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清朝的皇帝,弘曆對此有很清楚的認識——治藏必先治川!
藏區那邊,必須要心腹,並且還需要不怕死的心腹去看著。
綜上考慮,弘曆直接下了明旨,說自己十分看重永琮,之前想要選擇永琮當繼承人,沒想到天妒英才讓永琮早逝,自己痛惜萬分,永琮的喪儀要按照皇子的最高標準來舉辦。
至於喪儀,臘月三十和大年初一,可不是單純的吉日節日,弘曆還要去四處祭拜,這事是不能省的,也不能讓人代勞。
所以弘曆下令,正月初二開始正式舉辦永琮的喪儀,那一天在讓永琮入金棺。
至於說民間習俗,那都是漢人的習俗,關他這個滿人皇帝什麼事呀!
這道聖旨一下,滿張聖旨都寫滿了對皇後的看重,於是就有人為了拍皇後和富察家的馬屁,上書弘曆,讓永琮的喪儀從端慧皇太子例來舉辦。
弘曆拒絕了這事,畢竟永璉是真秘密立儲過,而永琮沒有,但卻額外給永琮上了諡號——悼敏皇子。
悼敏皇子永琮的喪儀可以說是極儘哀榮,不但在正月裡辦,導致這個新年沒人過得好,而且喪儀還極其隆重。
按照之前的規矩,皇子去世27日後士兵可以剃頭,城守尉和爾錦就按舊例照做了。但沒想到各省將軍大臣看見弘曆如此看重皇後,於是皆上奏稱:“官兵皆過百日之後剃頭。”
於是和爾錦坐蠟了,不但被革職,還被兵部拿解至宗人府圈禁60日,又折罰一年之俸。
除此之外,弘曆在去承乾宮找舒嬪,要她多多安慰皇後的時候,看見林貴人在嬉笑,當下一怒,將林貴人降為了常在,還罰了她俸祿,林常在身邊的奴才也被弘曆仗責一百大板。
表麵上看是仗責一百大板,實際上卻是沒一個活下來。
然而這卻更讓弘曆看重皇後、寵愛皇後的流言蜚語更上一層樓,不但在宮外傳,宮裡也流傳著。
對此黃令曼沒什麼感覺,永琮人都死了,喪儀再盛大又能如何?他自己又看不見。
再盛大,也隻是一個皇子而已,永遠變不成皇帝。
至於弘曆對皇後的感情,黃令曼不信是非常單純的寵愛和看重,不然為什麼皇後之前十多年都沒有懷上了,而且弘曆還直接將高氏初封為貴妃。
說真的,弘曆剛剛登基的時候,給高家和高氏加恩,這沒毛病,屬於理智正常的皇帝該做的事。
誰讓高斌既有能力,又是先帝心腹,能在江南這個錢袋子的地方震得住場子。
可既給高家抬旗,又讓高氏越過那拉氏成為貴妃,這就有些過頭了。
讓高氏和那拉氏一樣封妃,再加上抬旗,已經是非常大的恩寵了,畢竟高氏當時無子。
至於說試探朝臣的態度,弘曆其實還有其他辦法的,並不是隻有這麼一個辦法。
比如先帝諡號,加恩母族,提拔自己的伴讀……等等,都可以。
這也是曆史上不少新帝用的招數,不一定非要在後宮搞事。
能讓弘曆選擇在後宮搞事,就充分說明,弘曆對皇後並不那麼敬重。
雖然黃令曼心裡其實對此不以為然,但明麵上也難免要合群,對皇後露出一絲羨慕的表情來,這樣才符合自己的人設。
不過像黃令曼這樣因為有奇遇知道的事多,不嫉妒的人,後宮並沒有多少,嫻貴妃算一個,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嫉妒羨慕皇後。
可皇後卻寧願不要這份嫉妒羨慕,不要這份恩寵和看重,隻希望永琮活著,好好的活著,平安長大結婚生子。
皇後病了,在整個永琮的喪儀裡都臥病在床。
弘曆為了減少皇後的悲傷,加之永琮是早夭,喪儀比起成年的親王或者是嬪妃來說的確不算大,所以初四就將金棺送出了宮,移至城外曹八裡屯暫安,沿途設親王儀衛。
也就是因為宮裡喪儀沒兩天,宮外的喪儀,不關黃令曼這些後妃的事,就算去哭靈,也是諸王大臣官員及公主、福晉等人,後妃沒資格去。
皇後又躺在床上病著,沒精力折騰後妃,所以黃令曼是真對那些說弘曆看重皇後的流言蜚語沒什麼感觸。
畢竟苦和難,沒有落到自己身上之前,都可以風輕雲淡,站在一旁看戲。
第212章 得了風寒
永琮殤了,皇後病了足有半月,弘曆在這半個月裡也沒進後宮。
這倒也不出眾人意料,也沒人敢在明麵上抱怨,畢竟林常在就是活生生的下場。
因為庶人金氏的原因,林常在之前被弘曆晉封為貴人,結果這貴人之位還沒捂熱,就又被降位,以弘曆的性子來說,未來根本就不會再給林常在一次機會,林常在一輩子也就那樣了。
當然現在除了黃令曼之外,誰也沒想到,上輩子林常在可是熬死了弘曆,硬生生的把自己熬到了嬪位上。
時也命也,隻要人沒死,那麼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誰知道了,觸底反盤的人在曆史上比比皆是。
當年看著朱元璋要飯的那些人,誰能想到對方未來會是立國最正的皇帝。
不過大半個月後,皇後還是康複了過來,畢竟她本來得的就是心病。
當然也有可能是皇後不得不“好”起來,因為正月二十五日這一天,是慧賢皇貴妃的三年祭日,弘曆不但親自去了雍和宮祭奠,並在當天寫了《填倉日偶感》,懷念高氏,抒發自己對高氏病逝的傷心之情。
皇後康複過來的第一天,就是八阿哥永琮的滿月祭(正月二十七)。
等第二天,皇後才見了後宮嬪妃。
在皇後坐上寶座後,眾嬪妃皆起身行禮“妾/奴才給主子娘娘請安,主子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掃視了福著身子的眾嬪妃一眼,見沒人有出格行為,這才開口道:“平身,賜座。”
“謝主子娘娘。”眾嬪妃依言起身,隨後老老實實的債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這個時候鬨事找事的人見狀就是傻子,如今還活著的嬪妃們自然都不是傻子,於是眾人坐下後,也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副老實的模樣。
隻是在皇後眼裡,眾人這副表現,更讓她覺得虛假。
之前弘曆和皇後在永琮遇喜這事上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沒證據,不代表皇後沒想法,她現在是看哪個嬪妃都不順眼!
因此,沒過多久就叫散了。
等後宮嬪妃離開後,皇後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看向一旁的周嬤嬤問道:“還是沒有什麼發現嗎?”
周嬤嬤聞言連忙跪下回答道:“主子恕罪,奴才無能,並為查到什麼線索。”
皇後聞言手握緊,好半天後,才接著問道:“李太醫那邊怎麼說?其他太醫呢?”
“李太醫說八阿哥應該是因為先天體弱所以才會熬不住,其他太醫那裡,奴才也問了,大致都是這個說法。宮外太太也送來了消息,他們派人去北方那邊打聽了,樺樹茸的確是會導致孩子天殘或者是早夭。”周嬤嬤跪在地上回答道。
周嬤嬤頓了頓又說道:“主子,奴才這些日子一直有個想法。”見皇後看過來,周嬤嬤連忙說道:“會不會是之前庶人金氏發現了,我們派人偷取生子秘方的事情,因此將計就計。”
聽到這裡,皇後忍不住將手邊的茶碗砸了,滿臉陰鷙之色“金家,真是該死呀!”
比起找不到凶手,承認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八阿哥永琮,導致永琮夭折。
皇後當然是更願意接受是有人算計了她。
發泄了好一會兒後,皇後怒火稍減,看見周嬤嬤還跪著,這才叫她起來“嬤嬤,本宮要五阿哥和九阿哥死!”
周嬤嬤自然不會勸皇後,她心裡也恨庶人金氏母子得不行,而且她的心是偏向皇後的,但這裡有個問題。
“主子,奴才知道您的心情,隻是若是五阿哥和九阿哥接連死了,恐怕會被人懷疑到您身上。”周嬤嬤一臉正色的說道。
雖然現在八阿哥永琮死了,皇後這年紀也不太可能再生一胎。
可問題是,隻要皇後是皇後,給家族的助力可是很大的,而且未必不能用其他手段達成讓下一任帝王偏心富察家的目的。
辦法總是要比問題多。
所以在周嬤嬤看來,報複五阿哥、九阿哥沒問題,可沒必要因為報複這兩人,把自己給搭進去。
皇後聞言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很看重自己的皇後之位了,想了想後看著周嬤嬤說道:“五阿哥剛剛滿了十歲,可九阿哥才兩歲不到,又是個天殘,寧壽宮也不是鐵板一塊。”
“奴才明白。”周嬤嬤聞弦知意,懂了皇後的意思。
皇後的意思就是:先弄死九阿哥,給她和永琮出氣。至於五阿哥,畢竟已經十歲了有了自己的主見,不好下手,那就日後徐徐圖之。
周嬤嬤覺得皇後這想法不錯,對九阿哥下手的確比對五阿哥下手容易一些,讓皇後先出口氣也好,以免憋壞了身子。
不過她沒有立馬動手,因為皇上在去年六月便布告天下——皇上今年會東巡,時間地點都已經定好了,不可能因為永琮病逝的事情就改期,這是國家大事。
從元朝徹底捧起孔聖人後,一般來說皇帝東巡,就兩個目的:一是登臨泰山封禪,二是到闕裡謁孔廟並舉行盛大的釋奠典禮。
先帝是個不愛出巡的,仁皇帝後期也很少去泰山那邊,所以弘曆此次去東巡,政治意義比遊玩意義要大得多,除非皇太後、皇後現在立馬死了,不然誰都不可能阻止這事,或者是更改時間。
國家大事,豈容隨意更改的。
在此之上,才是順便遊山玩水,換個景色看看。
東巡如期進行。
乾隆十三年二月初四日弘曆恭奉皇太後鑾輿起程東巡,開始了東巡之旅。
這次東巡,除了皇太後和皇後外,還有嫻貴妃、黃令曼、純妃、舒嬪、怡嬪、慎貴人跟隨。
因為知道會發生什麼大事,黃令曼這一路上,都是老老實實的跟著大部隊行動,沒搞什麼幺蛾子。
主要是皇後在東巡途中病逝這事,上輩子她也不知道到底具體情況是什麼,她出不了皇宮。
因為不知道詳情,所以黃令曼沒敢借這個機會搞事,以免反而會被彆人當做替罪羊。
當然這也是因為,黃令曼對未來中期的計劃已經全部提前布置完了。
嫻貴妃這輩子不會生子,搞掉她,換一個人做繼後,反而對黃令曼不利,萬一對方生下一個嫡子來怎麼辦。
純妃那邊,即便是這輩子有了庶人金氏做罪魁禍首,可因為佛手公主的事情,弘曆還是逐漸冷落了純妃。
黃令曼還想著讓純妃這個生母,在七阿哥永瑢的事情上,惡心和轄製一下嫻貴妃,外加還能霸占住一個高位分的位置,自然也不會對她動手。
至於舒嬪,她沒理由害皇後,而且黃令曼也知道弘曆從始至終都一直防備著對方,也沒不要冒險。
怡嬪和慎貴人,兩個無子的嬪妃,自然更不會被黃令曼放在眼裡。
沒必要趁機搞事。
因此黃令曼現在就求神拜佛的希望事情能像上輩子那樣上演,讓皇後病逝在東巡途中,並且自己不會被當做替罪羊就好了。
就這麼到了二月二十八日,終於到了泰山山腳。
弘曆決定休息一晚,明日在正式登泰山。
二十九日,弘曆奉著皇太後,後麵跟著皇後、後妃,以及宗室親王大臣等人,一起登上了泰山。
然後就是好一陣點香祭奠。
黃令曼也依然老老實實的沒搞事,但她卻開始格外注意皇後那邊的情況。
皇後在東巡病逝的詳情,黃令曼不知道,可上輩子好歹聽回宮的嬪妃奴才們說過一些事,對大致情況還是有個印象的。
皇後病逝,並非是後世傳聞中的在德州落水身亡,事實上皇後根本就沒落水。
以黃令曼聽到的說法來看:皇後應該是在泰山山頂受寒生病了,大家本以為是一個小風寒,沒引起注意,加之皇後自己也強撐著不說出來,以免打擾到弘曆的興致,大家就更以為皇後隻是小病。
沒想到隨著後麵接連幾天的舟車勞頓,從三月初三下泰山起,幾天內輾轉騰挪了好幾個地方,又在三月初十這天陪同皇太後接見了一位濟南的一位神童,勾起了對永璉永琮的哀思,結果當天晚上風寒加重。
於是等到第二天三月十一日在德州登上龍船後,皇後實在是撐不住了,直接病倒在床,可此時此刻風寒已經入了五臟六腑,太醫也沒辦法醫治,夜半亥刻皇後在病床上薨逝。
所以對於黃令曼來說,皇後這幾日在泰山,到底會不會得風寒,很關鍵。
雖然很關鍵,黃令曼也沒打算自己插手,一來是她伸手不到皇後那裡去,二來也是怕事後被弘曆查出來。
借著皇後薨逝的事情,上輩子弘曆可是狠狠的“瘋”了一把。
像黃令曼這種大部分都是靠弘曆寵愛生活的嬪妃,可惹不起弘曆。
好在,有些事情真的是天意,不是人力所為。
是老天爺看不順眼某人。
在弘曆登上泰山後,泰山在一夜之間下雪了。
讓原本就因為冰天雪地很冷的山頂,更冷了。
而皇後,也在這一次變天中,受了寒,得了風寒。
第213章 野心迸發
一夜之間,泰山山頂大雪紛飛。
在得知皇後受寒生病,免了眾人的請安後,黃令曼嘴角微微上揚。
這可真是,天要亡某人呀!
得知皇後得了風寒後,黃令曼就更老實了,以免之後被弘曆“清算”。
其實這種出來遊玩的事,後妃本就是個點綴,因為正式場合都是皇太後和皇後出席,不太正式的場合,後妃也不可能搶了皇太後和皇後的風頭。
也不知道是舟車勞頓,還是皇後因為永琮去逝的事情過度傷心,導致體弱,風寒一直都沒見好。
三月十一日,行至德州,眾人登船,托京杭大運河的福,準備走水路直接回到京城。
這一天,一大早起來,黃令曼的心就砰砰直跳,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一直到傍晚十分,船上突然喧嘩了起來。
黃令曼心裡一咯噔,連忙派人去打聽。
沒過多久鄧安就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主子,剛剛皇後娘娘暈倒了過去。”
【果然!】
黃令曼聞言雙眸都亮了起來,但很快就壓下了自己內心的雀躍之情,當機立斷的說道:“伺候本宮換衣服,然後去主子娘娘那裡。”
她並沒有換一身白色衣服,隻是換了一身顏色不那麼亮麗的衣服,又重新梳妝後,才領著奴才去了皇後那裡。
是的,皇後和後宮嬪妃同住在一條船上。
皇太後、兩位公主一條船,弘曆自己一條船,供奉的金佛一條船,至於其他跟隨的宗室大臣等人住的船不但規格低許多,住房也緊張許多。
黃令曼趕到皇後那裡的時候,嫻貴妃和舒嬪已經到了,但都被皇後的奴才攔在了外麵,黃令曼見狀眸光微閃,沒開口,隻是靠著嫻貴妃站在一旁。
反正……
她前麵還有嫻貴妃在,後麵又有舒嬪在,不用她開口也行。
黃令曼這次的宗旨就是隻要平安度過這事,就是勝利!
之後的事情,如上輩子那般,太醫來診斷了,但卻無力回天,皇後的風寒已經深入五臟六腑沒治了,任憑和敬公主痛哭,弘曆大聲斥責,也沒辦法挽回皇後的生命。
亥刻皇後崩逝。
聽到這個消息,黃令曼第一反應就是跪下,然後將頭上戴著的簪子發飾這些全部都褪了下來,好在她早有準備,倒也不用像彆人那樣手忙腳亂。
等頭上的東西褪完後,黃令曼就低下頭,拿著手絹,小聲的哭泣了起來。
到不是黃令曼在做戲。
而是——大家都在做戲。
一屋子的人全部都跪下脫簪在哭,你一個人不這麼做,豈不顯眼,肯定會被弘曆罵的。
此時此刻,弘曆是真心不希望皇後薨逝,誰讓他用得著富察家了,而且皇後無子,就更隻能依靠他了。
因此對於皇後病逝這事,弘曆是動了真火。
之前慧賢皇貴妃病逝弘曆隻是將診治高氏的太醫貶職,但還是將其留在太醫院,但這一次皇後病逝,弘曆在讓人審問完太醫,確定沒問題後,直接將診治皇後的太醫逐出了太醫院。
皇後薨逝後的事情,依然黃令曼管不著。
等皇太後聞訊趕過來,弘曆安慰完皇太後,讓和慧公主送皇太後回她自己的船上的同時,也讓在外麵跪在的嬪妃都回去。
弘曆現在要忙著處理皇後薨逝後喪儀的事,還有皇後病逝對朝政影響的事,根本就沒心思理會後宮嬪妃。
至於說,把皇後的喪儀交給後宮嬪妃管。
簡直是搞笑。
弘曆就是在上輩子末期最“瘋癲”的時候,都不會犯這種僭越的錯誤。
得了弘曆的話,黃令曼隨嫻貴妃等人離開了皇後這裡,回到了各種的屋子,然後每個人都因為皇後病逝這事有了一些小心思。
除了黃令曼是因為知道上輩子的事,而且也知道以自己包衣奴才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成為繼後,所以不認命也隻能認命,心情趨於平靜完,其他幾人的心情都沒辦法平靜下來。
嫻貴妃隻覺得自己心砰砰直跳,皇後死了,一直壓在她頭上的皇後死了,那……繼後的位置。
這後宮一宮之主隻有她和舒嬪是滿洲八旗出身,而她現在已經是貴妃了,她又是當年先帝賜給弘曆的,資曆也比舒嬪老,若是皇上在後宮選繼後,這繼後的位置肯定是她的。
隻是……
嫻貴妃抿了抿唇,比起孝昭仁皇後和孝懿仁皇後兩位仁皇帝的繼後,嫻貴妃還是有不少不足之處。
因為嫻貴妃雖然是滿洲八旗出身,可問題是嫻貴妃滿洲鑲藍旗出身,不但是下五旗,還是下五旗裡排位最低的鑲藍旗。
在這之前,大清還沒有出過下五旗的皇後。
哪怕就是孝懿仁皇後,佟家是在康熙二十七年就抬旗了,抬如滿洲鑲黃旗,一年之後孝懿仁皇後才被冊立為皇後。
嫻貴妃的另外一個短板,就是無子。
有子無子,這個問題,對於繼後候選人來說,影響很大。
但每一個皇帝的情況又不一樣,所以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有因為有子,無緣繼後之位的,比如漢宣帝的張婕妤。
可也有些是因為有子,從而登上後位,比如漢文帝的孝文竇皇後、漢景帝的孝景王皇後。
但很明顯弘曆這種情況,有子是明顯的加分項,不是減分項。
彆說什麼七阿哥永瑢,永瑢隻是養子而已。反而是永瑢這個養子,會是一個減分項。
為什麼?
因為永瑢的生母是純妃,佛手公主的事情,皇上對純妃的感情到底如何,嫻貴妃可摸不清。
除此之外了,嫻貴妃還有一點缺點,就是——不太得寵。
比起低位分的嬪妃,嫻貴妃還是有寵的。
可在高位分嬪妃,和容貴妃等人比起來,嫻貴妃的寵愛就少了很多。
嫻貴妃當然知道不是滿洲八旗出身的容貴妃和純妃肯定是沒做繼後的資格,可嫻貴妃也得防一件事,那就是——弘曆要是就此不在立後怎麼辦?
這可不是嫻貴妃在瞎想。
前麵兩位皇帝,都有一段時間,後宮處於皇後薨逝後的沒皇後時間。
所以弘曆要是就此不在立後,也是有例可依,不是什麼出格行為。
另外了這事也還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弘曆沒瞧上她,所以弘曆選擇在上三旗待嫁格格中,挑選一位,在後宮空降一位繼後。
這事也是可行的。
按照這個思路,這繼後之位呀,嫻貴妃完全沒有絕對的自信,覺得肯定是自己。
可機會就在眼前,若是錯失了,嫻貴妃都無法想象自己未來會有多悔恨。
如果弘曆不在立後還好,沒皇後,那往下數就是兩貴妃了,嫻貴妃倒也能接手。
可問題是如果弘曆選擇空降一個皇後,那嫻貴妃不得嘔死。
不行!
嫻貴妃在房間了左右來回走動,又輕咬著了下唇,成為皇後的機會就在眼前,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以至於機會從自己手上溜走。
她決定自己要乾事。
嫻貴妃的眼神堅定了起來,一屁股坐在床上,開始想對策。
自己去弘曆麵前毛遂自薦,肯定不能做如此傻的事。
那就隻能走,讓其他人在弘曆耳邊吹自己好的路子。
而能在立後這事上和弘曆討論的人不多,但考慮嫻貴妃和那拉家能夠得著的人,嫻貴妃心裡就隻有一人——皇太後!
嫻貴妃自然知道皇太後和弘曆之間微妙的母子關係,可在立繼後這事上,皇太後的確是有資格開口說話,當然用腦子想想,也知道,弘曆肯定不會皇太後說立誰就會立誰。
可誰讓嫻貴妃現在就隻能夠得著皇太後一個人了,也隻能把目光放在皇太後身上。
嫻貴妃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讓皇太後一個勁的說自己好話,說她中意自己當繼後,反而會起到反效果,讓弘曆不選擇自己。
所以她還得想一個更加巧妙的辦法才行。
既不能讓弘曆覺得她和皇太後聯手了,還得讓弘曆覺得有理覺得她就是繼後的最佳候選人。
隻是這種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不好想出來,嫻貴妃為此很是焦慮。
除了嫻貴妃在焦慮,舒嬪也在焦慮。
雖然外人覺得舒嬪一直是寵妃,可舒嬪自己卻感覺自己已經不如以前受寵了,加上肚子遲遲未能傳出喜訊,還有庶人金氏之事,五年後她就是明日黃花了。
因此舒嬪最近一年來一直都有些焦慮。
現在皇後薨逝,讓舒嬪更焦慮了。
無論繼後是誰,是空降,還是嫻貴妃坐上去,或者是弘曆不在立後,對舒嬪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皇後和舒嬪是什麼關係,人儘皆知,皇後的親弟弟傅恒的嫡福晉就是舒嬪的姐姐,這關係還是很近的。
皇後現在薨逝了,那些因為皇後不敢對舒嬪下手的人,現在恐怕未必不敢對舒嬪下手了。
嫻貴妃那是更進一步的問題,而舒嬪這裡就是生死問題了,舒嬪能不焦慮嗎?
她簡直焦慮得不行。
反倒是純妃和怡嬪沒多少焦慮,畢竟以兩人的身份繼後位置是彆想了,兩人的寵愛現在也少了很多,不那麼招人恨了,想來無論是誰統領後宮,都會樂意她們兩個沒威脅的漢女占著高位分的位置。
所以頂上的人是誰,與她們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彆,自然不那麼焦慮。
唯一一點點的焦慮就是,萬一是個空降的繼後,脾氣不好,不好相處,那就不那麼美妙了。
第214章 永璜不孝
走水路,先到天津,永璜作為弘曆現在唯一大婚成年的阿哥,率領眾人在天津迎接弘曆和大行皇後梓宮,然後在回京城。
三月十七日,大行皇後梓宮到了京城,京中文武官員及公主王妃以下、大臣官員命婦、內務府佐領、內管領下婦女分班齊集,縞服跪迎。
隨後大行皇後梓宮由蒼震門入,安奉長春宮。
而黃令曼等人也分彆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宮殿,換上喪服,等待安排。
換好喪服後,黃令曼讓其他奴才都下去整理她的行禮,隻留下張富、鄧安和如錦。
“張富,大行皇後喪儀期間,你可要牢牢的看好永壽宮,千萬彆被人趁機鑽了空子。”黃令曼吩咐道。
張富連忙應道:“奴才遵命。”
隨後黃令曼又看向了鄧安“你馬上派人去阿哥所,找到璠兒和瑾兒,告訴他們大行皇後喪儀期間,要哭得傷心些,還有彆信了彆人話,就動什麼歪腦筋,實在是哭不出來就是自己掐自己的大腿。”
至於雅利奇那邊,早在大行皇後病逝的那一天,她就已經派奴才過去傳過話,要表現得傷心一些,另外姐友妹恭,還要表現出一副關心和敬公主的姿態來。
“奴才遵命。”鄧安連忙應道。
讓張富和鄧安下去後,黃令曼看向如錦問道:“現在能不能傳消息出去?”
如錦聞言麵露為難之色“這,奴才也說不準。”畢竟她也是陪著黃令曼去東巡的宮女,實在是不清楚現在宮中的情況。
黃令曼想了想,還是在心裡下定了決心“你馬上傳話出去,告訴黃家所有人,大行皇後的喪儀,一定要引起重視,各種規矩都以最高標準執行,萬萬不能不放在心上,或者是粗心大意,皇上這一次會借此機會整肅朝堂,在外地做官的阿瑪、叔父等人都要傳到。”
如錦一聽,臉上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立馬說道:“奴才明白了,奴才這就下去將消息傳出去。”說完連忙匆匆離開。
這事,黃令曼是真沒辦法提前提醒,畢竟皇後之死,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意外,誰能想到一場風寒就能要了皇後命了。之前皇後可沒像慧賢皇貴妃那樣纏綿病榻多時,誰都知道慧賢皇貴妃時日無多。
提前說出來,不是暴露自己有問題嘛,或者是讓人覺得皇後是她害的,萬一經手的人裡未來有一個人反水了,自己豈不是要坐蠟。
黃令曼沒那麼蠢。
皇後薨逝後,弘曆一直在趕路,加之在外麵,黃令曼沒那個人脈,沒辦法在半路上傳出消息去,所以拖到最後,也隻能回到皇宮後,再想辦法。
好在現在也不算太遲。
又過了一會兒,可能是長春宮那邊已經收拾妥當了,有奴才過來請黃令曼過去給大行皇後哭靈。
黃令曼自然是從善如流帶著奴才去了長春宮,然後在奴才的指引下,跪在最前麵的兩個墊子的左邊那個上,而右邊那個墊子上嫻貴妃已經跪在那裡了。
大行皇後的喪儀一應由弘曆經手,由內務府、禮部、工部等出承辦,哪怕就是整理儀容等事,那都是內務府女官的事,根本就沒有後妃什麼事。
之後黃令曼就老老實實的按照規矩,給大行皇後哭了三天靈。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三月二十日,莊親王和親王奉皇太後到京,皇太後回宮後,先去長春宮臨奠,隨後才回了壽康宮。
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兩天時間又過去了。
三月二十二日這一天,弘曆照舊每日來三次長春宮祭奠大行皇後。
在給大行皇後上香後,弘曆也照例說了一些緬懷的話,但今日有些不同,弘曆突然提到給大行皇後上諡號的事,說自己已經給她選好了諡號。
回顧大行皇後這一生的淑德,他這個做丈夫的最知道,最是孝順賢惠,因此惟孝與賢,配為大行皇後的諡號。其他字都不配。
言下之意就是,給大行皇後定下了“孝賢”的諡號。
這話讓跪在地上哭靈的眾人微微一愣,不少人都想到了之前慧賢皇貴妃的諡號,這就有些……
不過還沒等眾人多想,突然就聽見一聲帶著哭聲的驚呼聲在靈堂上傳出“二姐姐,你怎麼了,二姐姐,你彆嚇我呀!”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下意識的轉頭回去看了一眼——和慧公主整抱著昏迷不醒的和敬公主,滿臉淚水,一臉驚慌。
弘曆自然也因為這一聲,轉過了身來,見狀連忙說道:“快,快扶和敬公主去配殿,讓太醫診斷。”
這可是他和富察家的血脈,在現在富察家已經被弘曆提拔起來,皇後又病逝的情況下,和敬公主可不能出事。
哭靈這事,皇宮裡也舉辦過不下一次了,所以太醫是早早的就預備上了。
這個時候旁邊跪著的奴才,才連忙起身上去,將和敬公主扶起來,抬到配殿去。
雅利奇見狀,連忙說道:“汗阿瑪,皇額捏薨逝,二姐姐傷心不已,女兒心裡十分擔心二姐姐,懇求汗阿瑪準許女兒陪伴在二姐姐身邊。”
弘曆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你有心,不枉之前皇後疼你一場,去陪伴在和敬身邊吧。”
“是,謝汗阿瑪恩典。”雅利奇先對弘曆行了一禮,隨後才起身朝著配殿腳步匆匆的走去。
弘曆此時此刻正欣喜於自己兩個女兒感情好,沒想到目光一轉,就正好看見跪在一眾皇子最前麵的大阿哥永璜的撇嘴動作。
當下,弘曆就是一驚,以為自己看錯了,又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番永璜,在對比了一下其他皇子的情況,頓時怒了!
其他皇子一個個的都哭得很是傷心,這幾天哭下來,眼睛都是紅腫的。
但永璜這裡,雖然眼淚在流,可比起其他人就顯得沒那麼傷心了,而且弘曆感覺不出來永璜對這事的悲傷之情,仿佛跪在這裡哭完全是為了完成任務一般。
可,對於永璜來說,可不就是完成任務一般嘛。
永璜對大行皇後可沒什麼感情,一來是哲憫皇貴妃死在弘曆登基前幾個月,這實在是讓永璜沒辦法接受。
二來搬到阿哥所後,在永璜身邊總是會有一些流言蜚語傳到他耳朵裡,什麼皇後擔心他威脅到自己兒子的地位,所以謀害了他的生母,還有將他抱給太妃撫養也是皇後提出來……
三來都是皇上的兒子,就他一個人沒額捏,總顯得他不如底下的弟弟。
時間一長,等永璜長大後,尤其是在永璉病逝後,代表弘曆出宮辦事,清楚的意識到皇長子的份量後,怎麼可能不會對皇後微詞。
最近還有一件事刺痛了永璜,那就是皇後生下永琮後,弘曆就立馬開始準備讓他搬出皇宮出宮建府的事,著實給了永璜一種有了嫡出阿哥後,自己就被汗阿瑪拋棄的感覺。
如此一來,永璜怎麼可能對皇後薨逝這事,真傷心難過呀!他恨不得放一百八十串鞭炮了。
雖然對皇後薨逝這事不傷心難過,但永璜也不傻,靈堂前他還是哭的,隻是哭的沒那麼傷心難過而已。而且擔心自己突然哭不出來,他還從善如流聽從了身邊一個奴才的建議,準備了一個以防萬一的東西在身上。
於是讓弘曆怒不可遏的一幕發生了:他親眼看見永璜眼淚有那麼一會兒時間掉不出來,結果永璜抬手往雙眼一抹,那眼淚又嘩嘩的往下流。
弘曆極為聰明,他立馬就想到關鍵,在永璜再一次抬手準備往眼睛上抹的時候,弘曆上去一步,伸手抓住了永璜的手,怒斥道:“你在乾什麼?”
隨後不等永璜辯解,弘曆就從永璜的衣袖裡,找出來了一張不知道抹了什麼的手絹,往眼睛下一放,眼睛瞬間淚如泉湧般落下。
“混賬東西,你就是這麼糊弄朕的,你這個不孝子,枉費皇後當年對你好,你竟然連為皇後哭靈都做不到,混賬東西。”弘曆憤怒的大罵道。
永璜見狀連忙趴在地上請罪“汗阿瑪息怒,汗阿瑪息怒,兒子錯了,兒子……”不等永璜繼續說話,弘曆盛怒之下一腳踹了過去,把永璜直接踹到在地。
然後對著一旁的奴才吩咐道:“把這個不孝子,給朕拖下去,押回阿哥所,禁足。”
在大阿哥永璜被奴才拖下去的時候,誰也沒有看見在角落裡跪著的原本伺候皇後的周嬤嬤嘴角微微上揚。
等大阿哥永璜被拖下去後,弘曆又一臉陰沉的看著跪在靈堂前的其他人“吳書來,立馬給朕領著人搜,朕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如此糊弄朕!敢不敬皇後。”
吳書來頭皮發麻的領了命,帶著兩個太監在一眾後妃皇子中搜查了起來,好在並沒有發現什麼。
弘曆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但還是十分生氣剛剛大阿哥永璜的行為,感覺還沒罵過癮,於是又責罰了教導大阿哥永璜的師傅,不但下旨訓斥,還罰了三年俸祿,連隻是名義上的師傅都被弘曆罰了一年俸祿。
一時之間靈堂前,眾人寒蟬若噤。
黃令曼卻眸光微閃,沒想到這一次——三阿哥永璋還真躲過一劫。
第215章 和敬有喜
看見隻有大阿哥永璜被罵,三阿哥永璋並沒有,黃令曼心裡頓時一咯噔,但隨後她又低下了頭來。
後悔嗎?
不後悔!
比起永璋,永珹以及上輩子的永瑆才是大麻煩。
誰讓純妃不但是漢女出身而且娘家在怎麼提拔也隻是內務府小官,而金家,庶人金氏的三個弟弟可都是厲害角色,尤其是小弟金簡,更是官至總管內務府大臣、吏部尚書、鑲黃旗漢軍都統。
用永璋去換永珹和永瑆,這交易,給黃令曼一百次選擇,黃令曼能做一百零八次。
至於說為什麼永璋沒倒黴,黃令曼心裡有個猜測,估計是因為庶人金氏的事情,讓純妃母子都提高了警惕心。
或許大家的確會因為純妃是漢女出身,不會刻意的去針對他們母子下手,可未必不會因為彆人想要害其他人,而受到連累!
謹慎起來的純妃母子,對黃令曼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因為未來永瑢永遠也繞不過純妃這個生母,還有永璋這個同父同母的兄長。
有了大阿哥永璜這個活生生的反麵例子在,皇宮眾人對大行皇後的喪儀不敢怠慢,都老老實實的認真執行,哭得也一個比一個大聲。
聽得讓弘曆更心煩了。
好在沒等弘曆心煩多久,雅利奇就臉上帶著幾分笑意的走了進來,不等弘曆開口詢問,雅利奇就直接說道:“女兒給汗阿瑪道喜,太醫說二姐姐有了一半個月的身孕。”
弘曆聞言臉上的陰鷙一掃而空“太好了。和敬有喜,想來能夠告慰皇後的在天之靈。”想到之前和敬暈倒過去的事,連忙又關切的問道:“和敬剛剛昏迷了過去,可對腹中胎兒有影響?”
“太醫說,二姐姐是因為悲傷過度才昏迷過去的,之後隻要不要那麼傷心難過,就不會有影響,不過之後還是要好好養胎。”雅利奇回答道:“汗阿瑪,女兒懇請汗阿瑪同意,讓固倫額駙進來陪伴在二姐姐的身邊。”
“你細心,朕同意了。”弘曆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
“女兒替二姐姐謝汗阿瑪恩典。”雅利奇福身道。
有了前麵大阿哥永璜做對比,弘曆現在是越看雅利奇越喜歡,於是除了給和敬公主賞賜外,也賞賜了雅利奇。
又過了一會兒,後半場氣氛凝重到讓人有些窒息的哭靈,總算是結束了。
黃令曼和嫻貴妃相互行禮後,各自離開了長春宮。
回到永壽宮後,黃令曼讓伺候的奴才都退下,然後看向雅利奇說道:“雅利奇,你今天就做得很好。”
雅利奇抿嘴一笑“我都是按照額捏的話在做,隻是沒想到二姐姐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懷上了。”
說道這懷孕的事,黃令曼心裡微微一動。
然後看向雅利奇說道:“今兒大阿哥的事,你也聽說了,雖然是大阿哥自己蠢,對大行皇後不敬。可皇上會毫不留情的把這事爆出來,也說明了大行皇後在他心裡的地位。雅利奇你彆嫌額捏囉嗦,大行皇後孝期中你和額駙兩人注意些,彆鬨出什麼喜事來,這事最少要注意一年。”
雅利奇聞言小臉一紅,有些嬌羞的說道:“額捏,兒女知道了。”
一旁坐著的永璠見額捏和姐姐說完話,這才開口道:“額捏,大哥今日怎麼會……他身邊就沒有一個人提醒他嗎?”
此話一出,雅利奇和永瑾都看向黃令曼。
黃令曼冷笑道:“哪裡是沒人提醒大阿哥,分明是有人提醒的過頭了。”
“是有人算計了大哥?”雅利奇下意識的睜大眼睛說道。
永璠和永瑾聞言也是雙眼一睜。
黃令曼聞言搖頭“到底是不是有人算計了大阿哥,額捏不知道,但是大阿哥對大行皇後不敬卻是事實。”。
頓了頓黃令曼又說道:“大阿哥心裡一直對大行皇後有一根刺,而大行皇後那邊對大阿哥心裡也有一根刺,大行皇後是薨逝了,可之前伺候她的人還在,倒是不好說到底是陰差陽錯,還是被人算計了”
說完後,黃令曼看向三個孩子問道:“你們從這件事中認識到了什麼?”
三人聞言若有所思。
永瑾第一個開口發言道:“要對大行皇後尊敬?”
永璠想了想後說道:“做什麼事,都不能用這種留下明顯證據的辦法,不然一旦發現就完了。”
雅利奇若有所思的說道:“身邊奴才的話,不能全信,我們要學會分辨是真是假是好是壞,要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黃令曼聞言笑著說道:“你們三個說的話都對,考慮得也很全麵。”
三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外麵傳了了鄧安的聲音“主子,奴才有要事求見。”
黃令曼聞言立馬提聲喊道:“進來。”
鄧安連忙打開門,走了進來,沒等黃令曼詢問,就立馬說道:“主子,奴才剛剛得到消息,說是皇上下令將養心殿西耳房的部分東西挪到東耳房去。”
“還有事嗎?”黃令曼問道。
鄧安搖頭。
“下去吧!”黃令曼吩咐道。
等鄧安退下後,雅利奇才有些緊張的開口道:“額捏,汗阿瑪這是已經選定了繼後人選?”
養心殿東耳房那可是皇後的獨屬地盤,而西耳房是貴妃的地盤。
皇上將西耳房的東西挪到了東耳房去,這言下之意,豈不是……
黃令曼點點頭,看向她,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嫻貴妃。”
“額捏,您……”永璠聞言忍不住用擔心的眼神看向黃令曼。
黃令曼見狀灑脫一笑“你們安心,額捏沒事。這繼後人選,即便不是嫻貴妃,也不會是額捏我,大清和八旗,乃至於你們的汗阿瑪都不會接受一個包衣旗的皇後。與其是彆人,還不如是嫻貴妃了。”
嫻貴妃擱在後宮來看,除了子嗣上稍微有些短板外,其他方麵簡直是無人能敵。
可擱在整個八旗來看,她就是小蝦米了。
所以,在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是繼後人選的情況下,嫻貴妃上位真是對黃令曼最好的情況。
當然前提是她不能有孕,生不出自己的親生兒子來。
雅利奇、永璠都聽著有些心酸,想要安慰黃令曼,又不知從何安慰,因為事實擺在眼前,不說嘴上說幾句話就能讓事實改變。
旗籍一事,就是皇帝也不能太過隨心所欲。漢民入旗成為包衣不難,隻要討好皇帝就行,可包衣抬旗成為正兒八經的旗人,卻很難。
之前高家抬旗,可不單單是因為弘曆要讓高斌監視江南,明麵上給出來的理由可是高斌治水有功。
倒是永瑾,想了想後問道:“額捏,嫻貴妃母妃成了繼後,那七弟是不是就是嫡子了?”
黃令曼搖頭“玉牒沒改,七阿哥還是純妃所生之子,算不得嫡子。你們是七阿哥的哥哥姐姐,倒也不用因此故意讓著他,之前怎麼和他相處以後還是怎麼和他相處。”
七阿哥永瑢是怎麼算也稱不上嫡子,所以沒必要讓著。
因為心裡有著在乾隆三十年之前想辦法屠龍的計劃,黃令曼自己和她的兒子都不用小心謹慎低調老實的熬到乾隆六十年去。
所以黃令曼並沒有對永璠和永瑾灌輸低調的想法,相反黃令曼是鼓勵永璠和永瑾努力出彩,這樣才能讓弘曆看到兩人的好,在以防萬一必須要秘密立儲的時候,選擇她的兒子。
這一條中心思想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不用變,那自然不能讓著七阿哥永瑢,給弘曆留下一個“你慫了,不敢爭鬥”的印象在。
仁皇帝沒有選擇誠親王允祉做繼承人,讓黃令曼說,主要有三點原因:1、敏妃孝期剃發鬨出一個不孝之名。2、允祉管不住妻族董鄂氏一族,他上位怕是要被外戚作亂。3、就是允祉在廢太子允礽和廢直郡王允禔爭鬥得最激勵的時候,自己慫了,跑去修書。
弘曆上位,雖然表麵上看一帆風順,可實際上在先帝最後那兩年,弘曆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然而弘曆頂住了這份壓力,並沒有慫,熬到了先帝駕崩,然後才登基成為了新帝。
因此在弘曆眼裡,“慫”是一種懦弱、無能、扛不住壓力、沒有責任感的表現。
想要爭皇位,想要弘曆在秘密立儲的時候寫下自己的名字,那就不能慫。
至於說未來永瑾起了野心,兄弟相爭的事……黃令曼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能因為怕兄弟相爭,就不去培養永瑾,不然萬一永璠有個什麼天災意外,黃令曼豈不是要瞬間坐蠟。
“倒是嫻貴妃。”黃令曼看著三人繼續說道:“你們如果見到嫻貴妃,可以對她恭敬一些。”畢竟是繼後。
“女兒/兒子知道了。”三人應道。
又說了幾句話,雅利奇先離開,她得回公主府,不能留在皇宮裡。
而永璠和永瑾在永壽宮陪同黃令曼吃了飯後,才離開,回到阿哥所。
如今正值大行皇後喪儀期,皇子的功課也停了下來,倒是有陪黃令曼吃飯的時間。
第216章 大封後宮
不單單是黃令曼和孩子們在說大阿哥永璜的話,後宮其他嬪妃也少不了嘀咕兩句。
沒兒子的嬪妃,自然是嘀咕幾句,說大阿哥永璜傻,或者是膽大,然後就不在意這事了。畢竟她們和大阿哥永璜可沒什麼關係,又沒兒子,自然不會多花精力在這上麵。
而有兒子的嬪妃,無論是嫻貴妃和純妃都在各自和兒子說這事。
雙方一致的看法都是大阿哥永璜自己蠢,被人算計了一把。
不過在三阿哥永璋和七阿哥永瑢這裡,兩人對這事又有些不一樣的想法。
七阿哥永瑢今年才5歲,還沒搬去阿哥所進上書房,平日裡根本就沒有和大阿哥永璜有過多的接觸,自然是嫻貴妃說什麼,他信什麼,很聽養母嫻貴妃的話。
但三阿哥永璋就不一樣了,他今年已經14歲了,是半個大人了,三觀已成,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思想。
進入上書房後,三阿哥永璋自然和大阿哥永璜有過接觸。
按理說兩人都是同一個太妃撫養長大的,應該有點感情。
可實際上三阿哥永璋被抱給太妃撫養的時候,大阿哥永璜已經進了上書房讀書,平日裡兩人接觸的不多,反而是在大阿哥永璜這邊,有種養母被三阿哥永璋搶走了的感覺。
加之大阿哥永璜自傲於自己“長子”的身份,在底下弟弟那裡難免會擺“兄長”的譜,因此三阿哥永璋之前還受過大阿哥永璜的氣,彼此之間有過摩擦和齷齪。
這會兒看見大阿哥永璜栽了,三阿哥永璋猶如大夏天吃了冰碗一般爽,心情十分高興。
再加上,之前看著大阿哥永璜耍“長子”“兄長”威風,三阿哥永璋本就因額捏出身比兄弟們都低,感到有些難堪,性子有些敏感。
這會兒大阿哥永璜倒了,他豈不是就成了汗阿瑪實際意義上的“長子”?
想到這裡,三阿哥永璋是容光煥發,心裡高興極了。
哪怕純妃也叮囑了三阿哥永璋,要他這段時間注意一些,彆重複大阿哥永璜的悲劇,但三阿哥永璋並沒有把純妃這些小心謹慎的話放在心上。
三阿哥永璋之前被太妃撫養,之後又是直接搬去了阿哥所,和額捏純妃感情不深。
加之純妃是漢女出身,難免有奴才在三阿哥永璋麵前多嘴,對此三阿哥永璋心裡是有些看不起漢女出身的純妃,有些嫌棄她,所以三阿哥永璋對純妃的話並不會全信。
當然三阿哥永璋也不傻,大阿哥永璜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那裡,他當然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笑出來,他隻會躲在屋子裡,偷著樂。
隻是三阿哥永璋不了解他的汗阿瑪弘曆是個什麼樣的人。
因為大阿哥永璜的事,雖然在靈堂前沒查出這些嬪妃皇子們什麼問題,可弘曆並不認為其他人都對大行皇後敬重,不會對大行皇後薨逝的事情幸災樂禍,他隻會認為有人裝得好沒有被查出來而已。
於是離開長春宮後,弘曆立馬讓暗衛去盯著後宮嬪妃和皇子們,看看哪些人私底下是兩副麵孔,嘴上說得傷心難過,實際上私底下卻是樂得不行。
三天後,也就是三月二十五日,清晨,大行皇後梓宮由乾清門出東華門,奉移至景山觀德殿。
大行皇後梓宮離開了皇宮,皇宮眾人鬆了一口氣,尤其是後妃,因為之後的喪儀活動絕大多數她們都不會參與進去,隻需要穿滿二十七日的喪服後,就可以除服。
等大行皇後梓宮離開了皇宮沒兩天,弘曆就將繼後人選也清清楚楚的擺在了所有人麵前。
先是讓內務府重新裝修東耳房的裝飾,然後又讓內務府給嫻貴妃加了三名宮女,從六人變成了九人。
按照之前宮裡的規矩,皇後身邊十位宮女,皇貴妃身邊八位宮女。
如今嫻貴妃身邊一共有九位宮女,比皇貴妃還要多一位宮女出來,這代表什麼意思,腦子不傻的人都能明白。
等內務府的人走後,嫻貴妃看著新派過來的三位宮女,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皇上想來是已經選定她做繼後了,不然也不會直接讓內務府送宮女過來。
這種事情,內務府可不敢亂來。
即便是要討好嫻貴妃,傳個話給嫻貴妃,一樣能達到目的。
對於嫻貴妃是繼後人選,後宮嬪妃們倒是沒鬨出什麼波折來,畢竟比家世、比資曆、比位分,嫻貴妃真的在後宮無人能敵。反而是在宗室和朝堂、八旗裡麵引發了不小的爭論。
為什麼?
主要是前麵幾任皇後的家世實在是太好了,就襯得嫻貴妃不行。
仁孝皇後當年可是有眾臣之首的阿法索尼為其保駕護航。
孝昭仁皇後了可是八旗裡第一世家的鈕祜祿氏一族的嫡支格格。
孝懿仁皇後當年也是仁皇帝的表妹身份不一樣,即便是如此也是仁皇帝耍混立的,看她隻活了一天的份上,眾人才捏著鼻子認了。
而先帝元後孝敬憲皇後,彆看烏拉納喇氏在康熙朝後期和雍正朝時期,以及現在並不怎麼樣,可在康熙初年和中期可是大名鼎鼎。
孝敬憲皇後的阿瑪費揚古,那可是在太.宗朝就自己在戰場上拚命爭下了軍功,後麵得以迎娶愛新覺羅家的宗女。仁皇帝對其也十分信任,徹底親政後,任命的第一任九門提督就是孝敬憲皇後的阿瑪費揚古。
當年孝敬憲皇後指給先帝的時候,她阿瑪的確是乞骸骨了,可她大哥當時已經當上了正二品都統,家族勢力並不小。
可嫻貴妃算什麼玩意,哪怕算上那拉家,在八旗也是小蝦米,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家裡有一個世襲佐領。
最重要的是,前麵幾任皇後都是上三旗出身,嫻貴妃可是下五旗。
這自然在八旗裡引發了不小的爭議,大家都覺得嫻貴妃不配。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實還有一點——不少大家族的格格,如今都已經到能嫁人的年紀了,在12、13歲左右,隻等著下一次大選人。
誰也沒想到,皇後竟然在這個時候薨逝了。
皇後之位直接空了出來,那麼這些大家族自然想要搏一搏,爭一爭這繼後之位。
屁股決定腦袋。
這些人自然會對嫻貴妃指指點點,說她不配當皇後。
而這些人的想法,弘曆老早就想到了,畢竟在他成為新帝第一次大選的事情,就和這些人交鋒過。
弘曆連大選讓這些人家的格格入宮做貴人都不願意,更何況是皇後之位。
也就是早就預料到這些人的反應,弘曆才會很快的定下了嫻貴妃做繼後。
老實說,弘曆其實對嫻貴妃做繼後也不是很滿意,畢竟嫻貴妃的短板就擺在那裡,但比起嫻貴妃,弘曆更煩那些大家族的格格。
嫻貴妃雖然有缺點,但至少弘曆自覺他是能管得住嫻貴妃,後宮不會因為換了一個皇後而發生大亂。
若是換成大家族的格格成為繼後,弘曆就不一定能管得住對方了。未來要是帝後不是一條心,皇後起了什麼小心思,弘曆處理起來那就麻煩了。
可嫻貴妃成為繼後,如果未來弘曆覺得對方不行,或者是和自己不是一條心,那處理起來可就要容易不少。
當然弘曆會推嫻貴妃上去,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而這個原因也可以勉強堵住所有人的嘴——嫻貴妃是先帝指給他的。
嫻貴妃身上有先帝BUFF,誰也不敢在弘曆麵前明說先帝眼光不行。
果然這個理由一出,沒人在明麵上反對了。
這沒人反對後,弘曆自己反而覺得嫻貴妃是有些差,覺得她有些地方不符合自己心意。
但因為實在是沒合適的人選了,弘曆也隻能硬著頭皮立嫻貴妃為繼後。
但心裡總覺得有點那啥……
於是弘曆想了想,乾脆改為大封後宮,這樣就比單獨立嫻貴妃為後好一點點,至少他心裡舒服一些。
晉封誰?
弘曆把後宮嬪妃一個個都單獨拿出來想了想。
容貴妃已經升無可升,肯定不能再晉封了。
純妃那裡,即便是找到了庶人金氏這個罪魁禍首,弘曆還是忘不了佛手公主的事,而且他還記得皇太後關於純妃福氣用完了的話,並深覺有理,便決定暫時不晉封純妃。
舒嬪肯定是要晉封舒妃的,乾隆十年沒晉封她,還能說資曆不足,這一次是實在是沒什麼理由了,而且他後宮高位分嬪妃也的確少了些。
怡嬪自然不會晉封。
幾個貴人,海貴人和陳貴人,弘曆雖然不喜,但有了庶人金氏和怡嬪做例子,倒是襯得海貴人和陳貴人老實本分,而且兩人一人是先帝所賜一人是皇太後所賜,要給先帝和皇太後臉麵,熬資曆這兩人也熬夠了。
當然主要是弘曆後宮現在沒幾個高位分的嬪妃,空著的位置多,但適合的嬪妃少,弘曆又不希望滿洲大族格格入宮,所以弘曆才會給這恩典。
當然也有,現在後宮實在是找不出其他人合適的晉封,不能讓這大封後宮名不副實。
第217章 各人各樣
舒嬪晉封為舒妃,海貴人、陳貴人晉封為嬪。
也才三人。
弘曆又看了看他後宮的其他嬪妃,又把出身相較在後宮不錯的那常在晉了一級,封為那貴人,然後把最近兩三年來得他喜歡的陸常在晉封為陸貴人。
至於最近幾年他最寵愛的慎貴人。
若是按照弘曆之前的習慣,這一次也會將慎貴人晉封為嬪,隻是……
怡嬪之前鬨出那麼大的丟臉的事來,讓弘曆對所有和怡嬪同樣出身的嬪妃心裡有了一個咯噔,覺得這些人到底不是旗人,小家子氣,得誌便猖狂。
想了想,弘曆到底還是沒有對要不要給慎貴人晉位下定決心。
先待定。
弘曆是一個看上去很是感性的人,可實際上骨子裡他卻是一個很理性的人,絕大多數時候做出來的選擇,都是對他自己有利的。
因此在敲定後宮晉封人選之前,弘曆很是理性的將他之前派去監視後宮嬪妃和皇子的暗衛叫來,詢問對方這幾日的監視情況。
暗衛跪在地上,小聲回稟道:“嫻貴妃娘娘回宮後,會再為大行皇後上香、念一段佛經,隨後如往日一般。
容貴妃娘娘回宮後,會在書房待兩個時辰才出來,奴才偷偷查看過,容貴妃娘娘在書房一直抄寫《金剛經》、《大悲咒》、《淨土咒》、《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妙法蓮華經》、《阿彌陀經》……”
弘曆聞言原本低垂的眼皮,往上一抬,雙眼劃過一絲神采,但沒有開口。
暗衛見狀繼續說道:“舒嬪娘娘回宮後,也會念叨幾句大行皇後,但並沒有做其他事。其他娘娘回宮後,都和往日一般,並沒有做什麼。”
“阿哥了?”弘曆開口問道。
“大阿哥自那日之後,就躺在床上一直鬱鬱寡歡,還時常流淚說自己‘錯了’,大福晉安慰也沒什麼用,似乎還患上了夢魘之症。”暗衛不太確定的說道。
畢竟沒有太醫把脈,自然不能給與肯定的答複。
“哼!”弘曆聞言卻冷哼一聲。
就大阿哥永璜這種事後表現,他可看不出來大阿哥永璜覺得自己錯了,恐怕還在懊惱自己怎麼被他抓到把柄吧!
想到大阿哥永璜,弘曆心裡就是一肚子的火,大阿哥永璜不親近大行皇後,弘曆能理解,可弘曆沒想到大阿哥永璜竟然會在這種事情上都敷衍了事。
即便是事後,弘曆派人去查過,知道是有個現在已經死了的奴才以“以防萬一”的說辭,說服了大阿哥永璜帶上那條有問題的手絹。
可在弘曆眼裡,這事那個奴才自然可惡,但大阿哥永璜如果不是自認為自己對大行皇後哭不出來,又怎麼會采取那奴才的提議了!
說白了,還是不孝。
或許在大阿哥永璜那裡,總總事情都是大行皇後可惡。
可問題是,真乾出這些事情的人,其實是弘曆。
所以在弘曆眼裡,大阿哥永璜這不隻是對大行皇後的不敬不孝,還是對他的不敬不孝。
“三阿哥了?”弘曆繼續問道。
暗衛問題把頭垂低了一些,小聲說道:“在那日之後,三阿哥自己時常把自己一人關在房間裡,然後在房間裡莫名其妙的笑,最近這幾日才不笑了。”
說是莫名其妙,其實三阿哥永璋為什麼笑,懂的都懂,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聽到暗衛這麼說,弘曆眼神冰冷起來,他自然是個聰明人,也自然猜到了三阿哥永璋為什麼會一個人關在房間裡麵笑,不就是笑大阿哥永璜失勢嘛。
而且若是其他皇帝,可以沒想那麼多,可問題是……偏偏又是弘曆,這個在皇子時期經曆過他同父異母的兄長弘時的皇帝。
弘曆還沒出生的時候,直郡王允禔已經被囚禁了起來,所以弘曆對於這個“長子”的感知,全部都來至於弘時。
自然不是什麼好印象。
再加上當年先帝對幾個孩子很明顯的態度,讓弘曆其實對“長子”“貴子”這事十分敏感,因為這都是他心裡的傷疤,都是他現在哪怕成為皇帝也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弘曆心裡一直很清楚:他既非長子,也非貴子,更不是先帝的愛子。當年不過是先帝兒子不多,他比弘晝稍微強一點點而已,才得以成為新帝。
三阿哥永璋難不成以為大阿哥永璜沒了希望,他就能上位了?
再想到純妃……
弘曆原本隻對純妃母子有一點點因為佛手公主的不喜之情,一下子因為三阿哥永璋這事,擴大了不止幾十倍。
隻覺得,純妃母子被自己之前寵過了頭,野心勃□□來,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三阿哥永璋覺得大阿哥永璜沒了,他就能出頭?
做夢!
“四阿哥了?”弘曆此時此刻的心情都被調動了起來,聲音也冰冷了不少。
“四阿哥、六阿哥和容貴妃娘娘一樣,回屋後,都會去書房抄寫兩個時辰的佛經。”暗衛說道。
弘曆聞言眉毛一挑,原本渾身上下冰冷的氣勢,也回暖了不少,想了想問道:“和慧那邊,可知道情況?”
“回皇上的話,和慧公主那邊也是,隻是因為公主府在宮外,所以和慧公主每天在書房的時間不如容貴妃娘娘和四阿哥、六阿哥。”暗衛回答道。
想了想,弘曆又問道:“他們是真抄了?”
還是做做樣子?
“是真抄了,奴才特意查看過。容貴妃娘娘那裡已經抄了半箱子,就放在櫃子裡麵,四阿哥和六阿哥稍微少點,但也有差不多半箱子。”暗衛回答道。
聽到這話弘曆渾身冰冷褪去,心裡有些貼慰,到底是汗阿法當年看重的黃家,就是忠心耿耿老老實實,不像某些人家那樣得誌便猖狂,全然沒了主仆規矩。
容貴妃母子四人都是如此,弘曆自然知道這很有可能並不是他們發自內心的,可不管是容貴妃強壓著三個孩子這麼做,還是真發自內心這麼做,或者隻是逢場作戲,至少四人對大行皇後對他這個皇帝還是有敬畏心。
讓弘曆對這事歡喜,而不是直接想歪,最關鍵的一點是——容貴妃母子四人並沒有把這事鬨出來,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們四人的“誠心”。
所有人都看到的“誠心”,真的是誠心嘛?還是在作秀了?
但偷偷的“誠心”,至少不會是作秀。
不過怎麼說,容貴妃母子四人這事做得漂亮,哪怕就是弘曆這麼心眼多的人,也沒覺得容貴妃母子四人是在作秀。
原本弘曆因為高斌又在浙江巡撫常安貪汙一案上,因為高斌等人不想追究常安的責任,想大事化小息事寧人,讓弘曆覺得高斌也開始倚老賣老結黨營私起來,因此對於早年任命的幾個大臣,心裡都有了些小想法。
現在看來,高家和黃家不能混作一談,有些人也不能混作一談。
事實上,這一波啊,是黃令曼精準預判到了弘曆的動作。
黃令曼的確不知道弘曆會在孝賢皇後病逝後,讓人監視後宮和皇子的一舉一動,可黃令曼知道大阿哥永璜不孝這事。
以她對弘曆的了解,這事爆出來後,弘曆肯定會對皇子和後妃多長一個心眼。
所以為了自己的人設,也為了以防萬一,黃令曼之前就讓人通知了雅利奇、永璠和永瑾三人,每天都必須要在書房裡給大行皇後抄寫佛經,這是強製任務,不許偷奸耍滑,不然她就不認他們了。
為什麼是抄寫佛經?
隻要是,這個是相對性價比最好的方式。
這祭奠人的方式無非就那麼幾種。
對於宮妃來說,其他方式都不合適,而且做不到做過後留下很明顯的證據,相對來說,抄寫佛經就是最好的辦法。
既能耗時間,又有實物。
而且待在書房裡抄寫佛經,不在外麵,也能少很多事。
不做事,就不會有錯。
抄寫佛經而已,又不是撿佛豆之類的,就當是練字好了。
頓了頓,弘曆又問道:“五阿哥了?”
“五阿哥和往日一樣。”暗衛回答道。
弘曆聽到這話,心裡對三阿哥永璋的不滿更盛。
什麼玩意呀,連五阿哥永珹都知道喜怒不形於色,三阿哥永璋都這麼大了還不知道這個道理!
“七阿哥了?”弘曆又問道。
“七阿哥也和往日一樣,並沒有和嫻貴妃一起上香念經。”暗衛低著頭回答道。
“嗬!”弘曆又是一聲冷笑。
原本他還覺得嫻貴妃不錯,現在看來也隻是故意做給他看的而已,尤其是和容貴妃母子四人比較後,這種既視感更強烈了。
有些事情隻要一對比,真心和假意,很明顯。
七阿哥永瑢今年五歲了,還沒去上書房讀書,念經可能因為某些字不認識沒辦法念通順,可上香總沒問題吧。
暗衛聞言差點爬在了地上,恨不得自己立馬消失。
弘曆揮手讓暗衛下去,又自己坐在龍椅上想了想,終於將大封後宮的名單敲定了,然後傳給內閣,讓他們選封號。
名單傳到了內閣,自然保密什麼的就是扯淡了,很快皇宮裡的人都知道。
第218章 釜底抽薪
原本黃令曼隻是隨後宮大流,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弘曆大封後宮會晉封誰,對這事並不特彆上心。
因為,她是怎麼都不可能再晉封了,弘曆不可能在已經確定繼後人選後,還晉封她為皇貴妃。
以目前來看,也沒人有資格坐上貴妃之位,畢竟弘曆這人不喜歡越級晉封,自然黃令曼興趣乏乏。
沒想到鄧安打聽到的消息,卻讓黃令曼精神一震。
“你是說,皇上並沒有讓人準備封後聖旨,而是讓內閣擬了三個人的封號?”
“是的,主子,不是封後聖旨,是三個人的封號。”鄧安點點頭,確定黃令曼沒聽錯。
這……
黃令曼記得上輩子弘曆是在這一次大封後宮,封了嫻貴妃為皇貴妃攝六宮事、嘉妃為嘉貴妃、舒嬪為舒妃、令嬪為令妃、陳貴人為婉嬪、那常在為那貴人、陸常在為陸貴人。
現在嘉妃沒了,令嬪也沒了。
按理說,除了嫻貴妃外,弘曆應該隻會晉封舒嬪為舒妃、陳貴人為婉嬪。既然陳貴人都能晉封,家世更好一些資曆相差無幾的海貴人也能晉封為嬪。
可這也隻兩個嬪位,隻用得著挑選兩個封號就是。
但如今卻出現了三個。
這……
黃令曼喜歡這輩子的事情和上輩子的事情有變化,但也討厭這輩子和上輩子的事情有變化。
前者代表著未來能改變,後者代表著未來改變後她沒辦法占到先機。
不過即便是新晉三位嬪位,也暫時挨不著黃令曼,畢竟她已經是貴妃了。
想了想,黃令曼說道:“去打聽打聽,皇上中意哪三位妹妹封嬪。”
“嗻!”鄧安應道,然後退了下去。
這個時候黃令曼才有心思想到底會是誰能出人意料的在這一次晉位。
從位分上講,必然是慎貴人,因為現在後宮就三位貴人:海貴人、陳貴人、慎貴人,正好一人一個嬪位。
可從家世上講,鄂常在是滿洲八旗,那常在是蒙古八旗,林常在是包上三旗,都比慎貴人強太多。
雖說上輩子這三位並沒有在這一次上位,可萬一有什麼意外,比如對方阿瑪突然立功了,那越級晉封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這事還真說不好,隻能等大行皇後百日後,明旨下達,才能知道具體是誰。
想到這裡,黃令曼抬頭看向一旁的如露說道:“你親自去請海貴人來正殿一趟。”
“嗻,奴才這就去。”如露應道,然後退下。
沒過一會兒,海貴人就過來了。
海貴人行禮坐下後說道:“不知姐姐叫妹妹來有什麼事嗎?”
黃令曼並沒有立馬開口,而是讓兩人伺候的奴才都退下。
隨後才看著海貴人笑著說道:“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訴妹妹。”
“哦?”海貴人微微一動。
“皇上讓內閣擬了三個人的封號,之後皇上封後宮,想來會進三位妹妹為嬪。”黃令曼笑盈盈的看著海貴人說道。
海貴人聞言雙眼一亮,心頓時砰砰直跳。
她今年已經35歲了,算是已經歇了得寵生子的想法,隻想想平平安安過一輩子,能讓家人不被人欺負就足夠了。
但聽容貴妃這話,她似乎還能更進一步?
在後宮裡嬪位和貴人之間的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彆,更不要說嬪位還能成為一宮之主。
哪怕就是封嬪後,也依然住在永壽宮,可份例上也能多不少,能夠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一些不是。
所以,海貴人瞬間雙眼期待的看著容貴妃,想要得到確切答案。
黃令曼見狀笑著說道:“論如今後宮貴人、常在位分上的妹妹,就屬妹妹你最合適封嬪,妹妹這些日子可得小心注意些,大阿哥就是前車之鑒。”
聽到黃令曼說道大阿哥永璜,海貴人立馬正襟危坐“妹妹多謝姐姐提點,妹妹會注意的。”
“妹妹的好日子好在後麵了。”黃令曼笑著說道,隨後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隻是此事皇上尚未下明旨,妹妹萬萬不可告訴彆人。”
“妹妹明白。”海貴人立馬應下。
她懂容貴妃的意思,聖旨未下之前,一切都有變數。
萬一出現大阿哥的那種事情,彆說晉位了,不貶位都是好的。
黃令曼又笑著恭喜了海貴人兩句後,便讓她離開,然而自己去了書房繼續為皇後抄寫經文。
這玩意能不能用上,黃令曼也不知道,但她寧願浪費時間白做事,也不願意人設翻車。
反正……不管宮務的後妃的時間挺多的。
黃令曼是打算一直抄寫到大行皇後百日,因為百日後,弘曆自己都不那麼重視大行皇後了,她自然也不用抄了,不能給弘曆一直自己重視大行皇後多過他的看法。
至於說提前告訴海貴人她會封嬪之事,未來會不會翻車,黃令曼也是想過了,應該不會。
因為比起其他人,如果這一次大封後宮一定要封嬪,那麼海貴人就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有了她之後,其他人都顯得沒那麼合適。
海貴人是蒙古包衣上三旗出身,又是皇太後當年賜給弘曆的,隻這兩條就將很多人甩在身後。
更何況這一次有三個位置之多,怎麼算海貴人都能排得上號。
黃令曼提前告訴海貴人這事,也就是想要“欺騙”海貴人一下,讓海貴人以為她的這個嬪位是自己在弘曆麵前給她說了好話,才得到的。
一來是想讓海貴人對自己感恩,二來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什麼萬一?
萬一海貴人封嬪後,還住在永壽宮的萬一。
因為上輩子陳貴人被封為婉嬪後,並沒有自己成為一宮之主,而是繼續和當時的純貴妃住在一起。
這幾年海貴人和陳貴人的恩賜相差無幾,海貴人也就多一點點而已,弘曆未必會願意讓她們兩獨居一宮。
如果海貴人封嬪後還住在永壽宮,那自然是要提前打好關係,免得未來被人利用。
後宮嬪妃有誰能得到晉升,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但繼後人選卻是已經非常明了。
在這事上,弘曆也不在遮遮掩掩。
之後在黃令曼眼裡,弘曆就開啟了自己的“精分”日常。
今天賞了嫻貴妃的侄子佐領訥蘇肯三等侍衛及乾清門行走。
明天去上至曹八裡屯臨奠悼敏皇子(永琮)。
後天安排東耳房裝修收尾的事。
大後天去觀德殿大行皇後梓宮前奠酒。
……
今天讓嫻貴妃以六宮之首的身份領著容貴妃等人去靜安莊閱視工程。
明天就雷霆大怒斥責王公滿漢文武四品以上人員對大行皇後喪儀的怠慢。
……
弘曆是個要臉麵的人,所以他在原有的皇後喪儀之上,又給孝賢皇後加了不少。
但與此同時嫻貴妃家世太低,想到嫻貴妃要和自己平起平坐,嫻貴妃要是太垃圾了,不顯得自己也跟著垃圾,所以弘曆也不忘給嫻貴妃加恩。
總之,給了大行皇後恩典,嫻貴妃這邊也不能少,給了嫻貴妃恩典,大行皇後那邊也不能少。
……
黃令曼真的很想問一下現在嫻貴妃和富察家各自是什麼心情?
是感動了,還是惡心。
或者是……如弘曆所願的那般,嫻貴妃和富察家各自將矛頭對準了對方,而弘曆美美隱身。
……
也就是因為弘曆如此“精分”的情況,讓不少人都隻能選擇——我全都去巴結。
富察家、嫻貴妃娘家那拉氏、容貴妃母子、純妃母子……一個都不放過。
我全去巴結,總沒錯了吧!
可惜還是錯了。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總算,總算到了六月二十一日,孝賢皇後的百日孝期。
過了這一天,大家就不用小心翼翼的守孝了。
儀式舉辦完。
弘曆不給人任何反應,就對之前因為孝賢皇後和永琮病逝激起的朝堂之下的暗流湧動直接釜底抽薪。
孝賢皇後薨逝和嫡子永琮病逝,給前朝帶來的影響非常大。
倒不是這兩人有多厲害,而是空缺的皇後之位呀,還有儲君問題。
端慧皇太子病逝的時候,弘曆幾個孩子還小,他也還年紀,所以弘曆說暫時不立儲君,大家也沒什麼太強烈的反應。
可現在不一樣了呀,弘曆有幾個孩子已經長大了,他今年也三十八歲了,這年紀在皇帝裡也不算小了。
再加上弘曆對立繼後的事情,一意孤行。
所以這立儲君的事,可不就讓朝臣們更加熱切了。
彆問,問就是從龍之功。
哪怕就是上一個立儲的奏折,日後誰上位了,自己都有功。
弘曆自然也知道這些人的德性,這事要是不解決話,恐怕又會形成康熙後期的混亂,大家都想著從龍之功的事,沒心思搞其他。
於是弘曆直接學先帝來個釜底抽薪,從觀德殿回宮後,就下了明旨。
直接罵大阿哥永璜不孝,覬覦皇位。三阿哥永璋是蠢貨,年已十四歲全無知識。
這二人斷不能繼承大位,還說如果這兩人之後有覬覦的動作,不勞煩新帝動手,他這個做汗阿瑪的先殺了這兩個兒子。
有先帝廢三阿哥弘時的例子在,弘曆此舉也不算出格。
又以悼敏皇子做例子,說自己其他兒子現在都還小,看不出是材還是柴。
所以但凡現在還有上奏折請立儲君的人,都是妄圖禍亂大清,妄圖離間皇上和皇子的父子情,他必將對方立行正法絕不寬待。
第219章 喜怒不定
這道聖旨一下,所有人都被嚇著了。
包括黃令曼。
她以為三阿哥永璋沒有和大阿哥永璜一起在孝賢皇後靈堂前被罵,就躲過了這一劫,沒想到三阿哥永璋還是躲不過被弘曆剝奪繼承權的命運。
當然這對於黃令曼來說可是一件好事。
七阿哥永瑢少不了也會因此被牽連。
因為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所以黃令曼並沒有太過深究這件事的原因,反正隻要自己兒子沒事就行了。
皇宮裡的事情有些時候不需要追究太深,隻需要結果就行。
尤其是這種事情。
明顯就是弘曆一意孤行,這怎麼查呀!
又沒人是弘曆肚子裡的蛔蟲,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黃令曼可以不去深究,可其他人卻不行。
這事一出,明麵上自然在再也沒人敢議論立儲之事,畢竟皇上連兒子都“廢”了兩個,怎麼可能會沒魄力對臣子下手。
但暗地裡大家卻有些驚慌失措。
因為,三阿哥永璋被“廢”這事,是毫無征兆的。
細數大清之前被“廢”的皇子。
褚英和允礽,都是因為太過剛愎自用,同父異母的兄弟和沒什麼利益衝突的堂兄弟也被他們看做奴才,隨意打罵,因而被群起而攻之。
先帝的三阿哥弘時,雖然表麵上看觸怒下先帝的是同情政敵,可實際上三阿哥弘時之前就搞出了在仁皇帝孝期內,讓後院懷孕的不孝之事來。
在說現在的大阿哥永璜,他被“廢”,那也是被皇上在孝賢皇後靈堂前抓了一個正著,抓到了他對孝賢皇後不孝的證據。
可三阿哥永璋了?
他之前乾過什麼蠢事嗎?
沒有!
三阿哥永璋出生後沒多久,弘曆就登基了,這會兒三阿哥永璋也還沒大婚,還在住在皇宮裡,在上書房讀書。加之前麵又有大阿哥永璜在,所以連代替皇上去祭祖之類的當吉祥物的活,都沒有輪到他去。
所謂: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三阿哥永璋就屬於不做不錯的類型,的確是沒看見他有多出色,可也沒什麼惡習,或許是犯下明顯錯誤呀!
在三阿哥永璋沒有犯下明顯錯誤的情況下,皇上突然大罵他蠢,把他也“廢”了,這自然會讓所有人都很驚慌。
無論是做臣子,還是做奴才,最怕的不是皇上嚴厲,也不是皇上平凡甚至於進一步的昏庸,至於好色之君什麼的那簡直是喜上加喜。
因為隻要皇上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列出了自己的要求,自然會有能夠做到這些事情的臣子和奴才存在,到時候這些人就可以上位。
那種清得如白開水的清官,曆史上可是有不少的,說明並不是做不到,有些人是能做到的。
直接架空皇帝,把國家經營得繁榮昌盛的權臣,曆史上也有不少。
至於給皇上收集美色之類的大臣,曆史上更是比比皆是。
因此,大家最怕的就是——一個脾氣喜怒不定的皇帝。
因為,你摸不準你在麵對皇帝的時候,或者是你的奏折到皇帝麵前的時候,皇帝當時到底是什麼想法。
明明你什麼都沒有乾,隻是按照舊例執行,可偏偏皇帝就是認為你有錯……遇見這種皇帝,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錯的了。
因為可能,你喝口水,都是錯的。
這世界上,最怕的不是規則爛,而是沒有規則。
其實皇上要是把三阿哥永璋做出的錯事說出來,還好。
大家都是成年人,是非曲直都有自己的判斷力,能知道原因。
可像這樣,十分突兀的三阿哥永璋突然被“廢”,完全不知道什麼原因,才讓人驚慌。
而且三阿哥永璋還住在皇宮裡,所以外麵的大臣更不清楚,這到底是皇上突然爆發了喜怒不定的性子,還是三阿哥永璋做了什麼錯事被皇上抓到了,隻是不想明說而已。
以至於,大家一時之間戰戰兢兢,連求情都不敢。
再者,在不少人,至少是能給皇上上奏折的大臣眼裡,三阿哥永璋的生母是純妃,純妃是漢女出身,即便是現在蘇家入旗了,可在不少人心裡,尤其是旗人心裡,還是漢女。
所以在這些看來,三阿哥永璋本來繼承皇位的機會就不高,蘇家又沒有什麼底蘊親朋好友,自然沒人會願意在利益極低的情況下,冒著被皇上厭惡的風險,為三阿哥永璋說話。
於是就出現了非常神奇的一幕。
弘曆“廢”了兩子。
這麼大的事情,明麵上,卻什麼動靜都沒有。
當然也不是什麼動靜都沒有,至少純妃接到消息後,當場就暈倒了過去。
原本已經勝券在握的嫻貴妃,這個時候也有些心慌,擔心三阿哥永璋連累到七阿哥永瑢,然後連累到她這個永瑢的養母身上。
除了後妃,皇子們在接到消息後,最心慌的就是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了。
這到不是他們兩心裡素質最差。
而是前麵五阿哥永珹和九阿哥已經在兩年前就被弘曆剝奪了繼承權,兩人現在已經掛在了寧壽宮太妃的名下,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倒黴了,自然是隻會有幸災樂禍的想法在,不會認為會連累到自己。
大阿哥永璜那邊也是這樣的想法,自己肯定完蛋了,那麼有一個兄弟陪著自己一起完蛋,自然是高興和幸災樂禍。
七阿哥永瑢是年紀還小,又住在翊坤宮,之前被嫻貴妃養得天真可愛,所以不是完全清楚這事的後果。
至於三阿哥永璋本人,接到消息後,三阿哥永璋倒是沒聯係到他躲在屋子裡笑的事,而是——憤怒!
他覺得自己被汗阿瑪區彆對待了,或者是被人陷害了,所以……不顧奴才阻攔,強行跑到養心殿去了。
如此一來,可就隻剩下現在還“穿著鞋”但又不知前因後果的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心慌嗎?
因為這事毫無征兆。
今天汗阿瑪能毫無征兆的“廢”了三阿哥永璋。
明天汗阿瑪就有可能會毫無征兆的把他們兩兄弟也給“廢”了。
這個時候,他們也不敢跑去永壽宮找黃令曼,隻能兩個人自己待在阿哥所裡瞎想,可任憑兩人怎麼想,也想不到暗衛的事。
需知: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在聽到三阿哥永璋跑去養心殿的時候,哥兩麵麵相覷,但等聽到汗阿瑪領著三阿哥永璋朝著阿哥所這邊走來,兩人更是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
不就是三阿哥永璋覺得自己是被人陷害了,被人在弘曆那裡吹了枕頭風,所以跑去養心殿喊冤。
弘曆原本是想要給三阿哥永璋留點臉麵的,但三阿哥永璋非要胡攪蠻纏,一會說是容貴妃母子陷害了他,一會兒說是嫻貴妃母子陷害了他,於是弘曆就準備讓他“死個明白”。
弘曆帶著三阿哥永璋來到了四阿哥永璠的住所,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趕緊出來迎接“兒子見過汗阿瑪,汗阿瑪萬福金安,三哥好。”
“免禮。”弘曆對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臉色還好,隨後立馬變臉看向三阿哥永璋“你不是認為朕冤枉了你嗎?朕現在就讓你看看,朕到底有沒有冤枉了你。吳書來!”
跟在弘曆身後的吳書來領命,上前一步,他身後又走出來兩個太監,然後三人直接走進了四阿哥永璠的書房。
見狀四阿哥永璠忍不住開口問道:“汗阿瑪,您這是……”
弘曆沒有回答四阿哥永璠的話,等吳書來和兩個太監抬著一個箱子走了出來,弘曆才開口道:“把箱子打開。”
“嗻!”吳書來聞言立馬將箱子打開。
一旁的四阿哥永璠在看見這個箱子後,雖然沒有猜到全部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也已經猜到了七分。
四阿哥永璠現在心情複雜。
一方麵是對額捏能夠精準預判汗阿瑪的想法感到佩服,另外一方麵是對汗阿瑪竟然還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感到驚慌。
吳書來把箱子打開後,弘曆上去,將裡麵的東西拿了一些出來,翻開了兩眼後,就轉身甩到了三阿哥永璋的身上“你自己看看這些東西。”
三阿哥永璋有幾分莫名其妙的接住弘曆扔過來的東西,然後低頭翻開了起來,這一看,三阿哥永璋頓時慌了——都是四阿哥永璠為孝賢皇後親手抄寫的超度亡人的佛經。
他雖然之前雖說衝動了一把,可卻是真認為自己沒做錯什麼,是有人誣陷了自己。但看見眼前的東西後,三阿哥永璋瞬間悟了,永璠抄佛經的事情半點沒露出來,但汗阿瑪卻知道,那自己當初在屋子裡笑,豈不是……
想到這裡三阿哥永璋立馬跪下“兒子錯了,汗阿瑪,兒子錯了,還請汗阿瑪原諒兒子。”
“哼,朕看你不是知道錯了,而是惱怒你乾的事被朕發現了。你心裡壓根就沒有皇後,沒有朕,你隻想著永璜被朕罵了不孝,你就能繼承大寶?朕告訴你,你在做夢!”弘曆指著三阿哥永璋大罵道:“朕今日就讓你死了這條心,朕不會讓一個不孝子繼位!”
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見弘曆大怒,連忙跪下說道:“汗阿瑪息怒,汗阿瑪息怒……”
第220章 璋兒糊塗
弘曆將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叫起,又罵了三阿哥永璋幾句後,才讓人把三阿哥永璋帶下去,隨後又勉勵了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兩人幾句,誇讚兩人孝順,之後才離開了阿哥所。
從三阿哥永璋接到消息後,跑去養心殿,再到弘曆帶著三阿哥永璋一起來到阿哥所,這一路上都有無數隻眼睛盯著。
加之,弘曆大罵三阿哥永璋的時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自然不可能瞞的住消息,當然無論是弘曆還是永璠等人也沒想過隱瞞這事。
因此,沒過多久這事整個皇宮都傳遍了,還傳到了宮外。
然後大家才恍然大悟,心裡也放鬆了不少。
有原因就好,彆管這原因有多離奇,有都比沒有強,更何況這個時代“不孝”的確是一個很大的罪名。
至於到底是三阿哥永璋真被皇上抓到了不孝的事,還是皇上隻是故意以“不孝”的名義來“廢”了三阿哥永璋,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沒幾個人願意深究,畢竟聖旨已下,三阿哥永璋已經出局。
什麼,學李二?
李二也不是說人人能學得了的。
能不動聲色的收買,被皇帝、太子倚重的看守玄武門大門的守將,讓對方跟著自己一起造反,而不是對方直接去皇帝太子那裡賣了他,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數遍整個曆史,也就那麼零星幾個人做到了而已。
沒錢、沒名聲、沒未來,鬼才會願意跟著你混。
再加上大清的特色國情,三阿哥永璋已經完全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
魏節把剛剛打聽到的消息都稟告了他的主子——嫻貴妃。
嫻貴妃聞言想了想問道:“皇上可曾說三阿哥到底犯了什麼錯嘛?”
“沒有。”魏節搖頭,想了想後又說道:“不過聽三阿哥的反應,奴才覺得應該是的確做了什麼對孝賢皇後不敬的事,所以才會立馬跪下求饒。”
四阿哥永璠為孝賢皇後抄寫經書,是很孝順。
可這不是白紙黑字規定的規矩,其他阿哥就算沒有這麼做,也不是不孝啊!
所以魏節的決定,應該是三阿哥永璋做了其他事被皇上發現了,隻是皇上不想說出來,所以才會……
想了想,嫻貴妃又問道:“容貴妃和純妃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容貴妃娘娘,還有四阿哥六阿哥那邊一切如常,四阿哥六阿哥也沒去永壽宮。純妃娘娘還沒有醒過來,現在都還昏迷著。”魏節回答道。
“本宮知道了,你繼續去打聽消息。”嫻貴妃說道。
“嗻。”魏節領命退下。
等魏節離開後,嫻貴妃目光幽深起來抿嘴嘀咕道:“容貴妃……”
嫻貴妃本來以為自己回來後,額外給孝賢皇後上香念佛經,肯定是後宮獨一份,沒想到還有人比她做的更狠。
大半個箱子的佛經,嫻貴妃也是炒過這些玩意的,自然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大致算一下,每天都得抽出一兩個時辰來抄寫才行。
嫻貴妃是半點不信四阿哥自己有這樣孝順的覺悟,肯定是容貴妃支的招。
而四阿哥都這麼做了,那容貴妃、六阿哥,甚至於宮外的和慧公主肯定也會這麼做。
如此一來,就顯得她有些不那麼心誠,隻是做姿態了。
再加上仔細想想,這些年來容貴妃雖然不是最得寵的人,可皇上的寵愛也從來沒有落下她來,什麼好事她都有份。
到現在,容貴妃已經成為了一顆參天大樹。
站在嫻貴妃旁邊的雲煙聞言,小聲說道:“主子,恕奴才多嘴,您也不用太過忌憚容貴妃,要不了多久您就是皇後娘娘,容貴妃還得對您行禮。”
嫻貴妃對雲煙的智商已經完全不抱什麼希望了,好在雲煙對自己忠心耿耿,嫻貴妃就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把雲煙打發了下去,隨後才和雲英商量這事。
“雲英,這事你怎麼看?”嫻貴妃看向雲英問道。
雲英想了想後說道:“主子,雲煙剛剛的話雖然有些聽上去無智,可也有幾分道理,等過些日子您就是皇後娘娘。容貴妃娘娘一直都是一個聰明人,她不會故意在明麵上挑釁您的。
再則,這一次雖然四阿哥出了頭,四阿哥和六阿哥都得到了皇上的誇讚,可也就是因為出了頭,奴才覺得或許並不是什麼好事。之前的端慧皇太子、悼敏皇子,皇上哪一個不看重,可現在……”
嫻貴妃聞言若有所思“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細想幾位皇子,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九阿哥都被皇上明旨說了不配繼承大統,剩下的也就隻有四阿哥、六阿哥和七阿哥,瑢兒現在都還不到去上書房的年紀,四阿哥這會兒一枝獨秀,的確未必是好事。”
因為會被群起而攻之。
彆的不說,同樣是經曆孝賢皇後的喪儀,憑什麼你被誇孝順,而我被罵不孝了。
出了事,有些人總是會下意識的忽略自己的錯誤,去怪罪彆人。
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九阿哥對四阿哥和六阿哥未必不會羨慕嫉妒恨,然後做出一些針對的事情來。
隻是……
嫻貴妃看向雲英有些擔憂的問道:“本宮擔心因為三阿哥的事,皇上會怪罪到純妃身上,然後連累了瑢兒和本宮。”
未來繼承大統的事,離現在的嫻貴妃還有些遠,她反而是擔憂現在的事。
雲英想了想小聲說道:“奴才覺得主子您是關心則亂,您之前和純妃關係也不是十分親密,隻是因為撫養了七阿哥才有些來往。七阿哥是從小在您身邊長大,平日裡也沒怎麼接觸純妃,皇上英明不會牽連到您和七阿哥。”
見說了這話,嫻貴妃的眉頭還是緊皺著,雲英咬了一下後牙,跪在嫻貴妃麵前,小聲說道:“主子,恕奴才僭越,就算咱們以最壞的想法去想,您之前也說了現在能繼承大統的阿哥,隻剩下四阿哥、六阿哥和七阿哥,三人。
若皇上真連著七阿哥也一起厭惡了,就隻剩容貴妃母子一家獨大,那皇上提拔您上位豈不是矛盾之舉。這後宮可容不得一人獨大,敦肅皇貴妃當年有齊妃,皇太後當年也有裕貴太妃,孝賢皇後當年也有慧賢皇貴妃、主子您和容貴妃。”
嫻貴妃聞言抿嘴,其實她心裡是想到了這些的,隻是如果真這麼想了,那她這個皇後當著又有什麼意思了?
不是因為皇上喜歡她,也不是因為皇上敬重她,而是提拔她起來轄製容貴妃母子。
當真可笑。
好在嫻貴妃並不是那種喜歡鑽牛角尖的人,不管到底因為什麼原因,反正現在她才是離皇後寶座最近的。
“你說得有理,起來吧。”嫻貴妃說道。
雲英這才起來。
“容貴妃那邊……”嫻貴妃頓了頓想了想後才開口繼續說道:“暫時讓人盯著,等皇上下了聖旨之後再說。”
嫻貴妃和容貴妃是沒什麼矛盾的。
可繼後和容貴妃就有矛盾了。
現在還是嫻貴妃的那拉氏,針對容貴妃完全是本末倒置,要是棋差一招,說不一定還會丟了到手的繼後寶座。
嫻貴妃自然沒那麼蠢,現在對於她來說,除非了弘曆駕崩這種大事,不然彆的事情都可以暫時放在一旁,等自己坐上皇後寶座後再說。
“嗻。”雲英應道。
***
延禧宮。
在接到皇上下旨剝奪了大兒子三阿哥永璋的繼承權後,純妃就暈倒了過去,這會兒才醒了過來了。
守在純妃旁邊的大宮女采菊看見純妃蘇醒了過來,大喜過望“主子,您終於醒了。”
“扶本宮起來。”純妃說道。
她並沒有什麼病,完全是突然接受不了這個噩耗,所以暈倒了。
采菊聞言依照純妃的話,將純妃扶了起來“主子,要不要奴才去倒水,或者是傳膳?”
“讓吳英去三阿哥那裡問問,他到底怎麼觸怒了皇上,竟然讓皇上下了這樣的聖旨。”純妃這會兒根本就沒有什麼心情吃喝,滿心都是三阿哥永璋的事。
“嗻,奴才這就下去傳話。”采菊應道。
至於叫三阿哥過來,那樣太驚動了,而且這個時辰也不是準許阿哥來後宮的時間,自然是直接叫奴才過去詢問,更方便一些。
等吳英回來,純妃已經梳妝好,也用了一碗小米粥填飽了肚子,見吳英進來,純妃連忙問道:“可知道原因?”
吳英走進屋,小聲的說道:“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詢問三阿哥原因,三阿哥最初是不肯說的,奴才追問了幾次,三阿哥才說了出來。三阿哥之前在大阿哥被皇上在孝賢皇後靈堂前大罵後,曾經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裡麵笑。”
至於笑什麼,三阿哥永璋沒有說,吳英也不敢硬問。
純妃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後整個人如槁木死灰一般“璋兒糊塗呀!”
明明她已經告訴他了,要小心謹慎,怎麼還會犯這樣要命的錯誤。
一時之間,純妃不知道應該怪三阿哥永璋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還是怪皇上心狠手辣,半點不顧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