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夠, 柳藏酒一伸手,長鞭浮現,又想衝上前去抽他:“看我不打死你!”
薑拂衣如夢初醒,趕緊上前拉住柳藏酒:“彆!”
同時心中嘀咕, 薑韌占據刑刀肉身之後, 頗為虛弱, 好像並無幾分修為。
是不是和況雪沉使用傀儡那樣, 倘若神魂受損, 本體也會受損?
薑拂衣一攔,柳藏酒更覺得她是被下了魔蟲, 推開她, 愈發要去擒住“刑刀”。
眼前光影一閃。
亦孤行擋在了魔神麵前。
拂袖之間,一道蘊含劍氣的威勢,朝向柳藏酒麵門襲去。
薑拂衣心神一凜:“小心!”
她立刻便想躍去柳藏酒麵前,召喚出小劍對抗。
背後憑空浮現出一個人影, 抬起手, 按住她的肩膀,不許她動。
薑拂衣不曾感覺到任何殺氣,且鼻間嗅到一些不濃不淡、恰到好處的草藥熏香。
知道是凡跡星。
東部暖和,脫了雍容的狐裘, 衣著打扮仍是貴氣逼人。
但凡跡星隻是按住她,不許她出手。
與此同時, 薑拂衣又聽到幾縷空靈之音, 眼眸微亮, 知道商刻羽也來了。
這是他的流徵劍與靈氣摩擦,發出的音波。
薑拂衣如今能夠很清晰的感知,流徵劍出鞘, 能夠引動萬物天籟,奏出劍主想要的不同樂章。
可以舒緩療愈人心,可以激昂鼓舞士氣,也可以雜亂使人癲狂。
流徵劍和凡跡星的醫劍,需要劍主在音樂、醫術上具有超高的天賦,不然練不起來。
無上夷的劍卻不同,執守劍意隻需看重劍主的心境,不需要他有什麼特殊的才華。
而苦海入了魔,薑拂衣看不太明白。
她隻看著一襲紅衣的商刻羽倏然出現在前方,身姿極穩,就連紮成馬尾的微卷長發都隻是輕輕甩動。
轟!
兩股劍氣在中途撞擊,炸裂了方圓的路麵。
空曠的郊外,滾滾煙塵滌蕩。
被嚇出一身冷汗的霜葉出現在“刑刀”身邊,將他攙扶起來。
這猝不及防的一腳,令魔神出關之日,又要延後一年半載。
霜葉低聲詢問:“您沒事吧?”
薑韌捂著胸口起身,神魂不穩,瞳孔時不時渙散,被他極力穩固:“還好。”
煙塵逐漸散去。
凡跡星幽幽開口:“亦孤行,兩個小家夥爭風吃醋,你一個長輩跑出來插手,還下這麼重的手,丟人不丟人?”
柳藏酒趕緊退回來薑拂衣身邊,滿頭霧水:“忽然來了這麼多人?”
薑拂衣沉默,哪裡是忽然來的,魔神使不了修為,亦孤行必須陪著。
至於凡跡星兩人,估計感應到她在附近,從棲身之地趕過來,遠遠瞧見她在和一個小魔修聊天,便先行藏匿,想等她聊完再說。
雙方誰也不曾料到,柳藏酒突然一腳把人踹飛了。
亦孤行臉色陰沉,又不能明說狐狸踹的是誰。
“你來的正好,將我夫人的劍交出來。”商刻羽冷笑道,“飛凰山東麵是海,西麵是雲巔國腹地,你今日想逃,不像上次那麼容易。”
魔神在此,亦孤行也不能走:“劍是自願認我為主,又不是我搶來的,憑什麼交給你?”
商刻羽厲聲:“那它認你為主之時,你修的是魔道?”
“我……”
“還是它同意你修魔道?若是同意,它會自願被你的魔氣侵染,自行轉為魔劍,用得著你以始祖魔元碎片洗劍?”
亦孤行沉默不語。
商刻羽咄咄逼人:“是你背叛在先,令我夫人遭受反噬,你竟還有臉問我‘憑什麼’?”
亦孤行依然抿緊雙唇,一言不發。
然而,若非魔神在場,他懷疑自己可能會被說服,將劍交給凡跡星治一治。
“退一步講吧。”凡跡星施施然走上前去,和商刻羽並肩而立,看向亦孤行,“將你的劍交給我醫治,等我祛除掉劍上魔氣,還它清醒,它若還肯繼續跟著你,我會還給你。”
商刻羽轉頭瞪他:“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替我夫人做主?”
凡跡星習以為常,麵不改色,甚至還可憐兮兮地道:“哥哥教訓的是,您這現任與前夫之間的爭執,哪有我區區一個妾室插嘴的份兒。”
他習慣了挨罵,商刻羽卻習慣不了他的陰陽怪氣,又被他氣白了臉。
薑拂衣見狀不妙,趕緊上前幾步,擠進兩人中間:“商前輩,以始祖魔元碎片洗劍,真會令我娘遭受反噬?”
商刻羽將那聲險些脫口而出的“賤人”咽了回去,微微頷首:“應該會。”
薑拂衣疑惑道:“可我鑄的劍,能夠戰勝一枚很高階的始祖魔元碎片。”
凡跡星解釋:“你那是一對一,而他使用了很多……”
咬了咬牙,繼續道,“上次被你令過苦海劍,他回去應是又洗了一遍,之前苦海還會求救,如今已是悄無聲息。”
薑拂衣立刻瞪向亦孤行:“難怪上次我感知苦海劍的劍氣,竟然感覺到了痛苦。亦孤行,你這柄劍的劍意是什麼?劍名既是苦海,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劍意是不是挽救?”
亦孤行正在心中琢磨凡跡星口中的現任、前夫、妾室。
又想起商刻羽上次辱罵他的話。
難道那位大鑄劍師,隻贈劍給親近之人?
苦海劍,為何會在海妖腹中?
聽到薑拂衣詢問他劍意,亦孤行不自覺的想要回應她:“是,挽救迷途之人,破除心魔與心障,渡人渡己,撥亂反正。”
薑拂衣被氣的胸口痛:“結果你自己先入了迷途,浪費我娘一番心血。”
亦孤行並不認同:“魔道就一定是迷途?這些年我夜梟穀不知收留多少走投無路,無處容身之人,難道不算挽救?大荒時代,若是魔族勝過了神族,如今這世間,本該是魔族與怪物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