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 如夢似幻。
甚至有修行者掐了個醒腦手訣,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墜入了海妖的術法之中。
“是女凰麼?”
“不像,不過太遠了看不清。”
“能借鳳凰神力, 遷動飛凰山,不是女凰還能是誰?”
絕渡逢舟遠遠聽見人群裡的竊竊私語,雖知道人家石心人未必在乎虛名, 仍然舉叉子指了下獵鹿:“去告訴他們, 那是我們萬象巫的聖女。”
獵鹿回過神:“是!”
絕渡逢舟環顧四周,心中感歎現在的人族真是沒見識,這樣的場景, 從前在大荒隨處可見, 竟將他們震撼的一個個合不攏嘴。
但“從前”兩字,又惹的絕渡逢舟一陣悵惘。
……
再說女凰原本是要來白鷺城幫忙的,舊疾複發, 走半道停了下來, 盤膝在鳥背上打坐。
越長空一邊為她護法, 一邊關注著飛凰山,愕愣許久, 驚呼出聲:“師父, 她竟然真的辦到了!”
他師父身懷一絲鳳凰血脈, 能定山, 之前也可以將飛凰山拖拽十數裡。
得到涅槃火幾十年,始終無法使用。
薑拂衣一個鑄劍師, 竟能將涅槃火內的鳳凰神力,發揮到了極致!
女凰仰著頭,望著山腳邊緣那數之不儘的鳳凰虛影,微微凝眸, 並未說話。
同樣無言的還有漆隨夢。
見到薑拂衣鑄劍成功後,他原本滿心歡喜。
但當那些小劍化為鳳凰虛影,在薑拂衣的引領下,搬山飛向東海之後,漆隨夢停在海岸線上,心境倏然大亂。
他已經徹底認清楚,她不再是以前那個需要他保護的江珍珠了。
他們要麵對的困難,也不是從前的小打小鬨。
漆隨夢舉起滄佑,凝視手中劍。
身為神劍的劍靈,在神族無法降世的情況下,無上夷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漆隨夢很不稀罕這個身份。
現在卻又非常困惑。
他的神力呢?
他相較於人族的特殊之處呢?
珍珠憑借一簇涅槃火,能做到這般地步。
而他,竟然像個真正的凡人一樣,隻能在旁守護?
回想一下,珍珠將賭注全部放在涅槃火和她的家傳劍法上,從頭至尾,都沒央著讓他也跟著一起想想辦法。
這令漆隨夢感到恐慌。
他自小最害怕自己無用,無用就會被人棄如敝履。
但在珍珠眼裡,他已經是個無用之人了麼?
恐慌過後,漆隨夢腦海裡頓時被一個念頭充斥。
他要發掘自己靈魂內潛藏的神力,努力追上她的腳步。
問題是,該怎樣發掘?
記憶剛恢複,突破人仙之後也沒時間穩固,還身受重傷,全靠強撐。
心境紛亂之下,漆隨夢逐漸失去意識,從高空墜落。
……
隨著飛凰山逐漸離岸,進入東海,遠離白鷺城,水蠹蟲卵不再繼續孵化。
瘋狂湧上岸的海嘯,也在逐漸平息。
眾人眼中仙女一般的薑拂衣,其實已經如同一件瀕臨碎裂的瓷器,皮膚表麵布滿蛛網狀的裂紋。
但她依然不能停下來,且還在不斷加快速度。
涅槃火內的鳳凰神力是會耗儘的。
若趕在耗儘之前,無法令飛凰山步入封印軌道,縱筆江川仍有可能卷土重來。
薑拂衣通過涅槃火,已能確定自己體內存在羽族的血脈。
縱筆江川殺她外婆這事兒,可能性變的更高。
無論出於哪種理由,薑拂衣必須將他再次封印,讓他被封印消磨至死!
倏然,下方海域凝結出無數水刃,向上飛射。
縱筆江川外泄的力量,原本都在操控海水攻城。
遠離岸邊之後,便全力來攻她,想要熄滅涅槃火。
薑拂衣咬了咬牙,扇動翅膀,斜著向上飛。
眾劍化為的鳳凰虛影,也再次跟著昂首,合力將飛凰山繼續抬高。
一直抬到水刃攻不著的高度,才繼續向前。
一個聲音冷厲傳來:“你是奚曇的後人?”
薑拂衣沒有回答。
忍著身體劇痛,還要奮力飛行,她沒有力氣說話。
不然,很想從縱筆江川口中打探外婆的事情。
嘭——!
飛凰山頂上的岩石爆開,地龍自地底鑽出,似是極度痛苦,瘋狂蜿蜒著向上飛行。
又摔落在地,嘭嘭嘭,在地麵一連砸了幾十個坑,尾巴甩壞了幾座宮殿。
薑拂衣知道,縱筆江川在拚最後一把,強行將地龍變回他的伴生法寶。
不清楚他尚存的實力,薑拂衣擔心還在地龍體內的燕瀾。
而此時,兩道身影忽然出現在地龍附近。
燕瀾和暮西辭從地龍腹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