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二娃講他爸媽,李爽腦子裡自然浮現出記憶中老周和吳大鳳的樣子。
她還記得她和吳大鳳從認識開始就不對付,一直到分開,都是不冷不淡的關係。
現在再想起那些雞毛蒜皮的事,隻覺得非常遙遠了,也早不值一提了。
聽完了,李爽還是笑著點頭說:“挺好的。”
說著老周和吳大鳳,難免又提起很多的往事。
而回憶往事時,何碩和李爽都是笑著笑著眼裡就汪起了眼淚。
回憶中的過去有多恣意有多美好,堆積在心裡的酸楚就有多麼深多麼濃。
說得哽住了嗓子,何碩端起酒杯來,站起身醞釀片刻。
他想把那些糟糕的情緒往下壓,但還是沒能全壓下去,於是便濕著眼眶翹著嘴角跟桌上的所有人說:“我在這裡鄭重地謝謝大家,謝謝你們這些年對阿爽和子然子言的照顧……我……”
嗓音裡的哽意更重。
他停下來,仰起頭把眼淚逼回去。
侍淮銘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說這些謝不謝的。”
何碩確實也是想說又不太能說得出來。
因為他隻要稍微說那麼兩句,心裡的酸楚就催著眼淚往下掉。
真要往下說的話,隻怕桌子上很快就會哭成一團,飯也不必再吃了。
於是他沒再說,把酒杯裡的酒一飲而儘,然後坐下來。
桌子上的氣氛沉了一會。
還是丹穗又開始說話,打破了這樣的氣氛。
她眼睛明亮地看著何碩和李爽說:“乾爸乾媽,過幾天我們團在紅星劇場有一場演出,這次老師讓我跳領舞,這也是我第一次跳領舞,你們要不要去看啊?”
何碩和李爽想都不想,立馬點頭說:“去去。”
丹穗進歌舞團差不多四年,上台跳舞也跳了快兩年,但是何碩和李爽一次都沒有看過。何碩自然是因為沒有自由,李爽則是刻意地躲避這些事情。
她深陷淤泥之中,所有發光發亮的事,全都不去沾。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們也能見光見亮了,自然要去給丹穗捧場。
從現在開始,他們要把生活中缺掉的八年時間,一點一點地給補回來。
看他們答應得這樣爽快,神情裡又有驕傲和期待,丹穗笑起來又說:“行,那我去團裡弄點票來,到時候大家都去看我的演出。”
說著又看向其他人,“你們也都去的吧?”
大家一起點頭:“都去!”
桌子上的氣氛又熱鬨起來了。
說說笑笑的,把這頓飯給吃完了。
吃完飯收拾了殘局,大家沒再在何碩李爽家多留。
他們好容易搬回來了,麵對這陌生又熟悉的家,還是需要時間適應的。
回家的第一天,還是要給他們一家三口多留些時間和空間。
把人都送走以後,何碩和李爽回來洗漱。
何子言先洗漱回自己房間去了,何碩和李爽後洗漱,也回自己房間。
李爽先洗漱完進房間,她屏著呼吸左右看看,然後小心翼翼坐到床邊上。
等何碩進來了,她看著何碩說:“還是有種像是在做夢的感覺。”
生怕一用力,或者有什麼行為不當,夢就醒了。
何碩在她旁邊坐下來,拿過她的手捏在手心裡,微微用力,再一次認真地告訴她:“不是在做夢,我們是真的回來了,回家了。”
李爽看著何碩的眼睛,心裡還是不踏實,片刻後又輕聲說:“明天你就要回到單位去報到了,回到崗位上以後,一定要少說話,謹慎一些。”
何碩點頭,“我知道。”
李爽輕輕吸氣,把頭歪進何碩懷裡,說話聲音更輕,“我現在對生活沒有什麼其他的期望了,其他的什麼都不要,隻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何碩攬住她的胳膊,“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你和孩子受苦了。”
說著這話自然又想到不在身邊的何子然。
李爽聲音虛軟,“也不知道子然現在有沒有收到咱們寫給他的信,他要是知道你平反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何碩:“差不多應該收到了。”
***
雖然吃完飯就散了,但這頓飯吃的時間長,所以各人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了。
珍珍沒再練習她的小提琴,休息一會等孩子們洗漱完,接著去洗漱。
和侍淮銘先後洗漱完回到房間,直接上床準備睡覺。
拉燈之前,兩人慣常靠在床頭聊上幾句。
珍珍也想到了何子然。
她問侍淮銘:“何碩現在官複原職了,子然也可以入伍了吧?”
侍淮銘鬆著氣點點頭,“現在是沒什麼問題了。”
珍珍也跟著鬆口氣,“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