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進入一個鋪子時,掌櫃是位老翁,不見一點熱情,坐在櫃台後方打瞌睡。
暮西辭自顧自看了一會兒,指著一株沒見過的藥材:“掌櫃,這株是什麼藥。”
掌櫃抬了一下眼皮兒,見到鬼似的,雙眼突然睜大,騰的站起來,直勾勾盯著暮西辭,忽然就捂著胸口痛哭流涕。
暮西辭懵怔立著,不明所以。
“少爺,老奴終於等到你了啊。”掌櫃上前來,噗通跪到他麵前,“老奴找了您二十幾年,終於找到您了……”
暮西辭微微愣:“你認識我?”
竟然是這軀殼的家人?
那是不是就能找到夫人的家人?
掌櫃愣愣道:“您不記得老奴了?”
暮西辭撈他起來:“我之前受了傷,忘記了從前。”
掌櫃顫巍巍道:“原來是這樣……”
暮西辭聽他講,原來這軀殼的主人也是世家出身,但並不叫“暮西辭”,姓木。
“當年您為了治療您的頑疾,隻身前來修羅海市,之後寄信回家說找到了法子,要隨一位醫修出去采藥。隨後您就再無一點音信,您的未婚妻改嫁了他人,老奴也被趕出家門,沒地方去,索性來了這修羅海市,開間藥鋪,就盼著少爺還會回來……”
暮西辭越聽越奇怪。
他不是拜入禦風閣學劍去了,怎麼成了出去采藥?
家中竟然還有未婚妻?
暮西辭懷疑這老翁在說謊,但他隻是一介凡人,在他的威壓之下,不見半分怯意。
且有些時間線是能夠對上的。
暮西辭疑惑深重,心頭紛亂不已。
又問這老翁,自己從前在家是不是什麼都會。
得到的答案,竟是這具軀殼的主人從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十指不沾陽春水。
暮西辭目光晦暗,恨不得立刻回岸上去,找他夫人問個清楚。
拚命按捺住之後,又取出傳音符,決定先試探一下。
正準備催動,倏然望見從窗中透進來的一縷日光。
暮西辭凝視著那束日光裡漂浮湧動的無數塵埃,又將傳音符默默收了回去。
這個時辰,正是夫人午睡養神的時間,還是等她睡醒之後再問好了。
……
而此時薑拂衣剛和燕瀾一起從寶劍鋪子裡出來,往後她得沒事兒就逛逛這些劍鋪了,不知道會不會還有石心人的劍。
大概是血脈記憶,薑拂衣隱約知道,如果石心人一旦死了,所鑄的劍也會“死”。
薑拂衣除了尋找母親的心劍,也想找一找,這人間還有沒有其他石心人的劍。
就知道除了她和母親之外,是否還有同族存在。
逛完劍鋪,又去逛法寶鋪子,瞧燕瀾那沉穩的眼神,就知道鋪子裡東西他一個也瞧不上。
不知逛過多少鋪子之後,兩人來到了修羅海市裡最大的寄賣行。
寄賣行大堂闊氣得很,同時容納數百人也不在話下,擺放著大幾千個陳列櫃。
裡麵的寶物琳琅滿目,全是“客人”拿來寄賣的。
由賣方定價,賣出去之後,分給寄賣行一半。
因為這些寄賣品多半來路不正,賣家不方便露麵,才會舍得分一半出去。
薑拂衣對這些黑貨不感興趣,轉一圈就打算出門去,但燕瀾眼睛尖,窺見了一件物品:“阿拂,我記得你說,你以前有個儲物吊墜,是一個小小的海螺?”
薑拂衣心裡一個咯噔,順著他的視線,立刻快步上前去。
果然在角落的陳列櫃裡,看到了曾經陪伴自己多年的海螺。
沒有久彆重逢的感覺,隻覺得火冒丈。
“堂堂天闕府真是窮瘋了,你敢信嗎?”薑拂衣立在那陳列櫃前,被氣的連連冷笑。
柳藏酒說,那些釘子沒有被拔的跡象,肯定是蓋棺之前拿走的。
燕瀾瞧一眼上麵的標價,十萬五星晶石:“這價錢不低,難怪幾年時間無人購買。”
眼前這一排陳列櫃裡,全部都是有封印的儲物法器。
買這種就和賭石差不多,價錢會標的比儲物法器本身的價值高一些。
但海螺看不出價值,且還標的奇高。
燕瀾麵色不虞:“可見寄賣之人,知曉你這海螺裡全是好東西。”
薑拂衣見他轉身,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手臂:“你打算做什麼?”
燕瀾答道:“自然買下來,放心,我出門帶的晶石足夠。”
薑拂衣勸道:“千萬彆,海螺裡的物品遠遠不值這些錢。”
燕瀾依然要去:“阿拂,這不是值不值的問題,既然是你的私人物品,必須要買回來。”
薑拂衣拽住他的手臂不放:“你也說了,海螺原本就是我的物品,我為何要花錢買回來?他們偷了我的東西,還讓我送錢給他們,不可能的,有錢也不能這樣糟踐。”
燕瀾微微蹙眉,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那該如何是好?”
薑拂衣傳音:“當然是偷回來。”
她打量這偌大的寄賣行,據說有人仙坐鎮,隻能夜裡來偷。
“不過我不行。”薑拂衣功夫不到家,不敢輕易嘗試,不怕被發現,隻怕壞了李南音的規矩,讓她難做。
燕瀾愣了愣:“這不好吧?寄賣行……”
薑拂衣和他講道理:“大哥,這裡是黑市,這家寄賣行更是黑商之中的黑商,他們明知這些都是贓物,依然收下牟利,就該承擔這種風險。”
燕瀾的眉頭越蹙越深:“話是這樣說沒有錯,但是……”
薑拂衣擺了下手:“我又不讓你偷。”
她知道,哪怕道理講的再清楚明白,她家陽春白雪的大哥也乾不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
燕瀾原本正在掙紮,聽見她竟沒打算找他,沉聲道:“夜裡我來試試,偷回來給你。”
薑拂衣正想去求兵火,詫異抬頭,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
被她懷疑的目光緊盯著,燕瀾垂了垂眼,喉結滾動半天,難為情的找了個說辭:“包括父親在內,你們總說我很無趣,如今我也發覺自己似乎是有一點過於拘謹,想要變得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