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珈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沒什麼區彆,那對母子是一丘之貉:“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要你參加宮宴?!”
說完看見無名的眼神,樊珈瞬間惱羞成怒:“你這是什麼眼神,我能想到這一點很奇怪嗎?這本來就是我的實力好不好,我平時隻是不怎麼用腦子而已,不代表我沒有。”
無名道:“一半。”
樊珈:“什麼一半?”
無名:“說對了一半。”
樊珈久未啟動的大腦再次開始運轉,她發覺隻要跟無名在一起,自己的思路就特清晰,腦細胞也賊活躍,但話又說回來了,年晚宮宴,曹妃應當沒膽子讓無名現身,要知道見過“宜年殿下”的人不少,此事皇帝巴不得捂住,曹妃要敢壞事,那一肚壞水的老皮燕子能放過她?
再說了,有蕭琰在,他不可能讓曹妃做出這種蠢事來。
不是宮宴,那是家宴?
宮宴在未時開始,約莫戌時結束,除了皇室,應該沒人能在宮宴上吃得開心,皇帝也知道這點,所以戌時結束後,文武百官恰好回家坐家宴,同時皇帝也會到偏殿,與宮妃們舉杯同樂。
“曹妃想乾嘛?”
樊珈自來熟地湊過去,伸手拿起那套宮裝展開。
這可真是一套華麗的衣服,穿在無名身上應當非常好看,仔細想想,無名也十四了,在現代還是個初中生,但在大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之前樊珈第一次見她,她餓得皮包骨,兩隻手腕瘦得像樹枝一般,隨著這幾個月的正常飲食,以及樊珈憑借自己那點兒皮毛營養學知識給她開的小灶,無名雖稱不上圓潤,身上卻也有了肉。
這麼一看,說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一點不為過。
想到這裡,樊珈臉一綠:“她不會是想給你找門親事,把你打發出去吧?”
沒等無名回應,樊珈自己先否決了這個可能性:“不對,十一殿下不可能會答應。”
“……等一下。”樊珈腦海中閃過無數種狗血情節,其中最最最顯眼的一種,令她想起很久以前寵妃係統透露過的“神宗皇帝的白月光”。
“難道是要把你許給十一殿下?!”
說出這個驚悚的可能後,樊珈又搖頭:“不對不對,要是娶進門,那還能叫白月光嗎?白月光就得不能長相廝守。”
無名道:“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她不過是個來曆不明的野種,混淆皇室血脈的罪人,平白享受了十四年富貴的冒牌貨,曹妃怎麼可能把她許給蕭琰做正妻?更彆說她雙腿殘廢不良於行。
樊珈:“……男寶媽好大的臉!”
居然是想無名給她家兒子做妾?
本來覺得這身衣服挺好看的樊珈,此時很想一把火把它燒個乾淨。
他們是將無名當作貨物,賜給她一個看似光鮮亮麗的包裝,然後讓她現身人前,被人品頭論足?
該死的封建社會,該死的把吃人當正常的統治階級!真想炸了這個破皇宮!
比起樊珈的怒火中燒,無名卻很是平靜,她問:“你之前說的,能讓我雙腿恢複正常的藥,要什麼時候才有呢?”
樊珈早就算過了,根據真愛值獎勵的積分、每日打卡任務的積分還有成就積分,得等宮宴結束才夠,而且這場宮宴,由她負責的甜品環節必須獲得超過50人的滿意程度,方可達成“一鳴驚人”成就,從而獲得積分獎勵。
本來這個成就呢,是要穿舞衣當眾唱跳引得帝王折腰宮妃羨妒百官傾倒才能完成,但誰讓寵妃係統升級了,樊珈可不想露腰扭胯拋媚眼展現妖嬈身段——還有人記得小秋葉才十三歲嗎?她真上去跳舞,跳得好不好先不說,能為十三歲小女孩折腰傾倒的,那都得是些什麼人啊!
無名想了想,道:“可以。”
樊珈不知道她在謀劃什麼,連忙給她打預防針:“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能保證百分百治好的話嗎?如果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
無名點頭,樊珈嘴上這麼說,心裡無比盼著她能好,腿不能走都這麼厲害了,要是能跑能跳,那還不分分鐘把這萬惡的封建社會鏟平?她還沒來月經呢,希望在她長大成人之前,大右的土地上開滿日化廠,再也不見月事帶!
懷揣著我要賺積分我要把無名治好的偉大心願,樊珈決意烤兩個超大號的奶油水果蛋糕,這樣的話,哪怕果凍沒得到好評,奶油蛋糕也絕對不會輸!
但在她深思熟慮又采訪過諸多伺候過宮宴的宮人們後,樊珈決定改成後宴上奶油水果蛋糕,前宴則選擇翻糖蛋糕。
上到尚食女官太監總管,下到倒酒小宮女跟跑腿小太監,樊珈做了一份厚厚的市場調研,得知前宴君臣幾乎隻飲酒不吃菜,糕點更是動不都不動,每次宴席結束,基本都是原封未動的收回來。
所以與其上美味的奶油水果蛋糕,不如換成外表更華麗的翻糖蛋糕。
而後宴女眷們不似前宴君臣,她們沒有國家大事談論,即便勾心鬥角,也始終囿於後宅之事,不是為兒女籌謀婚事,便是彼此間互相攀比,反倒吃得多一些,雖然也多不到哪裡去。
樊珈把手裡那一遝紙翻得嘩啦啦響,坐在台階上單手托腮順便發呆。
在尚食局這幾個月,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尚食局的女官們太厲害了!
幾乎跟數百年後的“女強人”們沒有分彆,甚至她們有品級,卻被稱為“女”官,企業家們有能力,卻被額外稱作“女”強人一樣,透露出一種殘酷的荒誕。
明明就是官,就是強人。
但女官們跟前朝的官員沒法比,她們再厲害,頂天六品,爬到六品便是頂點,要麼製衣要麼製藥做膳,國家大事跟她們沒關係——可她們不也是這大右的子民嗎?既然要求她們忠君愛國,就應該公平對待不是嗎?
前朝百官有能力,是國之棟梁,股肱之臣,後宮女官有能力,卻連那一道門檻都無法跨入。
樊珈很討厭曹妃跟胡嫻妃,她倆為了皇帝,為了兒子爭得頭破血流,也不拿宮女的命當命,但她們要是也能跟男人一樣讀書科考做官,還會滿足於整天待在後宮之中,為了誰的胭脂更鮮豔,誰的首飾更華麗而暗自較勁嗎?
雖然數百年後的現代社會依舊不公平,可那也比封建社會好多了。
“想什麼呢?”
腦袋突然被人敲了一下,樊珈下意識捂住頭,不滿道:“您總是打我頭,早晚有一天叫您給打傻了。”
尤尚食見她耍小性子,難得哼笑一聲:“你已經夠傻了,再傻也傻不到哪裡去。”
樊珈可不接受這樣的評價,她說:“我不傻,我這叫大智若愚,您跟我相處這麼久了還不懂嗎?我這腦子不動則已,一動,那糟了,聰明著呢!”
尤尚食被樊珈這副自信十足的模樣逗樂了,說道:“大智若愚那得彆人誇你,哪有自個誇自個大智若愚的?我看你呀,就是個小傻子。”
可不是麼,一身的漏洞,要不是有人特意為她遮掩,早成了靶子,偏她自己還不知曉。
樊珈不服氣,她怎麼就是小傻子了,沒聽過一句話嘛,懶人才聰明,懶人創造世界,她就是那個聰明的懶人。
一邊說話,樊珈一邊從地上起來,順便拍拍衣服上的灰,她做調研是在尚食女官這打過招呼的,否則哪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打聽消息?
大家都覺得樊珈很有趣,她拿個炭筆跟小本本,問話時還會先用炭筆指著自己,然後再把炭筆放到回答的人嘴邊,看不懂,但特彆樂嗬。
寵妃係統算是服了這個宿主,你說你這麼厲害,要是把這能力用在攻略皇帝身上,不早就成寵妃了?當初綁定她就是看中她的潛力,沒想到最後媚眼拋給瞎子看,皇帝沒享受的,這些宮人全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