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並不了解薑拂衣現如今的修為。
也低估了他的實力。
燕瀾尚未開口,商刻羽將他劈頭蓋臉一通罵:“陌生之地,你由著她自己出門。慢慢吞吞趕來,又帶她上來冒險,這般靠不住,還想做她夫君,我看你是在做夢。”
燕瀾脊背僵直,商刻羽難道會讀心,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一眼看穿了?
突然又想起來,之前薑拂衣為了阻止商刻羽找他父親的茬,說他二人明著做兄妹,暗中做夫妻。
一時無語。
薑拂衣連忙替他解圍:“是我非得上來,因為聽見亦孤行說,他的劍是從海妖腹中得到的……”
剛才,她偷放了幾縷注入耳識的花絲上來,隱約聽到一些他們的交談。
以他們人的修為,肯定也知道她偷放了“小耳朵”,但都沒理會。
薑拂衣繼續:“我想問他,他說的海妖,是不是極北之海的海妖。”
亦孤行頷首:“不錯。”
商刻羽此時才知道:“你母親在極北之海?”
薑拂衣心道這麼久了,凡跡星竟然都沒告訴他,點了點頭:“她被困在極北之海一處海域底部。”
商刻羽百年來,不知走過多少城,也去過極北之海附近的城鎮,卻沒想過往海中央尋一尋。
他腦海裡的聲音,總是提醒他莫要忘記有個女人在等他,導致他時常頭痛。
越是頭痛,過往越是模糊。
商刻羽甚至不記得自己年少時,為何會去極北之海。
薑拂衣又看向凡跡星:“我娘不是洞天福地裡的仙女,與此相反,她是被九天神族囚禁的怪物。”
想請他們幫忙,就不該隱瞞。
這是一件不容有失的大事。
凡跡星微怔:“怪物?”
薑拂衣:“大荒怪物,凡前輩知不知道?”
大荒時代距今已經過去萬多年,若非二十多年前的動蕩,怪物基本已在人間絕跡。
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凡跡星有所耳聞:“燕瀾,聽說你們巫族守著一個門,門內鎮壓的,莫非就是大荒怪物?”
燕瀾回道:“不算鎮壓,門內是一處廣闊的神創世界,供危害不大的怪物們棲息。危害性強的怪物,則被單獨封印,散落於人間各處。”
神族應是有所考量,連巫族都不知道那些封印的位置,“夜梟穀比我族還更了解。”
薑拂衣始終盯著凡跡星,眼底略帶一抹忐忑。
凡跡星不是很懂她的眼神:“所以呢?”
他當然知道仙女不是真的仙女,人間哪來的仙女。
那隻是一個形容詞,無論她是人是妖是魔,都是他心目中的仙女。
怪物也並無差彆。
薑拂衣稍稍安心,再次看向亦孤行時,態度便沒那麼恭敬了:“魔神認識我娘,知道我們的種族天賦,一心想將我娘收為己用,因此你會為他效力,絕對不是偶然。”
亦孤行沉眸不語。
薑拂衣道:“商前輩說的沒有錯,我家族的劍,鑄造之時,需要當麵提取劍主的識海靈氣。你一定見過我娘,因為我娘選你為劍主,是在眾多前往極北之海的修行者中,看出你有修劍的天賦,希望你學有所成之後,能回去救她。”
凡跡星插嘴問一句:“我的劍也是?”
應該是。
以前總覺得是自己運氣比較好。
沒想到竟是因為天賦高,被仙女挑中。
薑拂衣猶豫片刻:“至少將你們拉入封印中時,我娘是懷著這樣的心思。”
母親肯定不想告訴他們真相,但她以為隻投資了一個人,沒想到竟是好多個,再想用“兩情相悅,恩情並重”來束縛他們,已經行不通了。
不如解釋清楚。
“但是各位前輩,請你們務必相信,我娘並不是故意廣撒網,我家傳的鑄劍術內含失憶的詛咒。”
薑拂衣解釋了一通,“我娘贈過一柄劍,就會將劍主忘得一乾二淨,於是才會有下一個……”
凡跡星捂了下胸口,看來,還是他走運。
而亦孤行緊攥劍柄,腦海裡已經隱約浮現出一個念頭。
當年應是薑拂衣的母親出手殺了海妖,隨後將他拉入了海底。
自己得了她的劍,上岸之後卻失去了記憶。
魔神得知她出手,為她而來,見他手中有劍,順勢騙了他。
亦孤行實在很難相信,最初追隨魔神的那段日子,他偶爾也會懷疑。
但與魔神相處越久,疑心越來越淡。
因為魔神除了專注於查找和釋放大荒怪物之時,會不擇手段的掃清障礙。
其餘時候,很少濫殺。
在沒被溫柔鄉重創之前,亦孤行陪魔神四處去尋找怪物蹤跡,路遇不平,他嘴上說著各有命數,許多次依然會忍不住出手相助。
遇暴雨,他平過洪災。
遇大旱,他也引過江海成雨。
夜梟穀內沒有誰是因為懼怕魔神,才為魔神效力。
魔神為他們報強權欺淩之仇,為他們提供安身立命之所。
給足各種修煉的資源。
任務失敗,也從不懲罰苛責。
隻會感歎,逆天而行之事,原本便沒有那般容易。
倘若魔神的所作所為,僅僅是為了偽裝給他看,能夠偽裝四百年,亦孤行覺得自己被騙的也不算太冤枉。
薑拂衣解釋完整個始末之後,最在意的,其實是商刻羽的態度。
出身王室,做過君主,他是個極為驕傲的個性。
之前就曾指責過她母親不忠,不值得他苦尋多年,浪費了他的時間。
恨不得將那些與她母親有關的男人全殺了。
如今知道母親的意圖,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但薑拂衣窺探不出商刻羽的情緒,他將眼睛閉上了,臉上也瞧不見任何的表情。
薑拂衣忍不住和燕瀾密語:“大哥,如果換成你是商刻羽,你還願意去救我娘麼?”
薑拂衣早看透徹了,燕瀾這人外表謙遜,穩重有禮,骨子裡其實也很驕傲,甚至比商刻羽還更驕傲。
問完之後才想起來,這問題她曾經問過,燕瀾也回過。
好像是說情郎那麼多,不差他一個。
他何德何能,能夠成為她眾多情郎裡的不可或缺。
燕瀾似乎忘記曾經回答過,認真思索:“如果我是商刻羽,我會,即使心中氣惱,更該氣惱自己無能,抵不住誘惑。即使沒有男女之情,得了她的好處,回饋也是理所應當。而其他男人不會比我更有能力,還得是我。”
薑拂衣詫異的看向他:“你這前後差彆是不是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