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下了雨, 直至次日清晨，雨還未停下，斜打著雨絲, 縱使撐著傘也往人身上飄。
幾位公子、姑娘從各自院子走到善學樓，身上侵染上濕氣。
楚宥齊嘀咕, “這天說變就變，昨天曬得慌, 今天就涼颼颼的。”
出門時風一吹，頭皮發麻。
楚靜姝看他穿得單薄，好言道：“仔細添衣, 莫要受涼了。”
“……我知道了，多謝四姐姐。”楚宥齊頓了瞬, 笑眯眯感激道, 彆人都有母親操心，就他沒有，楚宥齊已經忘記上一次有人提醒自己添衣是何時。
幾人不時閒聊幾句, 不多時, 楚韶之便來了。
今天下雨, 空氣寒濕，換作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 指不定因此受寒生病，楚韶之或許便不來了。但現在他身體好了許多, 日益強健，來也無妨。
但以防萬一，楚韶之吩咐關差去準備薑湯，待上課間隙，可用上一碗去去寒氣。
楚宥齊翹首以盼終於得來楚韶之, 目光灼熱地望著他，就差開口催促楚韶之快些講解昨天晚上承諾他的辦法。
楚韶之：“……”
楚韶之坐下，先給自己斟了一盞茶，不緊不慢道：“你們在福壽酒樓遇到的不順，宥齊昨日晚上已經同我說了，我發現有兩個大問題。”
他開口，六個學生皆專注地望著他。
“第一個，是宥齊的協調能力。”楚韶之看向楚宥齊，注意不打擊他信心的同時，指出問題，“你能將各項事宜安排給合適的人，這是你的優點，但安排之後，你可有在其中發揮你的作用？你是此次福壽酒樓的話事人，承擔著安排、協調一切的責任，要及時了解每個人的進度，並作出調整，更高效的完成自己目標。宥鳴、宥揚推進不了，靜姝和宥行便閒著無事可做，皆是你協調不到位。”
楚韶之沒錯過楚宥齊一絲一毫的神情，見他有反思有懊惱，但更多情緒是正麵的，放下心來，繼續講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在說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對福壽酒樓設立的目標是什麼？”楚韶之問，說完喝了一口茶水，抬眼看向楚宥齊。
楚宥齊理所當然，“轉虧為盈，名聲最好能超過醉仙樓！”
醉仙樓是有陽鎮口碑最好的酒樓，試圖超過它，很遠大的一個想法。
楚韶之放下茶盞，慢條斯理詢問，“那你可設想過，要達成這個目標，需要花費多長時間？”
楚宥齊怔了瞬，他沒仔細想過，心裡有個模糊的時間，一年半載，楚宥齊想了想，轉虧為盈或許能夠實現，但名聲需要積累，遠不足以讓福壽酒樓在短時間內超過醉仙樓。
楚宥齊誠實地搖搖頭，“沒仔細想過。”
“你的目標很好，但欠缺了些實現它的方法。”楚韶之循循善誘，“希望我接下來所言，能為你們開闊思路。”
楚宥齊兩眼放光，其餘人也不遑多讓，楚宥鳴和楚宥揚，以及旁聽的楚宥瑉也不例外。
“福壽酒樓轉虧為盈，是我們的最終目標。”楚韶之站起來，拿起炭筆在身後淺色木板上寫下‘目標’和‘轉虧為盈’兩組詞，由此延伸出采買、後廚、賬房等分組。
“大目標是一致的，那麼我們可有將其拆分開來，成為采買、後廚等崗位的目標。”楚韶之道，“我們以後廚為例，現在後廚沒人了，那它的目標，則是聘用大廚、墩子等組成自己核心隊伍，對不對？”
眾人點頭，楚宥齊茫然道：“我們正在這樣做，但是找不到人。”
楚韶之瞥向他，解釋道：“這個目標較為籠統，是行事的大方向，但如何行事，又得進行細化。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做什麼，每一步的目標是什麼，都需得細化，有計劃有組織的推進，才能事半功倍。”
在後廚下分支寫上組建隊伍，又在隊伍下寫上目標一，楚韶之才繼續道：“這是你們邁出的第一步，目標是你們努力便能達到的，不必設太高，假設三天時間聘用三名雜役，兩名墩子，一名大廚，這是三天的目標。那每天的目標是什麼，我們是不是能再進行細化？”
“是！”楚宥齊補充道，“一天的目標可有是，招一名雜役，一名墩子，同時重金挖大廚！”
“對，每日的目標完成，那麼三日的目標定然能夠完成，每一步的目標都完成了，定然能推動後廚組建成功。同理，你們各自負責的采買、賬房等皆完成目標，也一定能推動福壽酒樓走向正軌，轉虧為盈。”楚韶之道。
楚宥齊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楚韶之的目光中滿是崇拜。
楚宥行奮筆疾書，簡潔的記下楚韶之所言。
楚靜姝亦如楚宥行一樣，記下關鍵點，抬頭望向楚韶之的目光中充滿了孺慕。
楚宥鳴、楚宥揚沉思，父親所講，在他們日常經營商鋪，或是協助處理商行事務時，皆有過如此行事，事情一層層安排下去，各自負責各自的事項，往一個方向使勁，最終促成想要的結果。
但沒有父親所言有條理，他們的處事更像是雛鷹，而父親所說的，如同展翅翱翔的雄鷹。
父親到底經驗更多。
楚宥瑉靈機一動，回京辦事時，他可如此安排，讓手下人嘗試一番，或許也能提高效率。
楚韶之掃了他們一眼，“為了話事人能夠更全麵的了解進程，協調安排，可間隔固定的時間聚在一起，彙報各自施行的情況，譬如你們三日來找我彙報一次。”
幾人應下，楚宥齊心裡頓時有了想法，去有陽鎮後如何安排行事，已經有了初步設想。
楚韶之道：“就講到這，商行已幾乎換成了我方才所講的模式，效率得到明顯提高，你們可去商行看一看。”
不愧是各大廠都在用的OKR（目標與關鍵成果法），雖因地製宜進行了改變，但產生的效果卻未打折扣。
“好！”楚宥齊、楚宥行兩人當即應道。
楚靜姝也應了聲，楚家商行她從未去過，這是她第一次去，心裡懷揣著喜悅和憧憬。
楚宥鳴、楚宥揚兩人有接觸商行事務，隻是最近更多的心思都在福壽酒樓上，對商行的變動略知一二，不想竟是這個。