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火明亮,照得兩少年臉上的淤傷無所遁形。
楚宥齊嘴角破了皮,通紅一塊,憤憤的立在左邊,看右邊楚宥行的目光還帶著狠意。
楚宥行比他慘,不僅嘴角破皮,右臉頰還腫得老高了,顴骨似乎被打裂了口,溢出絲絲血跡。
他眼巴巴望著楚韶之,像是受了欺負的幼獸尋到庇護,委屈又可憐。
楚韶之盯著楚宥行看,昨天見他時,還清秀俊俏,今兒就被打成豬頭了。
楚宥行和楚宥齊年歲一樣,隻月份小了兩月,是三姨太顏氏所出,平時溺愛的緊,母雞護小雞似的護著,性子嬌慣得有些靦腆。
在崀山書院讀書,記憶裡他功課不錯,素來喜歡看書,一身乾乾淨淨書生氣。
他們兩打起來,楚韶之感到意外。
楚韶之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各自說說,怎麼回事?”
“爹……”
“爹,您先聽兒子說!”
兩人同時開口,但明顯楚宥齊嗓門更大,壓得楚宥行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楚宥齊言辭懇切,“爹,鸚鵡唱豔曲兒的罪魁禍首我找到了!就是他!他把我準備獻給您的鸚鵡換了,不知從哪換了隻臟了口的鸚鵡來,汙您耳朵!”
楚宥行辯駁,“胡說八道!爹,我沒做,他冤枉我!不由分說就給我定罪,還來揍我!”
楚宥齊冷笑,“分明就是你,我提鸚鵡回敬華院,衝我眼前幸災樂禍的難道不是你?掐著點來看笑話呢?!”
“你不要妄加揣測!我同你打個招呼怎麼就是笑話你了?”
“我揣測,嗬,你那是好好打招呼嗎?那得意勁兒,尾巴都翹天上去了。依我看,是你敢做不敢認,現在一臉受欺負的樣子給誰看呢?你堂堂正正不好嗎,還讀了那麼多聖賢書,讀狗肚子裡去了?”楚宥齊語速極快,一句接一句。
楚宥行招架不住,指著楚宥齊,憋半天憋出個:“你咄咄逼人!蠻不講理!”
楚宥齊拍開他的手,“指誰呢?還想再動手不成?!”
巴掌聲清脆響亮,驚呆一屋子人。
楚韶之放下茶盞,咯噔一聲脆響,屋裡頓時靜下來。
楚宥齊雙臂垂在身側,不發一言。
楚宥行手背通紅,又麻又熱,抿著嘴角不說話,加上一臉傷,委屈又可憐。
清官難斷家務事,楚韶之不想摻和太深,“宥齊宥行,就事論事,一言不合打起來,雙方都太急躁,都有責任。”
楚宥齊抿著嘴角,直直盯著楚韶之。
楚宥行眉頭皺起,顯然不滿意。
楚韶之繼續道:“鸚鵡一事,你們兩人皆太衝動,冷靜下來反思,自己評判對錯。”
楚宥齊楚宥行異口同聲:“我沒錯!”
楚韶之精神不濟,懶得和他們廢話,“這麼有默契,乾脆牽著手反思。”
楚宥齊:“誰要和他牽手!”
楚宥行:“我不乾!”
“我不是和你們商量。”楚韶之看向他們隔了快一條河的距離,冷聲道,“牽著。”
楚宥齊楚宥行不情不願靠近對方,手握在一起。互相看對方一眼,皆是相看兩厭,嫌棄地扭開頭。
楚韶之:“反思完,寫三千字認錯書交給我。”
三、三千字?!
夫子教做文章也才三五百字!三千怎麼寫得出來?!
兩人大驚失色,楚宥齊試探著討價還價,鬼精,“爹,三千字……會不會太多了,夫子教做文章才兩百字……”
楚宥行附和,“是啊,爹……”
前一刻還在針鋒相對,後一刻站在同一戰線了。
楚韶之:“……”
文言文寫三千確實困難,楚韶之退一步,“二千字。”
楚宥齊還想討價還價,“爹……”
楚韶之改變主意,“三千字。”
和楚韶之涼幽幽目光對上,楚宥齊頓時改口,“兩千挺好、挺好。”
就是絞儘腦汁手寫斷罷了。
楚韶之站起來,“認錯書未交,手不許鬆開。”
楚宥齊、楚宥行蔫蔫點頭。
楚韶之繼續道:“關差盯著,膽敢鬆開,就綁一起。”
關差應下,楚韶之打量他們臉上的傷,兩人都不給對方麵子,專往臉上招呼,兩個便宜兒子都破了相。
“不許請大夫,屋裡有藥,關差,取來給他們,盯著他們給對方上藥。”要打架,打架後果就得自己承擔。
楚宥齊楚宥行睜大了眼,爹怎麼這麼無情!
關差應下,迅速取了藥箱來。
楚韶之神情疲憊,“我乏了,先歇下,關差,他們上好藥,你送他們回去。”
關差:“老爺您放心,小的一定盯好兩位公子。”
楚韶之往裡屋走,原主太虛了,一感到疲憊,就和渾身精力被抽乾似的。
楚宥齊、楚宥行雙雙鬆了一口氣,氣還沒吐完,就見楚韶之又轉過來盯著他們。
……
楚韶之:“為了你們能更好反思自己,需得有賞有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