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這是百花雞,選土雞和百花燉煮而成,口感鮮嫩,湯汁醬香味濃。老爺您嘗嘗。”
楚韶之沒動筷,“夾一塊給母親嘗嘗吧。”
顏氏愣了下,不動聲色掩飾過去,走到徐老夫人身旁,將宴席的頭菜都介紹了一遍,徐老夫人捧場的給出點評,營造出一派和諧景象。
小插曲就這麼過去,心大如楚宥齊楚宥行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卻被席間的其餘人看在眼中。
徐老夫人和顏氏說話,和和樂樂,餘光卻在看楚韶之,關差伺候夾菜放入他身前碗碟中,他吃的怡然自得,吃到合口的示意關差再夾一塊,好似方才什麼都沒發生。
可若是她沒看錯,顏氏夾他碗碟中的那塊百花雞,他一直未動。
周氏神情不變,心中卻在疑惑,老爺這是怎麼了,那日她去見老爺,老爺態度疏離,她還想老爺是不是被顏氏籠絡了過去,今兒瞧著他對顏氏疏遠,又不是那麼回事兒。
老爺雖一心撲在生意上,從前可不曾這樣過,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周氏將疑惑壓在心底。
楚宥揚夫妻倆以及江氏,都樂得見楚韶之疏遠顏氏,雖不解其中因由,但不妨礙他們覺著今兒家宴的佳肴愈發美味。
唯獨表小姐鄭惜予一個外人杵在這,隻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默默用菜。
一頓家宴,眾人各有各的心思,隻有三個小蘿卜頭啥也不懂,吃得心滿意足,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
午宴用罷,是飯後茶話,轉至偏廳落座,丫鬟端著茶盤上茶。楚韶之揭開茶盞蓋,泡的是上好的普洱,茶湯橙黃,滋味濃醇。
徐老夫人與眾人話家長,關懷楚宥行楚宥齊學習,夾槍帶棒和周氏打了會兒機鋒,顏氏也參與其中,帶了一嘴梅氏和江氏,好不熱鬨。
徐老夫人呷了口茶潤唇,“惜予,前兩日你同我說你母親催你回去,可定下日子了?”
鄭惜予沒想到還會提到自己,愣了一下才道:“還未定下,姨姥姥,我想多陪陪您。”
徐老夫人心裡熨帖,笑著道:“我也想你留在府裡多陪陪我,可哪能真把你拘我這兒,再呆下去你祖母該急了,寫親筆信來戳我脊梁骨。”
鄭惜予:“怎會,祖母與您感情最要好了!”
徐老夫人:“就你嘴甜,不過是該早些將回去的日子定下,也好叫你祖母、母親安心。”
鄭惜予點頭,“那明年我再與母親一道來看望您,您可彆嫌我。”
徐老夫人板著臉,“瞎說,喜歡都來不及哪會嫌你。”
鄭惜予沒忍住笑了笑,看向楚韶之時忽然想起什麼,看了眼徐老夫人,糾結須臾才開口:“舅父,最近天氣轉暖蚊蟲漸多,我縫製驅蚊的香包,去找楊大夫討要點藥材,聽他說您將藥停了,任他怎麼勸都不用藥,您……”
徐老夫人大驚失色,“韶之,你真將藥停了?!”
其餘人也麵色不一,或擔憂或疑惑的望向楚韶之。
楚韶之緩緩放下茶盞,鎮定自若,“停了,喝了沒效用,不如不喝。”
徐老夫人憂心不已,“身體為重,怎可不聽大夫之言,不遵醫囑?”
“是啊老爺,您身子得好生溫養……”顏氏擔憂道,真心怕楚韶之有個三長兩短,她家宥行才十六,若是楚韶之早早去了,就算有她幫忙籌謀,但和老大老二爭奪家產,完全沒有勝算。
周氏勸道:“良藥苦口,用了藥身體才能好。”
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楚韶之不能有事,最起碼現在不能有事,都沒做好準備!
楚韶之:“你們放心,我不會作賤自己身體,關參在外尋訪名醫,不日便會攜名醫回靖海,他傳信回來,讓我先停藥一段時日,有利於名醫診脈時,不受用藥影響,診出我身體最真實的情況。”
一席話離譜又合理,唬住了所有人。
關差除外。
關差茫然,尋訪名醫是沒錯,但名醫難尋,他哥可沒說找到名醫還要帶回來,後麵又是什麼跟什麼,若不是他知道有名醫是假,他真就信了。
徐老夫人喃喃道:“這樣啊……可不用藥身體會不會變差?”
楚韶之道:“兒子常讓楊大夫來請平安脈,目前來說沒有變差,許是不用每天泡藥罐子裡,精氣神還好了些許。”
徐老夫人無奈,“你啊,多大人了還嫌藥苦,惹兒孫笑話。”
“不會。”楚韶之掃一眼女兒兒子兒媳和三個小蘿卜頭,很好沒人敢笑。
徐老夫人:“……”
茶話繼續,注意力從楚韶之身上轉移開,經過這遭,閒話都沒之前熱切了。
茶盞續了茶水,楚韶之撇開浮沫茗了一口,茶水醇香濃厚,楚韶之放下茶盞抬眼看向鄭惜予,有些好奇。
楊大夫不是嘴巴不牢靠的,徐老夫人都未察覺他停藥了,她是怎麼那麼快知道的?
……真是楊大夫說漏嘴了?
楚韶之沒多留,喝完一盞茶後離開。他心有疑惑,吩咐下去,不過一個時辰手下人就查明因由擺在眼前。
鄭惜予孝順,常去府內藥房取煮水泡腳驅寒的藥,或是藥浴的藥,給徐老夫人用。楊大夫有個小藥童,與鄭惜予差不多年歲,一來一去,兩人就認識了,能說上幾句話。
他停藥之事,便是鄭惜予去取藥做驅蚊香囊時,從藥童口中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