩個幫他鋪路,這種看他裸奔的勝利果實,也應該我們兩個共享。”
籃球場一邊是校園的鐵柵圍牆,一整排樹把夜晚的馬路隔絕在外,球場上燈火通明,有個人正站在籃筐下等著。
寒商的手機響了。
夜深人靜,許知意聽見裴長律在那頭說:“大半夜的,你還把知意叫出來了。行。”
寒商回答:“我也沒想讓她這種時間爬起來。你半夜三點調鬨鐘起來裸奔,太沒種了。”
裴長律懟他:“你有種,你大白天奔一個給我看看?
寒商不理他,“你可以脫了。”
裴長律沒有走過來,遙遙地在籃球場那頭,真的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扔到籃球架上。
裴長律:“能穿鞋麼?”
寒商:“隻,穿,內,褲。你要不要先過個漢語水平考試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