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荒時代至今,已經過去幾萬年了,怪物才剛逃離封印不久,應是處於比較虛弱的狀態,才會躲在小小的酒肆裡。
兵火也一樣,他比著大荒時代已是弱了許多。
然而,怪物的壽元衰減雖然不可逆,能力卻能夠不斷提升。
那隻怪物選擇無憂酒肆,應和他的能力有關係。
況雪沉限於祖訓,對其他怪物知之甚少,還是得靠燕瀾的《歸墟誌》,或者兵火從前的見聞閱曆。
再者,二弟被擒獲,鏡麵雖有裂紋但這裂紋並未繼續擴大,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怪物留著二弟有用。
或者那怪物殺不死鑒真鏡妖。
這些分析況雪沉都已經告訴了燕瀾,如今隻需安心等待,最後再看需不需要自己出手。
李南音見他又將眉心印記皺的變了形,打趣道:“說真的,你還是趕緊將我娶回去吧,我來幫你管著你那三個弟妹,不然我真怕哪天你就被他們折騰死了。”
“不提其他,你修的是逍遙劍。”屋頂上的夜風,吹動況雪沉手腳腕上的鈴鐺,他微微側目看向李南音,“你應不困於情,不惑於心,得大自在,往後才有機會突破地仙。”
“這次是你淺顯了,曇薑姐姐的劍,可沒你以為的那樣平常。”李南音心念一動,逍遙浮現,圍著她繞了一圈。
又隨她兩指並攏,飛向高空,伴著那些靈力煙花釋放出的火鳳飛舞,“逍遙真正的劍意,並不是脫離人世情感,得什麼大自在。而是天高海闊,人生苦短,且放肆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受世俗拘束,不理旁人指點,才是這世間逍遙仙。”
隻可惜,李南音覺得自己還差得遠。
……
薑拂衣和燕瀾已經離開了無憂酒肆門口,隨著人潮繼續向前。
他們選擇的客棧位置,就在無憂酒肆前一個路口。
抵達客棧時,瞧見暮西辭抱著手臂站在屋簷下,緊蹙著眉頭,心事重重的模樣。
“暮前輩。”薑拂衣朝他走過去。
暮西辭回過神,轉頭看向薑拂衣的時候,凝重的表情稍微鬆弛了一些:“你們回來了。”
薑拂衣察覺他有一些反常,正想試探一下,又聽他說,“關於那個東西,我有了一點想法。”
“那個東西”指的自然是無憂酒肆裡的怪物。
薑拂衣暗暗鬆了口氣,原來是在琢磨怪物。
燕瀾頷首:“去我房裡聊吧。”
三人一起去到燕瀾的房間裡。
燕瀾每次住在客棧裡,第一件事便是擺放自帶的矮幾,但這矮幾窄而長,隻能分坐兩側。
燕瀾等薑拂衣自來熟的盤膝坐下後,坐去她身邊,才請暮西辭坐去對麵。
隨後提壺斟茶。
薑拂衣昨夜將暮西辭支出去聊天,說的正是燕瀾的事兒。
告訴他,自己和燕瀾談妥了,燕瀾暫時不會收他,等他完成心願再說。
身份既然已經暴露,暮西辭也不再遮掩,開誠布公地道:“少君,我剛才去了趟無憂酒肆。”
燕瀾蹙眉:“不是說好等明晚一起去?”
今天先熟悉下一下地形環境。
暮西辭一刻也不想等,如今滿腹心事,他著急著回岸上去:“我覺得我們分開去更好,目標沒那麼明顯。”
燕瀾:“可是……”
薑拂衣製止這個話題繼續發酵:“既然都已經去過了,就不要再討論這些。”看向暮西辭,“您先說說您的發現?”
燕瀾沒再多言。
暮西辭這才道:“無憂酒肆的客人,會釋放出紛繁的雜亂氣息,他待在那裡的目的,如果是需要補充元氣,提升修為的話,我覺得他有可能是……擅愁。”
薑拂衣側目看燕瀾:“擅愁?”
燕瀾手中旋即多出一側竹簡,他見過擅愁,寫在《歸墟誌》的第一卷第三冊,同樣是甲等,比兵火還更靠前。
燕瀾背是背下來了,怕有遺漏,故而再詳細看一遍。
薑拂衣又去問暮西辭:“ 擅愁是什麼?”
拋開救人的原因,她對大荒怪物非常好奇。
“擅愁,擅仇,擅惆,全部都是他的稱呼。”暮西辭從前常年獨居,對大荒怪物知道的真不多,但擅愁他不僅知道還曾經見過數次,被始祖魔抓去時,擅愁是始祖魔征伐神族的一員猛將,凶殘至極,“我甚至還記得他的名字,獨飲,獨飲擅愁。”
薑拂衣頗有些領悟,畢竟大荒怪物的名字,起的並沒有那麼含蓄詩意,就目前已知的怪物,全都透著一股子充滿原始感的簡單粗暴。
石心人、兵火,從字麵就能理解一部分。
暮西辭繼續講述:“我記得他的能力,是能夠捕捉對方的愁緒,無限放大這種愁緒,隻要你有愁緒,哪怕是九天神族,都很容易被他控製。”
當年應該傷的極重,又被封印削弱,逃出後才會躲著。
燕瀾從《歸墟誌》裡抬頭:“五濁惡世,若以佛修對五濁的定義,你要歸屬於劫濁,而獨飲擅愁則要歸屬於煩惱濁?”
自從之前柳藏酒提到佛族定義,燕瀾閒暇時也翻了翻佛經。
暮西辭哪裡會知道,這些全是後世給他們的定義:“我不確定,猜測罷了。”
燕瀾卻道:“我覺得你猜的八\九不離十,根據況前輩告訴我的信息,那怪物殺不了況子衿的原因,和獨飲擅愁的能力有關係。況子衿是麵鑒真鏡,況前輩說,他這鏡妖眼裡沒有虛偽,修的還是儒道,是個……”
是個單純到有些傻氣的白麵書生。
無論愁、仇、惆,在況子衿心中都很少見,即使對兄長和弟弟求救,也是本性使然。
本體會出現一條裂紋,大概也是因為給小弟買的酒,被獨飲擅愁給撒了,當下有點憂愁。
但也隻是憂愁了那麼一下,況子衿立馬原地複原。
“如今整個修羅海市裡最發愁的,估計當屬獨飲擅愁,他遇到克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