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雪沉繼續道:“你就會想著給我生個同樣長壽的孩子,代替你陪伴著我。而我們的孩子,又要擔負起看守封印的責任,你於心何忍?”
李南音被問的難以開口,腦海裡亂了一陣之後,她站起身,低頭看他:“你騙誰呢,你二弟跟我說過,英雄塚鎮壓的那隻怪物已經十分虛弱,等你修為高深,壽元將近之時,應該就可以殺掉那隻怪物,不用下一代再守。這句話難道也是殺敵人的刀?是實話吧?是不是實話!”
不然李南音不會一直纏著他不放,她再喜歡況雪沉,也不能見自己的孩子承擔這樣的命運。
況雪沉:“……”
“原本是實話,可我若是娶了你,那就殺不了了。”他微微閉了閉眼睛,“你知道為何我們那裡叫做溫柔鄉和英雄塚麼,和世代鎮守的那隻怪物有關係。”
從況雪沉曾祖父那一代,就一直在研究提前殺死怪物的秘法。
一個同歸於儘的秘法。
研究時,需要接近怪物。
而接近怪物,必須等到步入地仙。
可惜始終沒能成功,因為之後的每一代,都不等步入地仙,就會為情所困。
一旦為情所困,靠近那怪物,很容易被她影響和操控。
因此這秘法的研究,一直擱置至今。
況雪沉看向李南音:“為何我們每一代都會為情所困,葬身於英雄塚?正是她感知我曾祖父想要除掉她,為求自保,不停在催化我們柳家人的情劫。”
李南音領悟過來,她就是況雪沉的情劫。
他已經下定決心,等突破地仙之後,立刻著手研究秘法。
終結掉怪物,也終結掉柳家人的責任。
甚至他都不姓柳,隨他母親姓“況”。
況雪沉雙眼清澈,言辭誠懇:“從前你被兄長逼迫嫁人,你敢孤注反抗。如今你自認為追求所愛,其實仍是在遭受命運擺弄罷了,你甘心麼?”
李南音麵無血色,抿唇不語。
她心性一貫好,況雪沉並不擔心,隻勸道:“莫要辜負你曇薑姐姐的一片苦心,你手握逍遙,本該百無禁忌,世上無人能阻攔,宿命亦可斬斷。”
“那你呢。”李南音壓下心頭的紛亂,“你讓我斬斷宿命,你卻去成全宿命?”
況雪沉輕聲淺笑:“南音啊,你可知這世間想逃逃不掉,想躲躲不了的才叫宿命。而我心甘情願接受我族鎮守一方太平的責任,這叫做傳承。”
……
無憂酒肆裡。
棺木隱下樓之後,繞開人群,直奔著燕瀾和薑拂衣那桌而去。
燕瀾先感知到了異常,朝她望過去,旋即瞳孔微縮,低聲提醒:“棺木隱來了,應是不想直接動手,先來和我們談一談。”
他認臉認出來的。
雖然已經人相化,但依然還有之前木頭人的五官特征。
薑拂衣忘記了地穴裡的事情,抬頭看她,沒有一點兒熟悉感。
棺木隱卻在與薑拂衣視線對上時,腳步微微一頓。
旋即認出,她是地穴裡那個小崽。
做這身男裝打扮,竟和奚曇有幾分相似,一時令她愣了神。
薑拂衣與她隔空對視,從她的眼神中讀懂了一條信息。
她之前提過的那個“曇”,應該是她的外公。
薑拂衣也是最近才知道母親叫曇薑。
聽燕瀾講述時,還以為“曇”是母親。
可這棺木隱瞧見自己,宛如瞧見熟人,隻能是外公了。
因為母親常說她長得像外公。
棺木隱回過神,扭著腰肢上前去,準備和他們談判。
先從熟人著手,她落落大方的坐在了暮西辭的身邊:“焚琴,好久不見。”
暮西辭聞言一愣:“我們認識?”
棺木隱脊背微僵:“你不認識我?”
暮西辭不認識,還是聽燕瀾說起才知道有這種怪物。
棺木隱難以置信:“咱們雖不曾接觸太多,但從前也見過不少次。何況我和兄長在大荒赫赫有名,你真不記得?一點印象都沒有?”
暮西辭以前很少去記彆人的臉,隻記一些特征,比如獨飲擅愁永遠穿不整齊的衣裳,和發髻上的山茶花。
聽棺木隱這樣說,便蹙眉盯著她仔細打量。
好像是有一些眼熟……
忽地如遭雷劈,暮西辭慌忙收回視線。
棺木隱莞爾:“想起來了?”
暮西辭是想起來了,他已有妻室,不該如此近距離盯著女子的臉瞧:“棺姑娘,我如今已是有婦之夫,你還是坐去對麵吧,以免我夫人瞧見了誤會。”
棺木隱:“???”
見她愣著不動,暮西辭請求:“燕瀾,我們倆換下位置。”
燕瀾同樣坐著不動:“你還是和小酒換一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